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言思之
簡介:捉妖師薩小蘇下山后的第一個任務(wù)便是捉拿那只吃貨,誰知賠了銀兩和包子不說,自己也被他吃干抹凈了!
(一)吃貨妖獸現(xiàn)身
“哇——”
“你們快看,你們快看!”
街尾新開的包子鋪門口圍了整整三圈人,還不時地發(fā)出驚嘆聲,好生熱鬧。
薩小蘇嗅著這不同尋常的氣味兒,一路追到了這兒,循著聲音扒開人群,果然看見一個高挑消瘦的男子,甩了一袋銀子給掌柜,左右開弓,不停地往嘴里塞著包子,得空還嚷嚷道:“伙計,再給我來一百個菜包!”
眾人嘖嘖稱奇:“他已經(jīng)吃了三百個了!”
薩小蘇暗自偷笑,悄悄從背后的包袱里抽出一根細(xì)細(xì)長長的棍子,走到男子身后,猛地跳起來朝男子的腦袋打了過去,大喝一聲:“出來!”
男子身形一頓,左右搖擺了一下,便跌坐在了地上,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樣,不停地把嘴里的包子吐了出來。
其他人看不見,可薩小蘇是捉妖師,她一眼便看見那只饕餮獸從男子身子里躥了出來,朝她做了個鬼臉,便一溜煙地消失在街尾。雖然那饕餮獸跑得飛快,可妖獸都有它特殊的氣味,常人不易察覺,薩小蘇閉上眼嗅了一番,便舉著棍子追了上去,最后在一座大宅子前停了下來。
宅子上方烏云籠罩,氣味異常濃烈。
生怕驚動了那妖獸,薩小蘇輕輕地敲了敲門。里頭走出來一位管家模樣的人,小蘇拉住他的胳膊,伸頭直往里探,小聲說道:“我看見有妖獸進(jìn)了你家的大宅!”
“你這臭道士想來騙錢是不是?滾!”管家猛地推了把小蘇,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
小蘇也不惱,蹺著二郎腿在墻邊坐下來,拿出一方手帕慢慢地擦拭著降妖棍。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不出所料,沒過多久,剛才那位管家慌慌張張地打開了大門,左顧右盼,在見到薩小蘇后仿佛見到了親娘,拉住她的胳膊直往屋子里頭拽,說道:“真有妖怪呀,真有妖怪,我們少爺被妖怪附身了!”
原來,他們家原本久病不起、奄奄一息的少爺,莫名其妙突然來了精神,讓廚房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吃了快三斤的米飯還不肯罷休。
薩小蘇來到少爺?shù)奈葑永铮灰娝峭袒⒀实爻灾?,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了飯往嘴里塞。她舉起降妖棍狠狠地往男子頭上打去,卻見他并不害怕,抬起頭朝著她得意地笑了下,又低下頭去吃起來。
難道是下手不夠重?
