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陳斯文沒有想到自己隨手送給于澤麗的那個拳頭大的乳白色玉兔,竟被東海房地產(chǎn)有限責任公司老板沈大寬以260萬元的高價買了去,而且這消息千真萬確,是陳斯文在東海大酒店跟沈大寬等人在一起喝酒時,聽沈大寬親口說的。當時陳斯文還當著一桌人的面問沈大寬,這玉兔真值這么多錢嗎?沈大寬聽了點點頭,毫不含糊地說,當然。回答完這句話沈大寬像是忽然意識到什么似的,敏感地瞪大眼睛盯著陳斯文說,聽你這話的意思,你好像在哪兒見過這玉兔?
陳斯文聽了忙搖頭說,沒有,絕對沒有,我只是納悶,什么樣的玉兔會值這么多錢。
沈大寬聽了陳斯文這話心里才一塊石頭落了地,他把大拇指一翹,神氣十足地對在座的諸位說,這種玉的名字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它的學名叫和田玉,古時候被人們稱之為昆侖玉,俗稱真玉,是有名的軟玉石。它原產(chǎn)于西域莎車國、于闐國,也就是我們現(xiàn)在的新疆和田。目前考古專家已在仰韶文化遺址發(fā)現(xiàn)了這種玉,仰韶文化遺址距今已七千多年,也就是說,七千多年前這和田玉就已被人們視為珍寶。而我手里的這個玉兔是這珍寶里的上品,在市面上已經(jīng)極為少見,是個難得的稀罕物??梢哉f,我這回是撿了一個大漏,它不僅會增值,而且增值的空間還很大。
陳斯文聽了沈大寬這番話嘿嘿一笑,不以為然地說,你也不想想,如此稀罕之寶物怎么會落到于澤麗手里?陳斯文之所以對此不屑一顧,一是因為他在將這玉兔送給于澤麗之前已找懂行的古玩專家看過,是假貨;二是自己剛才懷疑這玉兔不值這么多錢時,沈大寬曾打了一個哏,而且接著問自己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這昆侖玉兔,在得到自己未曾見過的回答之后,他才恢復元氣繼續(xù)胡吹海侃起來,這說明沈大寬心里發(fā)虛,底氣不足,有故意夸大事實的成分。另外,在官場上混了多年的陳斯文還清楚,經(jīng)商的人跟當官的人不一樣,當官的人有了錢大都藏著掖著,不愿意聲張,怕露了富引起紀檢、監(jiān)察部門的注意,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而經(jīng)商的人則大都喜歡夸大自己的經(jīng)濟實力,因為經(jīng)濟實力決定企業(yè)及企業(yè)老板的社會地位。
沈大寬看出陳斯文對這玉兔真?zhèn)稳杂幸蓡?,于是繼續(xù)說,不瞞你說,我最初也跟你一樣,對這玉兔的真假存有疑慮,于是便在付款購買這玉兔之前專門乘車去了一趟北京,經(jīng)朋友牽線搭橋見到了故宮博物館的趙世川老先生。趙世川是專門研究和田玉的專家,請他給看了看,他拿著放大鏡反反復復地看了一個多小時之后才開口說,這是地地道道的正宗新疆和田玉,而且其雕工是康熙年間的手法,絕對是個寶貝。我琢磨著,這于澤麗雖然是個普通人,但于澤麗那身材姿色不普通呀,她不僅漂亮、嫵媚、性感,而且還很會賣弄風騷,說不定哪個不懂行的腐敗分子被于澤麗哄昏了頭,心里一高興,還就真將這難得的寶物易了手。
陳斯文聚精會神地聽完沈大寬這番話,開始有點坐立不安了,更讓他懊喪的是,沈大寬還主動從自己隨身攜帶的手提包里掏出那玉兔,托在手上,在在座的諸位臉前一一展示了一遍,根本就不在乎他陳斯文是否見過。
在座的諸位也都睜大眼睛湊上去認真地欣賞,而且看后還一致贊不絕口,有的甚至還看直了眼……
陳斯文跟沈大寬等人分手后,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一晚上沒能入眠。他沒想到自己跟于澤麗那騷娘們只睡了一覺,就把那“昂貴”的寶物輕而易舉地送給了她。心里越想越覺著自己是個冤大頭。他先是后悔自己沒有聽信那送禮人的話,因為那送禮的人曾再三叮囑他,一定要收藏好這玉兔,千萬不要拿到那電視臺鑒寶節(jié)目上去鑒定,一旦露了富很可能會招來意想不到的麻煩。陳斯文知道這送寶人是個收藏家,他曾到他家里去看過,他家里不僅擺著許多玉器,還有古代的青銅器、陶器和古今中外的名人字畫。