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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太太有一個小忠告文

2017-01-10 17:36:50黑桃K
花火A 2017年1期
關鍵詞:清溪店里

黑桃K

據(jù)說厲先生第一次見厲太太時,她非常認真打理一盆花。那盆花就是洋桔梗。它的花語是不變的愛。

[一] 跑腿要錢,買酒要錢,這杯水不要錢

那一日,天下著小雨,他是在下午時分闖進向莞店里的,看上去不像她們店里的目標消費群,因為他系巴寶莉的格子圍巾,穿一件豎領外套。頭發(fā)有點濕濕的。最近一個像他這樣一身奢侈品來店里的客人,是一個月前,住在巴黎一號公館的湛藍小姐。

而厲先生徑自穿過店里一長排的座位,走到店里唯一的單人位子坐下,說:“有酒嗎?”

向莞正在吧臺后面打理一盆洋桔梗,聽到聲音探出半個頭,說:“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里不賣酒。”

“那就去買,給你加錢!”那人單手撐著臉,有幾分無奈又有幾分疲憊,可是語氣卻十分不善,像是本來就喝醉了。

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有時候,有的客人喝著冷飲會點店里面沒有的東西,每當這時,向莞都會交代男友簡清溪看一會兒店,自己到附近的店子去買回來。一方面是為了留住客人,另一方面也搞好了鄰居的關系。

但是不巧,這天簡清溪不在店里,確切地說,簡清溪已經(jīng)很少這個時間段在店里了,向莞也沒有要去給一個醉鬼買酒的意思。

她從柜臺上倒扣著的玻璃杯里拿出一只,倒了一杯檸檬水,端過去放在那人面前,不冷不熱地說:“跑腿要錢,買酒要錢,這杯水不要錢?!?/p>

那人刷地看過來,目光絲毫沒有一個酒醉之人的混濁。

向莞曾經(jīng)想買一串黑曜石,聽說黑曜石這種東西是可以用來避邪的,而眼前這個人的瞳孔,怎么說呢,像是浸在清水之中的黑曜石。

而且,這個人有一張男星整容范本般的臉,只是他卻說出了一句非常不內(nèi)斂,讓向莞想要將他掃地出門的話:“不差錢?!?/p>

向莞本不想同他多費口舌,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買賣不成仁義在,作為一個店主,她不想得罪任何顧客,但是作為一個窮人,她不愿受一個富人的頤指氣使。

“你有錢也在這里買不到酒。”向莞說道,這話一定說得那人很不爽,他喝了一口檸檬水,站起來,說:“你不去買酒,信不信我讓你的小店很快就在這里開不下去?!?/p>

向莞無奈地笑了笑,沒有作聲,繼續(xù)打理那盆洋桔梗,簡清溪說過向莞最大的優(yōu)點是不爭,所以向莞這人,和誰都關系好,很少與什么人結怨。

那個時候,向莞想,與一個口出狂言的酒鬼多費口舌做什么,她怎么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站在這個她當時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酒鬼面前,哀求他。

[二] 我的孤獨是座花園

向莞的店就坐落在西園路31號,店名叫情懷,有上下兩層,是向莞和男朋友簡清溪一起開的,那一帶文藝小清新的店子很多,每一家都頗具特色,漸漸地發(fā)展成了清新小吃一條街,但也因為競爭太過激烈,導致很多店因為生意慘淡紛紛關門了。

情懷卻很不應景地在那個不景氣的時候開業(yè),本來很不被人看好。可是,來過的人卻很少不記住它的,它的特別之處在于——店里的飲料和甜品的單子用的都是詩名。名叫向莞的少女總是站在又高又長的柜臺后面忙碌著,在客人濃重的好奇心里做出一份份飽含詩情的食品。

重要的是吧臺旁有一張很特別的單人桌,那里總是坐著一個男孩,與世無爭地在那里畫畫,他就是簡清溪,簡清溪后來成了店里的活招牌。附近高中的女生總是喜歡來店里看他,店里有一本粉紅色的心情便利貼,寫了就可以貼在墻上,少女們寫:本店有帥哥。