“出來!出來!”薩小蘇一邊念著口訣,一邊使出洪荒之力打男子的頭。
終于……男子暈了過去??善婀值氖?,饕餮獸還是沒有出來。
“你們少爺是不是氣短懶言、食難下咽很久了?”在丫鬟的幫助下,薩小蘇讓男子平躺在床上,趁人不注意,悄悄擦去了他額頭上被她打出來的血跡。
“是是是,咱們少爺臥床不起已經(jīng)很多年了?!币慌缘难诀唿c(diǎn)了點(diǎn)頭,對薩小蘇的神機(jī)妙算欽佩不已,“大夫都說,咱們少爺可能……可能時日不多了……”
完了,看樣子這只饕餮獸已經(jīng)找到了最佳宿主了。
(二)強(qiáng)擄良家少男
每只妖獸都有自己的最佳宿主,在找到宿主前都是游離狀態(tài),十分容易降服。但若找到了最佳宿主,就像是找到了母胎,牢牢地寄生在宿主身上,想要降服便要費(fèi)一些工夫了。
從丫鬟的口中得知,男子原名葉展白,從娘胎里出來之時起便病入膏肓,尋遍名醫(yī)無法,吃什么補(bǔ)藥都不見療效。只說元?dú)馓潛p,陽氣微弱,身體虛弱到了極點(diǎn)。
“我的孩兒怎么了?”葉展白的爹娘有些不知所措,拉住薩小蘇問道,“怎么突然變成這樣了?他這么暴飲暴食不會是回光返照吧……”說著葉夫人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薩小蘇看了眼躺在床上,哼著小曲兒不停地吃饃饃的男子,無奈地?fù)嶂~頭。該怎么告訴他們,你們的孩子被妖獸附身了……
“我是白虛山青玉道長的徒弟薩小蘇?!彼_小蘇從懷里拿出白虛山令牌,自己雖然初出茅廬,但師父青玉道長可是大名鼎鼎、十分受人尊敬的,“若想要救您的愛子,就讓我?guī)?。我保證幾月之后,完璧歸趙,不,白璧無瑕……”
葉展白跳起來,剛想開口,薩小蘇又一棍把他打暈了,順順利利地把他擄走了。
當(dāng)葉展白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躺在薩小蘇的馬車上了。他支起腦袋看著薩小蘇的背影,說道:“我說傻小蘇,你就這么擄走我這個良家婦男了?”
薩小蘇頭也不回地趕著馬車,說道:“那你就自己從他身體里出來,我也早點(diǎn)兒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wù),回白虛山交差?!?/p>
“你也知道,找到最佳宿主后,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出來的。”葉展白大搖大擺地走到薩小蘇身后,性感地?fù)崦讼伦约旱纳碥|,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具身體,總得先好好享受下人類的生活,多吃幾頓,不然多浪費(fèi)!
葉展白故意湊到她耳邊,輕輕地吹了口氣。薩小蘇一個激靈,不自覺地抖了一下。惹得他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連夜趕路,很快便到了瓊州的一個小鎮(zhèn)上。薩小蘇找了家客棧住下,和衣躺下說道:“今天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們便去鎮(zhèn)上買封妖圖。”
“這大好的夜晚就這么睡了?”葉展白慢慢地伏到她身上,胸口貼著胸口,鼻息相聞,一手輕撫過她的側(cè)臉,故意輕佻地低聲說道,“我們……不干點(diǎn)兒什么?”
“干……干什么?”常年的臥床靜養(yǎng)讓葉展白的肌膚幾乎透明,一點(diǎn)兒瑕疵都沒有,一雙丹鳳眼清澈無瑕,讓薩小蘇瞬間亂了心神。她緊張地拉住自己的衣裳,臉上一片緋紅。
“吃東西??!”葉展白驟然離開,得逞地笑出聲,一邊往外頭走,一邊說道,“對我們饕餮獸來說,有什么比吃更重要啊?!”
兩人來到客棧樓下,叫了一桌子的菜。薩小蘇擔(dān)心他吃相太過粗魯惹人注意,積極地幫他夾菜盛飯,剝蝦剔刺,儼然一副小媳婦的樣子。葉展白“嘿嘿”直笑,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說道:“傻小蘇,你真溫柔,捉妖師打打殺殺的樣子不適合你?!?/p>
薩小蘇瞬間石化了,僵硬地伸出手摸了摸臉。嗯,他剛才親過的地方,熱熱的,好燙,還有點(diǎn)兒油……
(三)同床異夢
薩小蘇一向淺眠,晚上迷迷糊糊醒過來一摸床邊,瞬間清醒了過來——葉展白逃跑了!