自己幫他小舅子拿下了那數(shù)億元的工程項目,他肯定不會拿一個不值錢的假玩意來糊弄自己。他心里這么想,就經(jīng)常拿出那玉兔來看看,看的次數(shù)多了就擔心那玉兔萬一是贗品,特別是聯(lián)想起那送禮者囑咐的千萬不要拿到電視臺鑒寶節(jié)目上去鑒定的話,就覺著對方也很可能是擔心自己拿出去鑒定會戳穿他的騙局。這個念頭在他腦海里一旦出現(xiàn)之后,竟持續(xù)發(fā)酵起來,而且怎么也揮之不去,久而久之便成了積攢在心頭的一塊心病,不解開這“玉兔真假之謎”竟坐臥不安,心緒不寧,甚至有時還徹夜難眠。于是便在這忍無可忍的狀態(tài)下,托人找到了省博物館專門研究玉石的專家給看了看,專家給出的結(jié)論是假的。專家說這個玉兔是用玉石粉制作的,價值也就在300元錢左右,你若不信,可以到黃海大世界商城三樓的玉石專柜去看看,那里的柜臺里擺得有的是。他不甘心,去了一趟“黃海大世界”,果然如此。于是由愛生恨,由恨生忿,看著那玉兔越來越不順眼,越來越心煩,便在跟于澤麗睡了一覺之后,隨手將那玉兔贈送給了于澤麗。現(xiàn)在得知于澤麗一出手就賺了260萬元,又覺著自己吃了大虧,于是便決定明天找于澤麗談談。
2
陳斯文和于澤麗相約在黃海大世界商城九層斯巴克咖啡廳見了面。他們在咖啡廳西南角一個橢圓形小桌前面對面地坐下來。身著白色短袖衫,藏藍色短裙,戴著粉紅色圍裙的女服務員很快就托著托盤來到二位面前,將兩杯咖啡分別端放到于澤麗和陳斯文面前,而后又將一碟堅果端放在小桌的中間轉(zhuǎn)身離去。
于澤麗見陳斯文先是用兩眼盯著女服務員那隆起的胸脯發(fā)愣,現(xiàn)在又盯著女服務員那豐滿的臀部發(fā)呆,心里感到很不舒服,就干咳了一聲把陳斯文的目光糾正過來。
于澤麗在來這兒之前特意到理發(fā)店修了修頭發(fā),焗了焗油,本想再到美容店美美容,看了看表時間來不及了才匆匆忙忙地趕到這兒。今天她那齊腰的長發(fā)不僅修剪得一絲不茍,而且額前還增添了幾朵波浪花,襯托得她那張本來就讓人瞅著心動的鴨蛋臉,更加楚楚動人。她今天上身穿一件粉紅T恤衫,下身著一件藏藍色西褲,看上去既簡潔又大方,與她那齊腰的長發(fā)搭配在一起,既優(yōu)雅又浪漫。
陳斯文用目光送走年輕的女服務員之后,兩眼望著于澤麗問道,你來濱海市幾天了?
于澤麗回答,兩天了。
陳斯文又問,你跟沈老板談得怎么樣?
于澤麗不解地問,哪個沈老板,什么怎么樣?
陳斯文見于澤麗故意跟自己打岔,便微微一笑說,你認識幾個沈老板?我說的是東海房地產(chǎn)有限責任公司的沈老板,沈大寬。
于澤麗哦了一聲說,你是想了解我們公司跟沈大寬的公司合作改造擴建膠州灣長途汽車站的事吧?
陳斯文聽了沒有吭聲。
于澤麗接著說,多虧了你給我們牽線搭橋,雙方談得很順利,前天已經(jīng)簽訂了合作協(xié)議。今天要不是接到你的電話,我這會兒可能正坐在開往膠州的動車上呢。于澤麗說完這話兩眼含情脈脈地瞥了陳斯文一眼。
陳斯文跟于澤麗發(fā)生性關(guān)系,是在于澤麗喝酒喝得爛醉如泥的情況下,被陳斯文抱進酒店客房里發(fā)生的。事后于澤麗發(fā)現(xiàn)自己被陳斯文奸淫,曾陰著臉質(zhì)問陳斯文,這是怎么回事?陳斯文這才雙膝跪地,一邊扇著自己的耳光,一邊解釋說,自己昨晚喝酒喝多了,一時感情沖動便干出了這傷風敗俗的事,并表示自己愿意將一件珍藏了許久的寶物贈送給她作為補償,請求她的原諒。
于澤麗當時心想,事已至此,如果自己翻臉告他強奸,事情很可能會越弄越大,這樣不僅于事無補,還會在社會上給自己帶來不良影響,甚至還會影響到自己的婚姻。因為她知道,她那個在中學當老師的丈夫是個典型的封建主義“醋壇子”,絕對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再說了自己的孩子都上小學了,自己已早就不是什么處女,為這事糾纏下去也沒有多大意思,于是就在接受了陳斯文送給她的玉兔之后選擇了息事寧人。
此時,于澤麗喝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回到小桌上,順手從紙盒里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而后問陳斯文,你找我有什么事?