據(jù)少女們觀察,帥哥只與店主眉目傳情。

后來少女們知道了,帥哥與店主分明是情侶嘛,難怪這么旁若無人呢。

不過這并沒有影響店里的生意,她們依然來這里買飲料。只可惜,已經(jīng)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一個月前,那個叫湛藍的姑娘來到店里的時候,夏天快要過完了,湛藍拎著一只Prada,穿著一條前面有大蝴蝶結的裙子,向莞記得那條裙子,她在網(wǎng)上看Angelababy穿過,湛藍點的是:我的孤獨是座花園。

她點完單,目光突然落在了墻上,似乎是被那幅巨大的壁畫吸引了。她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在這里拍照嗎?”

她站起來,走到墻邊,眼睛里有驚喜,有贊賞,有異常明亮的光,如果簡清溪看到這個畫面一定會很開心,不過這天,簡清溪起晚了。向莞代替他回答道:“當然可以?!?/p>

湛藍問向莞:“這是哪個畫家畫的?”

向莞端上她的甜品,說:“我男朋友畫的?!?/p>

“天啦,你男朋友真有才華?!闭克{崇拜地說。

簡清溪確實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然而,有個成語叫懷才不遇,簡清溪一直沒有得到一個發(fā)光發(fā)亮的機會。在她認識他的時候,出版社拒絕他的畫,說風格不符。于是,他開始抱著畫跑畫廊,結果殊途同歸,大家說他的畫太晦澀,太死氣沉沉。有一個畫廊的老板隨手指著外面的街,說,你沿街看看那些廣告招牌,那些櫥窗里的珠寶、服飾,哪一件是灰色的晦暗的。

簡清溪沮喪地沿街走啊走,走了很久才想自己沒有吃飯,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一家甜品店門口,于是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他點了很多吃的,那些色澤鮮艷的甜品和飲料,并沒有讓他心情變好,它們不晦暗,它們甜得有些發(fā)膩,冰冷地填進胃里,填不滿他的夢想和空虛。就在簡清溪走出去的時候,忽然有個聲音跟到門口叫住了他:“先生,這是你的東西嗎?”

是一個年紀尚輕,穿著甜品店工作裝的女孩,她的手里拿著他從前視若珍寶的東西——他的畫。

此刻他卻聽到自己說出三個字:“不要了。”

“這么好的畫,怎么不要了呢?”女孩聽到他這么說,雙手打開卷成圓的畫紙,臉上露出惋惜之情,那時,她還不知道這些出自面前這個年輕男孩之手。

“你覺得畫得好?”男孩有些不確定地問。

“當然。”

“那送你吧。”

“真的嗎?太好了?!迸⑷绔@至寶,“那我該怎么謝謝你,要不你給我一個聯(lián)系方式,我改天做甜品給你吃?!?/p>

男孩想拒絕,但是女孩臉上那種純粹得不含一絲雜質(zhì)的真誠忽然有些打動了他。

她的笑容那么溫暖啊,那是長久失意的他收獲到的第一縷溫暖。

[三] 湛藍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漂在空氣中

不得不說,簡清溪慢慢從灰心喪氣的陰影中走出來,得歸功于向莞。向莞是世界上第一個真心欣賞簡清溪的人,他們順其自然地走在了一起,并開了這家叫情懷的小店。

就在這家店里,出現(xiàn)了第二個欣賞簡清溪的畫的人。

她對向莞說:“我叫湛藍,我家在巴黎一號公館有套新房子,剛好最近要裝修了,可以請你男朋友幫忙畫一幅壁畫嗎?只要他愿意,酬勞都好說。我真的很喜歡這種畫風?!?/p>

“這個,”向莞看著眼前的女孩,心里嘆息巴黎一號公館,那是這個城市房價最高的地段啊,住在那里的人竟然也像自己一樣喜歡簡清溪的那些畫,她開心極了,但還是謹慎地說,“這我得和他商量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話,留個電話在店里,我晚點打給你?!?/p>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闭克{直率地說著,并飛快地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向莞注意到湛藍也有一雙漂亮的手,在認識湛藍之前,向莞都沒有見到過手長得比簡清溪更漂亮的人。

