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華 董元興

摘 要：香港八所公立大學（簡稱“公立大學”）在國內外學界享有崇高的社會地位，然而當前對“公立大學”校徽及校訓的綜合研究尚不多見。本研究結合“公立大學”的?；請D文語料在視覺設計語法理論基礎上建立多模態(tài)?；照J知意義詮釋框架，用以探索“公立大學”?；战嬓Ｓ柕膱D騰鏡像過程及范式。研究發(fā)現(xiàn)，“公立大學”多模態(tài)?；請D文包含多元的中西文化特征和濃郁的人文主義特色，能夠順利建構校訓精神及其使命的圖騰鏡像。本研究為深入探索香港高校的形象推介提供了新的考察視角。

關鍵詞：大學校訓；圖騰鏡像；香港高校；多模態(tài)?；?/p>

一、引言

大學校訓是大學通過具有導向和激勵作用的話語培養(yǎng)專業(yè)人才及服務社會發(fā)展的基本準則，也是對自身文化傳統(tǒng)與文化精神的價值認同。[1]校訓作為大學辦學理念的核心價值，凝練大學辦學的宗旨和特色，承載大學精神寄托和理念傳承。?；帐歉鶕?jù)辦學理念、辦學特色及辦學過程中沉淀和積累的人文精神將具有象征意義的圖像、文字和色彩組合一起寓意深刻的圖形，是高校形象的重要識別符號。[2]?；粘休d濃郁的文化底蘊和豐富的價值內涵，既是大學形象的時代圖騰，也是大學精神的重要載體。當前學界對校訓和?；盏难芯狂骄视讵M隘縱向視角和橫向維度的宏觀總結及抽象概括，從多模態(tài)符號學視閾綜合考察校徽與校訓的內在聯(lián)系尚不多見?；诖?，本研究結合視覺設計語法理論和香港八所公立大學（下文簡稱“公立大學”）校訓及多模態(tài)校徽語料，建立?；照J知意義詮釋框架，企冀探索高校?；战嫶髮W校訓視覺圖騰鏡像的過程及范式。

二、我國高校校訓及校徽研究綜述

（一）校訓研究簡述

校訓最早起源于意大利，我國大學校訓始于近代教會大學，隨后“校訓”一詞從日本引入中國。蔣樹聲認為，校訓指具有指導意義的行為準則，能最大程度體現(xiàn)高校的傳統(tǒng)和特色。[3]丁艷紅等指出校訓具有穩(wěn)定性、時代性、個性化和導向性等特點，具有培養(yǎng)人才服務社會、影響并引領社會進步以及培育健康的國民性格等社會功能。[4]胡剛總結校訓的遣詞特點和造句特色：用詞簡潔、精煉，以名詞和動詞為主；句式主要由四言八字、二言八字和四言十六字的結構組成；校訓的功能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凸顯大學精神，體現(xiàn)“育人”教育觀，宣傳辦學特色。[5]宋永忠歸納百年來校訓的傳播和缺失：以學為主，強調主體知行的和諧；以德為先，力求社會群治的和諧；以美為輔，認識自然和諧的缺位。[6]何雪蓮把校訓分為古風類和白話類兩種類型，認為其價值取向是意識形態(tài)導向的國家道德主義。[7]于建福概括校訓的三個文化源流：單部文化經(jīng)典、多部經(jīng)典組合和自身文化命脈，提出校訓的育人理念體現(xiàn)在六個方面即追求知行合一、培養(yǎng)完善人格、崇尚追求真理、營造包容精神、傳承自強理念和引領社會價值。[8]李劍從教育審美視域比較中西各百所一流大學的校訓發(fā)現(xiàn)，在服務社會、追求境界等“求公”視角，中方顯著優(yōu)越于西方。[9]王振華、張慶彬運用評價系統(tǒng)分析框架探究中外大學校訓的語義發(fā)現(xiàn)，中外大學校訓的評價意義都是基于其社會功能而不是個人情感，受儒家文化影響較大的中方校訓側重道德、仁義等社會評判功能。[10]朱海龍、楊韶剛對比中國“211”工程大學和美國排名前一百名的大學校訓提出，中美校訓都強調追求真理、培育道德、力求博學和崇尚實踐等方面；中方深受儒家德性倫理學說的多年浸潤，因而重視集體主義觀念，并且喜歡使用明喻方式刻畫道德教育的重要性。 [11]