她急急忙忙追出去,仔細(xì)嗅了一番。還好,他還沒有跑遠(yuǎn),妖獸的氣息依舊十分濃烈。她順著氣息找過去,在客棧后頭的豬圈里找到了他。只見他把一只粉嫩嫩的小豬摟在懷里,一邊小心翼翼地?fù)崦∝i的肚子,一邊用牙齒摩挲著小豬的背脊,口齒不清地說道:“嗚,你看起來很好吃呀,可惜傻小蘇不肯花錢讓我吃肉。”
聽到這些話,不知為何,薩小蘇的心里有些微微的疼。剛才吃飯的時候,為了省錢,她駁回了葉展白要紅燒肉的請求。想到過幾天他就要被封進(jìn)封妖圖里,薩小蘇竟然有些內(nèi)疚。她跑到客棧的廚房里,要了一只叫花雞,然后把葉展白從豬圈里拖了回來。
“快點(diǎn)兒吃吧,吃完了早點(diǎn)兒休息,明天還要趕路呢。”薩小蘇從懷里拿出一對鎖妖鐲,一個戴在自己手上,一個戴在了葉展白的手上,得意地說道,“這樣你就跑不遠(yuǎn)了。”
“臨死前的最后一餐嗎?”看見叫花雞的葉展白竟然沒有歡呼雀躍,深深地望著薩小蘇的眼睛。
看著他突然冷峻的臉,薩小蘇有些不忍,但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他是妖獸,別被它宿主的皮囊迷惑了!薩小蘇自顧自翻身睡下背對他,卻怎么也睡不著,腦海里不停地翻滾著他落寞的眼神。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小蘇趕緊閉上眼睛假寐,感覺到身后的人慢慢地靠近她。葉展白竟然把她摟在懷里,胸膛地?zé)釟獯┩敢律褌鞯搅怂暮蟊?,她緊張得全身冒汗,一動也不敢動。就在她僵硬得快要抽筋的時候,葉展白張開嘴,咬在了她的后頸上,輕輕地吮吸了一下,說道:“嗯,還沒有剛才的小豬口感好?!?/p>
曖昧的氣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薩小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敢情是在拿她磨牙呢!
正想說什么,只聽得葉展白嘆了口氣,微不可聞地說道:“傻小蘇,如果我告訴你,在我附身到他身上之前,他就已經(jīng)死了,你會怎么樣呢?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不那么壞了?”不等她回答,葉展白慢慢地松開她轉(zhuǎn)過身去。
身后突然的空虛冷寂讓薩小蘇有些不舍,她竟然有些眷戀那個懷抱……小蘇逼自己閉上眼睛,告訴自己,她只是可憐他罷了。
第二天一早,薩小蘇慢慢地睜開眼睛,眼前竟是那張清俊的臉。不知昨晚什么時候起,她的臉貼著他的下巴,他的唇就這么吻著她的額頭,而她的手亦緊緊環(huán)住他的腰——像是兩個親密的嬰孩,密不可分地糾纏在一起。
薩小蘇猛地坐起來,驟然冷卻的溫度讓她有些失神。她深吸了口氣,平復(fù)了胸口劇烈的心跳,拍了拍臉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然后拉扯著睡夢中的葉展白,說道:“用早膳啦,包子、清粥、小菜……”
“包子我要肉餡的!”葉展白猛地翻身坐起來,像是昨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臉頰,“傻小蘇不許拒絕!”
用了早膳后,兩人拖拖拉拉地來到了鎮(zhèn)上一間賣封妖圖的店里。
當(dāng)妖獸找到最佳宿主后,一般的降妖棍就無法將它降服了,只有買到對應(yīng)的封妖圖,才能把妖獸從宿主的身體里召喚出來。而每年發(fā)放的封妖圖的數(shù)目都是固定的,所以封妖圖自然成了捉妖師們爭搶的對象。
“老板,我要一張饕餮獸的封妖圖?!彼_小蘇拿出一包銀兩放在柜臺上,回頭看了眼不愿意靠近的葉展白。只見他正舉著一張白紙,上頭歪歪扭扭地寫著: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
薩小蘇朝他翻了個白眼,心里卻莫名地有些難過起來。
“姑娘,你來晚了?!崩习暹z憾地把銀兩還給薩小蘇,說道,“今年最后一張饕餮獸的封妖圖剛被買走了。”
(四)雙修的節(jié)奏
“被買走了?”聽到這話,薩小蘇心中五味陳雜,雖然離師父交代的任務(wù)又遠(yuǎn)了一步,但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和葉展白相處的時間又多了一些?
