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震劉明明郭海濤
1.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政策研究室 2.中國石油大學(北京)
?
中國能源清潔低碳化利用的戰(zhàn)略路徑
王震1, 2劉明明2郭海濤2
1.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政策研究室 2.中國石油大學(北京)
王震等. 中國能源清潔低碳化利用的戰(zhàn)略路徑.天然氣工業(yè), 2016,36(4):96-102.
摘 要中國的工業(yè)化進程已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國內生產總值躍居全球第二。與此同時,能源消費總量、碳排放總量及增量等多個指標也連續(xù)多年位居全球第一,以煤為主的能源消費結構帶來了嚴重的環(huán)境問題。從全球能源演變過程看,能源清潔低碳化利用是發(fā)展的大趨勢,也是解決氣候變暖、生態(tài)破壞等重大環(huán)境問題的必由之路。為此,系統(tǒng)闡述了中國能源消費的現(xiàn)狀及能源清潔低碳化利用的必要性,探討了推進能源清潔低碳化的措施,并分析了煤炭、石油、天然氣、非化石能源等在我國能源中短期清潔低碳化利用戰(zhàn)略中的地位。結論認為:①我國需要在優(yōu)化產業(yè)結構、控制能源消費總量、改進能源消費結構等多個方面共同努力以推動能源的清潔低碳化;②結合我國資源稟賦及消費現(xiàn)狀,煤炭的清潔化利用是現(xiàn)實選擇,大力發(fā)展非化石能源是戰(zhàn)略性選擇,石油作為動力燃料主力的地位中短期不會動搖,而天然氣在我國能源清潔低碳化過程中將發(fā)揮重要的橋梁作用。
關鍵詞中國 能源利用 清潔低碳化 煤炭 石油 天然氣 非化石能源 產業(yè)結構 消費總量
迄今為止,能源領域共發(fā)生了三次革命,第一次發(fā)生在40萬年前,以火的發(fā)現(xiàn)和使用為標志;第二次發(fā)生在18世紀的英國,以煤炭的大規(guī)模使用為標志;第三次開始于19世紀下半期,主要標志是電和內燃機的使用,代表著能源利用進入了以電力和石油為主的時代[1-2]。以煤和石油為代表的化石能源推動了第二、第三次能源革命,而近年來天然氣、新能源的興起,將促使新一輪能源革命拉開序幕。不難發(fā)現(xiàn),從煤到石油到天然氣再到新能源,全球能源利用演變的趨勢集中體現(xiàn)在能源的清潔化與低碳化。
1.1 粗放式的經濟增長模式導致能源消費總量持續(xù)攀升
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總量不斷創(chuàng)造新的紀錄,2014年已突破10萬億美元,成為繼美國之后又一個超越10萬億美元的經濟體。長期粗放式的經濟增長模式,加上行業(yè)產能的過度擴張,中國能源、資源消耗量居高不下。2014年,中國人口約占全球總人口的20%,GDP占全球經濟總量的13%。而根據普氏資訊統(tǒng)計數據,中國取得此成績的同時,也消耗了全球近60%的水泥、54%的鋁、50%的鎳、49%的煤炭、48%的銅、46%的鋼鐵及12%的石油。在銅、煤等主要工業(yè)原料的消耗量方面,中國已多年位居世界第一,并于2009年首次超越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大能源消費國。與之相反,中國能源利用效率卻遠遠落后于德國、日本等發(fā)達國家。按照2014年每1萬美元GDP消耗的一次能源總量,中國為2.87噸油當量(1噸油當量= 41 868 kJ/kg),美國為1.32噸油當量,日本、德國、法國均低于1噸油當量,英國更是低至0.64噸油當量,不足中國的1/4,而全球平均水平也僅為1.66噸油當量。
