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酷暑
簡介:我是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故事里的百寶箱,我未婚就擁有了一堆子孫。原本能坐著享清福的我,卻因為幫兒子報仇,烏龍地把龍王給打了……等等,這龍王怎么還咬著我不放了?!
001老身從來打人不打臉
杜十娘怒沉百寶箱,我就是那口箱。
誰也沒想到,我不過是在涇河河底待了五百年,就已經(jīng)修成散仙,直拜鎮(zhèn)遠子門下。不僅前途一片光明,我還未婚先孕,子孫累累,一肚子的珍珠瑪瑙全部修出靈性。
每當(dāng)百年我老箱子壽辰,一地兒少男少女圍膝而坐,聲音或清脆或軟糯,齊溜溜地喊:“賀母親華誕!”
那滋味,別提多讓人高興了!
可孩子多了,也是債。
這日正值我修煉出關(guān),我前腳剛邁出洞門,后腳就被老大嚇了一跳。老大是只白玉怪,性別男,愛好女,打小就成熟穩(wěn)重,格外護短。我閉關(guān)期間,洞府一干事物全數(shù)交由他來處理。
可此刻,老大左眼一團瘀青,右眼一道劍痕。后面還跟著兩閨女哭哭啼啼。
我一驚,奇了:“你們這是怎么了?老二老三,你們又打架了?”
老三一抹鼻涕眼淚:“娘,不是女兒挨打!是大哥被人揍了呀!”
啥?!敢情不是閨女打架殃及無辜,是有人欺負上門了!
我趕緊拉住老三細細詢問,這一問,簡直氣炸了整個箱!
我沉于涇河河底,在涇河里得道成仙,按劇本,我與涇河龍王是井水不犯河水。結(jié)果我一閉關(guān),涇河龍?zhí)泳桶盐壹依洗蟠蛄?,原因還是我兒勾引龍女未遂!
啊呸!我兒早就看上隔壁蚌精了好嗎!
我挽起袖子,就帶著兒女殺向涇河龍宮。涇河雖小,比不得四海地域遼闊,可論起涇河富裕,比之四海也不遑多讓。
我一到龍宮,就被滿地的珍珠白玉晃花了眼。我縮在珊瑚后,定睛一看,龍宮遍布蝦兵蟹將。
看來硬闖是不可能了。我拉過老二老三就側(cè)頭囑咐,讓她們設(shè)下埋伏,設(shè)法引出龍宮太子,只要一進埋伏,我老箱子定把他揍個親爹也不認識!
想到便做,我轉(zhuǎn)背就幻出無數(shù)雞蛋魚屎,在龍宮后道足足埋伏了五天。
這一天,晴空萬里,河底魚蝦一片和諧。
我剛瞇眼打了個盹,耳畔河螺便輕輕一動,我兒將龍?zhí)右鰜砹耍?/p>
我趕緊從扇貝里爬了起來,抬頭一看,后道上一個男子正直直走來,目如亮星,劍眉入鬢。素白的腰帶松松地系在他的腰肢上,更顯細腰如柳。
原來龍?zhí)娱L這模樣??!
我收斂氣息,舉起臭雞蛋,毫不猶豫地朝著龍?zhí)釉胰ァ?/p>
本以為我一個散仙,教訓(xùn)個晚輩怎么也是個輕松事,結(jié)果下一秒,臭雞蛋就被虛空擋了回來。幸虧我腳下功夫不錯,若不然這雞蛋可就砸我臉上了!
龍?zhí)恿鑵柕囊暰€霎時殺了過來。
喂!打人不打臉!
我臉都綠了,抄起雞蛋魚屎就朝著龍?zhí)尤尤ァ}執(zhí)釉缬蟹纻?,腳下幾個快步,迅速閃身跑到了一旁。我就不是一個打完就跑的人,趁他躲避臭雞蛋之時,我轉(zhuǎn)手就掏出了麻袋,往龍?zhí)宇^上套去。
只聽得“撲通”一聲,龍?zhí)禹樌晃覊旱乖诘?。那張俊臉就在我的麻袋之中,簡直天助我也!我摸出板磚就往龍?zhí)由砩显摇?/p>
這著實不怪我過分兇殘,龍族天生肉體堅固,刀槍不入,我要是拿根繡花針,不就是給他撓癢嗎!我可不是個自討苦吃的人!我抄起板磚連拍了七八下,身下龍?zhí)右宦暡豢浴?/p>
“這該不會是被砸傻了吧?”我狐疑。
我剛準(zhǔn)備掀開麻袋看一看,就聽到遠處河螺里一聲驚呼:“娘,你準(zhǔn)備好了嗎!龍大他已經(jīng)過去了!”
啥?
我瞬間呆滯,望望板磚,又望望套了麻袋的男子。我剛掀開麻袋,還沒能給身下男子打個招呼,就聽到匆匆趕來的老二一聲驚叫:“涇……涇河……”
話音未落,我就見著一個垂髫小子朝我飛奔而來,一邊跑一邊喊:“父王!”
