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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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譚政:不求“世名”,一心“談政”
◎徐嘉
1937年,參加秋收起義部分人員在延安合影。后排左三為毛澤東,左八為譚政
1927年春,一個叫譚世名的年輕人風塵仆仆地來到當時國民革命的中心——漢口。剛剛辭去小學教師職務的他,從湖南湘鄉(xiāng)楠竹山村趕來,想要投筆從戎,投奔自己少年時的同學、妻舅——國民革命軍第四方面軍總部特務營營長陳賡。
“不管怎么樣,我總算是沖出來了,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新思想,根本不想教書?!币姷疥愘s時,譚世名分外激動。
陳賡對譚世名的勇氣和抉擇大加贊賞,高興地說:“你這個來自士紳家庭的秀才能沖破阻力、走出家門,本身就是一次革命!”
“我想好了,投筆從戎,參加革命,首先要把這個名字改了,我不求‘一世留名,光宗耀祖’,我就改叫‘譚政’吧!”參加革命的譚世名決定和封建社會一刀兩斷,首先便把帶有封建色彩的名字“革”掉了。
“好得很!”陳賡提筆將“譚政”的大名,寫在特務營第二連的花名冊里,關切地說:“你從小就不喜歡舞槍弄棒,‘秀才’從軍,你還是先去二連做個上士文書,一來可以先過過士兵生活歷練一番,二來也能發(fā)揮你的特長,怎么樣?”
從此,譚政正式投入革命的洪流,歷經國民大革命、土地革命、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的一次次洗禮,成為中國革命史上熠熠生輝的名字。
入伍之后,譚政穿上灰色的國民革命軍軍裝,每日隨連隊下操場操練。持槍、瞄準,每個科目他都刻苦練習,回到營房后盡管十分疲憊,但他仍然堅持學習《向導》《中國青年》《共產主義ABC》等進步讀物。
歷史風云突變,四一二、七一五反革命政變接踵而至。國民黨反動派舉起屠刀,血腥屠殺工農群眾和共產黨人。譚政在陳賡的帶領下,離開唐生智的部隊,來到葉挺第二十四師下屬的武昌警衛(wèi)團。
1927年9月,譚政參加了秋收起義。部隊因戰(zhàn)事失利,放棄攻打長沙,暫時轉入羅霄山脈里山高林密、人煙稀少的三灣村。在這里,譚政遇到了改變他一生命運的人——毛澤東。
毛澤東身材魁梧,頭發(fā)許久未剪,身著破舊的棉襖,走路有些跛,顯然腿上剛剛負過傷。他一開口就給這支士氣低落的隊伍注入了久違的信心與勇氣:“同志們,敵人只是在我們后面放冷槍嘛,這有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是娘生的,敵人有兩只腳,我們也有兩只腳,賀龍同志兩把菜刀起家,現(xiàn)在當軍長,帶了一個軍。我們現(xiàn)在不止兩把菜刀,我們有兩營人,還怕干不起來嗎?你們都是起義出來的,一個可以當敵人10個,10個可以當他100個。我們現(xiàn)在有幾百人的隊伍,還怕什么?沒有挫折和失敗,就不會有成功!”
聽了這番講話,譚政和其他戰(zhàn)友都為之一振。他拿出僅剩的鉛筆頭,在一張毛邊紙上,把毛澤東的講話默默記了下來,成為關于三灣改編的寶貴原始記錄。
此后,譚政隨著這支“支部建在連上”的部隊繼續(xù)向南進發(fā),即使條件再艱苦,環(huán)境再險惡,也從未有過動搖。1927年冬的某一天,經宛希先介紹,21歲的譚政在井岡山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多年之后,80多歲高齡的譚政仍然記得他用一生踐行的入黨誓詞:“階級斗爭,努力革命,犧牲個人,服從黨紀,嚴守秘密,永不叛黨?!?/p>
譚政堅定的革命決心和出色的工作成績漸漸引起毛澤東的注意。一天,譚政被叫到毛澤東的住處。毛澤東對他說:“你這個書記官不錯嘛,三灣改編被編到軍官隊,當時很多人跑掉了,你沒有跑,上了井岡山,還入了黨。我聽說你當過小學教員,古文基礎好,字也工整。我看你這個秀才就到前委來做書記官吧!”