同時,在“富煤、貧油、少氣”的資源稟賦理念下,煤炭作為主要能源,長期占據我國能源消費結構的主體地位。2014年,煤炭在我國一次能源消費結構中的比例高達66%,相比之下,石油的比例為18%,而天然氣的比例則不到6%。從全球來看,煤炭在一次能源供給中的比例只有30%(圖1),如果不包括中國,那么這個比例則不到20%;而石油和天然氣的比例則分別高達33%和24%。在美國、日本、德國、英國等發(fā)達國家一次能源結構中,石油的比例均超過36%,天然氣利用比例超過20%,中國的能源消費結構轉型亟需加速。
圖1 2014年中國與全球主要國家一次能源結構對比圖
1.2 能源清潔低碳化利用是產業(yè)結構升級的客觀需要
進入21世紀以來,在擴大內需政策的帶動下,以鋼鐵、冶金、能源等為代表的重工業(yè)得到迅速發(fā)展,工業(yè)銷售產值不斷攀升,重工業(yè)占工業(yè)總產值的比重長期保持在60%以上,居高不下,這也導致我國產業(yè)結構整體上呈現(xiàn)“重型化”的特征[3]。但隨著我國經濟進入新常態(tài),經濟增速和需求增速均放緩,以鋼鐵、水泥、平板玻璃、電解鋁、多晶硅等重工業(yè)為代表的多個行業(yè)產能過剩矛盾日益凸顯。以鋼鐵行業(yè)為例,2014年全國粗鋼產量為8.2×108t,占世界總量的49.4%,較之于超過11×108t的粗鋼產能,產能利用率不足75%。盡管面臨嚴重的產能過剩問題,但產能擴張仍在持續(xù)。如2014年煉鋼煉鐵新開工項目仍然高達2 037個,導致近幾年新增產能大于淘汰的落后產能[4]。
我國產業(yè)結構已在深刻調整,以農林牧漁為主的第一產業(yè)比重逐年下降,而以服務業(yè)為主的第三產業(yè)比重則不斷攀升,已連續(xù)4年超過第二產業(yè)。以2014年為例,第一產業(yè)比重降至9.2%,第三產業(yè)比重增至48.1%。根據世界銀行統(tǒng)計數據,在全球最大的幾個經濟體中,美國、日本、德國、法國、英國第一產業(yè)的比重約為1%,第三產業(yè)的比重均超過70%,其中美國、法國、英國更是在78%以上。與之相比,第三產業(yè)在中國經濟中的比重仍然偏低。產業(yè)結構升級與能源轉型之間是相互依存的,為實現(xiàn)產業(yè)結構的不斷優(yōu)化升級,能源轉型刻不容緩。
1.3 能源清潔低碳化利用是解決環(huán)境問題的必然要求
能源消費量的快速增長,帶來碳排放的激增。改革開放初期,中國碳排放總量只有11.3×108t,占全球碳排放總量的7%;2005年,中國碳排放總量增加到63.3×108t,占全球碳排放總量的21%,超越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的碳排放國;2014年,中國碳排放總量達到了97.6×108t,全球近27.5%的碳排放來自于中國(圖2)[5]?;剂先紵翘寂欧诺淖钪饕獊碓?,國際能源署(IEA)的統(tǒng)計顯示,中國2013年化石能源燃燒共排放CO2近90.0×108t,其中75.4×108t來自煤炭,11.5×108t來自石油,3.0×108t來自天然氣[6]。此外,中國也是全球碳排放增量最大的國家,過去幾年來占全球增量的比例一直在50%左右。作為全球碳排放總量和增量最大的國家,中國面臨的碳減排國際壓力日益增大??刂铺寂欧趴偭康脑鲩L,成為能源清潔低碳化利用的重要目標。
圖2 中國、美國及全球碳排放總量變化趨勢圖
嚴重的環(huán)境污染問題源于重化工業(yè)的快速發(fā)展以及高度依賴煤炭的能源結構,其中以PM2.5為代表的空氣污染尤為突出。根據國家環(huán)境保護部的數據,2014年74個監(jiān)控城市中約90%的空氣質量不達標(圖3),京津冀地區(qū)空氣質量達標天數僅有156天,PM2.5平均高達93 μg/m3,而國際衛(wèi)生組織公布的健康標準為10 μg/m3。
圖3 2014年重點地區(qū)空氣質量統(tǒng)計結果圖