這一刻,我愣了。
我身下的涇河龍王也愣了。
我干咳兩聲,老臉都掛不住了,將麻袋板磚麻利一丟,站起行禮道:“老身拜見龍王。”
002老身向來貪生不怕死
我就這么把龍王打了,還當(dāng)著他兒子的面。
龍大這毛孩都奓毛了,當(dāng)年涇河龍后體弱難產(chǎn)而死,除了龍女,就給涇河龍王留下了龍大這一個兒子。涇河龍王一把屎一把尿?qū)芎犹訐狃B(yǎng)長大,父子感情非同一般。
龍大幻出刀戟迎面就朝我劈開。我臉都白了,戟起刀落,刮起一陣刀風(fēng),眼看著刀尖就要刺入我臉頰了……
“大郎!”一聲厲喝暴起。
龍大刀收風(fēng)停,我整個箱都木了。涇河龍王從地上爬了起來,摸摸龍大的頭,睨了我一眼,冷哼一聲:“你就是涇河老母?”
我自修出人形五百年,與涇河龍王做了五百年的鄰居,這還是我頭一次見涇河龍王。
在我印象中,自古龍王多丑男,結(jié)果涇河龍王不但顏值頗高,還頗有衣品。這導(dǎo)致我直接錯認龍?zhí)樱弥嫦嗟奈?,眼淚差點兒流出來。
但我身為一代散仙,與龍王同是神級,哪能在小輩面前丟臉?
我挺直背脊,一臉淡定:“正是老身。”
結(jié)果涇河龍王毫不客氣,招出蝦兵蟹將我和老大老二幾個團團圍住,直接冷哼出聲:“拿下!”
跑是跑不掉了,我一只箱就這么帶著兒女進了龍宮大牢,連塊板磚都沒有留下。
涇河龍王臉白心黑,以防萬一,他直接將我和老大他們分開。我被壓進河底水牢,牢內(nèi)除了水草,連個田螺都沒有。
堂堂散仙淪落到這地步,我覺得特別丟臉。
可仙有仙道,龍有龍規(guī),百無聊賴的我只好找了塊空地就地躺下。
原以為我在這水牢是不會有啥樂子了。結(jié)果,我一閉眼,一睜眼,一道寒光從天而降。我定睛一看,那不是一條魚線嗎?魚線還上牢牢系著一彎魚鉤。
哪來的魚線居然這么長?都能飄進龍宮里。我覺得稀奇,毫不猶豫就探出半個身子伸出了手,一把拉住了魚線。
“你在干什么?!”我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被怒氣沖沖的龍大打斷了。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把魚鉤朝外一扔。
結(jié)果那魚鉤就跟長了眼睛似的,直直地朝龍大飄去。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魚鉤勾起龍大的后衣領(lǐng),丟餌就跑。
我眼睜睜看著魚鉤拉著龍大飛快往水上沖去,整個箱都被刷新了三觀。
這魚鉤長靈智了??!
尾隨而來的涇河龍王猝不及防,連個白眼都來不及翻,趕緊揮袖去追兒子??伤慌荦埦惋w,他一跑龍就飛。魚鉤速度太快就像龍卷風(fēng),涇河龍王剛打出兩道法訣在龍大身上,龍大就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這下可完了!
回到水牢外的涇河龍王臉都綠了。
打了龍王,還弄丟了龍大,涇河龍王陰沉沉地看了我一眼。我整個箱都要炸了,這梁子,我倆結(jié)大了!
003老身年事已高呀
涇河龍王就這么被丟了兒子,我縮在龍宮大殿都不敢吱個聲。
殿上蝦兵蟹將站了兩排,龜相魚臣更是吵得不可開交。前邊才有條草魚爆出消息,這是河邊一漁夫作怪;后邊就有鯉魚跟涇河龍王告狀,說這漁夫從上月十五就在長安城外垂竿釣魚,除了每日一尾金色鯉魚,其他被捕獲的水族更是不計其數(shù)。
涇河龍王立馬就翻了臉:“此等大事,為何到現(xiàn)在才上報?!”
鯉魚支吾了半天,整條魚都急出水了。
龜相出來唱紅臉:“陛下,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追究罪責(zé),而應(yīng)該是解救太子,查明此事原委。要是真如他們說的,這漁夫每日豐收,天長日久,哪還有我涇河水族的活路?只是……”
龜相一句話沒說到底。涇河龍王的目光卻早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按三界和諧法則,各品各級神仙無令不得干涉人間事物,違者,以天規(guī)論處。
我被涇河龍王一眼看得暗自警惕。
龜相卻一拍大腿,朝著涇河龍王高興道:“陛下受天庭管制,不得干涉人間,可涇河老母一介散仙,不受天庭管制,無拘無束。陛下,此事涇河老母可行啊!”
簡直晴天霹靂!
