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梧州粵劇的“民國范兒”

2016-11-26 20:36
西江月 2016年5期
關鍵詞:花旦戲院戲班

遠 舟

?

梧州粵劇的“民國范兒”

遠舟

民國年間,梧州粵劇演變之歷史,此前幾無文字可考。幸而上世紀80年代中期,筆者歷時三年,走訪兩廣粵劇老藝人數(shù)百名,僅在廣州一地,筆者便耗時半年,采訪了羅品超、陳少棠、盧啟光等粵劇名家及過百名老藝人,并記下了大量口述資料。如今時光過去將近三十年,當時口述歷史的老藝人大多作古,更顯得這些口述資料的珍貴。

本文根據(jù)上述資料,分成三“幕”,回放民國時期梧州粵劇的滄桑歷史。

在此先要提及粵劇歷史與騎樓舊城的關系。粵劇,本是當年最貼近民眾生活的一種文化形態(tài),初期是借助于河邊的戲棚,吸引城(城墻之意)里人出來,通宵坐在河灘上看“天光戲”。后來,城墻拆了,粵劇進城,在騎樓街區(qū)十多個戲院展演。今人可能難以想象,現(xiàn)今大東酒家之頂層“天臺”,原是一個高端劇場,若非名班名角,休想登上“天臺”演出。是故,梧州粵劇歷史折射出來的,乃是昔日“騎”在人行道上的“樓”里的斑駁記憶。

再者,近年來有一個頗為時髦的詞,叫“民國范兒”。諸君可知,民國時期的梧州,極有“范兒”。這種“范兒”,亦正亦邪,或悲或喜,最令人驚嘆的,乃是梧州民眾與粵劇的高度融合。

閑話少說,且看三“幕”另類粵劇。

第一幕(1911年~1936年)

粵劇界的老前輩很聰明,在組班之初,就慮及兩廣珠江、西江水路發(fā)達之特性,先行建造龐大的戲船,既可用以出行,又可用以食宿。戲船漆以鮮紅之色,以區(qū)別于商船貨輪,是為“紅船班”。

紅船沿江而行,每當泊近商埠重鎮(zhèn)演出,當?shù)孛癖姳闳邕^年一般興奮。作為“廣西水上門戶”,這種因紅船班而帶來的熱鬧情景在梧州經(jīng)??梢?。紅船班的演出地點頗為講究,請戲之商會、堂會,或其他行會組織,均需事先在江邊(河邊)搭蓋戲棚,以便于紅船停泊,更利于演出。此時,紅船與戲棚是連為一體的,前者乃是后臺之一部分。

民國前后,梧州人觀看紅船班演出,大多是聚集在河灘空曠之地觀看,觀眾位置順著長長的岸坡,由高向低排列,一如現(xiàn)今之體育場。

初期,為方便紅船停靠,梧州的戲棚大多搭在放生沖口。

何處是“放生沖”?即現(xiàn)今中山路。上世紀20年代之前,中山路原是一條大溝渠,渠水直排西江。所謂“放生沖口”,乃放生沖對開河段一側(cè)寬大的河灘。故此,這是搭蓋戲棚的首選之地。

然而,戲棚也并非一味搭蓋在河灘空地。清代,梧州(包括龍圩鎮(zhèn))還有不少會館,如湘鄂人辦的湖廣會館、江浙人辦的三江兩浙會館、桂林人和平樂人辦的桂平會館,以及粵人在龍圩辦的粵東會館。這些會館每逢慶典、宴會,都要在館內(nèi)搭一個或大或小的戲棚,聘請戲班獻藝,以營造氣氛。當然,有的會館內(nèi)原本就砌有固定的舞臺,稱為“梗臺”,如建于乾隆年間的梧州粵東會館。

清同治四年(1865年)四月,廣東紅船班“天樂部”曾在梧州三角嘴搭棚演出《六國封相》,這是能從文字資料里查到戲班在梧州戲棚演出的最早記載。

1919年10月7日至11日,放生沖口史無前例地搭起三個戲棚,如同品字形,由三個戲班“打擂臺”,同時演戲四日五夜(10月8日至11日,還加演日場),大唱“對臺戲”,慶祝相差兩日便湊在一起的中秋節(jié)(8日)和“雙十節(jié)”(10日)。