（二）?；昭芯勘硎?/p>

大學形象識別包括理念識別、行為識別及視覺識別等方面。?；掌鹪从谥惺兰o時期的歐洲徽章，是視覺識別系統(tǒng)的重要組成部分。高金鎖歸納?；赵O計的漢字類型：直觀性的裝飾字（如黑體，宋體），人文性的書法字（如篆書，隸書），藝術性的變形字（如文字，圖形）。[12]李金橋、時章明認為?；盏墓δ馨ㄏ笳鞴δ芎碗[喻功能，其意義表現(xiàn)在“大學形象的標志”和“大學靈魂的象征”兩個方面。[13]朱仁洲從譜系學的角度考察英美國家和亞太地區(qū)大學?；盏奈幕瘻Y源指出，?；赵O計既要考慮歷史符號的縱向傳承，亦需兼顧文化符號的橫向表達。[14]李金橋提出校徽產生的意象和意蘊具有強大的美育功能。[15]劉福英把校徽的主體意象造型分為文字類、圖像類、圖文結合類和抽象類四種類型，并總結其五個多模態(tài)隱喻特征即圖文之間形成互補關系、隱喻源域包括代表性、隱喻途徑包含創(chuàng)造性、語境決定隱喻解讀以及寓意彰顯信息本質。[16]胡金平探索早期?；盏奈鍌€文化圖騰特征：培養(yǎng)道德倫理、塑造人文氛圍、倡導典雅校服、挖掘地域特色和培育開放胸襟。[17]

（三）研究綜合概述

從上述學界對校訓和?；盏囊延醒芯课覀儾浑y發(fā)現(xiàn)：首先，學界對校訓的研究側重于結構特點、本質特征、歷史淵源、文化影響和中外比較等方面，對?；盏难芯科蛟O計類型、基本功能、內容意義、隱喻特征和隱喻途徑等方向。其次，校訓和校徽之間存在很大的交叉空間和共同之處。最后，將校訓與校徽結合一起開展的深入探討寥寥無幾。鑒于此，我們通過建立校徽認知語義分析框架，相信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彌補學界在該領域存在的一些不足。

三、香港高校校訓的圖騰鏡像

多模態(tài)符號學領域中的圖文話語分析是指人們通過視覺、聽覺和嗅覺等不同的模態(tài)考察圖像、視頻、動作和文字等多元符號資源。[18]Barthes認為圖像包括具有直指功能的編碼肖似圖像和涵指功能的非編碼肖似圖像，圖像信息包括圖片信息和文字信息，圖片扮演說明文字的角色，文字充當接力圖片的作用。[19]Halliday指出語言是建構意義的系統(tǒng)資源和符號系統(tǒng)，圖像是語言價值的標識，圖文之間形成身份識別關系。[20]

（一）理論框架

Kress和van Leeuwen提出視覺設計語法理論（The grammar of visual design），用來解析圖像建構的再現(xiàn)意義、互動意義與構圖意義。[21]再現(xiàn)意義分為概念結構和敘述結構，涉及過程、參與者及環(huán)境等要素。概念結構包括分類過程、分析過程和象征過程，敘述結構包含動作過程、反應過程、言語過程和思維過程。結合“公立大學”?；照Z料我們在視覺語法理論基礎上建立多模態(tài)校徽認知意義詮釋框架（參見圖1），用來探索?；請D像建構大學校訓圖騰鏡像的方式及特征。

