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進武　朱　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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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作家的出場與批評的限度
——以『新銳』欄目為中心的考察

○陳進武朱晨

如今，“代際”成為了當代中國文學研究的重要批評話語，也正是對“80后”作家進行考察的重要標準之一。隨著對“80后”作家的研究不斷深入，這種具有高度宏觀和概括性的代際視角考察“80后”作家及其創(chuàng)作產生了一系列新的變化。上世紀90年代末，以《萌芽》雜志舉辦“新概念”作文大賽為契機，韓寒、郭敬明、張悅然等“80后”作家群體出場，轟動了文壇。批評界始終對這批具有鮮明特色的青年作家群體保持高度關注，這一作家群體一度成為研究熱門。近些年來，已經或即將到而立之年的“80后”作家再次迎來了全新的集中出場。在這種文化語境下，我們以《創(chuàng)作與評論》“新銳”欄目為中心對“80后”作家的出場進行考察，以此探尋文學批評與“80后”作家的互動可能性及其限度。

一、“互聯(lián)網+”話語場域中的群體出場

從出生時間來看，出生于1980年到1989年的青年作家被稱作“80后”作家；從群體特質來說，青年不僅是一個特指的族群，而且更是指一種精神氣質。所謂“80后”作家并不單純是狹義上的“80后”和“90后”等這樣的代際劃分，而是指廣義上的1980年代以來出生的更具有自覺意識、獨特精神特質與鮮明價值取向的青年作家。在“互聯(lián)網+”的話語場域中，“出版社、媒體和讀者見面會”的新型機制和“期刊、批評家和文學史”的傳統(tǒng)機制在某種程度上共同影響著青年的寫作與出場。①關于這一點，李德南指出青年作家的出場包括“新概念”全國作文大賽、網絡文學平臺與傳統(tǒng)文學機制，并強調三種機制并不是完全隔絕的，其中“成長起來的作家作品，也并不都是流水線上的產品那般整齊劃一，他們依然可能擁有個人的主體性和寫作風格，可以根據各自的文學抱負和價值觀來調整寫作節(jié)奏和方向，讓寫作獲得新的質地，甚至是從一種機制躍至另一種機制”。②

20世紀末，消費化、市場化對文學機制進行消解的同時啟動了重構，為了“自救”，眾多出版媒體轉向轟轟烈烈的“造星運動”，當時正處于青春成長期的“80后”作家正是市場化浪潮中的首個受惠群體。一直將“培養(yǎng)青年作家的搖籃”作為辦刊理念的《萌芽》雜志具有發(fā)掘與培養(yǎng)新銳作家的傳統(tǒng)，在出版業(yè)紛紛進入市場的沖擊下也不得不找尋出路。為應對市場化帶來的生存困境，《萌芽》在1998年連同全國七所知名高校舉辦“新概念作文大賽”。這個商業(yè)性、文學性并行的平臺幾乎瞬間就將“80后”作家聚攏，發(fā)掘了韓寒、郭敬明、張悅然、許佳、周嘉寧等新銳作家?！靶赂拍钭魑拇筚悺睂τ谧骷页鰣龅挠绊?，最大的意義還在于，打破傳統(tǒng)作家出場空間分散化限制，充分利用市場化、消費化對文學積極方面的影響，以商業(yè)運作的模式，為作家提供一個集中化的出場空間。從效果上來看，“新概念作文大賽”確實創(chuàng)造了“80后”作家群體集中出場的峰值。

至于網絡平臺對“80后”作家出場的作用則體現(xiàn)在對寫作者身份地位的重新定義與塑造之上。其中，即使不乏韓寒、周小平等非類型化文學的寫作者，但更多的是辰東、唐家三少、耳根等類型文學寫手。網絡媒體幾乎改變了傳統(tǒng)文學的世界、作品、讀者、作家的傳統(tǒng)四要素，將作家主體地位徹底顛覆。網絡文學創(chuàng)造了其獨有生態(tài)的文化語境、文本語境、作品語境，其向度縱深是反作者職業(yè)化的。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網絡媒介視域下的文學最終將走向麥克盧漢的“重新部落化”預言。③而通過傳統(tǒng)機制出場的作家，如甫躍輝、孫頻、林森、葉臨之、蔡東等，堅持以《人民文學》《上海文學》《芙蓉》等傳統(tǒng)文學期刊作為寫作陣地，他們的出場是純文學在新時代文化歷史語境下的再出發(fā)。這類作家寫作穩(wěn)扎穩(wěn)打，注重對文學的“形式實踐”與“思想探索”，具有鮮明的寫作個體性。