這種非?!巴梁馈钡难莩?,放眼兩廣之粵劇史,幾乎從無記載。它不是一般的“對臺戲”(兩個戲班對臺演出的情況是有的),而是三個戲班同時競演,這是對戲班的嚴峻考驗。因為觀眾的數(shù)量有限,誰演得好,誰的觀眾就多,誰演得稍差一點,觀眾勢必就少。據(jù)說,這種盛況,或稱演出情形,為粵劇界有史以來第一次。當然,由此可想見,當年放生沖口的河灘何其寬闊! 此外,不妨想象,當年請戲的商會,又是何等“任性”。

總之,戲棚在梧州的歷史是悠久的。可以說,何時有紅船班,梧州何時就有戲棚了。龍圩粵東會館建于康熙五十三年(1714年),最遲在那個時候,亦即距今三百年前,就有紅船與戲棚融合之后的粵劇演出了。

紅船、戲棚、粵劇,是清代至1924年之前,梧州戲劇歷史的主題詞。

第二場:神功戲、番攤戲、天光戲

1924年,梧州效仿廣州,拆城墻、修馬路。在此之前,紅船班最常見的演出形式有三種:神功戲、番攤戲、天光戲。

所謂神功戲,乃是堂會機構依據(jù)觀音、關帝、三界等神仙的“誕期”,聘請紅船班演戲,名義上是酬神,實則讓市民過戲癮。

所謂番攤戲,則是神功戲演出時,四周除了眾多的小攤小販,還有一個接一個的賭博攤檔,稱為“番攤”。當時,一些市民看戲往往只是借口,更注重的是玩“番攤”。故而有神功戲的地方,必定有“番攤”。好在“番攤”的人氣很旺,對神功戲算是小搗亂,大幫忙。有時候,賭行老板不甘寂寞,干脆自行請戲,吸引觀眾,進而招徠賭徒,這便是“番攤戲”。

1921年之前,梧州的番攤戲非常盛行。這里面有一個很特別的原因,陸榮廷統(tǒng)治廣西期間(1912年~1921年),為擴充兵源、鞏固實力,遂以廣西當局名義,于1 9 1 4年成立了一個“籌餉公司”,公開設賭販煙,從中獲取捐稅。一時間,廣西很多地方都形成了“無戲不為賭,有賭必有戲”的畸形繁榮局面。陸榮廷向來把梧州作為獲取稅源的重要地方,他曾于1914年說過“一個梧州,就抵得上三萬軍隊”的話語。因此,那種畸形的繁榮局面,尤其是番攤戲在梧州的演出更是紅火。至1921年10月,陸榮廷的軍隊被粵軍驅(qū)逐,番攤戲才漸漸消失。

無論是神功戲還是番攤戲,一般情況下,觀眾看戲都是免費的。而在1924年梧州拆城墻之前,每逢一更天(大約21點),城門就要關閉,出城看戲的觀眾無法回家,這便要求紅船班必須通宵演出。通常,正本戲都是晚上8點開演,演員必是“大老倌”。零點以后,則由老倌的徒弟頂上。徒弟們借機練手,演得好與壞,觀眾是不計較的,只要熱鬧就行,這便是天光戲。五更之時(約早上5點),城門復開,天光戲乃停。

清末民初,紅船班日益增多,僅靠臨時搭蓋的戲棚已不能適應演出需要。同時,觀眾對演出環(huán)境的要求也逐步提高,由此,固定戲院開始出現(xiàn)。

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梧州出現(xiàn)了第一座戲院——眾樂戲院;宣統(tǒng)元年(1909年),梧州建起了第二座規(guī)模頗大的戲院——鳴盛戲院;民國之后,梧州有了合益戲院和共樂戲院。這幾座戲院均建于城外,因而在拆城墻之前,戲班亦須演天光戲。

1924年,梧州城墻拆掉,天光戲退出了粵劇舞臺。

第三場:大型班、省港班、中型班

大型班就是粵語常說的大班、大班頭。

1919年以前,無論大型班,還是中小型班,都以沿江的城鎮(zhèn)為主要演出點。那時候的梧州,在珠江、西江一帶屬于大城市,大型班經(jīng)常前來演出。例如,同治四年(1865年)的“粵東天樂部”,那是一個超大型的紅船班。又如宣統(tǒng)元年至二年(1909年~1910年)的“優(yōu)天影劇社”,那是廣東陣容最強的志士班。

民國以后,梧州日益昌盛,大型班往往專程溯江而上,把這個“大城市”作為特別重要的演出地點。

大型班與中型班的區(qū)別在于,前者陣容強大,有特別叫座的“老倌”,屬名班名角。中型班的陣容不遜大型班,缺的是“大牌老館”。至于小型班,則二者皆缺,多于鄉(xiāng)間演出。