（二）研究語料

我們選取的語料為“公立大學”的多模態(tài)?；眨▍⒁妶D2）。遴選依據(jù)是基于以下要素的考量：首先，“公立大學”是香港特區(qū)政府教育資助委員會特別資助的八所公立高校，在國際上享有公認的權威社會地位和崇高學術聲譽；其次，與內地高校相比，香港特區(qū)高校具有各自獨特的校訓使命和校徽特色；再次，“公立大學”校徽色彩鮮明，凸顯強烈的視覺張力，圖文元素交相輝映，呈現(xiàn)豐富的多模態(tài)象徽；最后，當前學界對校徽設計如何體現(xiàn)校訓理念的研究尚未深入。

（三）研究問題

本研究試圖探索以下問題的解答：

RQ 1 “公立大學”?；战嬃嗽鯓拥恼J知語義？

RQ 2 “公立大學”?；諡樾Ｓ柦嬃嗽鯓拥膱D騰鏡像？

（四）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取定量分析與定性解析相互結合的研究范式。對于RQ 1，我們使用圖1建立的多模態(tài)?；照J知意義詮釋框架解構“公立大學”多模態(tài)校徽的圖文語義。對于RQ 2，我們結合“公立大學”校訓語料在RQ 1的研究發(fā)現(xiàn)基礎上探索?；諏πＳ柧竦挠成湫问郊耙饬x。

（五）研究發(fā)現(xiàn)

現(xiàn)代意義的大學可以追溯至歐洲中世紀時期承擔學校教育角色的各類教會機構。大學?；諄碓从谠缙诙芘茍D像，是象征保護教會的教義符號。盾形徽章通常設計為勇猛戰(zhàn)士或兇猛野獸位于盾牌兩側，頂端為象征權力的飛禽、走獸等圣物。十二世紀中期到十三世紀早期的盾徽來自上寬下窄的鳶形盾牌，形式較為單一。[22]自此之后，盾徽的發(fā)展經(jīng)歷了由初期結構簡單、色彩鮮明到現(xiàn)代構圖充實、紋理復雜的時代嬗變。對?；瞻l(fā)展歷史的充分認識能夠幫助我們更好地探究?；諏πＳ柕恼凵淞完U釋度。

1.校訓內涵

從表1對“公立大學”校訓和使命的文字描述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詞語“知識”一共出現(xiàn)了四次， “教育”出現(xiàn)三次，“培育”出現(xiàn)兩次，這表明香港高校的辦學理念聚焦于傳播人文和科學領域的先進知識、倡導博雅與全人的教育理念，以及重視以人為本的培育效果。從橫向視野考察，“公立大學”既重視中西文化之間的融會貫通，也強調行業(yè)領域相互的密切合作，如嶺南大學推行“中西博雅教育”，香港教育大學實施“文行兼修”。從縱向視閾探索，“公立大學”注重對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吸收和傳遞，以及對未來更加廣闊求知領域孜孜不倦的潛心求索。如香港科技大學“創(chuàng)未來”，香港大學對過去秉承“卓越傳統(tǒng)與優(yōu)勢”，對未來“不斷擴闊學術領域”，香港中文大學致力于保存過去的知識、創(chuàng)造未來的知識及應用和傳播現(xiàn)有的知識，香港理工大學推動知識的未來創(chuàng)新。

2.校徽語義

結合圖1的框架和圖2的?；照Z料我們可以探索大學?；盏恼J知語義，同時能夠探究?；照Z義建構校訓的圖騰鏡像。對于?；請D像，我們圍繞“過程”、“元素”、“語境”、“色彩”和“構圖”等范疇展開研究。對于?；瘴淖?，我們從“組成”、“字體”及“淵源”等方面進行考察。

（1）圖像

首先我們考察“過程”、“元素”和“語境”范疇。象征和隱喻是?；赵O計的明顯特征，Guo和Feng認為敘述過程是描述圖像“發(fā)生什么”的具體特征，概念過程是描寫圖像 “是什么”的抽象表征。[23]敘述過程的四種類型中只有香港大學?；战嫷慕皙{對視觀眾的“反應過程”，相比之下，概念過程中的“象征過程”在“公立大學”的?；請D像均得以建構。洪纓指出象征知識的視覺元素在?；罩型ǔ１憩F(xiàn)為書籍、光芒等暗喻符號和望遠鏡、調色板等學科圖像。[24]