盡管“80后”作家的出場方式多樣，也在創(chuàng)作上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并產生了一定影響，但不論寫作的起點有多高，這些青年作家期望以一部或幾部作品而迅疾在文壇占有一席之地，實在是不可能。與此同時，“現(xiàn)如今的文學雜志早已進入了一個市場化轉型的時代……面臨著緊迫的生存壓力”，④因此，各大文學期刊紛紛進行改版轉型。在生存困境的重壓之中，一些文學雜志徹底喪失了文學獨立性，淪為市場的奴隸，但更多的文學期刊則堅守文學陣地，在秉承文學精神的前提下，尋找新的出路，順應研究走向調整關注重點。恰是如此，“80后”作家再一次以群體的形態(tài)大規(guī)模地進入讀者與研究者的視野。翻閱文學期刊，會發(fā)現(xiàn)一批“80后”作家逐漸占據了一些重要的版面?！稄V西文學》推出過“80后”作家專號；《芳草》也推出了“80后”作家的小輯；《西湖》雜志的“新銳”欄目自2013年起開始推介“80后”作家；《山花》于2008年第5期設置“80后新趨勢”欄目，2010年第1期至2012年第23期設置“七零后VS八零后”欄目；《名作欣賞》于2014年第7期開始設置“文壇縱橫80后”欄目，并開辟“80后現(xiàn)場”等專欄，都將關注的目光投向青年作家個體化特征，以“個案”形式呈現(xiàn)、評介青年作家的創(chuàng)作。而李云雷、張莉、楊慶祥、黃平等青年批評家在《當代作家評論》《南方文壇》《小說評論》等學術刊物也以多種形式推介青年作家。

由湖南省文聯(lián)主辦的《創(chuàng)作與評論》早在2012年第10期開始設置“80后文學大展”欄目，并于2013年第1期正式更名為“新銳”。該專欄由謝有順和李德南出任主持人，以高質量的“作品+評論”的獨特形式，不斷推出“80后”作家作品，并展開對其討論，欄目極具張力，在國內相關研究期刊中獨樹一幟?！靶落J”欄目敏銳地把握著“80后”創(chuàng)作的脈搏，正如主持人在“卷首語”中所言：“個案的形式在雜志上展現(xiàn)‘80后’的寫作實績，給那些文學新銳以一個較為集中的出場空間，從而實現(xiàn)批評與寫作之間的有效互動，拓展對這一寫作群體的認識空間?！苯刂沟?016年第3期，“新銳”欄目（“‘80后’文學大展”欄目）推出了鄭小驢、林森、林培源、甫躍輝、孫頻、王威廉、文珍、陳崇正、張怡微、胡竹峰、李晁、草白、陳再見、馬金蓮、霍艷、蔡東、馬小淘、孟小書、呂魁、包倬、葉臨之、納蘭妙殊、雙雪濤、曹永、宋小詞、莫華杰、畢亮、錢佳楠、手指、吳純、周李立、王海雪、于一爽、周嘉寧、彭敏、池上、王哲珠、寒郁、丁東亞、飛氘等41位“80后”作家?？梢哉f，一方面，“新銳”欄目中出場的作家覆蓋了1980- 1989年亦即“80后”所指代的十年間出生的作家，是文學期刊對“80后”作家的集束式展現(xiàn)，也是真正的“‘80后’文學大展”；另一方面，這種不間斷地推介也顯示了“80后”作家群體已經悄然形成并逐步走向“成熟”，而新的“80后”文學的展示也預示著當代文學版圖的新變。

二、多維度與多向度的“80后”作家創(chuàng)作

當下面臨的是裂變時代，在這樣的現(xiàn)實境遇與生活圖景中，我們的寫作方式、傳播路徑和接受對象等不可避免地發(fā)生了變化。有作家將寫作困境歸因于文學邊緣化，但文學若處在時代中心，無疑是非常態(tài)的狀況。事實上，無論時代如何變化，作家應該“寫什么”和“怎么寫”才是更為緊要的事。然而，這種新狀態(tài)下“80后”作家的出場是機遇與挑戰(zhàn)并存。一是由于知識譜系、精神質素和情感訴求等方面存在差異，青年作家的寫作與前輩作家存在代際間的“斷裂”；二是同為青年作家的“70后”作家以“代際”的形式出現(xiàn)在文壇，而“80后”作家的群體出場更多是形式意義上的表述，實際上則是以“個體”的方式出現(xiàn)在重要文學刊物。同時，也因個體經驗的多樣，青年作家同代際間的共同性也并不統(tǒng)一。

