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媛
與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每一個地方的相遇,也許是偶然,但一次相遇就會有一段故事產生,于是演化了人生與歷史。
敦煌對每個學藝術的人來說是傳統(tǒng)藝術的殿堂,我與她神交已久,而真正的結緣是在去年夏季。沒想到今年又有幸重游故地。那種原始藝術的真切、質樸、生動和時間加在上面的魅力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古人留在墻壁上的痕跡,是唯一可以對話的憑據,我們只能憑借這些去想象古人的態(tài)度和情懷。時隔曠久,追摩已難,我們唯有叩問自己的內心,才能安靜停留在真實的自我。
其實,每一次的遇見也是內心期待和選擇的結果,正是每個人內心需求的外化,也正是在一次次的遇見中發(fā)現(xiàn)了自我與他者之間的關系。當每個個體能真實地面對自我,每一次遇見也是一次次的自我的完成。
而自我的丟失似乎存在每個人的生命中。我們從小受到家庭、學校、社會的教育和各種潛移默化,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符合大家要求的人,有了相似的價值取向,逐漸地成為被社會接受和認可的人。而藝術家卻經常會被認為是不正常的社會群體。因為他們太自我,不太接受普遍的規(guī)則。而正是藝術讓我重拾自我,不必帶虛偽的面具、不必假意贊賞,這與內心的我重合,舒坦自在。于是,藝術在我看來就是生活,就是對生活、社會的認識和態(tài)度,只需要用合適的方式表達出來。貢布里希說過藝術史其實是一部特定歷史時期的藝術家史。這樣的藝術史豐富多彩,個性紛呈。在我的繪畫里沒有宏大的題材和巨幅的畫面,都是日常的自我對話。有靜物,有花草,有蟲。它們就是我對話的世界,一個平凡的世界。我關注它們的存在、生長、綻放、凋零寂滅。如同我們的世界。
在敦煌,我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樸實、誠信的城市,都市的防范之心會讓我們自己汗顏,這里的城市建設浪漫有趣,居然會在黨河中央建設小石礅,人們可以徒步過河,首先他們在建設時不像我們慣常思維考慮的是安全與責任問題,雖然這個問題會存在,但似乎相信人在輕度危險的時候其實是高度警覺的,反而更會自覺注意安全,而浪漫就呈現(xiàn)出來。假如一切都按部就班,規(guī)則有序,那一切將了無生氣,所以我發(fā)現(xiàn)了這個城市的可愛之處,也正與我心吻合,人類為什么會在那么古老的時候就繪有飛天,不正是這種浪漫情懷的體現(xiàn)?在莫高窟壁畫的佛國世界里表現(xiàn)了一個生機盎然、歌舞歡騰、飛天穿越亭臺樓閣、樂器不鼓自鳴的世界,原來佛國世界原本就是我們內在世界,自在歡樂、平淡天真、與人既是與己。
在敦煌,又一次發(fā)現(xiàn)自我。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