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權(quán)
端午的麥粒
□劉正權(quán)
粽葉香,香滿堂,艾蒿插在門楣上,出門望見麥兒黃。
爹撣了撣身上的露水,進(jìn)屋來一把揪住我耳朵:“過端陽了,你還賴床!”我們那兒都喜歡把端午叫作端陽,有什么講究呢,不知道!
我只知道,端陽是不能賴床的,賴床就吃不了煮粽子和蒸發(fā)糕。我揉了揉眼屎,一股腦兒鉆出被子,艾蒿的清香襲了進(jìn)來,我使勁抽了抽鼻子,說:“爹,我想吃鱔魚!”
這話難住了爹。我爹是民辦教師,對撈魚摸蝦的不怎么在行,爹還沒搭話呢,娘的巴掌已落在了我的屁股上:“我還想吃龍肉呢,吃得上口嗎?”娘向來是火暴脾氣。
我才六歲呢,早先的孩子曉事遲,六歲,除了知道吃就是玩,我立馬眼淚汪汪了,鄉(xiāng)下的孩子,從來不愿意委屈自己的情緒。
爹蹲下身子,揩干我的淚說:“不就是吃鱔魚嗎?我尋個(gè)洞掏幾條,反正今天不上課,不信我一肚子墨水的人趕不上胸?zé)o點(diǎn)墨的四貓子!”
四貓子是我們村的閑漢,但他的嘴很少閑著,總變著法兒從水里山上弄吃的。
娘一撇嘴:“要我看,你給四貓子拎尿罐子還差不離!”這話娘也只是說順了嘴溜出來的,爹卻不樂意了,用現(xiàn)在的話說叫傷了爹的自尊呢。
爹氣呼呼地沖娘吼了一句:“你等著!”完了拎起一個(gè)沒把的破木桶出了門,我家沒裝魚蝦的工具,爹就用破木桶代替了,到底是教書的,曉得變廢為寶!
我吃了粽子,就蹦出門去找四丫野,四丫是四貓子的閨女,比她爹還會找食,我就不行,用娘的話說只配給她拎尿罐子!四丫還小,不配用尿罐子,我們真要撒尿了,褲子一脫,到處都是茅廁。
四丫見了我把手一勾:“請你吃麥粒兒,去不?”“去啊,去!我還沒吃過鮮麥粒兒呢!”四丫就一拽我的手,從她家屋后陽溝上了坡,麥田都在坡地上種著呢。
四丫挑了一處麥穗飽滿的地坐下來,伸手鉤下一大穗,擱在手里搓了幾搓,灌滿漿的麥粒兒滾了出來,我探過頭,使勁吹了口氣,麥殼就輕飄飄飛走了,剩下一粒粒肉滾滾亮晶晶的麥粒兒躺在四丫手心里。
四丫把手伸到我嘴邊說:“吃啊,又香又嫩又甜的!”我伸出舌頭在四丫手心里舔了幾顆麥粒兒,在舌尖細(xì)細(xì)咂了一番才吞下肚。
四丫歪著頭看著麥粒兒說:“這玩意兒你說像什么?”
“像什么?”我只顧回憶麥粒兒的清香了,“管他像什么!”
“像肉蛆呢!”四丫惡作劇般地笑了起來。
“想惡心我啊,才不上當(dāng)呢!”四丫這樣的把戲玩過幾回了,我仔細(xì)端詳了又端詳那些麥粒兒,學(xué)我爹的口氣說:“像珍珠,不對,像白玉!”