從創(chuàng)作內容來看，青春的彰顯是“80后”作家寫作者必涉的主題，呂魁、周嘉寧、笛安等“80后”作家筆下既有青春期的躁動與叛逆，又有青春時代的緬懷和祭奠。不過，“80后”作家寫作早已不再是如《三重門》和《夢里花落知多少》等只是“青春文學”的狀態(tài)。有的“80后”作家“一味地求新求變，認為只有在新與變這一軌道上的文學才有價值，這也是對文學的一種誤解，文學作為人心和靈魂的表達，除了變道，應該還有常道?！雹莶豢煞裾J，曾經被貼上叛逆、感傷、個性等標簽的“80后”青春文學，在以“斷尾重生”式的突圍后，也在逐漸找到屬于自己的“常道”。隨著個體經驗的成熟，這一代人的創(chuàng)作也表現(xiàn)出無限可能的向度縱深。1983年出生的雙雪濤寫作時間不算太長，但他卻以獨特的反類型化青春故事書寫為“80后”作家提供了一條轉型之路。他的短篇小說《安娜》⑥講述了“我”與一個帶有叛逆傾向的少女安娜的愛情故事。相較于其他青春題材小說側重描寫“青春期的創(chuàng)傷性經驗”，《安娜》則更強調了工人子弟的“我”與富家小姐安娜之間難以逾越的階級鴻溝，而最終矛盾也在兩人情感的高潮后徹底爆發(fā)。如同小說中“被風吹破的玻璃窗”，雙雪濤以青春的痛感敘寫階層間的社會矛盾，“表現(xiàn)出了趨向純文學寫作的傳統(tǒng)路徑?！雹?/p>

這樣一批“80后”作家的創(chuàng)作具有更加豐富的維度與向度。首先新鄉(xiāng)土的審美建構。甫躍輝、陳再見、馬金蓮、林森等來自農村，他們關注社會的底層、扎根于生活，他們的創(chuàng)作呈現(xiàn)的是青年一代對于鄉(xiāng)土的反思?！?0后”鄉(xiāng)土作家關注社會的底層、扎根于生活，他們的文字如同鄉(xiāng)土本身一樣充滿質樸的真實。如馬金蓮的《醉春煙》以一個小男孩的視角，描寫了西海固三代女人的悲劇，以及貧瘠所帶來的痛感，在相當?shù)纳疃壬嫌|及了“青春、童年，以及貧窮與死亡的陰影”，提醒我們在當今的時代語境下，貧瘠依舊“如此堅固地存在著”。⑧而田耳、盛可以、葉臨之、手指、蔡東等則將目光聚集到小城鎮(zhèn)或大都市的底層，思考在城鄉(xiāng)一體化和城市化進程加速的當下，城鄉(xiāng)間的斷裂和流動的凝滯。恰如蔡東《通天橋》以“高墻”意象暗示了外來者想要融入城市所不能逾越的障礙，小說以荒誕的筆調將現(xiàn)代城市的冷漠、無情淋漓盡致地呈現(xiàn)出來。

其次是先鋒性的繼承與再出發(fā)。“80后”作家對實驗性的探索并未停止，王威廉、陳崇正、李晁等繼承了“先鋒小說”的探索精神，努力嘗試不同的寫法和策略，充滿著思想探索和形式實驗的意味。有學者指出，文學的先鋒性是一種高貴精神氣質與詩性稟賦，集中體現(xiàn)在對當下存在的生命圖景最深刻與最新銳的揭示、發(fā)現(xiàn)和指認的深度與廣度上，只有深度思考與縱橫切割時代的存在真相，也只有深切滲透時代的信仰、價值、尊嚴、道德、情感、美學等元素，才能抵達真正的先鋒。⑨無疑，這一類“80后”作家努力地在自己的文本中嘗試不同的寫作手法和策略，充滿現(xiàn)代派的意味，尤其是深度、廣度、寬度與力度上著力頗深。比如，王威廉《水女人》以“我”的口吻講述一個失憶女人在家庭、情人與尋找自我間的選擇。這類創(chuàng)作以“反思現(xiàn)代性的基本維度”“著力于在現(xiàn)代性的層面上進行深入的思想探索和有意味的形式實驗，稱得上是新世紀的‘先鋒派’”。⑩

還有一個維度是現(xiàn)實敘事的凸顯。比如，孫頻、文珍、張怡微、陳再見、雙雪濤等“80后”作家并沒有“完全斷開”傳統(tǒng)的影響，而是與現(xiàn)實主義保持了一種天然的傳承關系。而周嘉寧、孟小書、霍艷等作家筆下的“故事”也都從校園中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與憂郁的成長創(chuàng)傷轉向了“走出校園”，尤其是從故事空間到敘事主題上逐漸轉向關注精神倫理，繼而轉向探尋社會現(xiàn)實等。