陳斯文沉思片刻,端起臉前的咖啡品了一口,而后才把自己跟東海房地產(chǎn)有限責任公司老板沈大寬在一起吃飯,以及席間聽沈大寬說的他以260萬元高價買下那和田玉兔的事,有板有眼地說了一遍。
于澤麗原以為陳斯文自那一夜情之后許久沒見到自己,想自己了。聽了陳斯文這話才明白,陳斯文不是來跟自己敘舊情的,而是來要賬的,于是心頭便對陳斯文萌生出一絲反感。她有點不耐煩地問陳斯文,你今天約我來這兒,告訴我這“玉兔”的事,是什么意思?
陳斯文猶豫了片刻反問道,你說呢?
于澤麗說,我說什么?那賣出“玉兔”的事是我經(jīng)手的,我還能不知道,還用得著你來給我通風報信?你約我來這兒見面應該是你有什么事才對,怎么質(zhì)問起我來了?真是笑話。
陳斯文從上衣口兜里掏出煙盒,從里面取出吸剩的半支雪茄叼到嘴上,而后用打火機點燃。他想用吸煙的方式穩(wěn)定一下自己的情緒,然而剛吸了一口就看到迎面墻上掛著一個繪有禁煙標志的警示牌,便皺了一下眉頭,無可奈何地把雪茄掐滅,重新放回煙盒,揣進衣兜。
他兩眼盯著于澤麗不緊不慢地說,我送你那么一個貴重的禮物是為了給你一個念想,是為了讓你看到它就能想起我,你怎么能連個招呼也不打就私自做主將那“玉兔”賣給了別人呢?
于澤麗兩眼直視著陳斯文,冷冷地一笑說,你開什么玩笑,什么留個念想,你以為我是三歲兩歲的孩子?你用不著用這種話來糊弄我,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此時此刻大腦里想的什么,我心里跟明鏡似的一清二楚。如果你今天不是來告訴我沈大寬購買“玉兔”的事,或者說,你跟我說了沈大寬購買“玉兔”的事,沒有跟我說你送給我那個貴重禮物是給我留個什么念想,我可能還會高看你一眼,但是從現(xiàn)在起我希望我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了,因為見到你我就會想起我那天喝醉酒被你強奸的事,想到這件事,我就會想起你今天這副恬不知恥的無賴嘴臉!
于澤麗說完這番話,還沒等陳斯文反應過來就一臉慍色地從茶幾上抄起挎包,起身出了咖啡廳。
被于澤麗數(shù)落一通,拋在咖啡廳里的陳斯文,一個人呆坐在那兒愣了許久才緩過神來。他沒想到自己送給于澤麗一個如此貴重的玉器,于澤麗竟一點情也不領(lǐng),臨走時還搬出什么“強奸”來嚇唬他,強奸有摟著男人那脖子吻起來沒完沒了的嗎?強奸有跟著男人去開房,賴在房間里不走的嗎?明明是婊子,還非要給自己立什么貞潔牌坊,這樣的人如果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怎么會知道馬王爺三只眼……
3
于澤麗出差回來一進家門,見丈夫胡大可陰著個臉,就問道,家里出什么事了?
胡大可便沉不住氣地說,你到濱海市出差,與一男人在酒店開房的事被人發(fā)到網(wǎng)上去了。
于澤麗聽了丈夫胡大可這話,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她以為是自己那天喝醉酒被陳斯文抱進客房奸淫的事傳到了網(wǎng)上,便試探著問,是不是有人說我跟一個姓陳的男人有一腿?
胡大可聽了這話吃驚地瞪大眼睛問,怎么,你跟一個姓陳的男人還有一腿?
于澤麗見胡大可這么說,知道胡大可說的事情與陳斯文無關(guān),于是便理直氣壯地矢口否認說,是誰告訴你我跟別的男人在外面開房了?
