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軍
8月26日,美國“國家利益”網站推出了一篇文章:《為什么一場迫在眉睫的財政危機可能是美國軍事優(yōu)勢的厄運》,作者是美國非營利智庫“萊克星頓研究協會”的主任委員湯普森(Loren B.Thompson)。他在文章中唯一一次提到中國的一句話是:如果你是一個軍事規(guī)劃制定者,你不僅要關注俄羅斯和中國,你還需要關注政治??吹轿恼轮械倪@句話后,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兩天前在國內媒體上一則看似與國防和軍事無關的新聞——國務院近日發(fā)布《國務院關于推進中央與地方財政事權和支出責任劃分改革的指導意見》。
我為什么會第一時間想到國內這條新聞呢?這還要從湯普森的文章說起。湯普森文章中的一個重要部分,就是引用非黨派的國會預算辦公室本月發(fā)布一項對未來十年財政赤字上升的預測,進而得出了一場迫在眉睫的財政危機將會成為威脅美國維持軍事優(yōu)勢巨大隱患的結論。他在文章中列舉了三大因素和一組數據作為他的論據。三大因素是:一、預計2017~2026財年經濟年平均增長僅為2%,因而所能產生的稅收是有限的;二、人口老齡化將造成社會福利支出激增(目前社保、醫(yī)療約占到聯邦年總支出的60%);三、2017~2026財年聯邦財政赤字將從約20萬億增至約28萬億,必然提升聯邦債務成本(目前聯邦債務還本付息約占到聯邦年總支出的6%)。一組數據是:聯邦赤字將從2015財年占GDP的2.5%(4380億美元)上升到2026財年的占GDP的4.6%(1.243萬億美元)。更具體說就是,聯邦財政總支出將由目前的約4萬億美元增至2026財年的約6萬億美元,而其中社保、醫(yī)療和債務還本付息三項支出將從2015財年約占聯邦總支出的66%上升到82%。這無疑將大大壓縮維持軍事優(yōu)勢的國防開支(2015財年國防開支約占聯邦總支出的16%)。
8月3日,2016國際軍事競賽在俄羅斯加里寧格勒繼續(xù)舉行。圖為中國士兵參加“海上突擊”單元的比賽
看到湯普森在文章中給出的“三大因素”和一組數據,稍微了解一點目前中國國情的人,一定也會猜想中國的國防開支是不是也會受到湯普森所提到的那“三大因素”制約呢?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因為中國的經濟增長速度高于美國、中國國防開支GDP占比大大低于美國和中國中央財政赤字數額尚處于合理空間等因素,問題的顯現還沒有美國那么突出。但這里還必須指出的是,目前中國的國防開支除了會受到上述“三大因素”制約之外,還有一個潛在的制約因素就是:中央與地方財政事權和支出責任劃分不夠清晰。事實上,從1979到1989年中國國防開支實際出現了年平均5.83%的負增長(引自《2006年中國的國防》),與湯普森在文章中所擔心的“厄運”是十分相似的,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中央與地方財政事權和支出責任劃分不夠清晰。簡單地說,當時中央向地方大幅下放了財權,而相關的事權卻還在中央手里,結果造成中央財政逐步靠赤字維持的背景下(從1984~1991年中央財政累計向銀行透支金額為4551億元人民幣),不得不逐年壓縮由中央財政全部負擔的國防開支。
最后我想說的是,30年前中國軍隊在裁軍100萬后啟動的國防與軍隊改革之所以出現了至今還有很多負面影響的問題,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當時沒有一個更加清晰、更加合理和更加規(guī)范的中央與地方財政關系作為支撐。而30年后,在中國軍隊裁軍30萬并再次啟動國防與軍隊改革之時,中央又同步啟動了中央與地方財政事權和支出責任劃分的改革,這無疑為未來中國軍隊通過改革將財政資源轉化為更強的軍事優(yōu)勢提供了一份可靠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