民國初期,來梧州演出的大型班有:周康年、共和樂、祝千秋、祝華年、康壽年、樂太平、國豐年、瓊山玉、國維新、中和樂、環(huán)球樂、樂其樂、樂千秋、榮千秋、周豐年、樂同親等。

主要演員有:周瑜利、金山茂、鐵牛、周瑜亮、金山炳、周少保、西施炳、金山耀、走盤珠(女)、楊州安、姜魂俠、單眼容、新水蛇容、蛇仔利、陳村錦、公爺創(chuàng)、金山潤、新珠、東坡安、架子元、靚東全、新沾、小生全等。

演出劇目有:《六國封相》《賣箭》《雪重冤》《祭滬水》《六渡何仙姑》《王娘問卜》《西河會》《打死下山虎》《賣花得美》《怕老婆》《武松殺嫂》《抱馬入店》《伏楚霸》《打劫陰司路》《蝴蝶杯》《海盜名流》《綠牡丹》等。

1919年前后,廣東一帶江面盜賊四起,“落鄉(xiāng)”(到梧州等地演出)的紅船班,經(jīng)常遭到勒索和搶劫,于是各大戲班紛紛登岸,常駐“省城”(廣州)、香港,得名“省港班”。

大型班轉(zhuǎn)為“省港班”之后,幾乎不再“落鄉(xiāng)”。因此,中型班取而代之,在梧州有了用武之地。

梧州市民似乎愛戲成癮,看不夠,聽不厭。于是,商家瞅準時機,于1919年后的十年間,陸續(xù)建造了合益戲院、共樂戲院、南華天臺(戲院)、中山戲院、大南戲院、大華戲院等,數(shù)量多達八九家。

一時之間,梧州城里城外,鼓樂聲聲,粵韻裊裊,好一派歌舞升平氣象。

當時,在梧州較有影響的中型班有:華人天樂、一團和、大雅樂、福祿壽、別有天、九華臺、耀豐年、鈞天樂等。

演員有:靚少佳、靚潤蘇、月桂華、新鬼馬元、大牛應、廖俠懷、俏麗章、周少保、李松波、蘇小玲、豆皮元、蛇公成、孫賓棠、樊岳云、新珠、靚福全、靚仙、新蘇女、蛇王坤、俏玉麟、白少堂、三醒伯、梁仲升、玉生香、嫦娥英、陳鐵英、新周瑜林、貔貅蘇、俏麗康、玉麒麟、桂花芹、段劍沖、蘇小小、陸漢華、醒魂鐘、梁少初、新丁香耀、唐朗秋、羅品超、胡少保、千歲鶴等。

演出劇目有:《凌云鶴》《劍渡兩儀珠》《十二點鐘》《九頭獅子》《食齋蛇》《劉全進瓜》《燒黃煙》《盜御馬》《真假姑爺》《玉梅花》《教子逆君王》《可憐秋后扇》《夜吊白芙蓉》《義乞存孤》《荷池映美》《乖孫》《痛除四大害》《呆佬拜壽》《賣油仔封王》《水淹七軍》《石鬼仔出世》《五馬分尸》《舉獅觀圖》《西河會妻》等。

第四場:全女班、男女班

“省港班”興起不久,廣東“全女班”隨之興起,并且很快就從廣州來到梧州等廣西各地演出。在此以前,“全女班”為數(shù)極少,而且演出地點都局限在廣州城內(nèi)。

1920年之前,在梧州演出的幾乎都是全男班。1920年后,全女班頻繁進入梧州。

初期,即有被譽為省港三大名班的全女班“鏡花影”、“金釵鐸”和“群芳幻影”,繼而又有“菱花影”、“群芳艷影”、“鏡花艷影”、“鏡花全影”等戲班。

演員有:李雪芳、徐杏林、關少莊、傅少芳、鄭飛熊、梁少初、文華妹、魯鳳蓮、金燕鳴、沈小沛、白玉瓊、羅麗娟、邱寶珠、譚志玲、蔡飛雄、李醒文、紫蘭女、朱劍秋、白金龍、倩影儂、花旗仔、花旗妹、吳一鶯、宮粉紅、張妙蘭、蘇州妹、馬金娘、洋素馨、關鳳姬、黃蓮芳、潘俊雄、任劍輝、崔笑依等。

劇目有:《背解紅羅》《鐘無艷》《蝴蝶杯》《璇宮艷史》《白金龍》《可憐秋后扇》《紅粉金戈》《雙燕分飛》《月向哪方圓》《關外月》《十五年苦命女郎》《金葉菊》《烈女報夫仇》《舍子奉家姑》《為夫?qū)し猜贰贰赌信p響馬》《父女四響馬》、《夜試白太元》《兩地相思》《雙美姻緣》《閻瑞生》《仕林祭塔》《琵琶抱恨》等。