當向莞開心地將這件事告訴簡清溪的時候,簡清溪很冷靜地哦了一聲,沒有想象中的驚喜。

說實話,向莞有時候并不了解簡清溪,他就像他的那些畫,雖然她滿心喜歡,但畫里有著她完全看不透的含義。

當向莞問他“你愿意去幫湛藍畫壁畫嗎”時,簡清溪回了兩個字:“不去?!?/p>

向莞說:“怎么辦?我都答應人家了,人家那么喜歡你的畫,你就當幫人家一個忙嘛?!?/p>

“我說了不去。”他的聲音和態(tài)度一樣堅決。

簡清溪是一個很清高的人,有立場,有原則,一直以來他決定的事情都很難改變。

向莞的笑容漸漸消失,她有些無奈地說:“既然不想去,我也不勉強你,明天我給湛藍打個電話就沒事了?!?/p>

簡清溪嗯了一聲,對向莞說了聲:“對不起。”

第二天,向莞還在想著怎么打電話委婉地和湛藍說這個事情,湛藍就來了店里,她給向莞帶了一件禮物,是一條LV的絲巾,說她有兩條一模一樣的,就給她帶來了。為了表達她想邀請簡清溪幫她作畫的誠意。

那時簡清溪就在店里,一時之間向莞覺得尷尬極了,她想如果自己在這種時候說出拒絕的話,湛藍一定會很失望吧,人家還特意帶來了這么貴重的禮物,可是,簡清溪是不可能改變主意的,就在向莞遲疑要開口要說“湛藍,很抱歉”的時候,有個聲音先她一秒響了起來:“什么時候?湛藍小姐希望我什么時候過去作畫?”

向莞驚愕地看著說話的簡清溪,他的表情是她熟悉的,和自己平常面對顧客一樣客氣的表情,但這種表情出現(xiàn)在簡清溪臉上又是陌生的,因為他平常總是忙著畫自己的畫,鮮少幫她招呼客人。

是什么改變了簡清溪的主意,向莞來不及想那么多,就已經(jīng)聽到了湛藍歡快的聲音:“你方便的話什么時候都可以??!”

有風吹過店里,湛藍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漂在空氣中。

后來簡清溪跟向莞解釋說:“我不想你難做人才答應去幫她畫的?!?/p>

向莞說:“我知道的?!?/p>

[四] 他那樣有強烈存在感的人站在她面前,她眼里也空無一物

冬至之前,有人在風傳說西園路這里有一片樓連著旁邊廢棄的學校被人買走了,可能年后不久就要動工拆遷,聽說即將要在這里新建一個大型的購物廣場和酒店。

旁邊那些生意冷清的店主甚至在等待著那一天的真正來臨,這樣就可能拿到拆遷費,再不濟也能得到一筆裝修費用的賠償,反正總好過這樣干耗下去。

而這個時候,距離“情懷”開業(yè)不到半年。

向莞非常錯愕,甚至帶點被騙的惱怒,這條街雖然老舊,但是當時她與簡清溪租下這個鋪面,是想長期在這里將他們的小店開下去的,所以合同一簽就是三年,她打電話去跟房東確認,房東一開始信誓旦旦地說這只是謠言,后來越說越含糊其辭。

有很多次,向莞都想將這件事告訴簡清溪,他會和她一樣焦急和在意嗎?

可是向莞又不想簡清溪為這些俗事煩惱。更何況簡清溪最近很忙,他用了兩周時間照湛藍的要求幫她畫完壁畫,湛藍對作品非常滿意,不但給了他豐厚的酬金,還將他介紹給那些開娛樂會所的朋友。

湛藍的朋友紛紛邀請簡清溪去作畫,有一段時間,店里那個單人座位上總是空的。

這也是為什么那人第一次來的時候,能坐到那個位子上的原因。

幾天后,那人又來了,這次和他同來的還有四個男人,個個面色嚴肅,其中有一個戴著粗金鏈子,微微有些發(fā)福,那時向莞并不知道他們這一行人在這座城市有著怎樣的背景和身份,閃過腦海的是那人上一次在店里放話說的那句:“你不去買酒,信不信我讓你的小店很快就在這里開不下去。”

思及此,向莞心中惶恐,想著一會兒真的發(fā)生事情是要先打給簡清溪,還是先報警,她表面上不動聲色:“請問幾位喝點什么?”