“喏,”老板左右張望了一番,指著不遠(yuǎn)處一個青衫背影說道,“還沒走遠(yuǎn)呢,就是他把最后一張封妖圖買走了。”
薩小蘇朝著男子追上去,迫使男子停下來。可當(dāng)男子回過頭來時,薩小蘇竟然羞澀起來,說話也變得結(jié)巴了:“公、公子,啊不,道友,不不不,大師……請問你是不是買走了一張饕餮獸的封妖圖。”
常年住在白虛山上,薩小蘇固然沒見過什么世面,但眼前的男子長得也太好看了吧!眼若流霞,眉似劍,比葉展白還好看!
薩小蘇滿臉緋紅,一臉癡迷地看著男子。
忽然,一個黑漆漆地腦袋從兩人中間鉆進(jìn)來。只見葉展白擠進(jìn)兩人中間的空隙,皺著眉頭擋住薩小蘇的視線,不悅地說道:“傻小蘇,你再看別人,我就生氣了!”
這味道……饕餮獸!男子驚喜地拉住葉展白上下仔細(xì)嗅了一番,沖薩小蘇說道:“姑娘,你也是捉妖師?”
薩小蘇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過來,決定和男子做一筆交易,用雙倍的價格把他手上的封妖圖買下來。
只是她還沒開口,就被男子搶了先:“在下黑風(fēng)山捉妖師薛青水,姑娘能把這饕餮獸賣給我嗎?”
“不行!”還沒等薩小蘇開口,葉展白雙手死死地纏住她的脖子,腦袋直往她懷里拱,直著嗓子傲嬌地說道,“我死也要死在傻小蘇手里!”
薩小蘇滿臉黑線,薛青水倒是沒說什么,只告訴她半個月后在瓊州后山頂上會進(jìn)行一次妖獸的交易大會,各路捉妖師會把自己捉到的妖獸和封妖圖進(jìn)行交換,以求完成各自的任務(wù)。
就這樣,兩人一妖一同住進(jìn)了客棧,聽到要去瓊州后山,葉展白竟然十分興奮。
薩小蘇可沒這閑工夫,她滿腦子都是怎么跟薛青水暗地里提出的交易。
薩小蘇看了眼不遠(yuǎn)處抱著一袋包子傻樂的葉展白,說道:“不如,我教你一些內(nèi)功心法吧?你也能提高點(diǎn)兒攻擊力。畢竟……葉展白的肉體那么虛弱,瓊州后山那么陡峭,我怕你還沒爬到山頂就已經(jīng)斷氣了。”
“你這是要和我雙修嗎?”葉展白眼冒愛心,飛快地扔掉包子開始脫衣服。
薩小蘇嚇得跳了起來,扔給他一本小冊子便逃似得離開了。葉展白悶悶不樂地?fù)炱饋硪豢础堆F內(nèi)功心法》。
(五)死了怎么行,起來嗨
上了瓊州后,葉展白總算知道,傻小蘇為什么要他練內(nèi)功,提高攻擊力了。
薛青水有兩張封妖圖,一張饕餮獸,一張混沌獸?;煦绔F十分兇惡,只有遇到比它更兇狠的妖獸才會順從。所以他和薩小蘇約定,只要葉展白幫他降服一只混沌獸,便把手上的饕餮獸封妖圖送給她。
薩小蘇低著頭,不敢看葉展白的表情,本來歡呼雀躍的他在知道真相后一聲不吭,死死地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傻小蘇,原來你一直在想方設(shè)法降服我呀。”葉展白露出慘淡的笑容,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你直接告訴我就好,何必騙我呢……”說完便冷淡地走遠(yuǎn)了。
薩小蘇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有些后悔,鼻子酸酸的,眼睛漲得要命。
薛青水說謊了。所謂的交易是讓妖獸自相殘殺,只要降服了對方的妖獸,便可以直接收入囊中。而如今,他們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
混沌獸出現(xiàn)的時候,交易正進(jìn)行得如火如荼。薛青水和葉展白耳語了幾句,葉展白便出去迎戰(zhàn)了。對方的宿主是一個外表十分柔弱的女子,葉展白提著劍指向她,宣戰(zhàn)道:“別以為你是一朵嬌花我就會憐惜你!”話音剛落,便縱身躍起砍了過去。
對方顯然也剛練武不久,兩人不相上下。薩小蘇站在一邊死死地盯著葉展白,大氣也不敢出,手握緊了又松開,暗自發(fā)誓,只要葉展白能平安回來,她一定買十斤豬肉犒勞他。
