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給自己留下的空間是開闊一點好,還是狹小一點好?答案似乎不難得出,誰也不愿意局促斗室心身不得舒展,然而一遇到具體的事,卻又不那么容易抉擇了。
比如我這個人喜好比較多,寫的東西從題材到樣式上就比較雜,遇上感興趣的都弄一點,日子長了,在社交場合介紹的時候都不大好歸類,有的朋友就私下里勸我:別什么都寫,雜是要吃虧的。明擺著,有人在文壇上只會一門手藝,寫幾篇東西就是什么專家了,而你有幾門手藝,每門寫的東西都比他多,卻因雜而不“專家”,從浮名到實惠(如評職稱等)往往事倍功半。后來我也想精明一點,向“專家”靠攏,可是常缺乏自制力,一遇上有興趣的或別人相約,還是不甘寂寞,這常使我處于矛盾的境地,明知是賠本的生意還是想干,兩難。如此“難”了幾年,身心都很累,忽然就想你這是干什么呢,文章本來就是性情中事,愛寫啥就寫啥,何必為一個“?!弊肿詣e馬腿?想到此不覺啞然失笑,從此不再欲與諸公試比專了。
再比如小小說的篇幅,我寫的往往長些,多在一千七八百字,千把字的也寫,數(shù)量很少。這其實也是吃虧的,有的報刊以篇計酬,便不能多勞多得;有的時候還可以再拉長一些,索性弄成短篇,也因凝練而大材小用。我也曾聽過朋友的忠告,只寫千把字的,或者將小小說抻長,可是有時縮小或放大均不順手,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較適于原來的長度,向別人看齊挺不自在。干嘛要找不自在呢?文章事“自然之道”,“文”由物生,還因人而異,這么一想我就對削足適履或自我膨脹泄了勁,又寫了些長點的小小說。
其實,小小說的篇幅界定也在變化著,最早定為三千字以內(nèi),后來出現(xiàn)了“一分鐘小說”,再后來依次遞減到二千五百、二千字及一千八百字以下。不知道是否受到這種界定的影響,二千字左右的小說鮮見人寫了,短篇動輒萬言,于是在千把字小說和短篇之間便出現(xiàn)了一塊空白地帶,既然短篇只顧與中篇爭雄,小小說何不趁機占領(lǐng)與它有爭議的“后方”,擴充自己的生存空間?事關(guān)開疆擴土,值得學(xué)會在上面做學(xué)問。名分不妨緩議,先把地盤占上,在眼下才利必奪的年代,絕非賠本生意——瞧,我也開始講實惠了。
作者簡介
劉連群,北京人,中國作協(xié)會員,曾在天津文聯(lián)《藝術(shù)家》、組聯(lián)部任職,一級編劇。中國戲曲表演學(xué)會理事,天津電影家協(xié)會理事。著有長篇傳記文學(xué)《馬三立別傳》,小小說集《魔櫥》、《黑白人間》(合作),電視連續(xù)劇劇本《女當家》,影視文學(xué)劇本《人生易老》,京劇劇本《投筆從戎》等。作品曾多次在全國獲獎并譯至海外、編入國外大學(xué)教材。電視連續(xù)劇劇本《三不管》(合作)、廣播劇劇本《秋天里的春天》、論文《回歸與面向新世紀》曾獲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