三、文學期刊推介的價值以及批評的限度

1998年，韓東、朱文等“70后”作家發(fā)起了影響頗大的“斷裂”問卷調查，自稱是當代文壇“斷裂的一代”。然而，相較于“70后”作家的主動姿態(tài)，韓寒、郭敬明等“80后”作家在消費浪潮中的出場顯然要被動得多。近些年，因個體的差異與社會生活的豐富，孫頻、包倬、畢亮、呂魁等“80后”作家群體的“新的崛起”在一定程度上呈現(xiàn)出群體性的寫作模糊性，但各大文學期刊“都在制作自己的八零后作品專輯”，?這又使得這些作家的創(chuàng)作的多維度與多向度得以較為清晰地呈現(xiàn)出來?！秳?chuàng)作與評論》的“新銳”等專欄的開辟與持續(xù)推介，無疑掀起了“80后”作家在文學期刊集中展示的浪潮，具有重要的價值意義。

其價值首先在于推動對于“80后”作家群體的重新認知?！叭魏蚊纫馕吨_認，也意味著遮蔽。”?對于“80后”作家的片面認知由來已久，在“出版行業(yè)的逐漸市場化，乃至產業(yè)化，尤其是民間力量介入出版后進而強化了市場運作與媒體炒作，文學出版開始由過去的以作者為主轉而走向以讀者為主……文學出版由此進入了市場化的新階段”的情況下，帶有商業(yè)機制的“新概念作文大賽”打破了傳統(tǒng)期刊門檻較高的弊病，在使部分“80后”作家受惠，并使這一代作家受到關注的同時，也無可避免地帶來了遮蔽。?由于“青春+市場”的模式，以及“80后”文學初期表現(xiàn)出的叛逆、疼痛以及個體感受大于客觀經驗的弊病，幾乎出現(xiàn)了“‘80后’文學”=“青春文學”的等式。而2013年前后，“80后”作家作品在文學期刊集中展示，吸引了更多批評家的關注，由此對于“80后”作家群體研究開始真正深入?！秳?chuàng)作與評論》的“新銳”欄目就沿著“個案分析”的道路，兼顧各方，選取有代表性的作家，展開批評家評論、作家互評，較大程度上還原“80后”作家群體的全貌，改變對于“80后”作家的既有認知。

文學期刊與“80后”作家逐漸形成了良性互動的狀態(tài)，對“80后”作家的關注對文學期刊具有重要意義。從文學的角度出發(fā)，隨著評論研究的深入，“80后”作家這一概念將被重新定義。在概念形成的過程中，“作為第一手文學史料的原創(chuàng)文學期刊，在某種意義上是當代文學史的草稿”。?從市場的角度出發(fā)，文學期刊將收獲更多關注，形成良性互動。可以說，一方面，“新銳”等欄目以考察“個案”為宗旨，搭建了一個極富張力的對話與出場平臺；另一方面，這些欄目的關注視野較為開闊，對“80后”作家創(chuàng)作的提升有一定促進作用。換言之，“80后”作家的成長在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他們與青年批評家之間的有效互動。

然而，盡管青年批評家與“80后”作家在一定程度上呈現(xiàn)出共同成長的發(fā)展趨向，但批評與寫作的互動也存在著限度問題，尤其是在對于“80后”作家的推介選擇上更能夠體現(xiàn)出批評的限度與偏向。不難發(fā)現(xiàn)，在“新銳”欄目中所有出場作家來自湖南、廣東、上海、北京、山西、浙江、內蒙古等全國20多個直轄市、省和自治區(qū)，很大程度上做到了“兼顧地域，讓來自不同省份的作家都有機會發(fā)聲”，但也存在沒有被“兼顧”到的區(qū)域。比如，一是目前還沒有江蘇藉“80后”作家的出場。事實上，江蘇作家曹寇、朱婧、許多余、李子悅、劉小備等從青春文學起步，書寫著“80后”一代人的情感與生活，并逐步將個人世界與現(xiàn)實生活融合，彰顯出了獨特的江南氣質。二是少數(shù)民族作家群體的稀缺。盡管回族作家馬金蓮已經出現(xiàn)在各大文學期刊，但更多少數(shù)民族作家如彝族作家英布草心、苗族作家楊樹直、滿族作家湖雨、維吾爾族作家阿娜爾古麗、蒙古族作家木琮爾、趙吉雅、金達、蘇笑嫣等，并未得到相應的關注與推介。