能到前委工作,尤其是為毛澤東服務,譚政心里非常高興,站起來說:“要得!前委在哪里?我現(xiàn)在就去報到!”
毛澤東笑了一笑,說:“前委就在這里,我一個書記,加上你一個秘書,還有警衛(wèi)員楊開富同志?!?/p>
譚政連連點頭。毛澤東接著說:“那你就把行李搬過來,和楊開富同志住在外間吧!你來了,就好了!我是很需要你來幫忙的?!?/p>
從此,譚政就跟在了毛澤東身邊,雖然時間不長,但他做了許多工作,迅速成長起來。
1928年4月,井岡山地區(qū)風和日麗,漫山開滿了紅紅的杜鵑花。中國工農紅軍也迎來了一個好消息——朱德、毛澤東各自領導的紅軍隊伍,在寧岡礱市的龍江書院會師。兩支經歷過艱苦歷練的部隊合編為中國工農革命軍第四軍,后改稱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朱德任軍長,毛澤東任黨代表。
紅四軍在贛南、閩西地區(qū)開展游擊戰(zhàn),打土豪、分田地,根據(jù)地不斷發(fā)展壯大。然而,到了1929年,紅四軍內部的一些爭論也逐漸顯露出來。問題主要圍繞“個人領導與黨的領導”“軍事觀點與政治觀點”“流寇思想與反流寇思想”“分權主義與集權主義”展開,紅四軍全體官兵幾乎都參加了討論。直到6月下旬召開紅四軍第七次代表大會,問題仍沒有得到徹底解決。
有的意見認為,“改名四軍,就要有軍委”,前委“管的太多”“權力太集中”,“代替了群眾組織”,是“書記專政”“家長制”。因而,在改選紅四軍前委時,毛澤東落選前委書記,離開紅四軍,被安排到閩西指導地方工作。
譚政前去看望毛澤東,并表露心中的不解。毛澤東耐心說道:“爭論問題是黨的進步,不是退步,改造紅軍隊伍必須向一切有害的思想、習慣、制度作斗爭?!?/p>
譚政點了點頭,依依作別毛澤東,回到部隊開始新的戰(zhàn)斗。直到這年年底,事情突然峰回路轉。前去上海向中央匯報工作的陳毅回來了,帶來中共中央對紅四軍的最新指示——九月來信。中央批評了紅四軍七大的錯誤,肯定了毛澤東的主張。
譚政興奮地回味著中央來信:“‘紅軍中的政治工作及宣傳隊組織是紅軍的政治生命’,是啊,這次冒進東江、打梅縣吃了敗仗不說,原來在上杭收編俘虜吸收的新兵又大部分開了小差,這不正是紅軍政治思想工作軟弱無力的總暴露嗎?”
更讓譚政由衷擁護的是,中共中央決定毛澤東仍然擔任紅四軍的前委書記,中央負責軍事工作的周恩來特意指示“務必把毛澤東同志請回來當前委書記,主持軍隊工作”。多么英明的決定??!譚政連忙派出一個班的警衛(wèi),護送陳毅前去迎接毛澤東。
幾天后,毛澤東和賀子珍來到紅四軍軍委駐地,此時已是紅四軍軍委秘書長的譚政既是高興,又有些不安,他有許多問題要向毛澤東匯報:
“干部中又滋長了不注重農村根據(jù)地建設、熱衷于打城市、‘走州過府’、‘拿它十幾個州縣’的思想;部隊中講究吃喝玩樂,不講政策、不守紀律,不打收條、不付現(xiàn)款,損壞東西不賠償?shù)默F(xiàn)象有所抬頭,更有甚者虐待俘虜、調戲婦女。總之,產生了嚴重的流寇主義思想?!?/p>
“有些領導干部不愿意接受黨的領導,自由主義泛濫;基層連隊疏于加強黨支部建設,無止境地講民主,連隊一盤散沙?!?/p>
“還有單純的軍事觀點,說什么‘軍事好,政治自然會好’,‘司令部對外’,排斥政治工作干部?!?/p>
“有些軍官有嚴重的軍閥思想,隨意體罰士兵,主張槍斃逃兵;老兵們隨意地欺負新兵?!?/p>
“以上種種,就像不得了的傳染病,如不能盡快防治,紅四軍部隊將失去戰(zhàn)斗力!”