民國初年,梧州偶爾有男女混合班演出,非常轟動。

最早出現(xiàn)在梧州的男女混合班,是1912年由廣東大班主阿浩全在廣州組織的“共和樂”班。該班實力相當雄厚,臺柱都是當時有名的大老倌,例如武生金山潤,小武金山茂,小生東瓜(女)、新沾,丑生新水蛇容、豆皮元(劉國興),花旦走盤珠(女)、相思歡(女)。但男女混合班存在的時間很短,不足一年就夭折了。此后廣東(廣州)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都沒有或極少有男女班演出。梧州及廣西其他地方,在封建禮教方面的束縛較廣東寬松,故在“共和樂”后,仍有來自廣東的男女班演出。

影響較大的男女班有兩個。

一是l915年以著名小武金山炳及其妻子新桂飛(正印花旦)為主演的男女班;

二是1917年以女花旦西洋女、男花旦桂花蟬、女小武周瑜妹、男武生架子元、男正旦(老旦)嘹口婆為主演的男女班。該班是南寧聘請的,因此先上南寧,再到梧州。

男女同臺是粵劇表演藝術的一大進步。早期寥寥無幾的男女班,雖然都是由廣東藝人組成的,但由于廣東(偏僻地區(qū)除外)多視男女班為異物,故男女班便多于廣西演出而不是廣東。

可見早期的廣西粵劇,從某種角度來看,要比廣東粵劇開明,而梧州更是領先一步。

以上所述,可知省港班出現(xiàn)以后,到梧州演出的大型班(全男班)雖然減少了,但中型全男班,以及新起的全女班(其中三個為省港級的全女班)卻大增。這樣一來,梧州劇壇就出現(xiàn)了全男班與全女班爭奇斗艷的嶄新局面。

1930年前后,全男班、全女班的界限漸漸打破,男女混合班開始公開在兩廣露面,并日趨盛行。至此,梧州粵劇又出現(xiàn)了一個全新的局面,即:全男班、全女班、男女班并存,交相輝映。

當時,在梧州比較有影響的男女班如下:

一、以男小武少昆侖和女花旦關秀瓊、花旗妹為主演的“新中華”班(1929年);

二、以男文武生(丑生)蛇王坤和女花旦黃繹仙為主演的戲班;

三、以女演員薛覺飛(花旦)、譚志玲(小武)、林秋聲(文武生)及男演員古耳鋒(丑生)、金山炳(武生)為主演的戲班;

四、以男小武新馬師曾、沖天鳳及女花旦小菲菲、玉英英為主演的“新馬劇團”;

五、以男小武鐘醒魂及女花旦霍麗玉為主演的“大明星”班;

六、以男文武生陳偉棠及女花旦馬金娘、馬少英為主演的戲班;

七、以男丑生朱少珊及女花旦霜霧霞為主演的“南華劇團”;

八、以女花旦金絲貓及男丑生衛(wèi)仲覺為主演的戲班。

1936年后,全男班、全女班逐漸淘汰,男女混合班成為“標配”,一直延續(xù)至今。

第五場:本地班

梧州人歷來愛看粵劇,但由本地人組建的戲班卻寥寥無幾。原因很簡單,廣東班經(jīng)常到梧州演出,本地班的演出水平望塵莫及,但本地班還是有的。

有人認為,最遲在清同治年間,梧州就有了本地班。因為當時梧州的“八音班”已有相當高的演出水平,若這種與粵劇有著較為密切聯(lián)系的曲藝班子改演粵劇,并非難事。此外,李文茂起義失敗后,流落梧州的梨園子弟很可能組建了本地班。

以上只是推測。真正有據(jù)可考的第一個本地班,應是宣統(tǒng)三年(1911年)梧州同盟會組織的志士班——優(yōu)勝者劇社,再有就是1929年以后出現(xiàn)的工人劇社、警鐘劇社、新青年劇社及精武會的劇務組。這些劇社(組)大都由二三十名愛好粵劇的商販、店員、公務人員及青年學生組成,屬業(yè)余性質(zhì)。除優(yōu)勝者劇社是為了宣傳革命而特別成立之外,其余劇社(組)均為自娛自樂,類似票友組織。他們有一個共同特點,即聘請廣東的粵劇藝人當教練。故這些劇社(組)的演出雖然乏善可陳,卻培養(yǎng)出許多人才,不少票友日后竟以粵劇謀生。例如,成為專業(yè)演員的有小凡風(小生,原名羅少秋)、顏影霞(花旦,原名顏雪英)、新懷國恨(小武,原名關狗)、白寄萍(文武生,原名陳小蠔)。成為專業(yè)樂手的有吳容森(掌板)、劉炳南(喉管)、陳樹芳(頭架)。成為專業(yè)編劇的有黎元勛。其中小凡風、白寄萍較有名氣,吳容森、劉炳南、黎元勛等,日后成為梧州粵劇團不可或缺的專業(yè)人才。