我趕緊擺手推拒:“老身不行??!老身年事已高,手腳無力呀!”
涇河龍王微微一笑,伸手就拉著我坐在上賓。他一只手拉著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幻出一塊白玉就塞在了我懷里。他笑得溫柔,看我的眼神也愈發(fā)溫柔,一句話就說得我遍體生寒:“你不去,我去?”
我盯著懷里的白玉,眼淚都要掉了。
一言不合就打娃,涇河龍王這是拿老大老二幾個來威脅我呀!
我的雙手瞬間顫抖起來,眼淚汪汪地看著涇河龍王。涇河龍王嘆了口氣,伸手就在我眼角摸了一把:“莫哭莫哭,再難再險,只當(dāng)自己是二皮臉。”
話音未落,涇河龍王騰出手就把我往外一推。
龍族力道之大,實在不是我一個箱可以承受的。
我就這么直接被推出龍宮,差點兒一箱撞死在河岸上。為以防萬一,涇河龍王還不放心地跟在我身后。
臨行前,我望著岸上的漁夫,還猶豫了一下。結(jié)果涇河龍王眼也不眨,抬手就把我扔上了河岸。我嘆了口氣,話鋒一轉(zhuǎn),就招呼涇河龍王施法變身。
我與涇河龍王幻成兩個賣柴郎,走到漁翁跟前放下了柴火。
我上前就搭訕:“老伯今天好收成呀!”
漁翁嘿嘿一笑。
我也嘿嘿一笑。漁翁熱情地招呼我在他身邊坐下。我與涇河龍王對視一眼,半蹲在漁翁跟前,往魚簍一看。果不其然,一尾金色鯉魚正追著尾巴一個勁兒地冒泡,身上的法印若隱若現(xiàn)。
那不是被涇河龍王用法印定住的龍大嗎?!
龍大聽見聲音,尾巴搖得更勤快了。
我趕緊沖著漁翁假笑:“老伯,今天的魚好肥啊!喲,還有一尾金色鯉魚,這要是拿去賣錢,值不少銀子吧?”
漁翁毫不客氣:“那可比你日日砍柴要強得多?!?/p>
涇河龍王一聽,臉都綠了。
我一把就拽住了他的手腕,故作驚訝:“那可好,我改明兒也不砍柴了,跟著老伯你去釣魚吧!”
漁翁笑得更得意了:“那你還是老老實實地砍柴去吧!”
咦?難道這里頭還有什么竅門不成?
我一頭霧水,轉(zhuǎn)著眼珠子就朝漁翁討教。漁翁但笑不語,一臉“天機不可泄露”。
氣煞老身!
我翻著白眼,決定轉(zhuǎn)身走人,老身為仙幾百年,還不曾遇到嘴巴這么緊的老頭呢!
可我實在沒料到?jīng)芎育埻蹙谷贿@么無恥。我還沒來得及動,腰背處就被人重重抵住。
涇河龍王兩根手指并作一根,此刻就點在我的脊梁上,只要我輕輕一動,下一秒我這老箱子就非折了不可!
我嘴角狠狠一抽,只得留下來跟漁翁談判。
我望著漁翁身上的酒壺,腦中靈光一閃。我轉(zhuǎn)背就幻出一壺上好酒水,試圖引誘漁翁。漁翁一閃而逝的猶豫沒能逃過我的法眼。
我再接再厲,一再保證,漁翁這才眉開眼笑,一邊喝酒一邊說:“我看你是個好人,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在長安城西有個算卦先生,他叫袁守城,他算卦可靈了。我每天送他一尾金色鯉魚,他就告訴我在哪里撒網(wǎng)何時收網(wǎng),只要按照他的話做,我每天都能打那么多的魚?!?/p>
漁翁說得輕松,我卻能從袁守城這名字里聽出一絲耳熟。
等涇河龍王趁機用一尾金鯉偷梁換柱將龍大送回涇河后,我和涇河龍王便直奔長安城西。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前腳剛踏進長安大街,后腳就看到茶館前臺掛牌算卦的青衣男子。娃娃臉,寬額頭,酒糟鼻子地包天。
袁守城長得那么丑,涇河龍王一眼就看笑了,我卻在他身邊欲哭無淚。
這模樣,怎么跟我家老幺長得一模一樣呢?
004老身如此機智
我的兒子袁守城,年屆四十,排行老幺。按照劇本,他本該和老大老二一起行善積德攢靈品。然而,袁守城是個人。當(dāng)初順手撿兒子的我,眼淚差點兒流下來,好不容易甩鍋將兒子送進師門,一別三十年,我居然在長安街頭看到了他!
我兒學(xué)道幾十載,竟然裝逼到長安來了!
涇河龍王搖著紙扇上前就要打他。
我兒袁守城一臉激動:“娘?真的是你嗎?”
擋在中間的我怎么那么恨啊?!