那個微胖的人說:“聽厲哥說,在你們這里喝東西不要錢?!?/p>

向莞聽到這話,不由得看向那人,顯然他就是他口中的“厲哥”他今天穿著向莞看不出牌子的英格蘭大衣,也正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看來她猜得沒錯,這口氣,這排場,果然是來砸場的,向莞的心怦怦直跳,但她對自己說,現(xiàn)在重要的是要冷靜,以不變應萬變。她一邊拿起單子遞給他們,說:各位大哥要點什么,既然厲先生這么看得起小店,今天大家點什么都由小店請。

那人打了幾聲哈哈,接過單子,看了看,說:這上面的詩句很不錯,有點意思。

大家點好了東西,另外一個人說:二樓有座位嗎?向莞連忙點頭說有的,并做了一個請他們上樓的動作。

二樓其實不大,他們選擇了靠著雕花護欄的位子,可以看到一樓的吧臺和向莞在吧臺后忙碌的身影,向莞膚白,素顏,隨意地扎一個馬尾,有一雙極淡的眼睛,淡得讓厲戈發(fā)現(xiàn),他那樣有強烈存在感的人站在她面前,她眼里也空無一物。

真正地居高臨下,她在他們視線里顯得個子很小,搖個奶茶都仿佛要用盡所有力氣。

厲戈想起了兩件事情,很神奇,這兩件事情都讓他和這個小個子的女生有聯(lián)系,兩件事情都很偶然。

【五】他對她來說是信仰一般存在的人啊

向莞還在想著怎么破財消災打發(fā)走樓上那幾位,店里卻又來了新的客人,這次是個小女生,熟客,女生很喜歡向莞做的杧果西米露,因此常來店里光顧,向莞經(jīng)常會送些新做的餅干給她吃,但是這次她急急地跑進來卻沒有點東西,站在吧臺邊上紅著臉:“向莞姐我是來告訴你,我看到清溪哥他……他和別的女孩在一起,他們,好像還挽著手。”

向莞心里一沉,又極力壓制下去:“小丫頭,是不是那次你要清溪哥給你簽名,他不肯,你就跟我編排他。小心你開他玩笑被他聽見。”

“我沒有開玩笑向莞姐,對,我還拍了照片,給你看?!迸臅锬贸鍪謾C,飛快地翻到相冊,點開了一張照片推到向莞面前。

雖然像素不是特別好,但是那個女孩,和簡清溪挽臂同行的女孩,拎著一只普拉達的包包,如果沒有錯的話,湛藍也有一只這樣的包包。

向莞看到那個畫面,只覺得大腦瞬間一陣空白,熱熱的東西涌上眼眶。

向莞想起有一天,簡清溪遞給向莞一張銀行卡,說里面有三萬塊錢,是他畫壁畫得來的收益,那個夜里刮很大的風,店里沒什么客人,只有簡清溪和向莞兩個人,簡清溪在用吧臺的電腦玩游戲,向莞隨口問他:“清溪,這是你的夢想嗎?”

簡清溪一愣,反問:“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夢想,但這是我的夢想,賺很多很多的錢,每一天比昨天多的錢就是我的夢想??墒乾F(xiàn)在你快樂嗎?”向莞敲打著小小的計算器,手邊是一沓厚厚的紙鈔,店里的燈光依舊明亮如初,照著她略顯憂傷的面孔。

簡清溪的眼神在燈光下閃爍著又黯下去,他說:“我有些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向莞還想說什么,可是簡清溪已經(jīng)拉開窗簾走進了后面的休息間。

她看著他的背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那個時候向莞從沒有懷疑過他,他對她來說是信仰一般存在的人。

可是如今真相擺在自己面前,讓她不能不去正視。

——他和湛藍是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向莞努力地回憶起他們倆的第一次見面,冷靜地拒絕了幫湛藍畫壁畫的簡清溪見到湛藍時,忽然改變了主意。

