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芳
采藥人用寬闊的胸膛,安置流水
山路蜿蜒,晨霧打濕了裹著肉體的衣衫
除了潮濕,采藥人還有滿目的溝壑
僵硬的巖石,和飄落的塵埃
他把孤獨當成良藥,一個人就著月光
慢慢品咂
仿佛那些植物都等著救人
也等著被救起。它們生得迷茫
被煮了依然迷茫
采藥人以一生的時間在風里穿梭,他的骨骼
有大塊的版圖勾勒藥理,和所有的病入膏肓
也有時候,他抬頭行走
仿佛再有一步就離故鄉(xiāng)不遠了,留下來的親人
走散的親人都搖著手臂呼喊
也仿佛一低頭,那些經過繁華和蕭條的腳印
就會被淚水煮沸
被幾味雜陳的苦澀和清香,一一認領
靜 水
放下閃電、花朵,就是放下流水和旋渦
就能盤膝而坐,任剃度過的波紋
順應遼闊無常的人心
這是最好的歸宿了
一滴水就是一個娑婆世界,在里面
有人打傘,有人匍匐,有人儲存春天
有人把洶涌的波濤潑墨揮毫
虛妄的時候,一潭死水埋葬了自己
哪一個波瀾不驚的記憶
能讓淚水漣漣的擱置
如靜水般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