本地班難以興起,是廣東班獨占梧州舞臺的一個反證。

第二幕(1937年~1945年)

序幕

抗日戰(zhàn)爭期間,是梧州粵劇的鼎盛時期,主要標志是“三多”:粵劇戲班多, 粵劇藝人多,粵劇演出多。這種壯觀景象,在梧州前所未有。根本原因是“七七事變”后,中國進入了全面抗戰(zhàn),廣西成為抗戰(zhàn)后方,淪陷區(qū)的人們紛紛逃往廣西,其中就有不少粵劇藝人。

當時,廣東粵劇藝人逃亡廣西的路線有二:一、溯西江進入梧州,或留居,或繼續(xù)逃往廣西其他地方。這占了逃亡人數(shù)的大部分。二、從廣州灣(今湛江市)經(jīng)遂溪等地逃入廣西郁林(今玉林市),然后再往梧州等地。而梧州原本已是一個興旺的商貿(mào)城市,抗戰(zhàn)爆發(fā)后,粵人涌入,萬商云集,市面陡然呈現(xiàn)空前而又畸形的繁榮景象,因此成就了梧州粵劇的一個鼎盛時期。

這時期的梧州粵劇分為兩個階段,一個與廣州有關,一個與香港有關。

第一場:來自廣州

抗戰(zhàn)以來,廣州經(jīng)常遭受日本飛機轟炸,人心惶惶,時勢動蕩不寧,大多數(shù)粵劇藝人遂分兩路逃離廣州。一路逃往香港、澳門及海外,一路順著西江進入廣西。往第一路逃的基本上是名班名角,為數(shù)較少;往第二路逃的為數(shù)眾多。梧州是廣州藝人逃往廣西的第一個落腳點,因而他們組成的戲班,幾乎無一不在梧州首演。

1938年9月廣州淪陷后,涌入梧州的廣州藝人更多,粵劇演出也就更為密集。

抗戰(zhàn)時期,梧州的演出場所有五個:大南戲院、大華戲院、新光戲院、南華天臺(戲院)和中山紀念堂。除中山紀念堂是話劇團體的演出基地外,其余四家戲院均上演粵劇。

抗戰(zhàn)以前,梧州粵劇雖然興盛,但四家戲院同時上演四個戲班的粵劇并且還能滿座,較為罕見。但抗戰(zhàn)時期,這種情況就屢見不鮮了。有時候,戲班還得在空曠地臨時搭戲棚,才能滿足戲班演出及觀眾看戲的要求。當然,這一時期的觀眾,很大一部分是逃到梧州的廣東觀眾。至于有的戲班或藝人來到梧州,因沒有戲院(戲棚)落腳而沮喪離開者,亦不在少數(shù)。

在此要談談南華天臺與梧州粵劇的關系。

南華天臺建于1922年,初名大光公司天臺游樂場,其結構與格局,仿廣州大新公司天臺游樂場(今南方大廈)。其時,廣州的全女班大多在大新公司天臺游樂場演出,故梧州的南華天臺是為適應全女班的演出習慣而建造的。

1936年全女班解體后,南華天臺(今大東酒家天臺)雖屬高級演出場所,但由于它處于四層樓高的頂層,觀眾和戲班大多望而卻步,南華天臺因而得了一個不雅的外號,叫“大棺材”,意為一般的戲班進入演出,必“死”無疑。

是故,敢于在南華天臺演出的戲班,不是“大班頭”,就是班里有名氣很大的演員。而這些戲班十之八九,是因為大南戲院、大華戲院、新光戲院已有其他戲班占據(jù),不得已才登上“天臺”的。

換言之,只要南華天臺有粵劇演出,那么其時,至少還有三個戲班在其他戲院演出。所以,從南華天臺是否經(jīng)常有演出,就可以判斷出梧州粵劇興盛之程度了。而抗戰(zhàn)期間的南華天臺,粵劇演出幾乎是不間斷的。

1937年至1941年間,較有影響的戲班或劇團,大約有九個,先后是:

以金絲貓、衛(wèi)仲覺為主演的戲班;

以沖天燕、雪文霏、宋驚魂為主演的戲班;

以李醒凡、黃小紅為主演的戲班;

以華麗師、梁天斗、葉醒豪為主演的戲班;

以林鷹揚、洋玫瑰、譚大中、蘇文俠、千歲圈、霜霧霞為主演的逸龍劇團;

以程劍鋒、玉英英、朱笑珊、花弄影、梁若生為主演的復興劇團;

以曾次伯、任志明、何慧貞為主演的大榮華班;

以黎俠峰、蝶飛飛、李惠芳、余海珊為主演的晨鐘劇團;

以小哪咤、麥楨祥、何麗卿、朱劍秋為主演的戲班。

以上戲班(劇團)在梧州演出的時間長短不一,最長者達兩年以上,如實力雄厚的晨鐘劇團;最短者僅得幾日,大多為一至三個月。

在廣州藝人大量涌入梧州期間,香港的“老倌”偶爾也搭輪船來梧州登臺獻藝。影響最大者,首推紅透半邊天的“萬能泰斗”薛覺先。

1938年農(nóng)歷四月,梧州冰井沖火災,居民損失慘重,梧州商會遂邀薛覺先義演,賑濟災民。跟隨薛覺先來梧州的有唐雪卿(花旦,薛覺先之妻)、尹自重(音樂家)等粵劇名家。因隨行人員較少,經(jīng)商會協(xié)調(diào),薛覺先等人“加頂”正在大華戲院演出的逸龍劇團,以該團為“班底”。

薛覺先在梧州只演出兩場,頭晚《胡不歸》,第二晚《白金龍》,兩者皆是他的首本戲(拿手好戲)。

梧州觀眾素來仰慕薛覺先的大名,卻從未看過他那美妙絕倫的演出,因此,當時票價雖然十分昂貴,但仍是一票難求,演出時戲院內(nèi)外水泄不通。

薛覺先不僅義演,還舉行義賣。在第二晚演出前,他把自己的一件戲服“小靠”,掛到臺口拍賣。經(jīng)過激烈競價,最終由梧州精武會以500元(銀元)的“天價”成交。薛覺先當場將500元轉(zhuǎn)交賑災機構, 頓時臺上臺下掌聲雷動。

第二場:來自香港

1942年至1944年,是梧州粵劇由鼎盛時期趨向高潮的階段。

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 (1941年12月)后,香港淪陷。匯集在香港的粵劇藝人,大都堅守民族氣節(jié),不愿為侵略者粉飾太平,他們通過各種途徑逃離香港,奔向抗戰(zhàn)后方——廣西。其中大部分藝人是先逃往廣州灣(時為法國租地),然后經(jīng)遂溪、廉江,進入廣西陸川、玉林及其他地方。由于梧州當時已成為廣西粵劇的大本營,故凡從香港逃入廣西的粵劇藝人,幾乎無一不到梧州演出,他們把鼎盛的梧州粵劇推向了高潮。

1942年以來,先后進入梧州并由粵劇名家擔綱主演的劇團有非儂劇團、新青年劇團、勝利年劇團、廣東省動員委員會戲劇宣傳團、抗戰(zhàn)劇團、大中華劇團、覺先聲劇團、八和劇團、梁醒波劇團。臺期如下:

1942年農(nóng)歷五月至七月,非儂劇團在南華天臺演出《搗亂溫柔鄉(xiāng)》《專諸刺王遼》《危城鶼鰈》等劇,主演是著名男花旦陳非儂;

l942年農(nóng)歷七月至十月,新青年劇團在大南戲院演出《胡不歸》《乞米養(yǎng)狀元》《三誤佳期》等劇,著名演員有薛覺明、韋劍芳;

1942年夏,勝利年劇團在南華天臺演出《夜出虎狼關》《難為相思貓》《古今一美人》等劇,著名演員有袁是我(男花旦)、余虎臣;

1942年夏,廣東省動員委員會戲劇宣傳團在南華天臺演出《神鞭俠》《戚繼光》《大俠金鳳池》等劇,著名演員有關德興、高飛鳳;

1942年秋,抗戰(zhàn)劇團在大南戲院演出《刁蠻公主》《寶鼎明珠》《野花香》等劇,著名演員為馬師曾;

1943年3月至4月,大中華劇團(又名三王班)在新光戲院演出《陳宮罵曹》《救國弒家翁》《妻嬌郎更嬌》等劇,著名演員有上海妹(當時最著名的花旦,有花旦王之稱)、半日安、呂玉郎;