胡大可說,是誰告訴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事實。
于澤麗說,什么事實,這純屬污蔑。
胡大可說,你自己上網(wǎng)看看就知道了,這事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掛好多天了,我想抹都抹不掉。
于澤麗聽了胡大可這話還是有點不太相信,她兩眼望著胡大可,想判斷一下他是不是“詐和”,以防落入他的圈套。但她見胡大可一臉的嚴肅,而且那嚴肅的表情里還彌漫著一種憂郁,便感到問題嚴重了。
她從肩上取下挎包放到客廳的沙發(fā)上,而后脫下呢子外套掛在門后的衣架上,便跟著胡大可進了書房,乖乖地在電腦前坐下來,而后在胡大可的指點下,一步一步地登錄到一個寫有“開房信息查詢”字樣的網(wǎng)頁上。然后又在胡大可的指點下點開一條包含有自己名字的信息,上面顯示的內(nèi)容果然跟胡大可說的一樣。
于澤麗驚呆了,她弄不清這是酒店工作人員的失誤,還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這條信息反應的內(nèi)容純屬子虛烏有。于是她在跟酒店聯(lián)系了幾次未得到解決的情況下,理直氣壯地選擇了投訴。
于澤麗把酒店錯把她和一陌生男人登記在一個房間,并在網(wǎng)上曝光的冤情寫成投訴信,用筆記本電腦傳送到了濱海市市政府網(wǎng)站的“市長信箱”里。信的內(nèi)容是這樣寫的:
市長:您好!我叫于澤麗,女,37歲,膠州市人。我反映的問題是,濱海市魯班大酒店不按規(guī)定登記旅客信息,造成我與一名毫無關(guān)系的男性共宿一室的假象,給我的感情生活、婚姻家庭造成了嚴重的不良影響,給我的精神帶來沉重打擊。而酒店則對其造成的惡果麻木不仁,不予賠償。我投訴到有關(guān)部門后,有關(guān)部門也未對其進行處理,無奈之下我只好給您這位老百姓的父母官寫這封信了。
事件的具體情況是這樣的:2010年8月20日,我奉公司之命前往濱海市跟一房地產(chǎn)公司洽談項目的合作事宜。當天晚上入住濱海市魯班大酒店625房間。次日8時辦理退房手續(xù)。11時就接到了我丈夫從膠州打來的電話,質(zhì)問我昨天晚上為什么在濱海市魯班大酒店跟一陌生男子開房?我出口否認,我丈夫則告訴我,網(wǎng)上有我的開房記錄為證,并聲稱要和我離婚云云。后來我到酒店服務臺查詢才知道,那名跟我“同居”的男子叫胡林,和我同歲。我被酒店這種不負責任胡亂登記住宿信息的做法氣得發(fā)抖。這讓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酒店服務員承認在登記旅客信息時,將我和當晚在本酒店入住的男子登記在一個房間。房間號是603號,而我實際住在625房間。我要求酒店立即給予更正。但是從中午拖到下午15時也沒有更改,酒店告訴我開房信息已經(jīng)上傳,無法更改。我當時聽了這話,肺都快氣炸了。我無緣無故地被別人“睡”了,還“光明正大”地掛在網(wǎng)上撤不下來,這對于一個孤身在外的女子來說實在是太委屈了。我的丈夫因為這件事,已經(jīng)對我失去信任,我的家庭正面臨破裂。無奈之下,我報了案。一名姓劉的警察到現(xiàn)場記錄了一下情況就走了,說回去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辦。按照原計劃,我中午辦完事就該返回膠州處理別的事情了。但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事件,我只好改變行程計劃,等待處理結(jié)果。然而直到17時,更改開房記錄的事情也沒有解決。我事務繁忙,家里和公司都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去處理,無奈之下,我只好趕回膠州。