香港科技大學：冉冉升起的旭日象征成立于1994年香港科技大學的無限期望和該校莘莘學子充滿智慧的嶄新大腦，金色海洋隱喻香港的別稱香江，打開的書本代表寶貴的知識資源，“U”形字母表示雖然建校時間不久，但是香港科技大學已經(jīng)在科技研究領域贏得國際領先的支柱地位，燒瓶圖像則是科技研究的典型象徽。

香港大學：1913年香港大學校徽獲得英國紋章學院許可，確認其權威的國際學術地位。自1233年教皇格列高利九世授予劍橋大學“校長及大學學者”顯赫的學術地位稱號以降，象征英國皇家高貴地位和權威身份、英國維多利亞時代的金獅圖案通常出現(xiàn)在英國、英聯(lián)邦成員國和英屬殖民地的大學校徽中。校徽上端的金獅是英國的標志，校徽下面的綠色圖像代表香港大學四周環(huán)海的美麗景致，藍色圖像表示香港大學所在地香港島。

香港中文大學：1967年香港中文大學?；盏玫接y章學院許可，證明其領先的國際學術影響力。?；找灾袊裨捴械摹傍P”形象為標志，別具一格。“鳳”長期以來被人們認為是“南方之鳥”，既與該校位于中國南方的地理位置相互呼應，又體現(xiàn)了該校高貴、忠耿和莊嚴的社會地位。

香港城市大學：?；沼稍撔Ｓ⑽摹癈ity University of Hong Kong”簡稱“CityU”藝術圖像形成，藍色圖像傳遞沉穩(wěn)、文明、科學的精神，綠色圖像傳達清爽、理想、希望和生長的理念。

香港理工大學：校徽四個圓角表示該校英文“The Hong Kong Polytechnic University”簡稱“PolyU”中的字母“P”及“U”，?；諆茸帜浮癟”代表科技的英文單詞Technology首字母，?；账膫€周邊開口的設計揭示該校與社會各界的緊密聯(lián)系。

香港浸會大學：?；沼墒ソ?jīng)、波浪和繩結圖像構成，圣經(jīng)象征培育學術、倫理及靈性的基督教育，波浪代表以島為主、香江所在地香港，繩結彰顯耶穌的懷抱和基督徒的聯(lián)結。

嶺南大學：校徽上的白云山圖像寓意該校師生的最高理想，珠江寓意嶺南教育理念的薪火相傳，小徑寓意全體師生默默奉獻、耕耘，向未來之路奮勇前進。

香港教育大學：校徽是該校英文“The Hong Kong Institute of Education”簡稱“IE”的視覺圖像。太陽象征崇高的目標和卓越的水平，綠葉寓意該校學子豆蔻青春和健康活力，五片綠色代表組建該校的五所學院即香港工商師范學院、語文教育學院、柏立基師范學院、羅富國師范學院和葛量洪師范學院。

分類過程分為顯性分類過程和隱性分類過程，隱性類型的關鍵視覺特征是圖像符號的等同地位通過對稱的構圖得以實現(xiàn)，包括符號之間空間距離、尺寸大小和圖像顏色等視覺要素。[25]對稱與均衡凸顯的秩序穩(wěn)定和莊重威嚴特征賦予校徽作為大學視覺形象的杰出代表?！肮⒋髮W”校徽都是以對稱形式設計，從設計輪廓上看，香港大學?；諏⒍芑諜M向及縱向分割，香港中文大學則是直接縱向分割。盾徽中加入不同的從屬圖案或切分為更多的圖形，能夠建構相應的族群、親屬和姻緣關系，因而在潛移默化中扮演身份識別的特殊功能。[26]受它們的影響，其它五所大學的校徽采取了不同形式的對稱類型（參見圖2）。

