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小梅
【摘要】:奈保爾在《通靈的按摩師》中刻畫了一個在殖民地流散環(huán)境中不斷尋找自我、改變自我最終失去自我的女主角莉拉。本論文從符號學角度出發(fā),通過莉拉服裝、語言等表層符號的改變,深究殖民地區(qū)女性在流散位移中自我異化的現(xiàn)象。
【關鍵詞】: 符號;自我異化;《通靈的按摩師》
一、引言
跨國作家奈保爾在其第一部長篇小說《通靈的按摩師》(The Mystic Masseur)中,以流散之筆勾勒了印度英屬殖民地特立尼達人們在文化流散中不斷失去自我的一生。莉拉作為奈保爾筆下為數(shù)不多的女性人物,其自我異化過程是殖民地女性異化的縮影。索緒爾符號學當中最重要的兩個概念即“能指”(signifer)與“所指”(signified);本文將以服裝和語言符號為切入點,分析其能指與所指之間的關系,探究殖民地女性自我異化的現(xiàn)象。
二、服裝符號的改變
服裝作為人物的外在形象,能對其內(nèi)心狀態(tài)進行表征。據(jù)皮爾斯一般符號學對符號的分類,服飾也是一種符號,也有其所指。文學作品中的人物服裝符號的刻畫對人物形象的塑造起著巨大的促進作用。
莉拉在《通靈的按摩師》中的服飾形象經(jīng)歷了三次改變:布衣——普通紗麗——高雅紗麗。她一出場,便是一襲布衣,淳樸干凈,吸引了甘涅沙的注意;與其婚后,為配合甘涅沙通靈師的身份,她改穿紗麗;隨著甘涅沙成立聯(lián)合黨,她已披上高雅的紗麗。奈保爾在小說中數(shù)次提到莉拉的衣著,出其不意中凸顯巧思。服裝作為小說人物形象的表達途徑之一,具有有力的能指作用。莉拉服裝符號的改變指向其社會角色的轉(zhuǎn)變,是其自我身份異化的“能指”。開篇時的一襲布衣,不僅表現(xiàn)了她淳樸的天性,更是其未受外界影響,依然尋求自我的表征。紗麗作為印度教的象征,從婚前布衣轉(zhuǎn)向婚后的紗麗,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她為了迎合甘涅沙“通靈師”的身份而改變自我;而從普通紗麗轉(zhuǎn)向高雅紗麗,這里的“高雅”是宗主國所認同的合乎事宜,這不僅表現(xiàn)了她身份的轉(zhuǎn)變,更是她向宗主國的審美靠攏,發(fā)生自我異化的表現(xiàn)。
奈保爾對莉拉服裝改變的刻畫,實則是從細節(jié)上昭示著莉拉對質(zhì)樸身份的轉(zhuǎn)變以及對其角色的不斷容納和深度參與,并在這一過程中不斷進行自我異化,成為一個“異化人”。
三、 語言符號的變化
斯皮瓦克(王岳川 1999: 59)曾強調(diào):“語言本身包含著世界和意識的范疇,能發(fā)出自己的‘聲音,表明其擁有自己的世界和自我的歷史意識; 反之,則表明世界和意識對其的 ‘外在化。”
小說中,奈保爾凸顯莉拉對口頭語言的運用發(fā)生了變化。小說中提到,在甘涅沙創(chuàng)立自己政黨后,莉拉開始“操一種特殊的口音,使得原來粗聲粗氣的元音發(fā)音變得柔軟,她的語法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其中包括一種極其個人化的動詞詞形變化法”。這一“極其個人化”的特殊口頭語言其實是莉拉在文化流散中失去自我身份,對碎片文化進行拼貼,最后以支離破碎的形式呈現(xiàn)。口語的變化是莉拉內(nèi)心狀態(tài)的能指,指向其在后殖民語境中流散、異化的自我。
除口頭語言外,莉拉的書面語言也發(fā)生了變化。小說中,奈保爾幾次凸顯莉拉與眾不同的標點符號使用,正是借此刻畫莉拉的內(nèi)心世界。莉拉與眾不同的標點符號說明她在不斷尋找自己的文化身份,雖然這種“追尋”是流散的。甘涅沙為了進行政治宣傳,將她的標點符號悉數(shù)去掉,這是他對莉拉自我身份的改變,說明甘涅沙利用自己的文化優(yōu)勢對莉拉進行規(guī)約和知識內(nèi)化,抹殺了她認識、表達自身的能力,這進一步表現(xiàn)了莉拉身份的異化。
由此看來,從口頭語到書面語,莉拉的語言都在隨著其身份流散而發(fā)生改變。這一變化是其意識改變的客觀對應物,說明她在后殖民流散語境漸漸依附于宗主國勢力,失去自己的思想和聲音,最終實現(xiàn)自我身份的完全異化。
四、結(jié)語
經(jīng)過以上研究,從莉拉服裝符號改變、語言符號改變這些“能指”,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所其指向的印度宗教教義以及宗主國對莉拉在社會身份、自我認識、思想意識上進行的改造,使她從一位有思想的女性變成被邊緣化的“他者”,最終在為甘涅沙及其事業(yè)貢獻出智慧和勞苦后,失去了她質(zhì)樸活潑的自我,也失去了自己的話語權(quán),最終成為一個異化人。莉拉只是殖民地女性的縮影,還有許多像莉拉一樣的女性,在后殖民語境的身份追尋中漸漸失去自我,最終實現(xiàn)自我異化。女性的地位和聲音被宗教以及宗主國所壓制,在歷史上不斷被他者化,逐漸失去了自己的自我身份,成為本族與宗主國的異化人,似“無根”的浮萍,消失在歷史語境中。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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