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萬明
燕麥熟時,麻雀停止了聒噪。
出門時,趕集人掏空了鄉(xiāng)愁。
燕麥,燕麥。娘不停地喚著,鐮刀使不上勁兒。
落日下山了。想起出嫁的女兒,娘就抱起燕麥
讓念想一陣一陣捶打月下的村莊。
玉米挺著大肚子,在陽光下
笑出了幸福。遠遠的
人們聞見秋天的味道。
那么多的玉米共同懷上了秋天。
秋天是幸福的。那么多的子宮
共同孕育著一個孩子。
在土里苦,在嘴里苦。一個苦字
跟了一世。
村里的糖尿病人李三祥不怕苦
一年四季吃著苦蕎面。
苦蕎雖苦,但命不苦。在塵世上
還有那么多人愛著她的苦。
玄黃鳥一叫
甘肅麥客披上太陽賜的黃金甲
揮鐮上陣。
刀鋒上跑著麥芒。
額頭上滾著汗水。唯獨渭水里
上演秦腔大戲。
午后。鐮刀
在一罐米湯里涼下來。坐在地頭的麥娘
等著撲啦啦的麻雀起飛。
如今 披上黃金甲的收割機
能大口大口吃掉麥田。卻吐不出
秦腔的悲愴。甘肅麥客
像一朵飄過渭水的黑云
把沒有帶走的鄉(xiāng)愁
砸進渭水。濺起的浪花
聲聲蒼涼。
責任編輯 白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