1943年5月,覺先聲劇團在新光戲院演出《胡不歸》《白金龍》《璇宮艷史》等劇,著名演員為薛覺先;

l943年8月,八和劇團在大華戲院演出《花落春歸去》《燕歸人未歸》《孟麗君》等劇,著名演員有靚少鳳、丁公醒、藍茵;

1944年初至6月,以梁醒波為主演的劇團先后在大華戲院、南華天臺演出《刁蠻公主》《寶鼎明珠》《野花香》等劇。

除以上九大名班外,有些劇團也是很有影響的。1943年以金絲貓和衛(wèi)仲覺主演的大南華劇團,長駐南華天臺演出一年有余,深受觀眾歡迎。以“千面笑匠”廖俠懷為主演的劇團,在梧州也很轟動。

從九大名班在梧州的活動中,可以看到1942年農(nóng)歷五月至1943年年中這一年左右的時間里,恰是非儂劇團、新青年劇團、勝利年劇團、廣東省動員委員會戲劇宣傳團、抗戰(zhàn)劇團、大中華劇團、覺先聲劇團,先后來到梧州的時間??梢哉f,這是梧州粵劇鼎盛的高潮,其助推者,無一不是來自香港的劇團。

值得一提的是,來梧的香港藝人,不僅有粵劇演員,還有眾多其他領域的藝人,如電影明星張瑛、梅綺。

張瑛(1919年~1984年),香港人,著名電影演員,上世紀30年代有“電影皇帝”之稱;梅綺(1923年~1966年),南海人,北京出生,十四歲開始拍電影,亦是“紅得發(fā)紫”的電影演員。

日軍攻占香港當日,張瑛與梅綺“閃婚”,原以為能在鐵蹄下有個依靠,豈料日寇滅絕人性,竟當著張瑛的面強暴梅綺。張瑛、梅綺忍辱逃離香港,先駐足廣州灣,后流落梧州(1942年秋),投靠正在大南戲院演出的馬師曾。馬大哥(戲行尊稱)重情重義,收留他們,并封他倆為抗戰(zhàn)劇團的“正印小生”和“正印花旦”,排位僅次于馬大哥。

考慮到張瑛夫婦并不擅長粵劇表演,馬大哥遂派人在每次演出前或中場休息時,擺兩張?zhí)僖斡谂_口,請他倆對唱一兩支粵曲,如《梁山伯與祝英臺》,就算是參加演出了。好在梧州觀眾也只為一睹兩位香港大明星的風采,并不挑剔。當然,也有些觀眾原本就是沖著張瑛、梅綺而來,故抗戰(zhàn)劇團的售票窗口前,早早就排起了長龍。

第三場:義演、勞軍

抗戰(zhàn)時期各劇團在梧州并非只進行營業(yè)性演出,也經(jīng)常舉行為抗日救亡募捐的獻金義演。其中,以愛國藝人關德興的救亡義演影響最大。

在梧州期間,關德興幾乎每場戲都是義演,所得戲金全部捐獻給當?shù)氐膫t(yī)院、水災籌賑委員會、學校、乞兒收容所、警察局、紅十字會留醫(yī)院、商會等單位。此外,關德興還主持成立了梧州八和會館(粵劇的行會組織,廣州、香港淪陷后,僅在梧州恢復)。馬師曾在梧州演出期間,曾出任八和會館的理事長。該會館對團結流散梧州乃至兩廣的粵劇藝人起到了積極作用。

義演有時是自愿的, 但是多數(shù)是被迫的。即便是馬師曾這樣鼎鼎大名的“紅伶”,梧州警察局局長盧英龍亦毫不客氣,強行規(guī)定其頭三場演出為義演,所有收入全部捐給以他為首的警察局以及傷兵醫(yī)院。

此外,抗戰(zhàn)時期梧州粵劇雖然興盛,但由于經(jīng)常遭受日軍飛機空襲,加上傷兵、地痞、惡霸經(jīng)常對戲院、劇團及藝人進行騷擾,再加上幾乎所有藝人及其劇團都是逃亡來的,所以,梧州粵劇的鼎盛時期,也是一個十分動亂的時期,如覺先聲劇團就曾為此付出沉重代價。

香港淪陷后,薛覺先輾轉(zhuǎn)逃亡,于1942年率團再度來梧州,演出一月有余,場場爆滿。然而好景不長,某日“勞軍”演出時,“國軍”嫌開場慢了,大發(fā)雷霆,三五成群地沖上舞臺,大吵大鬧,撕爛大幕,搗毀道具,大打出手。覺先聲劇團損失慘重,薛覺先欲哭無淚,只得提前“拉箱”,凄然離梧。