才發(fā)現(xiàn),認識湛藍以后,向來清高的簡清溪似乎漸漸地改變了他的很多原則。

而向莞一直沒有去探究它的原因。

她最親愛的簡清溪。她不敢,不愿,去懷疑的簡清溪,最終不顧一切地背叛了她。

“向莞姐,你沒事吧?”女孩關切地問,向莞被抽走了靈魂般把手機還給女孩,她感覺到血液倒流,雙眼刺痛,準備去洗手間洗把臉,可是腿如千斤,剛一邁步,身體便失重向前傾去,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向莞,竟是那個“厲哥”,他們一行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樓上下來,剛剛諷刺的那一幕對話,他們大概全聽到了,也看足笑話了。

向莞猛然推開那只手,朝后跑去。

在洗手間開著水龍頭,哭了很久。

向莞出來眼睛紅紅的,卻像個沒事人般直接上樓收拾杯盤,總不能因為自己心情不好,這個店就不開下去了吧,卻在這時,不期然在桌上看到了一沓錢,不多不少,正好是他們一群人消費的數(shù)目。這么說,他們不是來砸場子的。

[六]后悔得罪我了吧

天空飄起了雪,快要過圣誕節(jié)了?!扒閼选钡拈T口也擺了兩株綠油油的圣誕樹,那是簡清溪請人弄的,之前向莞還準備在圣誕節(jié)搞個“男孩帶女孩來喝東西一律只收半價”的活動。如今卻沒有了那個心情,索性關了店門出去走走。

街上張燈結彩,比起向莞她們那條街還要熱鬧得多,只是天冷,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家酒吧門口,她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向莞以前從來沒有進過酒吧,從前她的世界里只有甜品,后來她的世界里只有小店和簡清溪,她在網(wǎng)上讀了很多詩,把情懷里的飲品弄得很詩意。

可向莞的店里不賣酒,她覺得她錯了,所謂詩酒趁年華,怎么可以少了酒。

向莞忽然想起那天那個來店里要酒喝的厲戈,他當時也是遇到什么傷心事了吧?向莞學著他的樣子,對走過來招呼她的人說:“拿瓶酒來?!?/p>

“請問你要什么酒?”

“什么酒都可以。”那個沉靜的與世無爭的她聲音大起來,把旁邊客人的目光也吸引了過來。無所謂,此刻沒什么心情管旁人怎么看她。

一個沒有喝酒經(jīng)驗的人是很容易喝醉的,當向莞猛然灌下幾口伏特加之后,她被酒嗆得嘴都歪了。她覺得很難受,趴在桌子上,想,怎么辦?她該怎么辦?簡清溪怎么辦?未來怎么辦?

有人朝這邊走來,她沒有發(fā)覺。那人在她對面坐下來,聲音刻薄:“怎么今天不喝自己家不要錢的檸檬水了?”

“關你什么事?!毕蜉赶乱庾R地回道,一說完,胃里一陣作嘔。

“噗”喝下去的酒和著白天吃下的食物從嘴里吐了出來,不好的是它們?nèi)客略诹藢γ婺莻€男人的西裝上。

某人臉都黑了,眉頭瞬間就皺起眉來,如果殺掉一個醉鬼不犯法,眼前這個女人今天一定不能活著走出這個酒吧。

可是向莞卻像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弄臟了別人貴重的西裝一樣,毫無歉意地抓起桌上的酒瓶,問某人:“大叔,洗手間在哪兒?我去嗽個口?!?/p>

大叔,她醉酒醉得眼睛都瞎了嗎?他哪點像大叔。

厲戈不由分說地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拖到酒吧外面,冷風一吹,她頓時清醒了一些,因為她說了四個字:“怎么是你?”

“知道后悔了嗎?” 厲戈咬牙切齒地說。

“后悔什么?”向莞莫名其妙。

“得罪我?!眳柛陿O力耐著性子和她解釋,“兩次?!?/p>

“對不起,如果你想喝酒,我現(xiàn)在就去買給你喝。”向莞轉身還想走進酒吧,卻被他一把撈回來:“喝什么酒,這個鬼樣子?;厝臀野岩路透上戳恕!?/p>

“什么?”