老身默然不語。
袁守城一眼就瞥到了我身后的涇河龍王,表情一斂:“我看先生一身靈秀,深得河山水澤之氣,是從河邊來的吧?”
涇河龍王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揮袍坐下:“我是從山上下來的?!?/p>
袁守城假笑:“那先生所問何事呀?”
涇河龍王笑得更明顯了:“我想問問先生天上的風(fēng)雨,讓先生給我算上一卦,明天天氣如何?”
我上前就想去攔:“涇河龍王呀,這都是誤會!”
袁守城一把就撈起了龜殼。敢在龍王面前算風(fēng)雨,我佩服他!
我瞪大眼睛看著袁守城,仿佛他身上散出了普世的圣光。袁守城這會兒倒知道靦腆一笑了,沖著涇河龍王微微撫須:“云迷山頂,霧罩林梢。若占雨澤,準(zhǔn)在明朝。”
涇河龍王毫不客氣:“說人話。”
我解釋:“這是說有雨呢!”
涇河龍王笑得更加含蓄了:“那明天什么時候下雨,又下多少雨呢?”
我瞪著袁守城,一個勁兒地沖他搖頭。
袁守城搖頭擺手,一副得道高人的樣子:“明天辰時布云,巳時發(fā)雷,午時下雨,未時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點?!?/p>
老身我就靜靜地看著你們裝逼。
涇河龍王一點兒也不在意,偏頭沖我一笑,就道:“那可就說定了,要是明天有雨,依照你的卦象分毫不差,那我就奉上黃金五十以做卦金。可要是無雨,或是不按時辰數(shù)目,我可是丑話放在了前頭——”涇河龍王手上動作不停,伸手就握住了桌上的茶杯,頃刻間,茶杯碾碎成粉,他淡淡道,“定會打壞你的卦攤,扯碎你的招牌,將你趕出長安,不容你在此地妖言惑眾!”
我頓時有些心塞:“壯士別啊,有話好好說!”
袁守城一臉傻白甜:“一言為定,明日雨后再會?!?/p>
我無語凝噎。我的兒子這么甜!
回到?jīng)芎育垖m的我一臉憂郁:“難道我年紀(jì)輕輕就要喪子嗎?”我在心里哀號,“我才五百歲?。 鼻坝欣洗?,后有老幺,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可怎么辦呀!
我抿著嘴不說話。涇河龍王卻眼角帶笑,前腳剛踏進龍宮大殿,后腳就被龍大一把撲住。龍大上來就跟他爹告狀。不是那漁夫可恨,就是我這老箱子見死不救。
呔!老身啥時候這么沒愛心了?
我瞪著眼。
涇河龍王卻跟沒聽見似的,抬手在龍大額間微微一敲,就把他和袁守城的事說了出來。龍大聽著就笑了:“敢跟我龍族比畫天上風(fēng)雨,要完。”
我一聽,心里更加惆悵了。
可老身還沒惆悵那么兩秒,一道白光從天而降,轉(zhuǎn)眼就落在了龍宮宮外。一個身穿銀色官服的天官一臉肅穆:“涇河龍王接旨,玉帝有旨,命涇河龍王明日施雨,普濟長安誠,辰時布云,巳時發(fā)雷,午時下雨,未時雨足,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點,欽此?!?/p>
天官宣旨就走,留下背后的我和龍大滿臉震驚,張嘴吃風(fēng)。
涇河龍王的臉霎時就沉了下來,一會兒看我,一會兒看天,臉上的表情我簡直不敢看。
龍大氣急,抄起大刀就要往門外走:“父王,我這就去砍了那老道!”
涇河龍王揮袖就擋住了他,沉默半刻,指著我一邊笑一邊道:“大郎糊涂,哪有龍去約架,還當(dāng)著人家父母面宣戰(zhàn)的?”
龍大一臉驚訝:“你竟然是袁守城的娘親?”
老身苦著張臉,表示啥也不想說。
“既然兩家人都認識,這事其實也不是那么難解決。”涇河龍王微微一笑,眼波流轉(zhuǎn)間,一抹狡黠溢于言表,“袁守城犯事在先,無禮在后。養(yǎng)不教,父之過,你既然是袁守城的母親,此事你責(zé)無旁貸,你說是不是?”
涇河龍王言辭鑿鑿,盯著我的雙眼一眨不眨。
我想到還在龍宮里的老大老二,我能說什么呀?
我只能一個勁兒地“是是是”“對對對”。
涇河龍王對我的態(tài)度十分滿意,轉(zhuǎn)眼就送上了雨牌法器:“涇河水族不能亡,明日賭約不能輸。我想來想去,也只能讓老母你自己出手解決了。要么讓袁守城今夜?jié)L出長安,我當(dāng)這賭約從未有過。要么……”涇河龍王嘴角一翹,“我涇河水族向來奉天承運,從不違逆天庭旨意。明日行雨,我定會按旨辦事。至于未時是否雨停,你的兒女是否平安,那就看老母你的了?!?/p>
005老身一貫不愛家暴
涇河龍王說得輕松,我卻感覺整個箱都不好了。
當(dāng)天晚上,我就飛出了龍宮直奔長安,去尋我那糟心兒子。
老幺雖然有點兒熊,可那也是我兒子!