突然,葉展白飛身躍起,舉起劍刺進(jìn)了女子的胸口,她的身體里瞬間爆發(fā)出一股氣流,把葉展白彈到了三丈之外!葉展白試圖拿劍穩(wěn)住身體,奈何氣流太過強(qiáng)大,來不及收住,就墜入了懸崖。
“葉展白!”薩小蘇急忙跑過去,他的衣角滑過她的手指,掉入了身后的萬丈深淵。這時薩小蘇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是那么害怕他離開。她只覺得雙腿發(fā)軟眼前一黑,支撐不住,跪在懸崖邊上,沖著下面拼命喊他的名字,“葉展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和薛青水做交易的。只要你活過來,我把我的肉剁碎了做成包子給你吃……嗚嗚嗚……”
一旁的薛青水降服了混沌獸,來到薩小蘇身邊,看著她傷心的模樣,不由得心生憐惜,從懷里拿出封妖圖遞給她,有些遲疑地?fù)嵘纤彳浀陌l(fā)。
“我去找他?!彼_小蘇胡亂地拭去眼淚,不顧薛青水的阻攔,往懸崖下爬。雙手被蔓藤割得鮮血淋漓,但她絲毫不覺得疼,這一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找到他。
靠著鎖妖鐲的指引,兩人很快便找到了葉展白。他已經(jīng)沒有一絲力氣,本就虛弱的身子骨,如今更是不堪。
“傻小蘇?!比~展白微微睜開眼睛,一說話鮮血就從他嘴里噴涌而出。他掙扎著撫上她的臉頰,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手無力地垂下去,重重地捶在她心上。
薛青水說,他體內(nèi)饕餮獸的元神已經(jīng)毀了,若想救他,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找妖神討一顆固神丹。
(六)浴盆定情
薛青水說尼金河底住著妖神,妖神眼淚煉成的金丹便是固神丹。薩小蘇站在尼金河邊,望著它特有的深紅色河水踟躕不前。
可想到此刻奄奄一息的葉展白,薩小蘇顧不得其他,深吸一口氣,猛地一頭扎入了水里。不識水性的她本以為會極其不適應(yīng),卻不料仿佛如魚得水,好像能呼吸一般,順利潛入了河底,取回了固神丹。
“你用什么和妖神做了交換?”對于薩小蘇的順利歸來,薛青水滿是震驚,妖神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薩小蘇聳聳肩表示沒什么大不了的,然后把薛青水趕出了屋子。屋內(nèi)的葉展白閉著眼睛,赤裸著上身,一動不動地坐在浴盆里。水面上漂浮著人參葉和黃芪根,幽幽地冒著霧氣。
薩小蘇心一橫,脫去外衣,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跨進(jìn)了浴盆里和葉展白面對面坐著。水溫很高,不一會她便全身冒汗,眼前的葉展白卻臉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薩小蘇一面提氣默念內(nèi)功心法,一面微微地俯身,貼上他微涼的唇,把固神丹渡到他的嘴里。
薩小蘇微微睜開眼睛,對上一雙黑曜石般的雙眸。葉展白正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原本蒼白的臉上染上了可疑的粉紅色。
她嚇得尖叫起來,剛想后退,卻被一只寬厚的手掌摁住了腦袋。葉展白嘴角扯出一個壞笑,加深了這個吻,輕輕地咬著她粉嫩的嘴唇。薩小蘇僵硬得不知如何是好,葉展白伸出一只手拉過她的胳膊,輕輕地環(huán)在自己的腰上。觸手是硬硬的肌肉,薩小蘇羞得不敢睜眼,一邊搖頭一邊想要掙脫,卻被葉展白吻得天昏地暗,失去了力氣……
知道是薩小蘇救了他,葉展白又嘚瑟起來,拉住她的手舍不得放開,說道:“傻小蘇,你就認(rèn)了吧,你舍不得我死的?!?/p>