[七] 他離開得毅然不留一絲余地

雖然距離“情懷”不過幾條街,但厲戈還是選擇了開車將她送回去。

當他扶著她從賓利上下來的時候,看到店門口站著一個男孩,似乎站了很久的樣子。

“清溪,”向莞看到那人的時候,驚慌地推開厲戈的手,整個人在風中顫顫巍巍的,像一朵要被吹折的蒲公英,可她沙啞著聲音說,“你……你怎么站在這里不進去?”

“忘了帶鑰匙了,打了你電話,沒人接。”簡清溪平板地解釋道,被凍得有點紅的臉看不出喜怒。向莞連忙去翻口袋里的手機:“對不起,我不小心把手機調(diào)成震動了,沒有聽到,我……”

“我們分手吧。”簡清溪沒有等她說完,可能是因為天氣的原因,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冰冷,又有些悲傷。

他們在一起已經(jīng)兩年了。

向莞手里抓著剛剛找到的鑰匙準備蹲下去開卷閘門,可是手在他的話音里頓在那里,她忽然想起自己是和厲戈一起回來的,也許讓簡清溪誤會了,她指著厲戈開口想要解釋:“我和他不是你想的樣子的?!?/p>

“不是因為他,是我們不合適?!焙喦逑f出這句的時候,松了一口氣,似乎他等著說這句話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

可是向莞依舊沒有接受這個事實,她半蹲著身子仰著頭,眼里含著淚光,說:“這里太冷了,我們進去再說好嗎?”

然后她開始找鎖孔,可是由于情緒不穩(wěn)定,握鑰匙的手一直都在顫抖,用了很久的時間也沒有將門打開。簡清溪悄無聲息地在她身邊蹲下,輕輕地從她手里拿過鑰匙,卷閘門嘩啦一聲被推了上去,露出里面裝修得很溫馨的,向莞最熟悉的場景。

可是向莞卻蹲在那里,雙腿麻得直不起來,她把臉埋進膝蓋里,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

而厲戈就站在不遠處目睹了她被甩掉的全過程。他走過來把向莞撈了起來,押到簡清溪面前,說:“既然分手了,還進來做什么,還不快滾。哦,別忘了,幫我向湛藍問好?!?/p>

簡清溪背脊一僵,他沒有想到這個陌生的男人會提起湛藍的名字,用那么不客氣的態(tài)度。這個名字對簡清溪來說,意味著,不忠的證據(jù)。

對于現(xiàn)在的向莞卻是勝利者。她提醒她,在這段感情里她多么脆弱不堪一擊。

簡清溪對厲戈說:“雖然你的口氣我很不喜歡,但既然你認識湛藍,也是向莞的朋友,那么我當著你在這里和向莞說清楚。向莞,在認識湛藍之前,我也以為我喜歡你,喜歡這樣平淡無奇的人生,然而我錯了,我對你只有知遇之恩的感激。”

向莞聽到他這樣說幾乎要瘋了,她近乎哀求地說:“清溪,你不要這樣。我們認識兩年了,兩年的感情怎么說沒了就沒了?!?/p>

她見簡清溪無動于衷,指著厲戈說:“他不是我朋友,我跟他根本不熟?!彼偭艘话?,推著他,你出去。

可是出去的是簡清溪,他說他把這家甜品店留給了向莞,那是他給他們兩年感情的交代。

他離開得毅然不留一絲余地。

[八] 也只有你這里的檸檬水不要錢啊

那是向莞生命里最漫長的冬天——漫長、孤寂、寒冷。

在那家不足50平方米的甜品店里,過往無處不在,那些都是關于簡清溪的過往,她記得他們剛來這里第一件事是撕掉舊墻紙,扯掉墻紙之后,里面有一層黃色的底紙依然紋絲不動地黏在墻上,無論多么用力地摳也摳不下來。還好,隔壁有裝修經(jīng)驗的王小姐告訴向莞她們,灑點水在底紙上,只要沾濕了底紙,就能整條整條地撕下來,不用費很大的力氣。找到捷徑之后的向莞緊皺著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了,外面陽光普照,瘦瘦的向莞爬上小梯子,撕墻紙撕得滿頭大汗,簡清溪進來的時候,向莞的頭發(fā)上還粘著不知道從哪里黏上的透明膠,一臉得意地向簡清溪炫耀自己大半個上午的成果,簡清溪笑著夸她能干。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有人停下腳步朝著這間沒有營業(yè)卻敞開的店面看過來。

