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穎,王守雪
(湖北師范大學 文學院,湖北 黃石 435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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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雜志》刊載小說論略
張穎,王守雪
(湖北師范大學 文學院,湖北 黃石435002)
《東方雜志》是近現(xiàn)代史上大型的綜合性期刊,它歷經(jīng)44年之久,與文學結(jié)下了密切的關系。小說的大量刊載,讓我們能夠重新認識《東方雜志》的思想文化特色。作為歷史長河的第一見證者,它直接參與了中國文學古今之變,對于近現(xiàn)代小說文學的發(fā)展進程有著重要的作用。本文的論述分為三個時期,不同時期的小說刊登有自己的特點,這里試圖探求每一時期的小說刊登特色,旨在對《東方雜志》有一個新的文學定位,認識中國文學古今之變經(jīng)歷的曲折。
東方雜志;小說;中國文學的古今之變
《東方雜志》創(chuàng)辦于1904年,終止于1948年,共發(fā)行44卷,發(fā)表各類作品20000多篇,文學作品1000余篇,其中小說900余篇,這里匯集了大量的文人學者,哲學家,社會學家,文學家等??梢哉f,《東方雜志》作為眾多期刊雜志中的長期堅守者,展現(xiàn)了它強大的社會影響力,成為當時人們學術交流和新思想傳播的重要媒介。從1904年到1948年的發(fā)行期間,它幾乎容納了我們近現(xiàn)代中國文學的發(fā)展進程,作為大型的綜合性的紙媒,它既具有史料的研究價值,同時也是我們關照文學發(fā)展的一個視角。由于社會環(huán)境、編輯者的思想以及作者讀者的變化使得小說刊登呈現(xiàn)出不同的風貌,可以劃分為三個時期:初期(1904-1919)、中期(1920-1933)和晚期(1934-1948)。
表一 小說欄目的變遷
1904年至1919年,是《東方雜志》的初期,從雜志的宗旨來看,堅持穩(wěn)健的步伐,文化上的調(diào)和論占據(jù)主流,這一時期雜志自身的特色最為鮮明。它以一種新舊雜糅的姿態(tài)呈現(xiàn)出包容的大文學觀。種類多樣的小說類型以及文言白話小說的雜糅使得這一時期的文學呈現(xiàn)出了百家爭鳴的面貌。
(一)小說的地位
《東方雜志》上刊登的小說最初是從引入外國文學開始的,它由最初連載偵探小說《毒美人》到后來第一部原創(chuàng)作品言情小說《碎琴樓》,小說作品的刊登開始逐漸增多。1904年《東方雜志》在創(chuàng)刊的開始,在第一卷第一號的《新出東方雜志簡要章程》中列出了該雜志的欄目:“一社說,二論旨,三內(nèi)務,四軍事,五外交,六教育,七財政,八實業(yè),九交通,十商務,十一宗教,十二雜俎,十三小說,十四叢談,十五新書介紹”[1]。1911 年《東方雜志》進行了大的改版,這次改良,與以往最大的區(qū)別在于原先按清政府官署衙門的工作名號而分設的欄目統(tǒng)統(tǒng)被取消,代之以近代學科——文學、哲學、工業(yè)、商業(yè)、理化、博物——的分類方法,并不再列欄目名,而直接以文章名稱出現(xiàn),內(nèi)容涉及所有學科門類。對于這次改良,《東方雜志》做出了通告,在第八卷第九號《辛亥年東方雜志之大改良》中指出:“廣征名家之撰述,博采東西之論著,萃世界政學文藝之精華,為國民研究討論之資料”[2],這一時期編者重視文學的社會文化作用,這種直接以小說的名字來命名的方式,有助于提高小說的影響力。
表二 翻譯小說作品數(shù)量與原創(chuàng)小說作品比較
(二)翻譯小說
早期《東方雜志》中的小說大多為從外國小說中翻譯而來,正是這些作品開啟了中國現(xiàn)代小說的序幕?!稏|發(fā)雜志》上最開始刊登小說是從偵探小說開始,從《毒美人》,到后來的一系列偵探小說《郵賊》《雙指印》,再到言情小說,理想小說,科學小說的出現(xiàn),小說的類型開始出現(xiàn)了新意。但相比較而言,1919年以前,小說的翻譯數(shù)量較少,而且大多都是連載小說,所占的卷目時間長。從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來看,1904年第一卷到1919年第十六卷翻譯的小說總數(shù)都不及1920年一年的總數(shù)。提到翻譯小說就不得不提到林紓的小說翻譯, 在前期《東方雜志》刊登的為數(shù)不多的翻譯小說中,29篇林紓參與翻譯了六篇小說,且都是文言翻譯。可以說,林譯小說是中國近代翻譯小說的杰出貢獻者。在翻譯方面,《東方雜志》對于兒童文學的引入功不可沒,它刊登了《一千零一夜》(原卷名《天方夜譚》)《格林童話》(原卷名時諧)這些家喻戶曉的童話寓言,開啟了讀者的好奇心。這一時期的翻譯小說內(nèi)容多樣,深受讀者的喜愛。