薩小蘇不理他,他便自顧自地說道:“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嗎?那時我附身在一個小乞丐身上,你追上我,不僅舍不得降服我,還買了很多好吃的喂飽我。當(dāng)時我就想,怎么會有這么善良的捉妖師,她是不是傻呀。”
“你每天都給我買吃的來,還給我買了新衣裳。”葉展白捏了捏她的小手,“后來我生病了,你還抱著我到處找大夫……”
見她紅了臉,葉展白更是來勁,嬉皮笑臉地挪過去,從后頭摟住薩小蘇,把腦袋擱在她肩上,輕輕咬著她的耳垂,滿意地看到她連脖子都紅透了。
突然,薩小蘇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掙扎著躲開他的懷抱。葉展白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異樣,狐疑地拉起她的袖子,只見她胳膊上有一道極深的傷口,似乎是新傷,此刻還未結(jié)痂。
“傻小蘇,你怎么受傷了?”葉展白很是心疼,猜到這傷可能和自己有關(guān)。
薩小蘇不理他,鎮(zhèn)靜地扯下袖子,招呼他快點(diǎn)兒上馬車趕回白虛山。那日妖神聽說她想要固神丹,欣然允諾,只是要用她的血來交換。她不知道自己的血有何用,可為了救葉展白,她并未遲疑,拿起刀便割向了自己手臂……
兩人盡量放慢腳步,卻還是到了白虛山。到了進(jìn)山的口子,一路沉默的薩小蘇總算開了口,說道:“葉展白,我會說服師父不降服你的,明年我?guī)退絻芍谎F就是了!”
葉展白凝視她半晌,突然扯出一個笑容,抱著她狠狠地親了兩口。
看著師父和各位師兄從不遠(yuǎn)處走來,薩小蘇羞得不知如何是好,把葉展白死命地往外推,腦海里想著,是先跪下求情還是先說自己受了傷讓師父心疼。
(七)人面魚身的怪物
還沒開口求情,青玉道長便讓人把葉展白抓了起來。四大兇獸只差饕餮獸了,他是定不會手下留情的。
葉展白被人一左一右架著,掙扎扭動著身子,頻頻回頭看薩小蘇,眼神可憐兮兮的。薩小蘇心中著急,咬著牙,“撲通”一聲跪下為葉展白求情。
“他是妖獸!”青玉道長難以置信地看著薩小蘇。那年他在河邊救回了薩小蘇,替她療傷,教她降妖,沒想到她竟然會為一個妖獸求情。
“師父,”薩小蘇低著頭,捂住口袋里的封妖圖不肯拿出來,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我的心,不想讓他死。”
青玉道長讓弟子們制住薩小蘇,從她懷里扯出封妖圖,又讓人拿來了降妖棍。
想到葉展白即將變成一紙畫卷,小蘇只覺得胸口如裂開般疼,心里仿佛有翻滾的熔漿要沖破禁錮。
“啊——”薩小蘇突然仰天咆哮一聲,伴隨著衣服的撕裂聲,變成了一只人面魚身的怪物。她看了看周圍熟悉的師兄弟,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嚇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赤、赤鱬?”剛剛趕到白虛山的薛青水看著眼前的薩小蘇大吃一驚,薩小蘇的原身竟然是只神獸。
赤鱬,食之可以療傷。只要吃下了它身上的任何部位,便能讓任何傷勢痊愈。難怪連妖神都想要她的血液。
三年前,薩小蘇還是只神獸,剛修煉成人形不久,被人追捕受了重傷奄奄一息地躺在河床上。就在她昏迷之際,被青玉道長所救。他亦看出了她的真身,將她帶回了白虛山,治好了她的傷,封鎖了她的記憶,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利用她體內(nèi)神獸的力量幫助自己降妖。
薩小蘇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赤鱬的樣子,被關(guān)在了白虛山的地牢里。她驚慌失措地看了看四周,昏迷了那么久,葉展白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降服了吧。她心中悶悶的,這一路走來,自己都沒有好好待他,甚至沒有好好讓他吃上頓肉……想著想著,薩小蘇的淚落下來,起先只是小聲地啜泣,隨后便號啕大哭起來。
