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錦銘
內容提要 融媒體時代,報紙副刊遇到很大沖擊,影響力、閱讀率下滑,讀者老齡化現象凸顯……在融媒體時代,傳統報紙副刊的路該如何走,怎樣才能不被時代拋棄和邊緣化,進而與時俱進提升影響力?本文以《新華每日電訊》的“草地”副刊為例,提出了見解。
關鍵詞 副刊 影響力 新華每日電訊
生長在文學與新聞、文化與報業(yè)結合處的副刊是中文報紙的傳統,自上海《字林滬報》于1897年創(chuàng)辦附張以來,副刊已走過百余年。這百余年的歷史正當中國社會遭遇“三千年未有之變局”,社會變革或多或少要在副刊上表現,無論是閑適風格還是激揚文字,副刊都還是精英化的傳統。
對于媒體及副刊的變革來說,這兩年也可謂“百年未有之變局”。新媒體的擴張方興未艾,不夸張地說,以前是渠道珍貴,現在是優(yōu)質內容稀缺,精英化也被極大“稀釋”。在融媒體時代,傳統報紙副刊的路該如何走,怎樣才能不被時代拋棄和邊緣化,進而與時俱進提升影響力。
一、瞄準“人文歷史。轉型中國”
區(qū)別于大多數的報紙副刊,《新華每日電訊》的“草地”副刊不僅有各類專欄文章,還有新聞報道。
“草地”副刊每周五見報,不可能去做時效性強的報道,而是要找到新的角度、新的題材,做不一樣的報道,也就是特稿寫作。題材是中國轉型過程中的標桿事件,抑或是深挖蘊合深意的“日常新聞”。采訪上要求深入事件的內核,落腳在具體的人身上,以個體命運、人心人性、歷史傳統、現代價值為敘述本位,文本上則追求細節(jié)之豐、漢語之美和表達創(chuàng)新。
“草地”的微信公號上有一句介紹語:“讀人文歷史,讀轉型中國”。人文歷史和轉型中國既是副刊的題材內容,也是氣質特色。
在國家發(fā)展戰(zhàn)略“四個全面”里,有全面依法治國一項。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讓民眾在每個案件中都能感受到公平正義”。這是很高的要求,而現實中仍有很多刑訊逼供甚至冤假錯案存在。建設法治國家無疑是轉型中國最重要的一項任務,據此定位,關注這個進程中標志性的案件就責無旁貸。
2014年11月28日,“草地”周刊和《電訊》評論部聯動,同天推出深度報道《為呼格案奔走9年,我一直相信正義等得到》和評論《心懷法制信仰,正義終將抵達》。稿件在紙媒、“草地”和“新華視點”以及“我報道”的微信公號上反響熱烈,超出預料。
無獨有偶,在河北省有一起和內蒙古“呼格案”極大相似性的“聶樹斌案”:兩個年輕人在同一個年代皆因為奸殺案被判死刑并迅速執(zhí)行;同在2005年,“真兇”浮現;均有新華社記者的執(zhí)著追問,前者有新華社內蒙古分社記者湯計,后者有原新華社河南分社記者、《河南商報》總編輯馬云龍和記者范友峰。2014年12月13日,最高人民法院指令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對案件進行異地復查。
隨即,“草地”周刊記者專程赴石家莊采訪聶樹斌的母親和姐姐、“聶樹斌案”的代理律師。2014年12月19日,周刊發(fā)表《聶樹斌案從“鐵案”到疑案的始末》。同期同版,周刊欄目“新聞考古”發(fā)表周刊記者吉玲撰寫的評論《不止生命的代價》,為“聶案”糾錯鼓與呼。之前2014年8月29日,“新聞考古”欄目還發(fā)表了記者李坤晟撰寫的針對福建“念斌冤案”的述評《滾釘板的親人》。
二、左手新聞報道,右手專欄文字
文化為底色,跟蹤報道文化事件對“草地”來說責無旁貸,“草地”推出的報道有《兩岸故宮后人共憶國寶避寇路》《弦歌不輟精神不死——陳平原談抗戰(zhàn)烽火里的中國大學》《對話誠品吳清友:無商業(yè)不能活,無文化不想活》《今天能讀到唐詩,你知有多幸運嗎》《一份小鎮(zhèn)文學雜志的30年》《從名門家風中咀嚼“傳家之道”》《“書香醫(yī)院”能走多遠》《保衛(wèi)鄉(xiāng)村古建的“盯”子戶》《一個地方劇團的生存樣本》《大別山小劇團送京劇鼻祖再“進京”》。
