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悅萌

中國傳統(tǒng)的工筆畫，起于魏晉成于宋，從以敦煌壁

畫為代表的佛教藝術到以永樂宮為代表的道教藝術，從

馬王堆的帛畫到周昉的仕女，再到趙佶的花鳥……所繪

物象俱若自然，筆韻高潔，端莊典雅又舒朗浪漫……這

些作品中的線條、色彩，以及整體造型、筆法所體現(xiàn)的

“工”和“意”展示了藝術創(chuàng)造的智慧和情感，以及對生活

的體悟。

工寫結合，形神達意

在畫面的工整中追求寫意性，把抽象與具象結合、

寫實與寫意相融、把浪漫主義的象征的物象與寫實的具

象物體融于同一畫面中，使兩者盡力地統(tǒng)一諧調(diào)以顯示

畫面的生命與活力。

工筆寫意性的自然就是寫實與寫意相融，自然之精

神與畫家的心境、情感合一，形神兼?zhèn)洌懡Y合，也就

是抽象與具象的結合。工筆畫中的寫實，不是真實的

實，而是具象的物和差異的形共同呈現(xiàn)的真。因此工筆

畫需要工整細致，但不能片面地去追求照片似的真實

感。工筆畫尤其要講究意境，自然的真實不是藝術，只

有創(chuàng)作者根據(jù)自己的感悟重新塑造出來的才是真正的

藝術。藝術追求的真實是創(chuàng)作者意趣的真實、創(chuàng)作者感

情的真實。工筆畫，作為中國畫中的一個門類，一直在

寫形還是繪意這一點上摸索。其實寫形即是寫神，寫神

是在寫形中體現(xiàn)，神不能撇開形而單獨寫之。形與神乃

兩面一體，不可分割。只以形似求其畫，而無神似則畫

無氣韻，形是神的載體，脫離了寫神的形，便不能表達人

的審美情趣。顧愷之提出了“形神兼?zhèn)?、以形寫神”的觀

點，這是對存形的補充和深化，要求不但要畫得像還要

畫出神氣。南朝的謝赫“六法”的提出又更進一步，強調(diào)

了繪畫要氣韻生動。

工筆畫的創(chuàng)作，就是要打破傳統(tǒng)中程式化的膩、僵、

呆、板。氣度高曠而不疏狂，心緒周詳而不瑣屑，趣味典

雅而不枯燥，工筆精妙而不刻板，寫意抒情而不荒率。

工筆畫中的寫意性，最為關鍵的就是虛實矛盾，畫

面之所以刻板、呆滯，從技巧方面講就是因為虛實處理

不當。虛是意象的淡化；實是突出主體，精雕細刻。虛

則靈，實則真，虛實結合，才能靈動深遠。

想要靈動深遠，就必須講究虛實得當。虛依托實而

存，實依托虛而生。藝術形象必須虛實結合，相生相成，

虛不離實，實不離虛，無中生有，有中生無，才能反映有

生命的世界。氣韻生動的氣，不僅表現(xiàn)于具體的物象，

而且表現(xiàn)于物象之外的虛空。沒有虛空，就談不上氣韻

生動，藝術作品就失去了生命。虛實結合突出了意與象

的關系，重虛就要意大于象，一切繪畫要素都要服從于

表達創(chuàng)作者的內(nèi)心世界，強調(diào)意韻、意氣、意境。虛實的

意境是一種含蓄的意韻的豐富，強調(diào)意象之間的矛盾與

距離。虛不等于空，不是一無所有，而是實境的無限延

伸，是審美心理活動的微波，它是從實境中引發(fā)出來而

又超越實境的一種審美心態(tài)。因此，就意境而論，實境

的表達，不是要求面面俱到，而是要給觀眾留下廣闊的

思維空間。藝術作品中的形象，不等于真實形象的照

搬，而是通過創(chuàng)作者從目視到心視的轉化，所以出現(xiàn)了

是相非相，似與不似的恍惚，這種不似之中包含著創(chuàng)作

者的靈性與情感。

繪畫藝術是畫家借以抒發(fā)胸臆情感的載體。臆，即

畫家的主觀意識，寫意就是寫畫家的主觀意識。強調(diào)寫

意性無疑包涵了下面的內(nèi)容：工寫結合，才能形神達意；

氣韻生動，才能超然物外；虛實結合，才能靈動深遠；神

韻雅逸，才能超然物外；倡導以神取形，才能形神兼?zhèn)洹?/p>

工筆畫的創(chuàng)作，需要的是創(chuàng)作者們用對藝術的虔誠

與不懈、對傳統(tǒng)的尊重與敬畏，通過藝術主體對自然客

體現(xiàn)象的認知，對歷史的積淀和大千萬象邏輯的梳理，

用歷朝歷代藝術家們提煉的色彩和程式結合西方藝術

理論，創(chuàng)造出具有中國民族性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