毛澤東聽后,感慨地說道:“想不到這么短時間,部隊中的問題竟如此嚴重。前日,前委擴大會議決定,準備召開紅四軍黨的第九次代表大會。請你為我組織幾個有各類干部、戰(zhàn)士參加的座談會。記住,要沉下去,各方代表都得有,各種意見都得聽?!?/p>
譚政連忙答應下來:“好的,毛澤東同志?!?/p>
不久后,在福建新泉的玳瑁山前,譚政、羅榮桓等協(xié)助毛澤東,不厭其煩地“大興調查研究”之風。各級、各類干部座談會的召開,不僅調查揭露問題,研究分析問題,更是為了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會議氣氛活躍,大家暢所欲言,將心里憋了很久的話都吐露出來。負責記錄的譚政,記了好幾本筆記。
會后,譚政將座談、調研所得材料,分門別類,逐條歸納整理,為紅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決議草案,進行材料上的準備。毛澤東仔細翻閱報告材料,欣慰地說:“好,決議案就從這里面產生了?!?/p>
隨后,譚政又參加了毛澤東親自主持的黨代表干部會議,與有關干部一道逐條討論草擬好的決議案,集眾之智,充分醞釀。
1929年12月28日,紅四軍黨的第九次代表大會在閩西古田溪背村廖氏祠堂隆重舉行。紅四軍各級黨代表、士兵代表、婦女代表和地方黨組織代表120多人出席會議。會上,由毛澤東起草的大會決議案(即古田會議決議)順利通過。
決議案確立了人民軍隊建設的根本原則,即:中國的紅軍是一個執(zhí)行革命的政治任務的武裝集團,它必須絕對服從黨的領導,樹立無產階級思想,糾正單純軍事觀點、極端民主化、絕對平均主義、主觀主義、個人主義、流寇思想等錯誤觀點;要擔負起宣傳群眾、組織群眾、武裝群眾,并幫助群眾建立革命政權等項任務;并且必須在軍內外建立正確關系,對敵軍采取正確政策等。
古田會議及其決議案,使得紅軍掃清了一切舊軍隊的影響而成為新型的人民軍隊,也成為指導人民軍隊建設的經典之作,即使在近百年之后,仍是寶貴的精神財富。譚政為會議的順利召開和決議案的產生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從此,他牢記毛澤東的教誨——“政治工作是軍隊的生命線,這一條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兢兢業(yè)業(yè),以身作則,致力于完善人民軍隊的思想政治工作。
古田會議后,譚政在蘇區(qū)經受歷次國民黨軍隊“圍剿”的考驗,參加了長征,九死一生,隨紅軍到達陜北。在無數(shù)激戰(zhàn)、惡戰(zhàn)、苦戰(zhàn)中,他還留下了幾十萬字的戰(zhàn)斗報告和政治工作總結報告。
1937年10月,中共中央軍委總政治部成立,任弼時為主任(毛澤東代理),譚政為副主任。后來,王稼祥回國后,擔任總政治部主任。
總政治部共有40人左右,日常工作由第一副主任譚政主持。重大的決策、決定和指示,一般都是由他親自起草或主持起草、討論,再交由主任審定,最后由毛澤東簽發(fā)。
主持總政期間,譚政遇到不少比較棘手的問題,比如遠在江南的新四軍的政治工作。
1939年2月的一天,譚政從機要秘書趙承風手中接到一份文件,標題寫著《新四軍政治工作組織綱要草案》,并注明新四軍第二屆全軍政治工作會議通過。
閱罷,譚政不禁皺了皺眉頭:“只字不提共產黨的領導,卻把蔣介石的言論、宣言編成材料,用來教育部隊。這樣搞下去,哪里還是共產黨的部隊?”