向莞感受到了行人的目光,開玩笑地對沈清溪說:“我感覺他們都在想這里怎么請了一個女裝修工人?!?/p>

簡清溪溫柔地伸手幫他拿掉頭發(fā)上的東西,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fā),笑著說:“我猜他們是在想這里的老板怎么那么帥,老板娘怎么那么漂亮。”

“少臭美。”

簡清溪就在滿地堆成山的廢棄墻紙堆里輕輕地撫摸她的眉眼。

簡清溪很高,向莞要稍微踮一點腳才能夠到他的下巴,從外面看進來,站在一起的他們有著傳說中最萌的身高差。

光是遠遠地看一眼他們,就會覺得很幸福了。

撕了墻紙就是重新妝飾墻面了,向莞在網(wǎng)上買了很多噴漆,戴好口罩,將舊了的門框和柱子重新噴上清新的顏色。簡清溪是美術系的學生,他卷起白襯衫的袖子,在白墻上畫起了壁畫。

橫七豎八的漆罐子,五顏六色的顏料格,溫潤如玉的男孩,意氣風發(fā)的女孩。那是沒有被拍下來卻一直留在向莞記憶里永不泛黃的畫面。

頭頂是一整個藍色的星空,墻上是簡清溪一筆一筆親手繪制的美好夢境。

長長的吊燈燈光亮起來,把夢想照得熠熠生輝——那是關于愛的王國,他們的烏托邦。他溫柔地拿掉她頭上不知何時粘上去的透明膠,他在墻紙堆里親吻她的眉眼,他挽著白色的襯衫袖子畫壁畫,他第一個嘗她剛調(diào)出來的飲料,他在圣誕樹上掛禮物……

過往形銷骨立,仿佛只是幻影。

那個冬天,來“情懷”來得最勤的客人是厲戈,向晚最討厭的人也是厲戈,她總是自欺欺人地以為只是那天厲戈不在,他不提起湛藍,簡清溪就不會走得這么決絕,也許她就能留住她。

可是厲戈這個男人直接無視她的厭煩,他總是自己進來,自己倒一杯水,夾幾片她切好的檸檬,一坐半天。向莞終于忍不住問他:“天天來店里到底想干嗎?”

“也只有你這里的檸檬水不要錢??!”

“請問你是破產(chǎn)了還是怎么了?”

這個女人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厲戈心想,但嘴上說:“對,我破產(chǎn)了?!?/p>

向莞索性把他當成透明人,不過有一天,她看著慘淡的生意忽然惆悵地說:“我也只能請你免費喝一個冬天的檸檬水了?!?/p>

“怎么,檸檬水你也要收錢了?”

“收什么錢,這里明年就要拆掉了,這排店都會化為灰燼,情懷也是。也許再過兩年,這里會蓋上高樓,會有商廈酒店商場,不會再有人記起這家小店?!?/p>

“等建起新樓再重新開一家新的不就是了,現(xiàn)在的店主以后不是有優(yōu)先權嗎?”