發(fā)達國家的發(fā)展路徑顯示,能源清潔低碳化利用是解決一系列環(huán)境問題的必由之路。自19世紀以來,英國倫敦作為世界工業(yè)發(fā)展的中心之一,對煤炭的需求居高不下,最終導致了震驚世界的“倫敦煙霧事件”,而燃煤產生的大量污染物排放則是造成該事件的最直接原因。此后,英國政府確定了低碳發(fā)展的路線,頒布了完善的法案間接推動能源結構的轉型,煤炭占總能源消耗量的比例不斷降低,天然氣等清潔能源的比重大幅上升,倫敦也成為環(huán)境治理成功的典范。2015年末英國關閉了最后一個煤礦,徹底結束了煤炭時代。德國等發(fā)達國家控制碳排放的成功經驗也進一步證明了能源清潔低碳化利用的有效性。目前,中國以煤為主的能源消費結構帶來的能源和環(huán)境問題日益凸顯,從根本上遏制CO2及其他各種污染物的排放,必須推動能源消費結構的轉型,包括大力發(fā)展太陽能、風能等可再生能源和天然氣等低碳清潔能源,降低對煤炭的過度依賴等。
2.1 多頭并舉,推動能源清潔低碳化
當前,西方發(fā)達經濟體正從油氣時代向天然氣和可再生能源時代轉型,而中國仍處于以煤炭利用為主的煤炭時代。在諸多矛盾疊加的時期,如何加快能源消費結構的轉型是我國“十三五”乃至未來較長時期的重要任務。中共中央十八屆五中全會公報明確提出了推動低碳循環(huán)發(fā)展,建設清潔低碳、安全高效的現(xiàn)代能源體系。《能源發(fā)展戰(zhàn)略行動計劃(2014—2020年)》《國家應對氣候變化規(guī)劃(2014—2020年)》和《煤炭清潔高效利用行動計劃(2015—2020年)》等中央政府文件也先后密集出臺,為推動清潔低碳化發(fā)展制定了切實可行的目標和實施路線。
2.1.1 能源清潔低碳化,必須要大力推動產業(yè)結構升級
“重型化”是我國產業(yè)結構近年來的一個顯著特征,不僅出現(xiàn)了電力、鋼鐵、水泥等高耗能行業(yè)產能嚴重過剩的問題,而且也導致了一系列突出的能源與環(huán)境問題。目前,火電中煤電的裝機容量占90%以上,但2014年火電的平均利用僅有4 706 h,利用率約為53%,粗鋼的產能利用率低于75%,水泥產能利用率同樣低于70%。能源消耗量方面,中國消耗了全球接近23%的能源,但僅創(chuàng)造了全球13%的GDP。實現(xiàn)能源消費結構的轉型,必須要推動產業(yè)結構的升級。產業(yè)結構升級是產業(yè)結構高級化的一個過程,其本質是在特定的經濟、資源條件下,按照一般的產業(yè)結構演進規(guī)律,不斷提高產業(yè)機構層次和發(fā)展水平的一種經濟活動[7]。發(fā)達國家產業(yè)結構演進史顯示,產業(yè)結構升級不僅包含三次產業(yè)中由第一、第二產業(yè)向第三產業(yè)轉移的趨勢,也包含各個產業(yè)內部的高級化過程。具體來講,中國一方面需要大力發(fā)展第三產業(yè),推動三次產業(yè)向第三產業(yè)轉移;另一方面還必須逐步推動各個產業(yè)內部的高級化。對于第二產業(yè),逐步調整其內部結構,提高勞動生產率,促使第二產業(yè)由低級向高級、低附加值向高附加值轉變,并加快制造業(yè)轉型升級,強化工業(yè)制造領域的核心競爭優(yōu)勢;第三產業(yè)則要向現(xiàn)代服務業(yè)拓展,重點發(fā)展生產性服務業(yè),加快現(xiàn)代服務業(yè)與先進制造業(yè)的深度融合。
2.1.2 能源清潔低碳化,必須控制能源消費總量
快速攀升的能源消費總量,尤其是以煤為主的化石能源消耗總量,是導致中國碳排放總量和增量高居世界第一的主要原因。以2014年為例,中國一次能源消費總量為42.6×108噸標煤(1噸標煤=29 271.2 kJ/kg),其中煤炭為28.1×108噸標煤、石油為7.3×108噸標煤、天然氣為2.4×108噸標煤,按照此能源消費結構,如果能源消費總量增加1%,則導致碳排放量至少增加9 000×104t。因此,推動能源利用清潔低碳化,控制能源消費總量是關鍵。
