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人入“望六之年”的緣故,常常有人問起:你生命中最好的時光是哪一段?但凡遇到這類問題,每每令我猝不及防,總是囁嚅地應(yīng)對:“不好說……真不好說”。
不過,這類提問無意中形成了一種倒逼的力量,促使我去回憶那些逝去的時光,從歲月中打撈起一個個人生碎片,而后不憚以最大的誠意和“他者”的角度,去重新打量、審視過去不同階段的自己——一如我青澀的少年,一如我不知珍惜的大學(xué)時代,一如我信心滿滿、豪情萬丈的上世紀(jì)80年代,一如我初為人父時那段辛苦并快樂著的生活,一如我十余年的中天企業(yè)生涯……
我一直以為,生命的美好和意義因人生的不同階段會有所不同,價值的取向亦會隨閱歷的增長、視野的拓展、知識的攝入而改變。但“想象另一種可能”,既是我們生逢其中的大轉(zhuǎn)型、大嬗變時代施與我們的一種宿命,也是個體生命的一種抗?fàn)幒陀X悟,亦是生命之所以美好一以貫之的標(biāo)志和價值所在?!霸谧约荷砩希朔@個時代”。年輕時讀尼采,很難讀出其中味道,今日再讀,才些許讀出一些真正屬于自己的理解。
人的一生,其實就是一次遠(yuǎn)行。這就注定了你終將面臨一次次基于內(nèi)心的“覺醒和面對”——弄清自己,而后回歸自己。我慶幸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回歸”——不再隨波逐流,不再浪費生命,以聽從內(nèi)心為依托,為自己、也為這座生于斯、長于斯的城市做一點有意義的事情。
2010年5月,我第一次自由地對自己的未來做出抉擇,受邀成為《貴陽文史》雜志的主編。得益當(dāng)時市政協(xié)諸君的信賴,得益于眾多師友的鼓勵和鼎力支持(時至今日,老友楊柏那句“貴陽這座城市太需要一份真正屬于它的、有品位的人文刊物”的話語言猶在耳!)我和我年輕的團隊,全權(quán)擔(dān)負(fù)起《貴陽文史》——這份有著29年歷史的人文歷史刊物的全部責(zé)任?!白鲆环萦涗洺鞘杏洃洝鞒谐鞘袣v史、弘揚城市精神的刊物”是我們的初衷;做一塊“文化濕地”是我們的追求,時至今日,我們的初衷未改,追求依然。更難能可貴是,從接掌《貴陽文史》的2010年至今,6年期間我和我的團隊以自身微薄之力,支撐起刊物的全部運行,共計編輯出版了39期《貴陽文史》,其間的壓力、其間的艱辛、其間的誤解,真可謂難以盡述。此種狀況,在全國范圍內(nèi)不說是僅有,至少是鮮見。每每思及于此,心有戚戚焉。
不過,我仍然愿意把2010年5月至2016年12月這一人生階段,視為我生命歷程中的“最好時光”?;蛟S可以這樣理解,那些其中的苦澀,亦是“最好時光”中的代價吧。又抑或,在這個記憶衰退的年代,“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其他人生活的碎片?!?/p>
是不是又到了“想象另一種可能”的時候了?順祝各位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