“不一樣了,只有這里,這條老街,這家破店是我的情懷?!毕蜉钢刂氐貒@了口氣,失望地說,“可是我沒有能力保住它?!?/p>

“也許我可以幫你保住它?!?/p>

“別在這里吹牛了?!毕蜉覆恍嫉卣f。

半個月后,向莞從隔壁賣水果的王小姐那里聽說,這條舊街的房產(chǎn)和地皮是被一個姓厲的開發(fā)商買下了。

“姓厲,你知道全名嗎?”向莞想起自己店里那個白吃白喝的人也姓厲。

“不知道全名,不過大家都叫他厲哥,聽說挺年輕的?!蓖跣〗阏f。

向莞心里一咯噔,不會真的就是她認識的那個讓人憎惡的厲戈吧!難怪他第一次見到她就要挾說,她不去給他買酒,很快就讓她的小店在這里開不下去。向莞開這一家小店就用光了所有積蓄,這個人到底擁有怎樣的背景和雄厚的財力才能買下這一條街。向莞不敢想象。

[九] 誰會蠢到拿一棟樓和自己的婚姻來同情一個女人

很快,向莞接到了房東的電話,說這條街確定要拆遷了,如果她愿意余下的租金可以退給他,裝修費用和違約金將由開發(fā)商承擔,開發(fā)商周五會過來處理此事。

周五,開發(fā)商果然來了,選了附近一家場地大的老店,店主們紛紛圍上去,向莞也跟著過去,果然她看到了厲戈,不只是他還有那幾個曾經(jīng)來過她店里的男人,向莞這才知道他們都是這座城市有頭有臉的富商,因為這條街的開發(fā)聚集在一起,由厲戈主導,那個微胖的男人認出了她,對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們大概講了一些賠償款的事,在這件事上店主也算是獲利方,這條街日漸蕭條,大家都很興奮,唯獨向莞心事重重。

向莞回到店里,依舊想著心事。忽然聽到腳步聲,抬頭見到來人,說:“厲戈,原來你真的是開發(fā)商,所以上次你來這條街,是來考察的吧?”

某人卻答非所問:“我從沒見過你這么遲鈍的人,向小姐?!?/p>

“如果現(xiàn)在我求你,厲戈你可以幫我保住情懷嗎?”她突然看定他,一雙淡到幾乎藏不住心事的眼睛,讓那帶著征服欲的男人愣了神,旋即笑了,慢慢靠近她,向莞面紅耳赤著連連后退,他卻步步緊逼,終于她被退到桌邊,無路可退,一只手在桌上胡亂一抓,抓起一只玻璃杯,可是他卻像感應到了她的想法,大掌按住了杯沿。她再也動憚不得。直到他吻了她。他說:“我可以為你保住這家店,但是我要你和我結婚。你有三天時間考慮?!?/p>

很久以后,向莞才知道湛藍是厲戈的媽媽滿意的結婚對象,因為品位相差無幾,他也以為會和她結婚,直到有一天,她向厲戈坦誠她喜歡上一個開甜品店的畫家。她為了一個開甜品店的人放棄了可以買下無數(shù)甜品店的厲先生。

厲先生哪里受過這種挫折,對,他雖然不喜歡湛藍,但他覺得這是挫折,可心底又為湛藍的勇氣鼓掌。也順著她給的地址來到了向莞的店里。

“厲戈,坦白講雖然你這個人有點自大,但你條件確實好,好到我覺得就算嫁給你也不虧,只是我有個問題,是因為我被簡清溪拋棄了,同情我才想娶我吧?”

“你覺得誰會蠢到拿一棟樓和自己的婚姻來同情一個女人?!?/p>

“那是為什么?難道,你有點喜歡我?”

“自己領會?!?/p>

[十] 千萬不要和奸商談條件

一年后,西園路那條老街大部分的舊樓都拆了,如之前風傳的那樣建了世茂廣場,酒店,開了KTV,電影院,一派蒸蒸日上,欣欣向榮。

然而,那里幾乎原汁原味地保留了一棟樓,那棟樓有家店,在31號,店名叫情懷。店主是向莞,不過也有人叫她厲太太。

店里種了很多洋桔梗盆栽,據(jù)說厲先生第一次見厲太太時,她非常認真打理一盆花。那盆花就是洋桔梗。它的花語是不變的愛。

常有客人好奇厲先生這個人,問: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向莞說:商人。

客人問:什么商人?

向莞說:奸商。

厲太太有一個小小忠告,千萬不要和奸商談條件,特別是那種明明占地為王,卻蹭吃蹭喝,說自己破產(chǎn)了的奸商。

編輯/愛麗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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