(三)文言小說與白話小說
語言對于小說來說是它的第一面貌,語言的變革也會帶來審美習慣的變化。從1904年到1919年的15卷雜志期刊中,小說作品大都使用文言文,即使是大量的翻譯小說也是以文言文為主。用文言文翻譯外國文學,是五四以前翻譯界的風尚。這一時期也有幾篇白話翻譯的小說,如狹義小說《俠黑奴》、立志小說《美人煙草》、種族小說《憂患余生》。到1919年第16卷第12號上登出了《東方雜志變更體例預告》,體例指出“小說選登白話短篇,最長者亦以三期登畢為度,間用文言,亦力求淺顯爽豁”[3]。在1919年東方雜志上刊登了四篇翻譯小說小說《重臣傾國記》《賂史》《太貴了》《戎馬書生》,其中《太貴了》就是白話文翻譯的,這時候文言翻譯的小說與白話翻譯的小說同時出現(xiàn)也體現(xiàn)了當時一部分知識分子新舊共存的思想。1919年李浩然在《新舊文學之沖突》中指出“吾人之意。以為文字語言。惟有隨時代變遷。絕無根本推翻之理。故主張改革者。惟有就固有之文字變通。刪繁就易。如提倡白話文。即其一端。特白話文行之已久。將近千年。即用于新聞雜志者。二十余年前亦已見之”[4]。這說明此時的白話文以被人們所接受,人們已經(jīng)認識到白話文的便捷性。
從1920年到1933年,是《東方雜志》文學的繁盛時期,這一時期,小說刊載的數(shù)目明顯大量上升。經(jīng)過與陳獨秀、羅家倫等人的論爭,《東方雜志》面臨著不得不改革的局勢,因此在1919年第16卷第12號上的刊登了《東方雜志變更體例預告》,其中將雜志欄目分為13欄,其中小說在第八位,到1920年后,《東方雜志》與新文化運動密切,表現(xiàn)出了積極向新文學靠攏的態(tài)勢,大量刊登新文學的小說,如問題小說,文學研究會作家的小說作品大量刊載。這一時期出現(xiàn)了介紹各國的小說文學,同時也引入小說理論,這說明這時候小說的地位才開始真正的提高。多元化的小說刊登一方面具有現(xiàn)代文學的特性,但也失去了雜志本身的立場,自身特色不強。
(一)大量刊載各國的小說
1920年至1933年小說作品一度達到鼎盛時期。從1920年開始,翻譯小說的刊登篇目以突飛猛進的勢頭進行增長。翻譯作品中有各國的文學名家,如俄國的托爾斯泰、迦爾洵、契訶夫、高爾基、陀思妥耶夫斯基、愛羅先坷,法國的大仲馬、孟德斯鳩、莫泊桑,印度的泰戈爾,英國的王爾德,日本的菊池寬、武者小路實篤、鈴木三重吉,意大利的鄧南遮等等。從這些翻譯情況來看,俄國作家較多,俄國小說作品占絕大多數(shù)。翻譯小說的引進,對于我們傳統(tǒng)的文學模式來說是一種新的形態(tài)模式,是從傳統(tǒng)形態(tài)向現(xiàn)代形態(tài)的一種催生劑。在1923年第20卷第1號堅瓠發(fā)表了一篇《本志的20年》,在文中他指出“文藝我們在最近的三年內(nèi),于輸入西洋文藝一方面,總算有了相當?shù)某煽儭盵5]。對于中國的新文學來說,這些翻譯作品既有啟蒙作用又有模仿創(chuàng)新的作用,它在小說的寫作語言,敘述方式以及技巧方面都對后來的中國小說產(chǎn)生了影響。
《東方雜志》引進的各民族國家的小說,包括俄國、法國、美國、日本、愛爾蘭、瑞典、印度、比利時等20多個國家,這些小說不僅成為了當時中國文學作家的養(yǎng)料,也使得中國文學與世界接軌,成為世界文學的一部分。
(二)原創(chuàng)作品的大量出現(xiàn)
