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張藝謀電影創(chuàng)作風格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從不同角度體現了意象美學與中國電影創(chuàng)作的契合及微妙關系,色彩運用和造型設計為“以象寓意”,電影影像與意象美學“觀物取 象”、“立象以盡意”等美學原則的相似,說明了以中國傳統(tǒng)意象美學觀照當代電影理論的合理性和可行性,以貫通中西古今的方法研究電影,前景可觀且意義深遠。
關鍵詞:張藝謀;電影色彩;電影造型;美學表達;民族化
電影是一種綜合性的藝術,它是兼形、聲、光、色等表現手段于一體,展示給觀眾較為具體的、有形的視覺環(huán)境。所為電影的民族化美學特征,首先是指內在精神上與本民族的欣賞心理相合,其次是指在具體手法上以本民族的接受能力為轉移。孟子提出了“知人論世”說,魯迅先生也說過“倘要論文,最好是顧及全篇,并且顧及作者本人,以及他所處的社會狀態(tài),這才叫為確鑿。要不然,是很容易盡乎說夢的。”文藝是作家對社會生活的能力反應,它總是打上了創(chuàng)作者某些個人印記,注入了創(chuàng)作者的主觀情志。在張藝謀的創(chuàng)作中,民族化美學特征尤為突出。首先他借鑒了中國文學中“意象”的表意特征,要求影像以“象”表“意”,即通過影像表現創(chuàng)作者的主義意識,開創(chuàng)了“影像造型”新的攝影理念,電影鏡頭所創(chuàng)造的“意象”、電影蒙太奇所創(chuàng)造的“意境”體現了情景交融、韻外之味和天人合一的中國傳統(tǒng)美學的意蘊。中國的傳統(tǒng)藝術和審美心理強調“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羚羊掛角、無跡可求的境界”。是這種總體上繼承中國傳統(tǒng)的美學理想的追求,導致了張藝謀產生強烈的造型意識,將造型鏡頭成為帶有深刻意義的敘事的一個部分。在張藝謀手中,不再是通過鏡頭的流動這種傳統(tǒng)的敘事手段來講述故事,而是通過鏡頭對“造型”和“空間”的強調,使畫面不再是敘事的需要而是成為表意的部分。張藝謀曾擔任《黃土地》的攝影師,他說“我們并沒有清晰的美學追求,出發(fā)點就是有別于現在的中國電影,你這樣拍,我偏不這樣拍,拍與別人不一樣的電影?!睆埶囍\刻意的將原著《伏羲伏羲》中的生活環(huán)境農家改為《菊豆》中的染布作坊,于是有了血紅的染地、古老的滑車、色彩艷麗的染布,這一變動無論從哪方面說都起到了深化主題的作用。在《英雄》中,他將最具玄學的書法和劍法放在一起,表達中國傳統(tǒng)美學講究的天地人合一的美學追求,以及俠客所追求的正氣、俠義。
電影的美學表達從形式上看,張藝謀的電影都具有濃郁的中國特色。他的電影在形式上的表現的多方面的,包括色彩渲染、畫面構圖、人物造型、環(huán)境等方面。中國特有的文化符號為張藝謀電影選擇提供了深厚廣闊的基礎,他看到了中國文化中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濃郁的東方情調,這一切激勵著他的電影創(chuàng)作欲望。
色彩,是自然美中最生動的一種屬性。藝術中的色彩,是作品中的一種語言因素,是藝術家審美創(chuàng)造的結果。張藝謀的影片使我們看到他對色彩的迷戀,尤其是紅色和綠色,這已經成為他所特有的標志。張藝謀的電影以顏色運用大膽著稱,《大紅燈籠高高掛》《英雄》等片一路下來,間隔醒目的紅綠大幅色塊畫面一直都沒有斷過。紅色的高粱、紅色的酒、紅色的新娘、紅色的轎。他的第一部影片《紅高粱》中那鋪天蓋地地紅色帶給人的視覺感受就是如此的讓人透不過起來。到了《菊豆》里的染布作坊染出他所需的隨主人公情緒起落的各種色彩?!洞蠹t燈籠高高掛》則只用黑色的院、白色的雪、紅色的燈三個色彩,凸顯封建制度下令人窒息的環(huán)境和此環(huán)境下生活的女人們那姣好的容顏、不安現狀的情緒?!肚锞沾蚬偎尽窞榱送滑F紅色,他將賣豬改為賣辣椒。在《我的父親母親》中年輕的母親穿著紅色的大棉襖,扎著紅色的頭繩,怯怯的跨出門檻帶著純美的笑臉佇立在門框中的身影,不僅打動了父親,成為他心頭永遠動情的記憶,也成為觀眾心頭永遠燦爛鮮活的記憶。他的《英雄》,以黑紅兩色為主,黑色突顯俠客的冷峻和執(zhí)著,紅色則顯示了女性的嬌艷美麗額令人蠱惑。這些刻意而為的色彩絕不僅僅為了畫面的鮮活,形式永遠是為內容服務的。因此,這些色彩增強了畫面的表意功能,成為表現主題的有機組成部分。
在電影的構圖上張藝謀也是獨具匠心的,他常常有意識地通過畫面的構成關系來強化影片形象的某些特征,他認為構圖也要演繹畫面內容,構圖有時候甚至是整部電影構思和造型風格表達的必要手段,這就是要做到以形傳神,因此張藝謀沒有平均布置畫面?!都t高粱》開機之前,張藝謀特意種了四百畝高粱僅僅用于拍攝,《十面埋伏》場景干脆選在了國外。作為電影元素,電影的背景元素,選景格外的重要?!洞蠹t燈籠高高掛》的選景是很有代表性的,原小說的背景是細雨蒙蒙的南方,張藝謀選擇了陰冷的喬家大院。他故意選擇這樣一個森嚴,封閉,陰冷的喬家大院作為攝影基地,并故意把院子拍的高墻大瓦,陰森恐怖,而這樣的深宅大院有深層次的象征意味——封建時代的腐朽制度束縛著人的靈魂。舊宅中的那段極度中規(guī)中矩的構圖與故宮的建筑有完全相同的意味,都顯現出一種異常穩(wěn)定,簡單延續(xù)的秩序和這種秩序的強大力量。
綜上所述,張藝謀在電影中精心設計的每一環(huán)節(jié),都是為了使他的作品藝術品位、藝術風格的追求上顯示了他在民族化美學風格。他大膽地背叛傳統(tǒng)電影的電影審美心理、電影人物塑造方式、畫面攝影模式,建立了全新的電影理念,顯示了他對藝術大膽兒真誠的探索精神。正如黃建新所言:“寧愿在探索中失敗,不愿在保守中茍安”。他的《有話好好說》和《幸福時光》是兩部城市題材的電影,在制作拍攝上都有新的嘗試,但在民族化美學特征方面不是很明顯,而《英雄》是他又回到了他得心應手的表現方式中,說明他在民族化美學風格的探索還在繼續(xù)。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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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燕琦,華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13級在讀本科,學士學位,專業(yè):油畫。研究方向:油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