控制能源消費總量,必須要設定能源消費量的控制目標。《能源發(fā)展戰(zhàn)略行動計劃(2014—2020年)》指出,到2020年,一次能源消費總量控制在48×108噸標煤左右,煤炭消費總量控制在42×108t左右。在此目標下,根據能源的使用去向,有序開展能源消費總量的控制工作。首先,加快產業(yè)結構升級、淘汰落后產能,從根源上解決能源消費量的過快增長問題;其次,積極推進低碳技術研發(fā),努力消除科技水平落后對“高碳”向“低碳”發(fā)展的制約;最后,完善能源價格機制、能源稅費制度,充分發(fā)揮價稅在調節(jié)能源消費總量中的作用。
2.1.3 能源清潔低碳化,必須優(yōu)化能源消費結構
化石能源燃燒排放的CO2是造成氣候變化的主要原因。以1噸標煤為單位,煤炭的燃燒約排放2.66 t的CO2,石油排放2.02 t的CO2,天然氣排放約1.47 t的CO2,煤炭的CO2排放額約為天然氣的1.8倍。按照2014年能源消費總量計算,在能源消費結構中提高1%的天然氣比重,降低1%的煤炭,則將減少碳排放近5 000×104t。因此,推動能源清潔低碳化,必須優(yōu)化目前的能源消費結構。
調整優(yōu)化能源消費結構,需要綜合考慮我國煤炭、石油、天然氣等各種能源的資源稟賦,以及由此形成的經濟發(fā)展對不同能源的偏好。鑒于目前我國以煤為主的能源消費結構短期內難以從根本上改變,《能源發(fā)展戰(zhàn)略行動計劃(2014—2020年)》提出,到2020年,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費量比重達到15%,天然氣比重達到10%以上,煤炭消費比重控制在62%以內。為實現(xiàn)此目標,煤炭清潔化利用是現(xiàn)實選擇,大力發(fā)展非化石能源是戰(zhàn)略之舉,石油作為動力燃料主力的地位中短期內不會動搖,而天然氣在我國能源清潔低碳化過程中將扮演橋梁作用。
2.2 煤炭清潔化利用是現(xiàn)實選擇
我國基于“富煤、貧油、少氣”的認識和以供定需的計劃經濟管理,形成了以煤為主的能源消費結構現(xiàn)實,能源低碳清潔化要兼顧現(xiàn)實與未來,辯證地解決存量和增量問題,煤炭清潔高效利用就是基于這一事實。根據國家統(tǒng)計局《2015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fā)展統(tǒng)計公報》,2015年中國煤炭消費總量約為39.7×108t,即使《能源發(fā)展戰(zhàn)略行動計劃(2014—2020年)》目標全部實現(xiàn),2020年煤炭消費總量控制在42×108t,在一次能源供給中的比例仍然接近60%。因此在未來一段時間內煤炭作為主體能源的地位仍難以改變。而IEA的統(tǒng)計結果也顯示,2013年煤炭燃燒導致的碳排放在中國燃料燃燒碳排放總量中的比例高達84%[6]。高效清潔化利用煤炭資源必然成為我國能源清潔低碳化的首要選擇。事實上,技術進步為煤炭清潔化利用提供了可能。雖然煤炭本身是高碳能源,其利用必然伴隨CO2排放,但不斷創(chuàng)新的技術正在改變這種狀況,比如煤炭洗選等提質加工技術、超(超)臨界發(fā)電等高效燃煤發(fā)電技術的大規(guī)模應用。2015年,全國發(fā)電裝機容量為15.1×108kW,發(fā)電量為5.8×1012kW·h,其中火電占全部裝機容量的65.7%,占全國發(fā)電量的73.0%。如果燃煤發(fā)電標準煤耗從314 g/(kW·h)降低至300 g/(kW·h),每1×108kW·h燃煤發(fā)電量將減少碳排放近3 700 t。另外,工業(yè)鍋爐燃煤和散煤的“氣代煤”空間更大,去產能和城鎮(zhèn)化戰(zhàn)略將為推動這一替代創(chuàng)造政策環(huán)境。
2.3 大力發(fā)展非化石能源是戰(zhàn)略之舉