“那個……”一旁的牢房里傳出遲疑的聲音,薩小蘇看過去,竟然是薛青水!他竟然也被抓了起來。只見他面露愧色,支支吾吾地說道:“你先別難過,葉展白應(yīng)該還活著……因?yàn)槲医o你的那張封妖圖是假的……你走以后,我越想越覺得慚愧,便決定來白虛山把真正的封妖圖給你……”
薩小蘇看著薛青水默默拿出來的封妖圖,又是哭又是笑的,第一次覺得被騙是件天大的好事。
隔著欄桿,薛青水在薩小蘇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后薩小蘇就朝著空氣揮舞著封妖圖,喊道:“師父我知道錯了,放了我吧?!?/p>
(八)封妖圖上的男神
收斂了心中的戾氣,薩小蘇恢復(fù)了人形,站在葉展白面前的時候,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還是那副翩翩佳公子的白嫩模樣,可自己要把他封鎖進(jìn)圖里,然后扔進(jìn)熔爐。
“沒關(guān)系,傻小蘇?!比~展白看了看她手中的封妖圖,淡淡地笑著說道,“從前我就說過,如果要死,我一定要死在你手里。你來送我,我不難過,唯一遺憾的是,今后再也看不見你了。”
薩小蘇向青玉道長坦白,真正的封妖圖在自己手上。她可以降服葉展白,但條件是放了薛青水,并讓她來降服葉展白。
“對不起……”薩小蘇緩緩地拿起降妖棍,向閉著眼睛的葉展白走去。過去的一幕幕在眼前飛過,她終是不忍,輕輕地抱住葉展白的身子,顫抖著吻上他的唇。涼涼的液體落在臉頰上,薩小蘇不敢睜眼睛,狠心一抬手,一棍子打向了葉展白的顛頂。
葉展白的身子瞬間化為一道白光,被封進(jìn)了封妖圖里,畫上的饕餮獸張牙舞爪,分外鮮活。
“師父,”薩小蘇緊緊地捏住封妖圖,在熔爐邊跪了下來,說道,“徒兒感謝您這些年的照顧,但我想和他一起進(jìn)熔爐。”
“你!”青玉道長氣得雙手發(fā)抖,說道,“進(jìn)了熔爐你也會灰飛煙滅!”
“我知道。但是看見他消失在我眼前,這里,”薩小蘇指了指胸膛,“像是裂開來一樣的疼。聽說赤鱬可以療傷,師父您可以把我的元神取出來服下,也算是我對您的報答……”
“罷了,罷了。”青玉道長無力地?fù)]了揮手,背過身再也不看她,“你和薛青水都走吧,別再回來了……”
看著師父蕭瑟的背影,薩小蘇心中亦十分不舍,她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然后跟著薛青水離開了白虛山。
兩人來到尼金河邊,薩小蘇看著薛青水,和他道別。當(dāng)日在地牢里,薛青水告訴他,若想把妖獸從封妖圖里召喚出來,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妖神。
“其實(shí)小蘇……”薛青水欲言又止,沉默半晌終是揮了揮手道別,“希望你早日等到他。”
不像我,終是等不到了……
待薛青水消失在視線里,小蘇緊了緊懷里的封妖圖,一頭扎進(jìn)了水里。已經(jīng)打過一回交道,這一回小蘇熟門熟路地找到了河底的妖神,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辦法不是沒有?!毖裉糁忌舷麓蛄恐_小蘇,“可還是老規(guī)矩,要用你的血來交換。”
小蘇飛快地點(diǎn)頭。在來的路上,她已經(jīng)買了一大包紅棗,做足了準(zhǔn)備!可當(dāng)她來到救葉展白的地方時,還是傻眼了。
用人間的話說,這就是妖獸的墓地。這里到處飄蕩著各類妖獸的魂魄,靠著妖獸的力量才能把葉展白召喚出來??蛇@些妖獸長得太過恐怖,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滿面血腥,嚇得薩小蘇死死地閉著眼睛不敢睜開。
“各位大哥行行好,早點(diǎn)兒把葉展白召喚出來。”她一邊點(diǎn)著蠟燭,一邊默默地把封妖圖放在了地上,“不然,我的紅棗就不夠吃了?!?