“像肉蛆,我說了算!”四丫好勝心上來了。
“像白玉,我爹說了的!”我也不服輸,搬出爹來壓她。
“你爹,哼,給我爹拎尿罐子我爹還嫌不利索呢!”四丫一擠眼,她一準(zhǔn)聽見我娘這樣數(shù)落過我爹,也是的,我爹除了在黑板上寫字,春節(jié)寫對聯(lián),別的什么活也做不上趟,掙工分還趕不上村里坐月子帶出一身病的幾個(gè)婆娘。
“你爹,也配用尿罐子啊,肉蛆一樣的人!”我可不許四丫說我爹的壞話。
“就是肉蛆!我爹說了的,心中有肉蛆的人看什么都是肉蛆,心中有白玉的人看什么都是白玉!你是你爹的姑娘,你看東西是肉蛆,你爹當(dāng)然是肉蛆了!”其實(shí)爹講的這個(gè)故事原話不是這樣的,我記不清了,只好套用來還擊四丫。
四丫斗不過我,就退了一步:“哼,一個(gè)連鱔魚都不會弄的人,看你家怎么過端陽!”我們那兒的規(guī)矩,端陽節(jié)吃鱔魚,中秋節(jié)吃雞。
我得意洋洋一指山腳下的河溝:“看見了吧,我爹,正在洞里掏鱔魚呢!”
整個(gè)河溝里就我爹一人拎著破桶在尋鱔魚洞,那些常常撈魚摸蝦的人家早就捉了喂養(yǎng)在家里只等端陽到來了。
四丫捂了嘴笑:“你爹掏鱔魚,他認(rèn)得清哪是鱔魚哪是蛇嗎?”
我愣了一下,別說,我還真分不清哪是鱔魚哪是蛇呢,可爹,應(yīng)該分得清的!他是老師啊。
“當(dāng)然分得清的!”我肯定地說。
四丫沒勁了,四丫說:“你還吃不吃麥粒兒?。?!”“吃!吃……”于是四丫又用手搓,我用嘴吹,兩人沒心沒肺用舌頭在四丫手心里舔來舔去。
調(diào)節(jié)礦漿pH值至9.5左右,粗選磨礦細(xì)度為-0.074mm%占65%,起泡劑BK204用量為21g/t,對AP系列捕收劑與常規(guī)銅捕收劑Z-200分別進(jìn)行了試驗(yàn)。試驗(yàn)流程見圖5,試驗(yàn)結(jié)果見圖6。從圖中試驗(yàn)結(jié)果可以看出,AP、AP-II、AP0、AP-K等AP系列捕收劑對銅均具有較好的選擇性。本次研究選用AP-K作為粗選I的捕收劑進(jìn)行后續(xù)試驗(yàn)。
吃膩了,四丫一拍肚皮,好想在太陽下睡覺啊,說完還像模像樣打了個(gè)哈欠。
我說:“我也想睡覺,可我爹不許我在端陽這天賴床的?!彼难距止玖艘宦暎骸澳愕鶝]準(zhǔn)這會兒先賴床了,這么好的天,誰不想睡啊!”跟著四丫站起來往河溝掃了一眼,忽然就興奮起來,“看,你爹真賴床了!”
我順著四丫目光往下看,果然,爹四仰八叉躺在河溝邊。
沒出息,我還吃不吃鱔魚??!我氣哼哼往山下河溝走,怎么也得揪一下爹的耳朵,老大的人了,賴什么床?
四丫跟在我身后,擠眉弄眼的詭笑模樣。
爹睡得真實(shí)在!我揪了他好幾下他都沒把眼睜開,旁邊的木桶里有東西在嗞嗞作響,我撲過去,一看,嗬,一條一尺多長的鱔魚正在桶底轉(zhuǎn)著圈兒順桶壁游走呢,我說:“四丫我有鱔魚吃了,讓我爹多睡會兒!他一定掏洞掏累了?!?/p>
四丫說:“是嗎?”人便湊到木桶邊來,我正準(zhǔn)備把手伸進(jìn)桶里捉出鱔魚來給四丫看呢,四丫把我往后一拽,臉上發(fā)白說:“糟了,是蛇,青竹蛇!”
不會吧,我爹,會分不清哪是鱔魚哪是蛇?
我抬頭望了望山上,山上的麥兒已見黃了,那麥粒,像白玉呢,爹的聲音在我心頭又一遍回響。
蛇它為什么就不認(rèn)識白玉呢?
(原載《天池》2016年第8期吉林李琪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