大力發(fā)展非化石能源是實現(xiàn)能源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重要措施,也是未來能源發(fā)展的主要趨勢。非化石能源包括水能、核能、太陽能、風能、生物質能及地熱能等可再生能源和新能源。目前,以煤、石油、天然氣為主的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費總量的90%左右,但隨著資源劣質化時代來臨、消費總量攀升、對外依存度居高不下,能源的穩(wěn)定、安全、可持續(xù)發(fā)展面臨著嚴峻的考驗。在這種形勢下發(fā)展非化石能源是破解這一難題的戰(zhàn)略性措施。2014年,非化石能源在我國一次能源消費總量中的比重達到了10.9%,同期美國的比重為13.7%,經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OECD)國家的比重為17.8%,歐盟國家的比重更是高達24.9%。在非化石能源發(fā)展取得重要進展的同時,各國也紛紛設定未來發(fā)展目標,進一步強化非化石能源的地位,如歐盟《氣候與能源2030政策框架》提出2030年前將可再生能源占比提高至27%以上。我國也設定了到2020年我國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費總量的比重占到約15%的發(fā)展目標,這對增加水電、風電、太陽能、生物質能裝機容量提出了更高要求。
相對于傳統(tǒng)化石能源,非化石能源在應對氣候變化方面的作用明顯,可大大緩解我國面臨的碳排放壓力。2012年,中國碳排放量為85×108t,其中90%的碳排放量來自于化石能源燃燒,化石能源中燃煤帶來的碳排放量約占總碳排放量的68%[8]。與化石能源高碳排放量不同,非化石能源的碳排放量要低很多,甚至近乎零排放。世界核能協(xié)會對不同發(fā)電技術全生命周期的碳排放量進行研究,其結果顯示每生產1 kW·h的電平均排放的CO2量分別為:燃煤(褐煤)為1 054 g,燃煤為888 g,燃油為733 g,燃氣為499 g,太陽光電為85 g,生物質能為45 g,核能為29 g,水力和風力均為26 g[9]?!秶覒獙夂蜃兓?guī)劃(2014—2020年)》也提出,到2020年單位國內生產總值CO2排放量比2005年要下降40%~45%。
2.4 石油作為動力燃料主力的地位中短期內不會動搖
石油作為一種基礎能源和化工原料,自19世紀60年代以來逐漸取代煤炭成為世界第一能源,于1973年達到了世界能源供給比重48.6%的歷史最高水平。此后雖有回落,但始終占據世界能源供給的主導地位。石油是一種不可再生資源,石油峰值論、石油枯竭論常見于大眾視野。但事實上,石油產出一直保持增長,特別是深海與非常規(guī)石油開采技術的進步,大大拓展了石油的勘探開發(fā)范圍,一批批石油資源相繼被發(fā)現(xiàn),全球原油探明可采儲量非但沒有減少,反而不斷創(chuàng)造新的高位。英國石油公司《世界能源展望2035》預計,2025年全球能源消費量將達到157×108噸油當量,其中近30%來自石油,2035年全球能源消費量將達到174×108噸油當量,其中近29%來自石油。因此石油仍是世界第一能源。
IEA對2013年全球最終消費量的統(tǒng)計顯示,石油產品合計為36.94×108噸油當量,其中23.74×108噸油當量被用于運輸領域,占比為64.3%;在運輸領域耗費的25.64×108噸油當量能源中,93%來自于石油產品;其對最終消費的預測顯示,在新政策背景下,2020年、2030年、2040年,運輸領域最終消費分別為28.16×108、31.94×108、34.67×108噸油當量,其中分別有91%、88%、85%來自石油。2012年,中國運輸領域共使用2.40×108噸油當量能源,其中2.21×108噸油當量來自石油,在新政策背景下,2020年、2030年、2040年石油在運輸領域能源消費中的比重分別將達到89.5%、88.3%、85.6%。由此可見,盡管中國新能源汽車等產業(yè)發(fā)展十分迅速,但在運輸領域有根本性變革技術發(fā)生之前,石油作為動力燃料主力的地位不會改變。