其次我們考察“色彩”和“構圖”范疇。早期的?；丈适褂镁窒抻诹N顏色組成的“銀色和金色”以及“紅色、黑色、藍色和綠色”兩組搭配中。李金橋認為大學?；盏淖罡咭饩呈菆D像、文字和意蘊融為一體的至臻至美化境。[27]常敬宇指出紅色象征光明和勝利、忠誠和仁義，金色寓意中華民族和中央政權，藍色營造高遠與深沉、寧靜與理智，紫色代表祥瑞與高貴，綠色體現(xiàn)青春與和平、平安與希望，灰色表示深沉與重義。[28]彭秋榮提出紅色象征信仰、博愛，金色隱喻智慧、光榮，藍色建構忠誠、高雅，綠色展示永存、愉快。[29]Painter等人發(fā)現(xiàn)紅色和金色等鮮亮色彩屬于高飽和度，能建構活力、精神的情感及溫馨、舒適的氛圍，藍色、紫色、綠色和灰色等灰暗色彩屬于低飽和度，能營造冷靜、穩(wěn)重的情感和端莊、嚴肅的氛圍。[30]由此可見，香港科技大學?；账{色圖像象征香港平靜的環(huán)境；香港中文大學以金色和紫色為校色，其?；杖∫庾越鹕笳鞴遗c堅毅、紫色象征熱心與忠誠；嶺南大學?；占t如火、灰如鐵的紅色和金色象征嶺南師生的忠義與熱誠。從表2可以發(fā)現(xiàn)，“公立大學”校徽六種色彩出現(xiàn)次數(shù)的排列順序依次是金色（5次），藍色（4次），紅色（3次），綠色（3次），紫色（2次），灰色（1次），這表明“公立大學”對中華民族歸屬具備強烈的身份認同意識以及對學術研究定位具有前瞻的國際領先眼光。

依照圖1“構圖”框架的“理想信息是上面位置”、“重要信息是中間位置”和“真實信息是下面位置”構式我們可以推斷：太陽圖像位于香港科技大學和香港教育大學校徽的頂部位置，這表示對太陽象征未來的無限希望和崇高目標是這兩所大學的理想所在。類似地，香港大學?；丈隙私皙{頭像象征的高貴社會身份和權威學術地位也是該校始終不渝的夙愿之地。書寫“明德格物”和“篤信力行”的書籍分別位于香港中文大學和香港浸會大學?；盏闹醒?，可以解讀為這些文字是這兩所大學的校訓圭臬。“Sapientia Et Virtus”和“博文約禮”依次出現(xiàn)在香港大學和香港中文大學?；盏撞康木R帶上，意味著“Sapientia Et Virtus”（明德格物之意）和“博文約禮”是這兩所世界知名大學矢志踐行的辦學理念。李金橋指出綬帶源于希臘神話和英國史詩幻化而來的帶狀葉子，纏繞在身體上象征榮耀；英語世界很多名校?；罩卸及R帶物象，寓意大學強大的影響力和旺盛的生命力。[31]

（2）文字

“公立大學”中香港大學、香港中文大學和香港浸會大學的校徽中都出現(xiàn)校訓文字，其中香港浸會大學?；丈线€出現(xiàn)該校中英文名稱（參見圖2）。從校訓文字的字體上看，香港大學的字體為古體，香港中文大學和香港浸會大學的字體為篆體?！稘h書·藝文志》指出漢字發(fā)展成為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注和假借等“六書”，會意指望圖/文生義，能夠啟發(fā)觀眾的無限聯(lián)想。漢字的字體設計注重傳統(tǒng)文化源流的支撐，如篆體以結體端麗、凝練莊重和雍容高古的獨有特色為人們廣為使用。篆體在秦朝時期就作為官方通用字體，具有兩千多年的悠久歷史，是我國書法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書寫構造呈現(xiàn)線條均勻、簡約樸實和莊重嚴謹?shù)莫毺孛栏?，體現(xiàn)我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良好繼承。尤其是小篆字體結構對稱工整、修長俊俏，能與觀眾的審美觀相互契合。