1944年8月,梧州淪陷。

淪陷期間,粵劇藝人大多都遠走他鄉(xiāng),梧州幾乎沒有粵劇演出。偶爾有之,亦是侵略者和漢奸強迫所為,借以粉飾太平。例如,當時已無路可走的廣州人壽年劇團,曾被迫在淪陷后的梧州演出,該團主要演員有梁鐵蜂、黃艷儂、歐陽發(fā)、馬師巨。

第三幕:(1945年~1949年)

尾聲:蕭 條

1945年8月,梧州光復。

淪陷前夕,國民黨當局實行“空室清野,焦土抗戰(zhàn)”政策,派美國飛機七架,轟炸梧州。因此,光復后梧州劇壇面臨的首要問題是修復和建造戲院。一個月后,大中戲院從廢墟中首先崛起,由大勝利劇團舉行首演,并為梧州紅十字會留醫(yī)院舉行籌款義演,該團主要演員有黎俠峰(解放后任梧州粵劇團團長)、蝶飛飛、李惠芳、梁超峰。

1946年元旦后,新光戲院、升平戲院、大光明戲院、新聲戲院相繼落成或修復,為梧州的粵劇提供了較為充足的演出場所。

然而,抗戰(zhàn)勝利后,梧州粵劇卻陷入了沉悶而混亂的境地。主要表現(xiàn)在三個方面:

一、抗戰(zhàn)勝利后,逃亡廣西的廣東粵劇藝人差不多全部返粵回港,此后再到梧州演出的廣東戲班盡管都冠以“省港大班”的名義,終因?qū)嵙η芳延秩狈凶难輪T,以致票房冷清。

二、為了提高上座率,各戲班頻繁更換新戲,而其時粵劇受商業(yè)化、殖民地化影響日益嚴重,這些“新戲”不僅粗制濫造,而且有不少場面相當恐怖乃至下流。例如,在《生劏潘金蓮》里,武松當場剖開潘金蓮的肚子,將鮮血淋淋、尚在顫動的肝臟挖出來,拋到觀眾面前(肝臟是狗肝,飾潘金蓮的女演員事先把一只砍去頭的狗藏于肚內(nèi));又如《玉山藏妲己》一劇,飾妲己的花旦竟不惜犧牲色相,當場寬衣解帶,搔首弄姿。這些低劣表演吸引了一些趣味低級的觀眾,但大多數(shù)觀眾嗤之以鼻。

三、國民黨當局腐敗,經(jīng)濟瀕臨崩潰,物價飛漲、市面蕭條,普通市民吃飯已成大問題,再無閑情看戲,偶爾看之,也因演出質(zhì)量普遍低下而止步。且當時美國電影沖擊市場,戲院改放電影,一些粵劇觀眾改看“大片”了。

盡管這一時期的梧州粵劇十分低迷,但有一定影響的廣東戲班也還是有的。例如先聲男女劇團,該團比較受歡迎,曾先后三次,每次數(shù)月留在梧州演出,主要演員有歐慕芬、梁蔭堂、許雪球、胡迪醒、李景君、梁少堂等。

此外,還有以袁士驤、新周瑜林、林玉成為主演的凱旋男女劇團,以羅冠聲、陶醒非、馬金娘為主演的群英男女粵劇團,以靚少鳳、黃振球、白寄萍為主演的光明男女劇團,以張舞柳、陳少伯、邵玉龍為主演的新聲男女劇團,以少昆侖、馮少俠、徐人心為主演的國中興劇團等,這些劇團有一定陣容,觀眾評價尚可。

1949年11月25日下午5時許,解放軍不發(fā)一槍一彈,順利進城,梧州宣告解放。

當晚,因市面混亂而歇業(yè)數(shù)日的所有戲院全部復業(yè)。新光戲院門前,人頭攢動,氣氛熱烈,由中共梧州城工委組織的宣傳隊高聲演唱:

“解放區(qū)的天,是明朗的天……”

責任編輯:陳薇

第一場:紅船班、搭戲棚、放生沖

猜你喜歡
花旦戲院戲班
花旦
像素下的微觀世界——MCL數(shù)碼港戲院
花旦
花旦
花旦
內(nèi)蒙古中西部地區(qū)移民音樂的民間存在形式研究
現(xiàn)代文化視野下二人臺藝術的多元傳承模式
老區(qū)民間木偶戲班現(xiàn)狀調(diào)查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