2.5 天然氣在我國能源清潔低碳化過程中將發(fā)揮重要橋梁作用
天然氣在能源結構轉型過程中起到一個承上啟下的作用,這既是一個現(xiàn)實的選擇,也是我們未來適應能源清潔低碳化的考慮。根據IEA的預測,2020年、2030年、2040年,全球一次能源消費結構中化石能源的比重仍然高達79.3%、76.7%和74.5%。天然氣作為煤炭、石油、天然氣三大化石能源中最清潔的能源,其發(fā)電產生帶來的碳排放量約為煤炭的1/2、石油的2/3,在此背景下,化石能源內部結構的優(yōu)化即成為能源清潔低碳化過程的關鍵,天然氣將扮演重要的橋梁作用。
全球常規(guī)天然氣和非常規(guī)天然氣資源充足。非常規(guī)天然氣主要包括頁巖氣、致密氣、煤層氣[10]。近年來,水平井、水力壓裂等技術廣泛地應用于非常規(guī)天然氣資源開采中,帶動了北美天然氣工業(yè)的革命性發(fā)展。據IEA《世界能源展望2014》統(tǒng)計,截至2013年底,全球天然氣剩余技術可采資源量為806×1012m3,其中非常規(guī)天然氣為342×1012m3;BP《世界能源統(tǒng)計年鑒2015》指出,截至2014年底,全球天然氣剩余可采儲量為187×1012m3,儲采比高達54.1 年。得益于豐富的資源及其相對煤炭、石油的清潔性,天然氣在發(fā)電、運輸等領域的地位將會進一步提升。IEA預計到2020年、2030年、2040年,天然氣在全球一次能源消費中的比重將分別達到21.2%、22.7%、24.2%,成為與煤炭、石油并駕齊驅的三大能源之一。
中國常規(guī)天然氣和非常規(guī)天然氣資源潛力巨大,截至2014年底,天然氣剩余探明可采儲量近3.5×1012m3,儲采比達25.7年。較之于常規(guī)天然氣,中國非常規(guī)天然氣資源更加豐富,根據2012年國土資源部的調查數據,中國頁巖氣可采資源量高達25×1012m3,位居世界第一。此外,中國天然氣資源的探明程度只有17%,屬于勘探早期階段,未來勘探潛力仍然巨大。如果要在2020年實現(xiàn)天然氣在一次能源中的占比10%以上的目標,則天然氣價格機制必須要得到進一步理順,基礎設施建設也要加快。另外,推進天然氣交易中心的建設,完善天然氣交易體系,對促進天然氣的發(fā)展也是十分必要的。天然氣交易中心的發(fā)展有利于形成充分反映供需關系的天然氣價格機制,破解天然氣定價、進口、資源配置等方面的難題[11]。例如,美國建成了全球最著名的天然氣交易市場之一——亨利中心,其現(xiàn)貨交易價格已成為天然氣交易的重要基準。目前,中國已經初步具備了建立天然氣交易中心的基本條件[12],并成立了上海石油天然氣交易中心,但這較之于美國的24個交易中心和加拿大的9個交易中心仍有較大的差距。今后幾年,可以根據不同地區(qū)的發(fā)展優(yōu)勢,結合天然氣交易中心的功能定位,如倉儲、消費、生產等,在京津冀、長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川渝等地區(qū)逐步建成一批具有不同功能特色的天然氣交易中心。
能源利用清潔低碳化是全球發(fā)展的大趨勢,西方發(fā)達經濟體正處于從油氣時代向天然氣及可再生能源時代變化的轉型期,而中國仍處于以煤炭利用為主的煤炭時代。面對日益凸顯的能源與環(huán)境問題,推動中國的能源轉型,實現(xiàn)能源清潔低碳化利用,成為中國能源發(fā)展的重要任務,這需要在調整優(yōu)化產業(yè)結構、控制能源消費總量、改進能源消費結構等多個方面共同發(fā)力。在我國能源利用清潔化的進程中,從一段時期來看,煤炭清潔化利用是現(xiàn)實選擇,大力發(fā)展非化石能源是戰(zhàn)略性選擇,石油作為動力燃料主力的地位中短期內不會動搖,天然氣則將發(fā)揮重要的橋梁作用。