結(jié)果我翻遍了長安城,都沒能找到袁守城。
堂堂散仙竟然連個人都找不到定是不正常的,何況袁守城還學(xué)道。我有口難開,擰著眉頭就回到了涇河洞府。
等在門口的涇河龍王看到我,兩只星眸立時就瞇了起來。
只是辰時已到,容不得他和我多說。他拽著我的手腕就帶著我飛上了云端。
長安之上,九天之下。我剛在云端上站穩(wěn),涇河龍王就掏出雨牌幻出真身,飛上高空,指揮著不遠處的雨師風(fēng)神,直接給我來了個透心涼。
瓢潑大雨從天而降,辰時布云,午時行雨,雨數(shù)分毫不差。
時辰一到,涇河龍王便將雨牌塞到了我手里,繼而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這個人面獸心的王八蛋!
我牙一咬心一橫,不得不朝雨師亮出雨牌,開始行雨。
大雨足足多下了一刻鐘,飛下云端的我腿都軟了。
蒼天哪!我竟然公然違背《三界和諧守則》,在長安城私自布雨!
我趴在涇河河灘上一動不動,感覺自己快要死了一般。
涇河龍王飛下來就沖我贊許一笑:“看來你功力不淺??!”
我毫不客氣地諷刺:“小女子也就剩下這一個優(yōu)點了?!?/p>
涇河龍王眉宇突然一皺,有些不高興地看著我:“你該不會以為就只有我對不起你吧?”
我低頭,不然呢?
我的不悅自然被他看出,涇河龍王毫不客氣地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直奔長安城大街,指著不遠處擺攤算卦的袁守城對我說:“我與袁守城往日無怨,今日無仇,你倒是說說,袁守城一個普通修道之人怎么會想到得罪一方龍神?又怎么會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一夜沒有蹤跡?”
啥?我望向涇河龍王的目光頓時復(fù)雜起來。
涇河龍王單手推著我向前,扭過頭冷哼道:“你要是不信,等會兒你只管裝作不知情,把私自行雨的事情都推在我頭上來,看你兒子袁守城是不是別有用心?!?/p>
涇河龍王說得坦然,連我心里都不免產(chǎn)生了幾分猶豫。
一愣神的工夫,涇河龍王已然就換了一副神情,眉宇間一股得意,搖著紙扇就走到了袁守城的攤前,二話不說一把就掀了袁守城的掛攤。
涇河龍王滿臉怒火:“哼!你個調(diào)唇弄舌的妖人,你說下雨的時辰點數(shù)全都不對,還敢在這兒妖言惑眾!我這就把你趕出長安城去!”
涇河龍王挽起袖子就開打。我站在一旁簡直不忍看了。
袁守城一臉淡定:“好了好了,別人不清楚你的身份,我還不清楚?”
涇河龍王頓時一愣。
袁守城笑得云淡風(fēng)輕:“你就是掌管雨水的涇河龍王!你違背玉帝圣旨,晚了一刻鐘,還敢在這撒野?!難道你不知道犯了死罪?”袁守城揚揚得意,“你要在剮龍臺上,恐難免一刀,還敢在這罵我?”
袁守城話音剛落,長安城外立時電閃雷鳴,我抬頭往天邊一看,竟然是天兵到了!
不過一個小小的賭約竟然鬧出了這么大的一個陣仗,老身頓時方了,還不待我反應(yīng)過來,天官已經(jīng)降下圣旨,要將涇河龍王逮捕歸案。
天黑黑,夜沉沉。
長安城家家門窗緊閉,臨近大街的幾家甚至連燈都不點。
涇河龍王長身玉立,帥了老身一臉血:“涇河老母,到這時,你難道還想不明白?”
袁守城滿臉驚愕,目光在我和涇河龍王之間打轉(zhuǎn)。
這傻白甜!我挽起袖子就差打他了。
然而我沒有,眾目睽睽之下,我沒有家暴的愛好。
我嘆了口氣:“你放心,就算天塌下來,我也不會殃及你?!?/p>
“就你?”涇河龍王一臉鄙視,“你不會以為事情到這就完了吧?”他嘲諷的語氣特別明顯。
我扭頭下意識就看向了袁守城。袁守城想也不想就低下了頭,心虛的模樣看得我心口一噎。
我本來還很疑惑為何涇河龍王要帶我親自戳破袁守城的謊言,如今一點兒也不疑惑了。
原來還是利用我啊!
006什么?你說我智商感人?
涇河龍王如此直白,難道老身就是如此愚蠢的神嗎?
我上前一步,梗著脖子道:“大不了陪你一塊死!”