從?；瘴淖值臏Y源維度考察，香港大學?；丈系奈淖帧懊鞯赂裎铩背鲎浴抖Y記·大學》開明宗義的論述“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和“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故欲平天下，首當格物也”。宋代朱熹把“明明德”、“親民”和“止于至善”作為儒家學說的三個基本綱領，將“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和“平天下”當成儒家思想的八個關鍵條目和基本步驟?！懊鞯隆钡暮x指揭示與生俱來的光輝德行，“格物”的意義為窮究事物基本原理，教育則是實現(xiàn)“格物”的最有效途徑。香港中文大學?；丈系奈淖帧安┪募s禮”是孔子的教育規(guī)則，取自《論語》“君子博學于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安┪摹焙x為知識淵博，“約禮”意思是遵守禮儀。香港浸會大學?；瘴淖帧昂V信力行”中的“篤信”來自《論語·泰伯》“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力行”來自《禮記·中庸》“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昂V信力行”意指堅定信念，努力踐行，體現(xiàn)香港浸會大學致力于傳播中西文化的全人教育信念。

3.圖騰鏡像

基于對“公立大學”校訓內涵和?；照Z義的多維考察，我們認為本研究選取的校徽圖文語義能夠成功建構校訓本質的圖騰鏡像。

“公立大學”校徽設計濃縮豐富的中西文化多元特色。如香港大學和香港中文大學作為英國殖民地時期的高校，其?；粘尸F(xiàn)盾徽附帶綬帶的英國傳統(tǒng)樣式。盾形和圓形圖像的校徽是英美大學?；仗赜械谋碚鳎疤靾A地方”體現(xiàn)中國博大精深傳統(tǒng)文化的辯證思維。如盾形是對中世紀劍、盾文化的歷史傳承，圓形折射注重中和、圓潤的儒道精神，西漢楊雄“圓則杌棿，方為吝嗇”的哲學思想蘊含“天圓產生運動變化，地方則收斂靜止”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另外，地域文化以其特定的文化底蘊和特有的精神內涵也能幫助精確詮釋大學校訓的精髓，大學教育與地域文化的完美聯(lián)結能夠幫助貫徹“全人教育”的務實理念，這在“公立大學”多模態(tài)?；罩械玫搅送昝狸U釋。

“公立大學”?；請D像蘊涵濃厚的人文主義本質特征。大學?；胀癸@學術思想和人文精髓的顯著象徽通常是書本、蠟燭和光芒等知識符號以及天平、神燈和星體等學科符號。起源于牛津大學?；盏摹皶尽眻D案象征教化是教育的真諦。蔡元培提出軍國民教育、實利主義教育、公民道德教育、世界觀教育和美育教育的著名“五育”教育觀，指出美育占據(jù)重要的地位。“公立大學”多模態(tài)?；胀ㄟ^多元的色彩設計和多樣的對稱藝術圖形，給觀眾在視覺享受上帶來盛大的饕餮盛宴，也在潛移默化中陶冶觀眾的美術情操，從而順利實現(xiàn)美育熏陶的目的。

四、結語

本研究中香港八所知名公立大學的校徽設計充分體現(xiàn)香港高校多元共存、兼收并蓄的世界眼光。?；帐谴髮W歷史傳統(tǒng)的時間積淀，也是大學人文精神的藝術體現(xiàn)。研究發(fā)現(xiàn)，“公立大學”多模態(tài)校徽圖文包括含有大量中西文化特征和濃郁人文主義特色，能夠建構校訓精神及其使命的圖騰鏡像。囿于語料局限，本研究結論可能存在一些不夠科學和客觀之處。展望未來研究，我們相信在更加龐大語料基礎上開展的深入探索能夠進一步補充和完善我們現(xiàn)有的研究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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