回到家中,丈夫和我大鬧了一場。8月22日,在我多次催促酒店方面后,開房記錄終于更改了。和我同住一室的陌生男子神奇般地消失了。但他又被莫名其妙地安排到了我的隔壁房間,成了我當時的鄰居。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對于公民的住宿信息如此隨意安排,目的何在,我不得而知。然而讓我仍不能接受的是,酒店工作人員告訴我,他們只能更改我在本市網(wǎng)站上的開房信息,對互聯(lián)網(wǎng)轉(zhuǎn)走的開房信息暫時無法更改。這對一名出差在外的單身女子來說是多么的無奈。住宿信息隨意輸入成與一陌生男子同居一室,無疑會玷污女性的清白,影響其夫妻之間的感情、婚姻,甚至還會鬧出人命,家破人亡,進而影響社會的和諧與定寧。不是親身經(jīng)歷,我真不敢相信這種事情竟會無端發(fā)生,酒店的信息管理竟如此混亂。有多少人被蒙在鼓里,生活在別人的誤解之中?此次事件給我的生活、家庭已經(jīng)造成嚴重的不良影響和沉重的精神打擊,丈夫已開始對我疑神疑鬼,冷若冰霜。我要求酒店對此做出書面道歉,對所造成的精神損害給予經(jīng)濟賠償。但酒店方面卻對此不予理睬。
該酒店頗具規(guī)模,本應為樹立該市旅游酒店的良好形象作出貢獻,然而卻如此粗暴簡單地對待旅客的投訴,既無視了消費者權(quán)益又損害了濱海市的形象,希望濱海市領(lǐng)導能從大處著眼,從酒店這次暴露的具體問題入手進行整治整改。
我作為受害者提出四點要求:一是公安機關(guān)在接到當事人報案后至今既未就此事主動向報案人反饋案件辦理情況,也未對酒店不負責任所造成的不良后果給以治安處罰,屬于不作為,請求上級部門對其辦案人員予以處理。二是當?shù)叵M者協(xié)會接到我的投訴后,沒有跟酒店進行任何聯(lián)系,只是簡單地告訴我請律師到法院起訴。任何事都要請律師,到法院,還要消費者協(xié)會干什么,吃干飯嗎?我一個外地人,人生地不熟,通過法院打官司有諸多不便,還需要耐心和時間。我請求工商局、消費者協(xié)會等相關(guān)職能部門對酒店在此事件中的違法違規(guī)行為依據(jù)有關(guān)規(guī)定進行處理,并對賠償承擔起監(jiān)督督促義務。三是針對酒店服務態(tài)度粗暴、管理混亂等問題,請求市旅游局飯店星級評定機構(gòu)對酒店星級服務進行檢查處理,進行重新評定。堅決清除破壞該市良好形象的害群之馬。四是酒店對我提出的書面道歉要求至今沒有回復,無奈之下我在一些評論酒店好壞的網(wǎng)站上道出了這次事件的實情,然而酒店不僅不思悔改,反而打來電話恐嚇我。對于這種粗暴對待旅客投訴的行為,我希望市領(lǐng)導能為消費者做主主持公道。
4
于澤麗把投訴信投到“市長電子信箱”后,一周未見回信就決定去找自己那在志誠律師事務所工作的中學同學牛大同,想通過法律手段解決這一問題。
于澤麗吃完中午飯,按照牛大同在《高中同學畢業(yè)二十周年通訊錄》上留下的地址,來到了位于濱海大道與學府路交叉路口的龍騰大廈A座9樓902房間。
于澤麗推門而入時,牛大同正在上網(wǎng),他見老同學駕到,立刻起身滿臉堆笑地把于澤麗讓到房間內(nèi)那緊鄰落地窗的真皮大沙發(fā)上。
牛大同今年42周歲,細高條,長方臉,大眼睛,背微微有一點駝,接人待物顯得非常謙恭。他知道于澤麗愛喝咖啡,就沖了一杯速溶咖啡放到她面前的茶幾上,而后在于澤麗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來。
牛大同的工作室面積很大,至少50多平米。東墻上開有兩個寬大的落地窗,室內(nèi)光線充足,寬敞明亮。
牛大同聽于澤麗說完自己的來意,又借著窗外透進來的自然光看完于澤麗遞給他的投訴信說,這個開房隱私被人無端曝光的事,雖然是非分明,但更改起來確實非常困難,遠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對此無可奈何的也不止你一個人,而是成千上萬。
成千上萬?于澤麗聽了牛大同這話有點不解地瞪大眼睛。
牛大同見于澤麗用疑惑的目光盯著自己,就解釋說,遠的咱不談,眼下就有一個2000萬的最新開房數(shù)據(jù)資料正在網(wǎng)上被人瘋轉(zhuǎn),其數(shù)據(jù)顯示了2000萬個受害人包括姓名、身份證號、性別、出生年月日、手機號及注冊郵箱等在內(nèi)的詳細個人信息。在這2000萬條泄露的信息中,其中涉及濱海市市民的就有162765人。如果你的開房信息也被別人下載,并二次傳到網(wǎng)上,酒店也無可奈何。上周一我一個從事信息安全研究工作的白領(lǐng)朋友打電話給我,說我出差開房的信息也被人傳到了網(wǎng)上,我還不信,以為是朋友在跟我開玩笑,就上網(wǎng)輸入我的姓名查了一下,果然查到了,不僅包括我的身份證號碼、性別、年齡,還有詳細的家庭住址和我的具體開房時間和房間號。
牛大同說完這話,見于澤麗有點不太相信,就把她引領(lǐng)到自己的老板臺前,指點著于澤麗親自上網(wǎng)查了一遍。