參 考 文 獻
[1] 張涵奇, 孫德強, 鄭軍衛(wèi), 張映紅, 賈智彬, 馮棋. 世界工業(yè)革命與能源革命更替規(guī)律及對我國能源發(fā)展的啟示[J]. 中國能源, 2015(7): 35-37. Zhang Hanqi, Sun Deqiang, Zheng Junwei, Zhang Yinghong, Jia Zhibin, Feng Qi. The replacement law between world industry revolution and energy revolution and its enlightenment to China energy development[J]. Energy of China, 2015(7): 35-37.
[2] 史丹, 王蕾. 能源革命及其對經濟發(fā)展的作用[J]. 產業(yè)經濟研究, 2015(1): 1-8. Shi Dan, Wang Lei. Energy revolution and its effects on economic development[J]. Industrial Economics Research, 2015(1): 1-8.
[3] 張意翔, 劉捷, 成金華. 我國能源效率變化趨勢及調整政策——基于產業(yè)結構重型化視角的實證分析[J]. 管理學報, 2009, 6(6): 818-822. Zhang Yixiang, Liu Jie, Cheng Jinhua. Changing trends and adjusting policies of China's energy effciency: An empirical analysi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eavy industrial structure[J]. Chinese Journal of Management, 2009, 6(6): 818-822.
[4] 何維達, 潘崢嶸. 產能過剩的困境擺脫:解析中國鋼鐵行業(yè)[J].廣東社會科學, 2015(1): 26-33. He Weida, Pan Zhengrong. To get rid of overcapacity dilemma: An analysis of China's steel industry[J]. Social Sciences in Guang-dong, 2015(1): 26-33.
[5] BP. Statistical review of world energy 2015[EB/OL]. (2015-06-19) [2016-01-22]. http://www.bp.com/en/global/corporate/energy-economics/statistical-review-of-world-energy.html.
[6] International Energy Angency. CO2emissions from fuel combustion highlights 2015[R]. Paris: OECD/IEA, 2015.
[7] 劉世錦, 王曉明, 袁東明, 張俊偉. 我國產業(yè)結構升級面臨的風險和對策[J]. 經濟研究參考, 2010(13): 2-43. Liu Shijin, Wang Xiaoming, Yuan Dongming, Zhang Junwei. Risks and countermeasures in China's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J]. Review of Economic Research, 2010(13): 2-43.