譚政寫下自己的意見,迅速向王稼祥及中央軍委進行了匯報。中央軍委對新四軍的問題非常重視,向總政發(fā)出指示,對新四軍政治工作提出整改意見。譚政根據(jù)中央指示精神,起草了《總政治部對新四軍政治工作的指示》,向新四軍重申了黨在軍隊政治工作中的重要性。
此后,毛澤東等中共中央領導人多次對項英進行批評教育,譚政也多次起草以總政名義發(fā)出的指示,幫助糾正新四軍在政治工作指導方向上的偏差。
遺憾的是,1941年初皖南事變的發(fā)生,給黨內外造成巨大的震動。譚政一面痛恨國民黨頑固派令“親者痛、仇者快”的惡劣行徑,一面不斷反思黨內右傾機會主義對革命造成的重大損害,思考在更大的范圍內根本解決這一問題的途經。
毛澤東等中共中央領導人也在思索如何使全黨全軍更加團結、更加統(tǒng)一的問題。1942年2月,毛澤東連續(xù)作了《整頓黨的作風》《反對黨八股》兩次重要講話,全黨正式掀起“反對主觀主義以整頓學風,反對宗派主義以整頓黨風,反對黨八股以整頓文風”的熱潮,全黨普遍整風開始了。
這年春天的一個傍晚,譚政由警衛(wèi)領著走進毛澤東的窯洞,圍著一盆炭火開始了談話。毛澤東問道:“年前的西北局高級干部會,你也參加了,有沒有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在黨內以及黨政軍民間,有一些不良傾向的苗頭?”
“是的,我認為部隊特別是留守兵團中,有一種軍閥主義傾向?!?/p>
“你看得很準,看來我沒有選錯人。找你來有兩件事:一是中央決定成立陜甘寧晉綏五省聯(lián)防軍司令部,由你來擔任聯(lián)防軍的副政委;二是中央決定在全黨全軍整風,你要盡快把聯(lián)防軍,包括原留守兵團在內的整風整軍運動抓起來?!?/p>
譚政聽后,心中既感激中央的信任,又深感不安,擔心不能完成這一重任。
為了給譚政打氣,毛澤東特意拿屋內的火盆打比方:“你不要怕任務重,當年古田會議前紅軍的軍閥主義傾向,我們不是解決得很好嘛!你現(xiàn)在35歲,比起當年,應該更有長進了!這年紀,應該像這盆木炭火,火勢正旺?!?/p>
“是,主席,我明白了!”譚政接受任務后,便緊張地開始籌劃工作。
陜甘寧晉綏五省聯(lián)防軍負有保衛(wèi)中央和陜甘寧邊區(qū)的任務,包含留守兵團部隊以及太行、晉察冀調回的部隊共5萬余人。部隊因軍閥主義、本位主義、個人主義、山頭主義傾向明顯,軍政關系、軍民關系、官兵關系也時常緊張。譚政覺得茲事體大,卻又一時找不到解決問題的切入點。
直到他和莫文驊(原留守兵團政治部主任)收到一封毛澤東寫來的信:
譚政 莫文驊二同志:
將四軍九次大會決議多印數(shù)千份,發(fā)至留守部隊及晉西北部隊,發(fā)至連長為止,每人一本,并發(fā)一通知,叫他們當作教材加以熟讀(各級干部均須熟讀)。
“還是主席英明!”譚政領會了毛澤東的用意,即要像當年一樣強化黨對軍隊的領導,克服不良思想、傾向,樹立好黨指揮槍的意識,為軍隊的發(fā)展奠定良好基礎。按照中央和毛澤東的指示,譚政這盆“木炭火”,很快旺了起來。
他立即將古田會議決議印發(fā)至各連隊干部手中。軍委總政治部迅速發(fā)出關于軍隊干部教育的指示。聯(lián)防軍政治部也擬定為期3個月的學習計劃,明確指導方針、學習內容和時間安排。