涇河龍王一愣,轉(zhuǎn)而就笑了起來,湊到我跟前:“你倒是想死,可你別忘了袁守城他們。今日是碰上我,這事了結(jié)后,我還能放你們一馬;若是袁守城再來一回,沒有你,你看你這幾個兒女,有幾個能活下來?!睕芎育埻跻荒樥J真,說得跟真的似的。
我被他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就想要后退,卻被他拉住手腕:“今日行雨一事我早已用玉簡刻下,我會隨著天兵上天待審。至于袁守城背后到底是誰主使,就全靠你了。記住,你是五莊觀鎮(zhèn)元子之徒,莫要丟了他的臉。”
話音未落,涇河龍王便將我輕輕一攬后,轉(zhuǎn)身就朝天外飛去,獨留我一人原地呆愣。
云收霧散,一輪紅日緩緩西垂。
老身站在長安城內(nèi),整個箱都傻了!涇河龍王坑我!他這是讓我以身作餌上演無間道?。∥一剡^神來就撈起了袁守城,尋了個僻靜場合,抄起竹條就開始家暴。
叫你小子裝逼!叫你飛!
袁守城胡須都被拔沒了:“母親饒命!母親饒命!”
饒你個頭!
我恨得咬牙切齒,抬手又在袁守城腰背掐了兩把:“說,誰讓你在長安擺卦算命的!昨天晚上你這死孩子跑哪兒去了!”
袁守城一臉抓痕,舉手討?zhàn)垼骸拔艺f,我說,我都說?!?/p>
袁守城表示他也是年屆四十,學(xué)得一點兒道術(shù)和下水的本事,受人指點才在長安城擺攤算卦。昨天晚上,袁守城是與佛教地藏菩薩有約,并不在人間。
得知真相的我箱口都關(guān)不上,我兒來歷頗大,老身有壓力??!
我只能問他:“那你說現(xiàn)在怎么辦?你總不至于真的要砍了涇河龍王吧?”話音未落,我就心口一窒。
袁守城緩緩搖頭,嘆了口氣:“我能有什么辦法?明日午時三刻,涇河龍王就要被大唐宰相問斬,他要是能在唐皇那討個人情,讓唐皇攔下宰相,或許還有一條活路?!?/p>
袁守城信誓旦旦,我有些懷疑地打量他,終于拜倒在他一派真誠的眼光中,帶著他直奔長安皇宮。
長安幻夜,唐皇早已入睡。我二話不說就捏抉入夢,入夢時,唐皇萬年不變的威嚴也僵硬了。在一番懇求以后,唐皇毫不客氣地答應(yīng)了我,務(wù)必會在第二日午時攔下大唐宰相。
得了唐皇承諾,我這才松了口氣,拎著袁守城飛上云端,往天宮奔去。
結(jié)果前腳我剛到天牢,后腳就被震驚了。
龍大揮舞著大刀,正惡狠狠地威脅天兵:“放我進去!”
涇河龍王是因為與袁守城的賭約才入獄的,可老實說來,只要涇河龍王拿出那片玉簡,再大的罪責(zé)也不會落在他身上。
可是這事我知道,涇河龍王知道,龍大老大幾個不知道?。?
龍大眼都紅了,站在高他兩頭的天兵面前,氣勢絲毫不讓。
眼看著雙方就要打起來了,我趕緊沖上前去,一把擋在了龍大跟前:“幾個大人,萬事好商量,何必跟一個小孩子計較?!?/p>
龍大被我拽在身后,抿嘴不語。
天兵瞧我一眼:“天牢重地,閑雜人等,不得擅闖?!?/p>
我嘿嘿一笑:“當(dāng)然當(dāng)然,我可不是閑雜人等,我是特地來看望涇河龍王的?!?/p>
我一臉真誠,天兵看著我,身形一動不動。
這不是逼著我放大招嗎?
我摟過龍大就開始哀號:“我的天啊!我的夫君啊!”
龍大看著我,頭上的角都要掉了。
半炷香后,我和龍大、袁守城終于如愿進了大牢。四面漏風(fēng)的天牢里,涇河龍王正圍著火爐做烤雞。龍大看見他就開始號,號得撕心裂肺,活像被人拋棄了一樣。涇河龍王放下烤雞就開始安撫龍大,好說歹說才把龍大哄去望風(fēng)。臨走前,龍大還順手拖走自進天牢后一直裝死的袁守城。
天牢里如今只剩下了我和涇河龍王兩人。我揉著額頭,將昨夜的事全數(shù)說了出來。
涇河龍王卻一臉輕松,沖著我莞爾一笑:“我的夫君?”
我無語。
“我的愛郎?”
我吞咽著口水,看著涇河龍王英俊逼人的面孔越來越近,粗聲粗氣地回道:“事急從權(quán),要不然我也進不來天牢。”
不料涇河龍王卻笑得更大聲:“說得也是,可我還以為老母你這是想嫁給我呢!”
