盧昱辰
京口臨江而坐,西挨金陵,東接延陵,非京之華,無滬之富,然其十里翠微,百里鶯啼,實非吾之所嘗見也。是故春和景明則倚北固而抒懷,淫雨霏霏方游西津而行。
吾貪西津之景久矣,見今日“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想必定是“云想衣裳花想容”,趁此刻韶光一游,豈不快哉?
“金山也是不羈人,早歲聞名晚相得。我醉而嬉欲仙去,旁人笑倒山謂實。問我此身何處歸,笑指浮休百年宅。蒜山幸有閑田地,招此無家一房客?!苯裰鹘蚨赡税叫〗?,此山名曰蒜山。延玉階蜿蜒而上,只見:兩旁有奇樹,綠葉發(fā)華滋;綠蠟春猶卷,芳心怯春寒。只惜那似舊時游上苑,人如流水笑語如泓;只惜那似青袍落神州,葉碧堪染紅紫知春。一時竟醉了,住步沉吟。
下了山方滿目繁華,參差人家,市列琳瑯,戶盈羅綺。吾莫不歡欣鼓舞之至。只見他蜀酒濃,清酒冽;餅如嚼月,筍如破玉;芡實似珠璣入喉,江魚似蛟龍可餐。放翁方為第一人:“祖國江山無限好,家鄉(xiāng)父老不患貧。淡云出岫刪發(fā)何日,也味爭如鄉(xiāng)味醇?!贝嗽姶藭r恰合吾意。
離了這柳巷煙花紅塵之境,見眼前苔痕上階,草色入簾,青綠怡人。循著古跡,又見陌上花開,方悅性空心,緩緩而行矣。曲徑通幽處為一雕花圓門,入門即是癡了。朝飛暮卷,云霞翠軒;鳳尾森森,龍吟細(xì)細(xì),湘簾垂地,悄無人聲:果然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遠(yuǎn)處優(yōu)伶輕吟淺唱,其音如鳳蓋棽麗,龢鑾玲瓏。只聽得他唱“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也不顧蒼苔露冷,花徑風(fēng)寒,獨立那花陰之下,悲戚嗚咽起來。想那芳草鮮美,終是零落成泥碾作塵;想那桃之夭夭,終是花落人亡兩不知?!对砹_袍》一曲終了,心竟是隱隱作痛來。
“南國霜清吳苑晚,西津木落大江寒。”勿忘那繁華街頭,尚有古跡長存:那千年古渡如今也只留山腳半璧。古有民不惜此景,今之人亦難曉文明之重,只可嘆 “大江橫萬里,古渡渺千秋”,這古韻詩華莫要為世人毀于一炬才是。
空有青云之志,感慨良久,乃記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