那查詢開房記錄的網(wǎng)頁設計得非常簡單,標題為“2000萬酒店開房信息數(shù)據(jù)在線查詢”,有一個姓名、身份證的登錄框。于澤麗在登錄框內(nèi)輸入自己的身份證號碼后果然查到了自己的部分開房信息。她又輸入姓名和酒店的名稱,查到的是全國范圍內(nèi)同一姓名的人在該酒店開房的記錄。
于澤麗沉默片刻,覺著還是有點不可思議,就又輸入了牛大同的姓名,果然也查到了他的具體開房信息。她又試著輸入了幾個自己熟悉并經(jīng)常出差的朋友的姓名,也查到了他們的個人開房信息以及各地部分與其同名者的個人開房信息。于澤麗服氣了,沉默了。
片刻于澤麗像是又忽然意識到什么,問牛大同,會不會有人為了打擊報復,制造事端,故意篡改網(wǎng)上的開房記錄。
牛大同說,這不大可能,變更信息得管理者授權(quán),輸入密碼才能完成,而且一旦被人下載,二次傳到網(wǎng)上,管理者也無能為力。不過利用信息輸入存在的問題敲詐勒索的案例還是不少。
于麗娜聽了牛大同這話皺起了眉頭。
牛大同望著一臉無奈的于澤麗說,消消氣吧,氣大傷身?;厝グ盐腋嬖V你的這些情況跟你老公說說,我相信他會理解的。
然而讓牛大同出乎意料的是,于澤麗聽了牛大同這安慰她的話,不僅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反而更堅定了維權(quán)的信心。她語氣沉穩(wěn)地對牛大同說,我剛才聽你這么一說,心里突然萌生出一個念頭。
什么念頭?牛大同不解地問。
于澤麗說,我想當全國2000萬開房數(shù)據(jù)泄露受害者訴訟維權(quán)第一人。
牛大同聽了于澤麗這話笑了,他問于澤麗,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于澤麗便把自己的開房記錄被人曝光后給自己帶來的不幸遭遇又口述了一遍,并補充說,目前我缺少的只是支撐我向法院提起訴訟的有力證據(jù)。
牛大同知道于澤麗的脾氣,她拿定了主意的事,你再勸也沒有用,于是就隨手從老板臺上拿起一份打印資料遞給于澤麗說,這是我寫的一份開房信息泄露事件分析報告,信息泄露涉及全國眾多省市自治區(qū)以及部分香港、澳門、外籍人員。
于澤麗聽了牛大同的話,感到問題復雜了,她兩眼望著牛大同陷入沉思。牛大同接著說,你這樣做目前雖然還不能徹底解決問題,但可以喚起整個社會對個人信息安全的重視,讓大多數(shù)不知此情的當事人覺醒。你現(xiàn)在在網(wǎng)絡上看到的這個“2000萬開房數(shù)據(jù)包”已經(jīng)泄露了多日,在黑市上已流轉(zhuǎn)了好幾遍,但大多數(shù)相關(guān)人員還不知道自己的信息已被泄露。過了這么些天,不法分子肯定已利用這些信息干了不少違法亂紀的事。這些信息之所以被泄露,被倒賣,是因為它有商業(yè)價值。據(jù)我了解,最初黑市上一條信息可以賣9角錢。我們現(xiàn)在不花錢就可以看到,是因為其經(jīng)濟價值已經(jīng)縮水,利用價值已經(jīng)下降。
牛大同說到這兒像是忽然意識到什么,兩眼盯著于澤麗說,你要是真打這場官司得有一個思想準備。
于澤麗問,什么準備?
牛大同說,這個思想準備就是,法院受理了你要打贏也很難。合同法可以用,因為我們到酒店住宿是付費的,付了費,酒店就應該保護消費者的個人信息,酒店沒有做到這一點,就應該承擔法律責任。
于澤麗聽了牛大同這話說,光消費者法上有懲處的條款不行,處罰起來不疼不癢,要是刑法上也有就好辦了。
牛大同說,刑法上也有幾條可以利用,不過刑法上雖然說在網(wǎng)上公布個人具體信息犯非法獲取、倒賣公民個人信息罪,但是法律對此的界定比較模糊,雖然界定了具體的犯罪主體,但不包括新興的網(wǎng)站發(fā)布者。而且還規(guī)定必須是情節(jié)嚴重的。另外我們還發(fā)現(xiàn)目前的開房信息查詢網(wǎng)站,其服務器大都設在國外,如果國內(nèi)有嫌疑人,我們可以查處,如果國內(nèi)沒有嫌疑人法院也無可奈何。
于澤麗一聽牛大同這話有點泄氣了,沉默中她腦海里產(chǎn)生出一個疑問。自己的丈夫胡大可怎么會突然關(guān)心起自己的開房信息來?自己經(jīng)常因公出差在外,他從沒有查詢過自己的開房信息,而且自己主動跟他談那些出差在外的事他都懶得聽,怎么這一次酒店工作人員亂點鴛鴦譜,錯把一陌生男子安排到了自己的房間里“同居”,丈夫就對這開房信息感興趣了?而且還知道如何上網(wǎng)去查。這難道是一種巧合?如果說是巧合,是不是也太巧了,這背后會不會是有人在故意制造事端?