(九)各路妖獸的召喚
“慢著,你剛才出的可不是這張牌??!”薩小蘇抓住了正想出老千的妖獸,說道,“就你最耍賴?!?/p>
幾個月下來,薩小蘇早已經(jīng)克服了心里的恐懼,和這些“心靈美”的妖獸打成了一片。為了打發(fā)時間,她每日為葉展白點(diǎn)蠟燭的時候,便和妖獸們打打牌找些樂子。用她的話說,妖獸很丑,可是很溫柔?。?/p>
正當(dāng)她和了牌,興奮不已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有雙手輕輕撓著她的耳朵。哪只妖獸竟敢如此大膽,打擾她的雅興!
薩小蘇怒氣沖沖地回頭,愣住了,只見葉展白站在她面前,笑得一片溫柔。多日無處可說的委屈瞬間涌上心頭,薩小蘇淚眼汪汪地看著葉展白。葉展白寵溺地拂去她的淚珠,把她擁進(jìn)懷里,湊在她耳邊,說道:“傻小蘇,我好想你?!?/p>
薩小蘇窩進(jìn)他的胸膛,不住地點(diǎn)頭。突然葉展白呻吟一聲,彎下身子,呢喃道:“我剛被召喚出來,身子還未恢復(fù),需要好好補(bǔ)一補(bǔ)才行?!?/p>
“你、你沒事吧?”小蘇愣愣地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很是擔(dān)心,“要不要咱們在這墓地多住兩天?”
葉展白一把扛起薩小蘇把她往外頭帶,沖著各位吃瓜的妖獸吼道:“少兒不宜,別偷看啊!”
“聽說赤鱬食之可以療傷,我正是需要療傷的時候!”葉展白扛著薩小蘇來到一間屋子,把她扔在床上,一邊撕扯她的衣裳,一邊賊笑著說道,“我可要‘食你了?!?/p>
“啊——”
薩小蘇的臉紅成了醬紅色,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葉展白的身體,可不管看幾次都讓人血脈噴張。
他輕輕地吻著薩小蘇手上的傷口,惹得薩小蘇輕輕顫抖。這哪里還要大補(bǔ)啊,身子骨比從前還健朗??!
番外 三年前的初遇
三年前,饕餮獸附身在一個船夫的身上,每日來往于江河兩岸,從渡船的人身上搜刮點(diǎn)兒糧食吃,再不濟(jì),從河里撈點(diǎn)兒魚蝦打打牙祭。
那一日船剛靠岸,他便見著一個女子躺在岸邊,昏迷不醒。他有些欣喜,湊上前去嗅了嗅,她身上有誘人的香氣。可奇怪的是,他翻遍了她身上的口袋也沒有找到一丁點(diǎn)兒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
失望的他剛準(zhǔn)備離開,卻發(fā)現(xiàn)女子似乎很虛弱。于是,他把她抱起來,放到干凈的地方,喂她喝了點(diǎn)兒水,掙扎再三,還是把自己珍藏許久的干糧拿出來喂她吃了點(diǎn)兒。
本想著帶女子去看看大夫,卻見到遠(yuǎn)處走來一位白發(fā)銀須的道長。礙于自己饕餮獸的真身,他趕緊躲到一旁的草叢里,偷偷觀察。只見道長探了探姑娘的氣息,便命人把她帶了回去。他有些著急,可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道長把姑娘帶走了。他搖了搖頭,拋去腦海里的倩影,撐著船離開了。
今日的果必是昨日的因,原來薩小蘇和葉展白第一次相遇,比他們記憶中的要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