[8] Liu Zhu. China's carbon emissions report 2015[R]. Cambridge: Belfer Center for Science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 2015.
[9] World Nuclear Association. Comparison of lifecycle greenhouse gas emissions of various electricity generation sources[R]. London: World Nuclear Association, 2011.
[10] 邱中建, 鄧松濤. 中國非常規(guī)天然氣的戰(zhàn)略地位[J]. 天然氣工業(yè), 2012, 32(1): 1-5. Qiu Zhongjian, Deng Songtao. Strategic position of unconventional natural gas resources in China[J]. Natural Gas Industry, 2012, 32(1): 1-5.
[11] 童曉光, 鄭炯, 方波. 對我國構建天然氣交易中心的戰(zhàn)略思考[J]. 天然氣工業(yè), 2014, 34(9): 1-10. Tong Xiaoguang, Zheng Jiong, Fang Bo. A strategic analysis on establishing a natural gas trading hub in China[J]. Natural Gas Industry, 2014, 34(9): 1-10.
[12] 胡奧林. 如何構建中國天然氣交易市場[J]. 天然氣工業(yè), 2014, 34(9): 11-16. Hu Aolin. A discussion on building a natural gas trading center in China[J]. Natural Gas Industry, 2014, 34(9): 11-16.
(修改回稿日期 2016-02-29 編 輯 陳 嵩)
A strategic path for the goal of clean-and-low-carbon energy in China
Wang Zhen1,2, Liu Mingming2, Guo Haitao2
(1. CNPC Policy Research Office, Beijing 100007, China; 2. China University of Petroleum, Beijing 102249, China)
NATUR. GAS IND. VOLUME 36, ISSUE 4, pp.96-102, 4/25/2016. (ISSN 1000-0976; In Chinese)
Abstract:China has made remarkable achievements in its industrialization process, and its gross domestic product (GDP) has jumped up to the second place in the world. However, total energy consumption, total carbon emissions and annual emission growth have leaped to the top in the world. Consequently, the coal-dominated energy consumption structure has resulted in many serious environmental problems. The evolution of global energy consumption shows that the goal of clean-and-low-carbon energy is not only the general trend of energy development, but the only way to reduce the risks of climate change and ecological damage. 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analyzes the current status of energy consumption in China and the necessity for achieving the goal of clean-and-low-carbon energy, and proposes the corresponding practical measures. It also discusses the roles of different types of energy like coal, oil, natural gas and non-fossil fuels in the medium- and short-term planning of clean-and-low-carbon energy. It is concluded that China needs to make joint efforts in such aspects to achieve the goal of clean-and-low-carbon energy as optimizing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controlling the amount of total energy consumption, and improving energy consumption structure. On the other hand, in view of the resource endowments and consumption status in China, the clean-and-low-carbon utilization of coal is a realistic choice; to develop non-fossil energy sources vigorously is a strategic choice; as a dominated source of power fuels, oil will not be wavered in its role in the medium and short term, and natural gas will play an important role as a bridge in the process of achieving the goal of clean-and-low-carbon energy.
Keywords:China; Energy use, Clean-and-low-carbon energy; Coal; Oil; Gas; Non-fossil energy sources; Industrial structure; Transition; Total consumption
DOI:10.3787/j.issn.1000-0976.2016.04.015
基金項目:國家軟科學研究計劃項目(編號:2013GXS3B049)、中國石油大學(北京)科研基金資助(編號:2462014YJRC025、2462015YQ1401)。
作者簡介:王震,1969年生,教授,博士生導師;2002年獲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金融學博士學位,現(xiàn)任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兼任中國石油大學(北京)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石油學會經濟專業(yè)委員會副主任。地址:(100007)北京市東城區(qū)東直門北大街9號。ORCID:0000-0003-2676-8862。E-mail:wzhen@cnpc.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