于澤麗是個急脾氣,心里一旦意識到這一點就坐不住了,于是便起身對牛大同說,既然刑法眼前也不好處理這事,咱就先放放再說吧,我告辭了。
牛大同要留她吃過午飯再走,她婉言謝絕了,牛大同只好把她送出屋門,送到電梯口。
于澤麗回到家,見丈夫正在廚房炒菜做飯,便走過去直奔主題地問道,是誰告訴你我和別的男人在濱海市開房的?丈夫胡大可說,是一個聲稱跟你認識的男人,他說他打你的手機打不通,就把電話打到了咱家里來了。他解釋說,他急著告訴咱,是覺著這種信息甭管是真是假,老掛在網(wǎng)上影響不好,讓咱盡快跟網(wǎng)站聯(lián)系更改過來。
于澤麗聽了胡大可這話陷入沉思,那往自己家里打電話的人是誰呢?思來想去她覺著最有可能的是陳斯文。一是陳斯文曾提醒過自己,公安網(wǎng)上能查到濱海市各個酒店、賓館的開房記錄,二是自己最初跟陳斯文相識時曾送給過他一張印著自己家里電話的名片,三是五天前陳斯文在咖啡店談起自己將“玉兔”賣給沈大寬的事時他曾告訴自己,那“玉兔”不賣便罷,如果變現(xiàn),就不應該獨吞。暗示自己將“玉兔”出售所得的一半收入劃到他的賬戶。想到這兒于澤麗心里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許多。
陳斯文打電話給自己的丈夫,不過是想讓丈夫提醒自己,網(wǎng)上有開房記錄可供查詢,如果那“玉兔”出售所得自己獨吞,他就會報警,稱自己酒后沉醉之時有人進入他的房間將玉兔盜走,公安局的人就可以根據(jù)網(wǎng)上登記的開房記錄和監(jiān)控錄像查到的進入他客房的嫌疑人,最終追回“玉兔”或追回玉兔出售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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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于澤麗所料,陳斯文在于澤麗對其要求毫無反應的情況下向警方報了案,說于澤麗在他醉酒沉睡之時進入他租住的酒店301房間,將其隨身攜帶的“玉兔”拿走,并給警方提供線索說,這一物品目前已流落到東海房地產(chǎn)有限責任公司總經(jīng)理沈大寬手里。
警方通過調(diào)取酒店的監(jiān)控錄像發(fā)現(xiàn)陳斯文所說屬實,在陳斯文沉睡期間于澤麗確實進入過他的房間,離開房間后便回到了她預定的客房。于澤麗所住的客房也如于澤麗所說的一樣,那天晚上只有她一人入住,沒有任何男子進入過她的房間,酒店登記信息顯示她跟一陌生男子同居純屬子虛烏有。
有監(jiān)控錄像為證,于澤麗自然無法抵賴,只好實話實說。說那玉兔是陳斯文跟她親熱過后贈予她的信物。但陳斯文堅稱玉兔是自己醉酒沉睡之時“不翼而飛”。而于澤麗拿不出陳斯文贈予她的任何證據(jù),又因她還要跟沈大寬長期合作,不愿意把沈大寬牽扯進來,于是只好將玉兔出售所得劃入陳斯文的賬戶。
就在于澤麗因人財兩空,名利皆損,精神萎靡不振的時候,東海房地產(chǎn)有限責任公司的老板沈大寬來到了陳斯文的家中,他腚未挨座,唇未沾茶,站在客廳中央態(tài)度誠懇,直接了當?shù)馗愃刮恼f,自己從于澤麗手里高價購買的和田玉兔確實是假的,是用玉石粉制作而成的,價值也就在300元錢左右,你若不相信可以到黃海大世界商城三樓柜臺前去看看,那兒擺著很多。
陳斯文聽了沈大寬這話并不感到驚訝,因為他一年前就托人找省博物館的專家給看過,那專家說的跟沈大寬今天說的一模一樣。但陳斯文不愿意承認這個事實,因為承認了這個事實就得把于澤麗轉(zhuǎn)到他賬上的錢再還給于澤麗或沈大寬。再說了沈大寬那項目是于澤麗通過自己出面協(xié)調(diào)順利簽約的,沈大寬也應該感謝自己。更主要的是陳斯文認為這筆錢是自己的“玉兔”出售所得,不是貪污盜竊獲得的贓款。另外自己再有半年多就要退休了,退休后得到世界各地轉(zhuǎn)轉(zhuǎn),也很需要這樣一筆錢。而且自己以后再想撈到這樣一筆錢,機會恐怕再也沒有了。如果說自己有點太不顧及于澤麗的情面,這也怪不著自己,自己原本只要求獲得其中的一半就可以,是于澤麗貪心不足蛇吞象,把自己逼上的絕路,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跟于澤麗撕破臉皮,再分一半給她,她領(lǐng)的也是沈大寬的情。
陳斯文想清楚這一些,便沖沈大寬搖了搖頭不予認可地說,你沈大寬是什么人?是腰纏萬貫的房地產(chǎn)大亨,什么人沒接觸過,什么事沒遇見過,你又不是傻子,怎么會去花那大價錢去買一個不值錢的假玩意?