我……我……
我臉都紅了。
可涇河龍王話鋒一轉(zhuǎn):“可你就是想嫁也得我出了這天牢才行。袁守城明顯還有話未說,歷來天庭重犯皆是由司法天神行刑,哪里用得著一個人間宰相?你兒子傻,沒想到你比他更蠢笨,事已至此,少不得我親自出馬。”
007我為龍王擋大刀
涇河龍王說得正經(jīng),實際上卻跟個沒事人一樣,該吃吃就吃吃,該睡睡就睡睡,絲毫不提行雨一事,也絲毫不說玉簡一次。
等到午時一刻,便有兩個天兵來押涇河龍王。
涇河龍王一臉淡定,得了空還不忘安撫龍大。
剮龍臺上,寒風(fēng)獵獵。
眼看著午時三刻就要到了,龍大終于忍不住痛哭出聲。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安撫龍大,突然心口一凜,再回頭時,袁守城早已不見蹤影。而遠處云端白光閃閃,我定眼一看,那不正是大唐宰相的魂魄嗎?!
看來唐皇沒有攔住宰相。我臉都綠了。
涇河龍王卻不慌不忙:“有道是寧做聰明鬼,不做糊涂龍?,F(xiàn)在我都快死了,尊駕還不打算現(xiàn)身嗎?”涇河龍王長身玉立,站在剮龍臺上,身上仿佛帶了金光。
宰相皺眉不悅:“大膽龍王,行刑之地,誰許你無禮張狂的?!”
涇河龍王冷哼一聲還不忘給自己辯解:“我身為一方龍神,掌管一方雨澤,不要說沒有違背天條,就是克扣雨點時辰,既不勞民也不傷財,何至于罪該萬死?讓一個小小人間宰相來給我行刑?!我看你分明是假公濟私!”
“胡說八道,本相受命于天,由太白金星親自接引監(jiān)斬,豈容你污蔑?!”宰相一臉正氣,不容置疑。
我聽著他的話,想也不想就往宰相來時之路飛去。
果不其然,天邊云端上,太白金星和袁守城正交頭接耳。
我毫不猶豫就挽起了袖子。
半盞茶沒到,太白金星和袁守城已經(jīng)被我連打帶掐,直接帶到了剮龍臺。而剮龍臺上,涇河龍王已經(jīng)高舉玉簡大呼冤枉。
行刑之地頓時亂成一團。連匆匆趕來的玉帝都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涇河龍王慢吞吞地行禮:“陛下,剮龍臺我上了,沒死,是臣牽絆太多,舍不得死。況且涇河老母布云行雨一事,也是受臣逼迫,陛下實在要怪,不妨就怪罪在臣身上。臣愿以一己之身替涇河老母受刑?!?/p>
我傻了。
我原以為我替涇河龍王布云施雨,事后必定難免一死??蓻芎育埻跞绱酥厍橹亓x,我猛烈咳嗽起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我一介散仙犯事,自然得由散仙聯(lián)盟來處置。想到《三界和諧守則》,我就忍不住對涇河龍王唉聲嘆氣:“涇河龍王啊涇河龍王,如今我都要快死了,我們就不要計較過往,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說得凄楚,本意是打算從涇河龍王身上討點兒好處。卻沒想到?jīng)芎育埻醭烈髁税肷?,抿嘴道:“你放心,是我拉你犯的錯,世上就沒有一個男人讓女子承擔(dān)責(zé)任的道理。如若你出了事情,我一定一命抵一命,絕不會一條龍茍活在世上?!?/p>
涇河龍王竟然也是一個負責(zé)任的男人!
被他虐了一路的我眼睛不禁有些濕潤,剛想開口,就見著剮龍臺外閃過一只玉塵。一個長須美顏、身披長袍的男子破空而來。
“有我在,誰讓你們一命抵一命了?”
涇河龍王頓時一愣,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我頭都疼了,趕緊恭恭敬敬地朝男子行禮:“師父?!?/p>
008霸道龍王愛上我
有爹的娃兒像個寶,沒爹的娃兒像跟草。
自古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就這么被師父護住,私自降雨這么大的罪責(zé),結(jié)果卻只是讓我流放荒蠻千年而已。
老身不惜犧牲自己,換來涇河水族和我兒平安,連我自己都不禁被自己感動了。
回到?jīng)芎雍?,連龍大都朝我送上了瓜果蔬菜,別別扭扭地朝我致歉道謝,更別說袁守城了。
袁守城一臉愧疚,孝敬起我來更是大方得很,只是對當(dāng)初設(shè)局誘騙涇河龍王一事只字不提。
我一直不明白,袁守城到底是哪來的膽子,竟然有膽子殺害一方水神?他到底在整件事中擔(dān)當(dāng)了個什么角色?
我整日把問題掛在臉上,連幫我收拾東西的涇河龍王都看出來了,坦白道:“老母,你難道沒看出來,這是天道設(shè)下的一場局嗎?”
