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谷 青

簽“約”

◆ 谷 青

她是在突然之間撲進他的懷里的，把臉深深地埋在了他的胸前，他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圖，馬上就用兩條手臂擁抱著她，像是一對熱戀的情人……

可天底下哪有這么巧的事情，就在這一瞬間，他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了妻子顯得有些臃腫的身影，她有孕在身。妻子分明也看見了剛才的這一幕情景，似乎是有些不相信，睜大了眼睛，愣愣怔怔地盯住了他們。

對象與他們擦肩而過，只是飛快地瞥了他們一眼，就顧自快步朝前走去。此時，他與她趕緊分開，分頭跟了上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也得回家。不過，比平常晚得多。七人的扒竊團伙一窩端，審訊了足足三個小時，再移送看守所，回家自然就晚了。

過癮！進門，見妻子正擁著被子，斜躺在床上等著他，他想在第一時間讓妻子分享他的成果。

過癮？和女人摟摟抱抱當(dāng)然過癮！妻子顯然沒有忘記下班時分看見的那一幕。

他很是坦然。哦，那個對象認(rèn)識她，不能讓對象發(fā)現(xiàn)我們在跟蹤他，否則，今朝就跟“爆”了。

那個女人是誰？妻子不依不饒，你得說清楚。

你不要誤會，他辯解說，那是我的工作搭檔，我們是在執(zhí)行任務(wù)。

執(zhí)行任務(wù)需要摟摟抱抱？你講給誰聽？

我說過了，怕被對象認(rèn)出來。

那么，你們看見我以后為啥又要分開來跑？

要去跟蹤對象呀。他有點疲憊，也有點不耐煩。

哼，你倒是都想好了……

這幾個問題，永遠(yuǎn)都解釋不清楚。妻子把他的枕頭扔在了沙發(fā)上。

還是老規(guī)矩，別人還沒有起床，他已經(jīng)出門了；別人回家吃飯了，他還在路上、在商場里；特別是上下班高峰時段，下雨天，節(jié)假日，家里根本就見不到他的人影。反扒，沒有固定的上下班時間，也可以說，反扒民警的工作時間是扒手給定的。

可家里的硝煙始終沒有消散。

還是那幾個問題，還是她問他答，還是那幾個解釋。不過，有時候，她的聲音會忍不住高起來。

人家聽見了，以為我是花心大蘿卜了。他壓低了聲音，怕鄰居聽見。

你做都做了，還怕人家聽見？

我是這樣的人嗎？

我都親眼看見了，你還賴！

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在女人懷孕期間男人出軌的事情，她聽得多了。

你要是不相信，到我支隊里去問。他實在沒有心思在這幾個問題上糾纏不休了。不過，家里發(fā)生“戰(zhàn)事”，他沒好意思對支隊長說。

你老婆來了。那天中午，他在支隊休息，有人來給他通風(fēng)報信。

他趕緊下樓，去攔她，他不想讓她麻煩領(lǐng)導(dǎo)。

你不做虧心事，怕啥？

小夫妻要好到單位里來了。支隊長正好路過，順便打趣。

她頓時抹開了眼淚。

你不曉得，他們抱得開心……

這是做戲，你不能當(dāng)真的。支隊長一聽就明白。做我們反扒這一行的，在馬路上是逛街的行人，在地鐵上是趕路的乘客，在超市里是購物的顧客，在飯店里就是吃貨……要扮演好每一個角色，要演好每一場戲。

她知道他人緣好，領(lǐng)導(dǎo)會不會也幫他打過門？她有點疑疑惑惑。

只是咽不下這口氣?；丶液?，她要他簽書面保證，內(nèi)容簡單明了，就一條：不準(zhǔn)利用工作之便與女同事?lián)ППА?/p>

簽吧，就是承認(rèn)自己圖謀不軌；不簽吧，又好像顯得心虛。他去與支隊長商量。

支隊長說，簽吧，不簽不過關(guān)，簽了也白簽。

那個女搭檔正好進來，緊緊抿著嘴，卻最終還是沒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發(fā)稿編輯/浦建明

插圖/魯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