沈大寬聽了陳斯文這話,知道他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但他又不能說陳斯文問的沒有道理,不回答清楚這個問題,人家當然不會再繼續(xù)跟自己往下談。
沈大寬沉思片刻對陳斯文實實在在地說,于澤麗在我們公司跟膠州城市建設投資公司的一個項目合作上出了力,為了答謝她,也為了便于走賬,我們購買了她手里的“玉兔”。
陳斯文問,什么項目?
沈大寬說,膠州灣長途汽車總改造擴建項目。
陳斯文聽了沈大寬這話,心里全明白了,但沈大寬不知道,于澤麗根本就沒有那么大的能耐,那些事大都是于澤麗纏著陳斯文給膠州市領(lǐng)導打的電話解決的,于是便嘿嘿一笑說,要是這樣,這購買玉兔的錢我就更沒有必要返還了。
沈大寬見狀,心里徹底涼了,他沒想到陳斯文竟這么不識時務,時至今日竟還如此利令智昏,于是便長嘆一聲,拂袖而去……
兩個月之后的一個清晨,于澤麗正站在自己家里的陽臺上望著初升的太陽發(fā)愣時,忽然接到了沈大寬打來的電話。他語氣平和地告訴她,陳斯文被雙規(guī)了。
于澤麗有點不相信地說,怎么會?
沈大寬說,我是剛從今天的《濱海晚報》上看到的,報紙上只說他以權(quán)謀私,收受賄賂,有嚴重的經(jīng)濟問題。
于澤麗關(guān)心地問,他有什么嚴重的經(jīng)濟問題?
沈大寬回答說,還有什么,錢唄。
于澤麗聽了感到有點驚訝。因為她了解陳斯文這個人,他私下很少跟商人打交道,不可能有什么把柄抓在別人手里。于是就在電話里跟沈大寬說,據(jù)我了解陳斯文不是那種見錢眼開,不管不顧的人,三年前我曾代表公司,請他幫忙牽線跟城市建設投資公司的陶總見個面,咨詢一下御園小區(qū)集資建房的事,事成之后給他60萬元,他連眼皮都沒眨就一口回絕了。
沈大寬說,他那是嫌錢少。
于澤麗說,不是。他拒絕收錢,但是答應給我們牽線,而且我們也確實跟城市建設投資公司的人見了面,是我們的原因,最終撤出了那個項目。
沈大寬聽了若有所思地說,他那時不收你的錢,說明他還有正事,如果說他現(xiàn)在見了錢也不動心,那他向你索要玉兔款的事該怎么解釋?
于澤麗說,我猜著,陳斯文之所以敢要這筆錢,是認為這筆錢是自己的“玉兔”出售所得。
沈大寬說,如果是這樣,他那“玉兔”是哪來的?你要知道,這紀委和檢查機關(guān)沒有事實根據(jù)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于澤麗聽了沈大寬這話才恍然大悟,便點點頭說,你消息真靈,你知道他貪了多少錢嗎?
沈大寬說,260萬。
260萬?于澤麗聽到這個數(shù)額吃驚得瞪大眼睛,怎么這么巧?跟那玉兔出手賣給沈大寬的錢一模一樣,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沈大寬接著說,多行不義必自斃。他陳斯文要不是兩眼緊盯著那260萬塊錢不放,也許就不會栽這個跟頭了。
于澤麗聽了沈大寬這話,覺著話里有話,便試探著問,這個結(jié)果你好像早就知道?
沈大寬聽了嘿嘿一笑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陳斯文又不是超人,自然不會例外……
許立強,濟南市作協(xié)副主席,第八屆養(yǎng)馬島讀書節(jié)特邀作家。曾任《濟南日報》主任編輯、主任。先后在《人民文學》《山東文學》《陽光》等多家報刊發(fā)表作品二百余萬字。著有長篇小說《天字一號工程》、中篇小說《色酒》《過招》《山里的月亮》《秀水河》、短篇小說《父親的窗口》《牛大侃我宰了你》等。出版有中短篇小說集《剛?cè)嶂g》、報告文學集《片葉集》和散文集《視野》等。有多部(篇)作品被收入選刊、選本和被報紙連載、廣播電臺連播。有20余篇作品獲省以上獎勵。其中2014年獲中國小說學會“文華杯”全國短篇小說大賽二等獎,中國散文學會第六屆“漂母杯”散文大賽三等獎,2015年獲文狐網(wǎng)全國文學作品大賽一等獎和山東省報紙副刊作品二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