我:“沒看出來?!?/p>
涇河龍王龍眼都瞪出來了。
我趕緊問:“到底怎么回事?”
涇河龍王手下動作不停:“你可記得姜子牙封神一事?”
我朝著涇河龍王就翻了兩個白眼,此等大事我怎么不知道?當(dāng)初姜子牙封神,三界首領(lǐng)八部天神無不在榜,最后天庭初建,可謂是仙道千百年來頭等大事。
“這跟你又有啥關(guān)系?”我十分不解。
涇河龍王長嘆一口氣:“既然知道封神一事,那你怎么還想不明白?姜子牙封神,幫助武王建立周王朝,西方佛教就曾援助周天子建朝。作為交換,當(dāng)時天庭許諾西方如來,準(zhǔn)許佛家弟子在中土傳教。但千年以來,歷代天子少有重視佛教,以至于大乘佛法不興。為了傳揚大乘佛經(jīng),天庭派遣太白金星、地藏菩薩,設(shè)計誘導(dǎo)唐皇信佛。”
我一臉驚愕:“我兒袁守城也參與了?”
涇河龍王手下一頓,緩緩點頭。
涇河龍王繼續(xù)道:“按照計劃,我與袁守城打賭,必定會輸。而袁守城也一定會勸說我進宮向唐皇求救。要是我還是死在剮龍臺上,就一定會怨恨唐皇言而不信,怨氣久聚皇宮不散。唐皇深受其害,又怎么會不求助佛道呢?”
涇河龍王語氣如此沉重,我也不由心驚:“所以你就讓我去布云施雨?”我反應(yīng)過來,一臉怒容,“你就不怕我也死了嗎?”
涇河龍王一把就拽住了我的手腕:“怎么可能?有我在,誰敢傷你分毫?”他望著我,神情溫柔。
我干咳兩聲:“那現(xiàn)在怎么辦?你沒死,天庭計劃敗露,以后不會又來一回吧?”
涇河龍王抬手就攬住了我,輕笑道:“你放心,我既然活著,這事自然就沒有第二回了。那唐皇本來就壽命將近,你師父與玉帝商議,以十殿閻王的名義,將唐皇魂魄勾入地府,又被補償二十年陽壽而復(fù)生。再加上有心人引導(dǎo),大唐佛法肯定興盛?!?/p>
涇河龍王嘴角帶笑,說得就像親眼看到似的。
我嘴角直抽抽:“可我卻無辜被牽扯,被罰流放荒蠻千年?。 ?/p>
涇河龍王一臉奸計得逞的笑,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施施然將兩個巨大的包袱放在我面前,朝我伸出手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知小姑娘可愿意讓我以身相許嗎?”
我……我……
我望著美如冠玉的涇河龍王,臉“噌”地一下全紅了。
尾記
神仙無歲月,千年時間眨眼而過。
長安城外,涇河水底。
龍大頭頂白玉冠,手持龍泉寶劍:“呔!你個白玉精,還說你對我姐沒歹意!如今我姐都要和你私奔了!”
老大手攬龍女:“那還不是因為你,連你父王都點頭同意的事,你一個做弟弟的,為何還要阻攔我們?”
老大眼珠子一轉(zhuǎn):“難道真是老二說的,你心悅我?”
龍大惱羞成怒,上前開砍。
龍女在一旁哭得肝腸寸斷:“你們別打了,別打了,都是一家人,怎么能動不動就開打呢?”
“呸,誰跟他一家人?!”龍大老大異口同聲,雙雙身形一滯,“你這是什么意思?”
龍女不由得后退一步:“你們難道不知道嗎?父王就要和涇河老母成親了,喜帖早就發(fā)遍四海八荒,后天就要在西垂廣漠之野成親了……難道他們沒有跟……咦……人呢?”
龍女話還沒有說完,龍大二人早以施法捏訣往西邊飛去。
遙遠的西垂,夕陽西下。
老身趴在玉床上,吐得人都軟了:“我不嫁了!”
涇河龍王一臉溫柔,送上玉液瓊漿:“好好好,不嫁不嫁,你說了算?!?/p>
涇河龍王說得輕巧,可我臉苦得更難看了:“可我要不嫁,這肚子就要大起來了!”
“大了就生,沒人敢笑話你?!睕芎育埻跽Z氣充滿堅定。
可他一說,我就更擔(dān)憂了:“那要是你兒子我女兒說呢?”
涇河龍王身形一僵。
我嘆了口氣:“唉,還是嫁了吧!要早知道你會這么死皮賴臉,我當(dāng)初就不該讓你跟我去流放啊!”
涇河龍王一邊扶住我的腰,一邊送上荔枝葡萄:“是我不對,來,吃個荔枝。”
“哦?!?/p>
“要不要揉揉腰?”
“要!”
“這里?”
“不對,那里!”
“這里?”
“背脊邊上,哎,手往哪里放啊……放開!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