社會轉型過程中,困難群體值得關注,“草地”副刊關注他們的生存狀態(tài),副刊名叫“草地”,關注“草根”人物,關注“草野宇下”也似乎是“基因”使然。比如調查報道《“地下北京”的生存和夢想》就是聚焦居住在地下室的群體,由4名記者耗時三個月采寫,相似題材的報道還有《在路上——卡車司機生存實錄》《京城拾荒者被攆來攆去的生活》《認證一個抗戰(zhàn)老兵有多難》《一個少年“古惑仔”的救贖》《當代工人詩歌》《旱虐中原》《草下的根》(和新華社江蘇分社合作推出的一組“底層草根人物”報道)《爺爺奶奶的村莊》等等。
同時,“草地”體察時代的溫情,也不回避轉型的殘酷,希望真實真誠記錄時代。比如推出報道《三代人的水稻田》《一次被“圍觀”的尋找》(財經作家吳曉波發(fā)起尋找當年資助他們復旦學子社會調研的廖廠長)《接遠征軍將士遺骸回家》《黑明:特殊的“搶救”》《“洋養(yǎng)母”替子尋親記》《大山里留守兒童的小紙條》《一份跨越七十載的承諾書》《作家回鄉(xiāng)辦書院》《長城腳下,82年的沉默守護》《走進大涼山:最窮的地方是啥樣》《藏族“北漂”的變與不變》《“無名女神”的相冊能否回家》《一年后探訪“返鄉(xiāng)博士”的家鄉(xiāng)》《“城歸族”:給農村帶來新生機》。
專欄報道方面,“草地”追求主流,追求個性。推出“城與人”專欄,由名家敘寫他與他所在城市的故事,他對這座城市的體悟,已經推出流沙河的成都、于堅的昆明、郭文斌的銀川、鮑爾今·原野的沈陽、二月河的南陽、王立群的開封等等。
名家專欄還包括十年砍柴的“另類文史”、關山遠的“時空走廊”等。另外,還創(chuàng)設了“新聞考古”“文所未聞”(記者手記)“人物春秋”“胡同深處”“原鄉(xiāng)”“一方”(關于巴以和中東的敘事)等專欄,這些專欄既有和新聞現實密切相關的,也有追憶歷史的,國內國際,城市鄉(xiāng)村,均有覆蓋。內容駁雜,但理念是一致的:對歷史懷有尊重之溫情,對現實保持敏感理性之關注,并持有世界的眼光,包容的態(tài)度。
三、堅守紙媒,開拓新媒
人物報道也是“草地”副刊著力的方向,選擇i偉來報道,不是以是否為名人來確定,而是以這個人物身上是否有時代的因子,是否有現代的價值,是否有開掘的內涵為標準。比曼仃《辭官務農副縣長:等到退休再去做,農村就沒人了》《一個山村農婦的文學夢》《歸來的杜高》《“中國保爾”朱彥夫》《書醫(yī),為古籍續(xù)命的人》《60歲認字75歲寫書的“作家奶奶”》《小時工秦阿姨這個“完整年”》《常萍:“三不牧師”新學期第一課》《抗戰(zhàn)老兵的“忠義之諾”》《從足球俱樂部總經理到職業(yè)譯書人》等。同時,也采訪了文化界名人,因為他們做的事在這個時代是有價值的,比如專訪了流沙河、黃宗英、胡紫薇、崔健、李檣、老六、劉瑞琳、周浩等等。
如果說在新媒體時代,新聞成了即刻的完成,包括發(fā)生、記錄和傳播,從傳播趨勢看,紙媒確實需要完成自己的轉型。但對于副刊來說,新媒體的這種快捷并沒有對副刊構成致命的傷害,因為副刊承載的內容以及讀者的閱讀都不需要這么快的速度,恰恰相反,副刊正要追求“慢時光”和“慢閱讀”。
即便如此,副刊也需要擴展新媒空間,滿足傳播便捷化、即時化和現代人時間碎片化的特點需求。“草地”微信公號除了長假外,每天都會推送3至s篇稿件。有報紙上將要和已經刊發(fā)的稿件,也有從新華社內外報刊以及其他微信公號上摘選的內容??紤]到新媒體的特性,在這些稿件中還注意圖片和視頻的選擇,尤其是最后一篇基本都是輕松的,主打視覺效果的內容。前幾條也要形成一個或幾個主題,第一篇稿件相當于報紙的封面報道,往往斟酌再三,要考慮它的份量、主題、導向、時效等等。
臺灣知名文化人龍應臺女士曾對副刊有過一段論述:無論是舊階段或新階段,副刊總是一個社會的文化指標。社會有多么成熟深刻,副刊就有多么成熟深刻……副刊不只是一面反映文化的鏡子,更可以是,應該是文化的標桿,一大步跨在社會的前面。倒過來說,副刊有多么成熟深刻,社會就有多么成熟深刻……副刊,可以是一個腦力激蕩的磁場,進發(fā)一個民族文化的最大潛能。
這是副刊人應該有的進取心,而且永不止歇。(作者單位:《新華每日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