小說原創(chuàng)作品主要出現(xiàn)在1922年以后,這一時期出現(xiàn)了大量的原創(chuàng)作者,而且?guī)缀醵际菃纹≌f。在1922年即第十九卷以前,如圖表一,原創(chuàng)小說作品屈指可數(shù)。從第一卷到第十八卷的原創(chuàng)作品有何諏的言情小說《碎琴樓》、孤桐的言情小說《綠波傳》、端生的短篇科學小說《元素大會》、東吳舊孫的《五十故事》(孫毓修《讀歐美名家小說札記》)、雪邨的《風》、《私逃得女兒》。從1922年到1933年,在每一卷的每一號上基本都有一篇原創(chuàng)小說,甚至在一段時期內(nèi)原創(chuàng)小說的數(shù)目與翻譯小說的數(shù)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原創(chuàng)小說由最開始的附庸的地位到完全占據(jù)大壁江山。在《東方雜志》發(fā)表了許多現(xiàn)代文學的名家之作,如魯迅的《白光》《祝?!?,郭沫若的《喀爾美羅姑娘》《行路難》,郁達夫的《一封信》《離散之前》《煙影》,落花生的《愛流汐漲》《慕》,王統(tǒng)照的《警鐘守》《湖畔兒語》《在劇場中》,張資平的《圣誕節(jié)前夜》《鼷鼠先生》《梅嶺之春》,蹇先艾的《老仆人的故事》《在貴州道上》,巴金的的《白鳥之歌》《新生》,還有幾位女性作家的作品如陳衡哲的《運河與揚子江》《西風》,丁玲的《詩人》《給孩子們》,廬隱的《灰色的路程》等等,可以說這些作品構成了中國現(xiàn)代小說,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當時文學的發(fā)展水平。
原創(chuàng)作品的大量出現(xiàn)離不開作者,這里的作者就有兩類,一類是翻譯家,一類是作家。也有一些既是翻譯家又是作家的人。《東方雜志》作為商務印書館創(chuàng)辦的,傳播廣泛,在這一時期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因此有不少作家紛紛投稿。在初期中《東方雜志》的小說作者較少,所以作品也不多,到了1920年以后小說作家開始增多,無論是翻譯小說還是原創(chuàng)小說的刊登數(shù)目都快速增長,一大批作家如沈從文、巴金、郁達夫、王魯彥、李健吾等紛紛投稿。這說明新生代的中國現(xiàn)代作家開始成熟發(fā)展起來。王魯彥在《東方雜志》第20卷22號上發(fā)表了他的處女作《秋夜》,這說明《東方雜志》在當時的社會吸引力很大,而且具有一定的地位。還有些作家即是翻譯家又是創(chuàng)作家,如魯迅、周作人、李劼人等,這也顯示了當時一部分作家的一個特色,即他們首先是從翻譯別國的作品開始,進而開始自己的創(chuàng)作道路。
這一時期之所以開始出現(xiàn)了大量的原創(chuàng)作品,和翻譯小說的引入直接相關?!按罅康耐鈬膶W翻譯作品改變了中國人大國文學情結(jié), 使中國人認識到在西方也有像《紅樓夢》這樣的巨著。同時, 改變了中國人小說不入流的思想。外國文學作品的翻譯使中國原創(chuàng)作品注入新的內(nèi)容,比如: 追求民主、自由、科學、個性、獨立、尚武的內(nèi)容?!盵6]雖然梁啟超在《論小說與群治之關系》一文中大力強調(diào)提升小說的地位,但他是以新民為基礎的,對于小說的具體建設這時候還沒有提到,所以原創(chuàng)小說在初期特別是短篇小說幾乎都沒有,翻譯小說的出現(xiàn)為中國現(xiàn)代作家提供了新的視覺和方法,很多作家從模仿到開始自己創(chuàng)作由此開啟了創(chuàng)作的道路。魯迅的創(chuàng)作就受到了契科夫、迦爾洵、愛羅先珂等人的影響,他自己還翻譯了大量的愛羅先珂的作品。這些作品原創(chuàng)作品較之早期作品來說更加貼近當時的社會與生活,作家開始將關注的目光投向具體的人和事中,同時啟蒙主義、人道主義,精神分析法等也出現(xiàn)在作品中。
(三)白話小說語言的變革
到1920年經(jīng)過《東方雜志》順應社會的潮流,開始刊登大量的白話小說,這次變革為小說注入了新鮮的血液。1920年《東方雜志》在第17卷第2號的讀者論壇中刊登了一篇論《禁白話文》,文章指出“總之各種文體。若就其本身論。自以適用便利為主”。[7]這里再一次強調(diào)了白話文的使用便利的特點,從這以后《東方雜志》刊登的小說基本都是白話文了。在白話翻譯的外國小說中,大量的新詞被引進到漢語中,這些語詞成為漢語的組成部分,豐富了漢語詞匯。如在《太貴了》的翻譯中出現(xiàn)了“共和政府”、“君主制”等歐化詞語,同時白話小說的發(fā)展,造成了文言小說句式及標點的變革,開始使用新式的標點。白話小說的繁盛促進了小說語言的變革,帶動了語言文字的大眾化,推進了現(xiàn)代漢語的發(fā)展。