當時的延安,印一本書非常困難。紙張缺乏,印刷設備又少又簡陋,鉛印不能滿足需要,就用土法印刷,組織人刻蠟版,搞油印,制成后發(fā)至各級干部。
同時,各部隊干部根據(jù)文化水平和革命經歷編為不同學習小組,在從各級政治機關抽調的得力干部的指導下,由文化水平較高、斗爭經驗豐富的同志以決議為教材輔導講解。全體干部在熟讀的基礎上對照實際加以理解掌握。譚政還組織各團政治處的干部相互檢查、取長補短,提高政工人員的政治素質,為聯(lián)防軍政治工作的開展打好基礎。
1942年10月19日,中央軍委召開檢查留守兵團工作會議。譚政在會上發(fā)言,指出留守兵團存在的問題。譚政根據(jù)深入的調查研究,指出了部隊存在的“朝氣太少、暮氣太多”“官兵隔閡、不團結”“剝削意識、腐化思想”“軍民關系惡化、軍隊埋怨地方”等突出問題,認為原因出在領導上的自滿、麻木;官僚主義、形式主義;鬧獨立性。最后,他要求留守兵團領導同志在保衛(wèi)邊區(qū)、軍民關系、發(fā)展生產問題上進行真正地自我檢查。
譚政還列舉了些有代表性的例子:“四團有個連長公開說:‘管嚴了要提防人家放冷槍’?!薄俺楣ぷ髦杏衼y搞的情形,警備四團去年一個營發(fā)生逃亡問題,由于不慎重處理牽涉到幾十個人,逼供把一個文書打死了,說是跑了,事后也不徹底追究教育干部?!?/p>
會后,譚政向毛澤東進行了匯報。毛澤東當即指示召開一次原留守兵團的團以上軍政干部會議,進行更深入、全面的檢討,由譚政作整風整軍的動員報告。
1943年1月16日,譚政在留守兵團軍政干部會議上作了題為《肅清軍閥主義傾向》的報告,直指部隊的軍閥主義傾向,并列舉了該傾向的6種表現(xiàn):一是“把黨的軍隊看成為自己的勢力”;二是“官兵之間脫節(jié)”;三是“干部關系的不正當”;四是“軍民關系惡化,軍隊與地方關系極不正?!?;五是“政治工作應有的職權與地位被忽視、被抹殺,影響政治工作威信”;六是“貪污腐化的現(xiàn)象、個人特殊化的現(xiàn)象以及鋪張的作風是相當普遍的”。
譚政進而警告:“軍閥主義傾向對于軍隊是一種極端危險的傾向,張國燾軍閥主義的結果, 是分裂黨分裂軍隊。因此我們要同這種傾向作斗爭, 在邊區(qū)部隊中必須開展這種斗爭?!?/p>
會議上,結合中央“整黨、整軍、整政、整民、整關(系)”“五整”結合的要求,留守兵團團以上有70多名干部在會上發(fā)言,各自檢討自己在工作中存在的“黨風、學風、作風”問題。同時,通過分組討論、批評與自我批評,打通了思想、提高了認識。
毛澤東對譚政所作的報告很滿意,指示將其整理成文章,以《在軍政干部會上的報告提綱》為名發(fā)表,成為全軍整風運動的指導文件。
留守兵團軍政干部會議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留守兵團各部隊在1943年認真開展了整風運動、大生產運動和擁政愛民工作,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新氣象,譚政付出的努力獲得了回報。一次,毛澤東在接見留守兵團干部時說:“我看,留守兵團的人馬,就很值得學習!”