除了上述作家身份或區(qū)域性因素以外，還有一個特殊的作家群體獲得了更多關注。比如，笛安、張悅然、馬小淘、孟小書、鮑爾金娜等一批“80后”作家的父母多是作家或評論家。一方面他們從小就擁有更好的文學熏陶，另一方面也擁有更多的文學資源。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些作家更多得到文學期刊和批評家的青睞。此外，還有一批“80后”作家在不同文學期刊的相關專欄中被反復推介。就《創(chuàng)作與評論》《西湖》《山花》與《名作欣賞》等刊物的推介來看，鄭小驢、唐不遇、馬金蓮、林培源、呂魁、于一爽、雙雪濤、葉臨之、甫躍輝、鄭小瓊、胡竹峰、李晁、畢亮、孫頻、莫華杰、宋小詞、駱燁、包倬、周李立、曹永等“80后”作家至少兩次被批評家選中并在不同文學刊物的專欄推介。需要承認的是，這些作家在當代文學的辨識度與認可度相對較高，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出了批評家尤其是青年批評家與“80后”作家互動時的批評限度。

寫作是一個流動的過程，“80后”作家這批“不愿長大的孩子”也在逐漸“長大”。隨著其生活閱歷的不斷豐富，“這一代人的寫作在逐漸變得多樣”，他們的成長本身“蘊含著重要的生長力量”，最終這個作家群體“作為個體意義也逐漸得到關注”。?在這些青年作家中，有張怡微、周嘉寧、甫躍輝、文珍等這樣在高校攻讀的學院派作家，他們扎實的寫作功底，對事件的思考具有豐富的傳統(tǒng)內涵；有呂魁、葉臨之等這樣具有高學歷，卻攻讀非寫作相關專業(yè)，在特有知識結構基礎上對世界、社會有著深刻理解；也有陳再見、雙雪濤等這樣的“草根”作家，他們沒有接受過系統(tǒng)的寫作教育，他們以個體經驗作為寫作的源泉，在寫作中對身份、內心進行重新建構；還有王威廉、蔡東等身兼作家與批評家的情況，等等。說到底，從本質上來說，文學創(chuàng)作本來就屬于個人化與私人化的事情。對于青年作家來說，在傳統(tǒng)倫理與日常性經驗等維度，他們應該如何既書寫欲望又不被主流的欲望話語所淹沒，從而通過敘事窺探到欲望深處的隱秘；同時又如何在庸常之中找尋到個體的生存與審美經驗，尤其是個人的日常經驗、人文情懷和價值取向等，從而抵達文學創(chuàng)作的精神存在，應該是青年寫作的應有之義。

①謝有順、李德南：《主持人語》，《創(chuàng)作與評論》2012年第10期。

②李德南：《在新的文學機制和時間境域中誕生——“分化時代”的“80后”小說》，《山花》2014年第5期。

③盛英：《網絡與作家的出場》，暨南大學碩士論文。

④楊斌華：《文學雜志的評價怪圈及其他》，《揚子江評論》2007年第6期。

⑤謝有順、李德南：《主持人語》，《創(chuàng)作與評論》2013年第13期。

⑥雙雪濤：《安娜》，《創(chuàng)作與評論》2014年第17期。

⑦張元珂：《反類型的青春寫作——雙雪濤中短篇小說論》，《創(chuàng)作與評論》2014年第17期。

⑧王威廉：《在另一種青春的逼視下——評馬金蓮的小說》，《創(chuàng)作與評論》2014年第21期。

⑨郭艷等：《當下中國青年寫作的困境與突圍》，《文藝報》2014年5月9日。

⑩李德南：《王威廉：現(xiàn)代性的省思者》，《山花》2013年第1期。

?項靜：《愿你的道路漫長——畢亮小說綜論》，《創(chuàng)作與評論》2015年第1期。

?江飛：《日常生活、倫理底色及敘事的可能性——馬金蓮的文字世界》，《創(chuàng)作與評論》2013年第21期。

?白燁：《新變、新局與新質——為新世紀文學把脈》，《海南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年第1期。

?黃發(fā)有：《文學期刊與當代文學環(huán)境》，《社會科學》2014年第5期。

?謝有順、李德南：《主持人語》，《創(chuàng)作與評論》2014年第13期。

*本文系江蘇第二師范學院博士專項基金項目（項目編號：JSSNU2015BZ023）、江蘇第二師范學院“十二五”科研第四期重點項目（項目編號：JSSNU2014ZD002）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江蘇第二師范學院文學院）

責任編輯佘曄

注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