1934年到1948年是《東方雜志》的后期,這一時期由于戰(zhàn)爭的關系,處于戰(zhàn)亂中的雜志夾縫中生存。同時這一時期幾個有影響力的刊物都???,如《新青年》《新潮》《小說月報》《新小說》等。沒有了論爭對話的文學話語,《東方雜志》失去了論爭緊張的關系,同時作者與讀者也開始相繼的減少。這一時期的小說刊登出現(xiàn)了低迷的狀態(tài),少數(shù)幾位作者在堅持,如荒蕪、鮑孛。1932 年《東方雜志》因為一·二八事變而???,復刊后的《東方雜志》,添設了教育、婦女與家庭與文藝三專欄,其中“文藝欄則又為《小說月報》的后身”[8],文藝欄延續(xù)《小說月報》,此時的小說還是占據(jù)一定分量的,但是從這以后文藝欄目基本一直在雜志的最后一欄。到了1934年文藝欄目的篇目更是大量減少,從表一我們可以看出甚至有很多卷目沒有文藝欄目,由此小說欄目的逐漸衰敗也伴隨著《東方雜志》的整體衰敗。與前一時期相比,這一時期的作品相對來說都不太有名,文學價值不高。但是從另一面來看,作為為數(shù)不多的仍然繼續(xù)堅持發(fā)行的期刊,《東方雜志》它以自身的努力的姿態(tài)刊登了一些小說,留下了一些珍貴的資料。楊朔是我國當代著名的散文家,但是他早在1938年就開始了文學創(chuàng)作,《東方雜志》1938年第35卷14號上就發(fā)表了他的短篇小說《風陵渡口》,這些都是我們看到的不可多得珍貴的資料。
與當時的時代背景相呼應,《東方雜志》引入了大量被壓迫民族的小說作品,這些作品讓我們看到了其他民族的頑強不屈的斗爭精神,也讓當時的一批作家開始了民族小說意義的探尋??偟膩砜?,從1932年第二十九卷到1938年第三十五卷翻譯小說的數(shù)量大量減少,而1934第34卷年以后《東發(fā)雜志》小說作品的總體數(shù)量也開始大量的縮減。在這一期間一直到最后幾年《東發(fā)雜志》仍然堅持刊登了一些小說特別是翻譯小說,最終以翻譯小說來結(jié)束了《東方雜志》的小說刊登命運?!稏|發(fā)雜志》從文學的鼎盛時期以后,小說的刊登也開始走向下滑,到最后一段時期原創(chuàng)小說稀疏可見只有一些翻譯小說在最后篇目出現(xiàn)也與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有關系。在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的復雜環(huán)境下,《東方雜志》以艱難的步伐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東方雜志》上的小說刊登,與詩歌、散文和戲劇等其他體裁相比,可以看出小說的數(shù)量之多,發(fā)展的面貌之繁盛。小說的大量刊登促使原來的文學體系解體, 使得小說上升到文學體系的中心地位。這是媒介報刊為文學創(chuàng)造重要條件的一種表現(xiàn)。縱觀這三個時期,初期雜志發(fā)展的特色較為明顯,中期是小說發(fā)展的繁盛期,追隨新文化運動的潮流,刊登了大量的小說作品,但自身的特色不明顯,后期小說的刊登失去了時代發(fā)展的動力,逐漸走向了衰敗的道路。不同時期的小說刊登表達了當時社會的面貌和審美期待,也推動了小說從傳統(tǒng)文學的邊緣地位到現(xiàn)代文學中心的位置,豐富了《東方雜志》的文學內(nèi)涵。
[1]新出東方雜志簡要章程[J].東方雜志,1904,(1).
[2]辛亥年東方雜志之大改良[J].東方雜志,1911,(9).
[3]東方雜志變更體例預告[J].東方雜志,1919,(12).
[4]李浩然.新舊文學之沖突[J].東方雜志,1919,(6).
[5]堅瓠.本志的二十年紀念 [J].東方雜志,1923,(1).
[6]郭延禮.中國近代翻譯文學概論[M].武漢: 湖北教育出版社,1998,(508).
[7]高瞻. 禁白話文[J].東方雜志,1920,(2).
[8]編者作者與讀者[J].東方雜志,1932,(4).
(責任編輯:胡光波)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近代文化保守主義學術系統(tǒng)與中國文論建設研究”(15BZW118)階段性成果
2016—07—14
張穎,女,湖北黃岡人,湖北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生。王守雪,河南省滑縣人,文學博士,湖北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
I206,6
A
1009- 4733(2016)05- 0014- 04
10.3969/j.issn.1009-4733.2016.05.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