聯(lián)防軍、留守兵團整風取得了好的效果。同時譚政也發(fā)現(xiàn),這次所暴露的軍政、軍民關系問題,在全軍各部隊都有不同程度的體現(xiàn)。
譚政想起1942年初毛澤東《整頓黨的作風》的演講,其中就將正確處理外來干部與本地干部、軍隊干部與地方干部關系上升到全黨全軍反對宗派主義的高度,要求“我們到山西、河北、山東以及其他抗日根據(jù)地的同志,一定要注意這個問題”。
再聯(lián)想到此前皖南事變前后,項英對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中的獨立自主原則認識不足等問題逐漸暴露,放松了政治工作;在軍事行動上,對向敵后發(fā)展的措施不力,對付國民黨頑固派的反共陰謀準備不充分,最終給了頑固派可乘之機。此時,作為總政治部副主任的譚政,深感加強八路軍、新四軍的政治工作的迫切性。
1944年春,譚政像往常一樣來到毛澤東在王家坪的窯洞,毛澤東詢問他道:“這次留守兵團整風,你做得很好。可否將這次的經驗和成果,寫個總結,向全軍進行推廣,爭取形成一個新的古田會議決議?”
“主席,古田會議決議指導紅軍英勇地進行反‘圍剿’戰(zhàn)爭,取得偉大長征的勝利,對全軍意義重大。主席交給我的這副擔子很重,我一定盡最大努力!”
根據(jù)毛澤東的指示,譚政開始起草準備于1944年春夏召開的西北局高級干部會議上的報告,將邊區(qū)軍隊的整風經驗推廣至全軍。
報告的起草工作繁復且緊張。譚政率領有關人員,整理各部隊整風材料,在毛澤東召集聯(lián)防軍領導人討論軍隊政治工作的基礎上,寫成了初稿,呈給毛澤東審閱。
“你這個報告寫得不錯,我改了一下,在第二部分關于全軍政治工作的指導思想問題上,加了一些內容。你再將報告給恩來同志看一下,同時還要征求各根據(jù)地在中央黨校學習的主要領導干部的意見?!?熬夜批改的毛澤東對譚政的工作給予了肯定。
按照毛澤東指示,譚政進一步充實豐富了報告,后報擴大的中央書記處會議討論通過。1944年4月11日,譚政在西北局高級干部會議上作了《關于軍隊政治工作問題》的報告。
報告與古田會議決議一脈相承,繼續(xù)強調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我們的軍隊,必須完全的絕對的無條件的放在共產黨及其領導機關的政治指導之下,不能鬧獨立性”;繼續(xù)強調軍隊政治工作重要性,“軍事工作與政治工作之間的關系必須竭力改善,必須取得和諧和合作”。
同時,報告也有很強的針對性和創(chuàng)造性。報告提出,政治工作應有“適當”的地位,以“整個軍隊的方向”為方向,“用民族民主革命綱領教育群眾,實現(xiàn)團結自己,戰(zhàn)勝敵人,解放民族、人民的目的”。
報告在黨內軍內產生了巨大反響,成為我軍政治工作又一歷史性文獻,被稱為“譚政報告”、抗戰(zhàn)時期的古田會議決議。中共中央要求:“八路軍、新四軍連級以上一切政治工作、軍事工作、后勤工作干部,應一律將此文件作為整風文件與固定教材,加以研究討論,并須聯(lián)系實際,改造自己的思想與工作?!?/p>
譚政為黨領導下軍隊政治工作水平的提高和戰(zhàn)斗力的加強,作出了歷史性的貢獻。一心“談政”的他,作為“政治工作權威”,永遠地載入了黨史軍史。在1945年召開的七大上,他以突出的軍隊政治工作成績被全黨認可,被選為候補中央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