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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手看清霜

2016-05-17 14:55白澤
飛魔幻A 2016年5期
關(guān)鍵詞:皇子太子世間

白澤

楔子

未央城朱雀街頭的重家是做買賣的,老板重明常年著一襲似血紅衣,面容清雋如畫。

從不見他老,也從不見他笑。

永遠清清冷冷的一個人,恍若世間游蕩的孤魂艷鬼。

重家做的是什么買賣無人知曉,尋常人根本進不得重家門,可盡管如此每日里卻總有很多人不遠千里趕來求著重老板做買賣。

重明大多數(shù)時間不曾理會,唯有每年冬至那日會在店門口張貼告示,收購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譬如:英雄淚、美人心、青梅怨、劍客魂、忠臣血……

傳聞,若有人予重明所求之物,他便會予那人一切所求。

第一章

隆冬第一場大雪紛紛揚揚而落時,重家商鋪門口貼出了一張新告示,雪白的宣紙上只有龍飛鳳舞的幾個字,收購:美人心?!孛鳌?/p>

此告示一出,各國美人便蜂擁而至。

艷冠京城的花魁娘子魏紫,西域第一美人朵拉,被譽為申國明珠的三公主申玥……

但不管是名聲多么響亮,權(quán)勢多么滔天的美人,都一一被重明拒之門外,問及原因,重明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道了一句:“你們是美人,但并非真正的絕色,沒有達到我的要求,不是我等待的那一個,重某便不能做你們的生意。”

美人們受追捧已久,難免心高氣傲,在被重明拒絕之后也不離開,索性在未央城住了下來,就為了一睹傳聞中真正的絕色。

美人們不肯離開,他們的追求者和那些想要看熱鬧的群眾也不肯離開,寒冬雖冷,一時之間未央城卻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街頭巷尾都在猜測,究竟是何等讓人驚艷的美貌才能讓重老板應(yīng)下這次的收購。

可任憑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到,半月后的清晨,重明首次接見的,居然是一個毀了樣貌,看上去極為落魄不堪的年老婦人。

然而不管外界如何非議,重明都毅然將那人接進了重家。

吩咐下人多搬了幾個火盆,又親自給對方倒上了熱茶暖身,待到對方凍得僵硬的身子好不容易漸漸回暖,重明這才徐徐開口道:“凌落,時隔三十年,你終于還是來了?!?/p>

凌落摩挲著精致的青花瓷茶杯,喃喃應(yīng)道:“是的,我還是來了。”

她的手布滿了老繭,干枯而瘦削,握著茶杯的時候還微微地發(fā)抖,她的面容也黝黑蒼老,浸染著長期在外奔波的風(fēng)霜之色,左臉頰還有一大塊被燙傷的痕跡,看上去分外猙獰可怖。

“三十年過去,我已經(jīng)老了,而重老板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年輕俊美?!笨粗鵁艋痍@珊下依舊面如冠玉的紅衣青年,凌落終是忍不住緩緩紅了眼眶,“當(dāng)年你說的話,可還算數(shù)?”

“自然是算數(shù)的。”重明優(yōu)雅頷首,聲音清冷,好似雪山上常年不化的冰雪,帶著沁人的寒意,“當(dāng)初我便對你說過,終有一日你會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會因為自己的驕傲自負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p>

凌落撫了撫自己已經(jīng)殘破不堪的容顏,低聲苦笑:“這些年我已經(jīng)受夠了懲罰,如今我命不久矣,唯一的愿望便是再見一面墨涔,我已經(jīng)快想不起他的模樣了?!?/p>

從袖中拿出一把半月形狀的銀色彎刀放到桌面,重明微微抬眸,墨色的瞳孔映襯著跳躍的燭火越發(fā)顯得深邃:“可以,只要事成之后,你將自己的心剜給我?!?/p>

第二章

三十多年前論世間美人,辰國的凌落郡主若稱第二,天下姑娘便無人敢道第一。

她爹爹汝陽王子嗣單薄,人到中年才得她一個女兒,再加上凌落模樣生得極好,是以從小便受盡了家人的疼寵。在汝陽王府她說往東,沒人敢往西,但凡她想要的,她爹爹便會想方設(shè)法地替她弄來,時間一久,她的性子便越發(fā)乖戾自私。但在人前因為想要擁有與長相般配的完美名聲,凌落倒是時不時會去貧民窟施粥贈衣,出外游玩的時候也會順手幫助一下有需要的百姓。

而墨涔便是她隨手救下的孩子之一。

她最初遇見他的時候,他的家鄉(xiāng)正遭遇了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雪災(zāi),他們村落和他的父母都已經(jīng)被雪崩淹沒。

還有口氣的災(zāi)民都已經(jīng)逃往了外地,可墨涔因為腿受傷又父母雙亡的緣故,沒有人愿意帶上他這個累贅,他便一個人被留在了殘破不堪的村落。

那會兒汝陽王正聲名顯赫,辰國天子有意讓凌落跟自家太子聯(lián)姻,便讓太子外出安民賑災(zāi)之際也將凌落一并帶上。

凌落知曉太子喜歡溫柔賢淑的姑娘,是以當(dāng)仆人來報說發(fā)現(xiàn)一個氣息尚存的孩子時,她先是梨花帶雨地擁著墨涔道了好幾聲的“可憐”,隨后幾日更是親力親為地照顧墨涔,喂他吃飯喝藥,給他擦臉說故事。

于她而言,羸弱的墨涔不過是她用來增加太子印象分的砝碼,就算換成其他的孩子,她也一樣會這么做。

但那會兒墨涔剛失去了親人,這世間從沒有誰對他這樣好過,孩童性子單純,他又正值最脆弱之際,很容易便將看似美貌溫柔的凌落當(dāng)作世間唯一的救贖。

當(dāng)他差不多傷好之際,太子也因要事要暫且先一步回京,已經(jīng)演夠了端莊仙女的凌落不愿再帶上墨涔這個拖累,便讓人給了他一筆銀子讓他自行離開。

可墨涔是個死心眼的孩子,在他的認知中,救命之恩就應(yīng)當(dāng)以命相報。

大雪紛飛的天,他就這樣一直在冰天雪地里跪著不肯離開,凌落一來擔(dān)心有人經(jīng)過會有損自己的聲名,二來見墨涔性子憨直,估摸著要是調(diào)教一番日后興許又是一個忠心聽話的奴才,是以頓了頓,她便吩咐侍女替她撐了一把傘又慢慢從屋中走了出來。

“是不是只要留下,你什么都愿意做?”她緩緩蹲下身,看著他的眼,輕輕笑了笑,“那你愿意為了我去死嗎?”

鵝毛大雪簌簌而落,身著碧色羅裙的少女像極了一朵清妍秀麗的白荷,當(dāng)她眉眼彎彎而笑的時候,墨涔驟然聽到了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

他愿意為了那樣的美,那樣的人,豁出他的一切。

他毫不猶豫地答:“只要郡主需要?!?/p>

只要她需要,他的命隨時都可以給她。

少年的眼中寫滿了真誠,神色肅穆而鄭重,雖容顏尚且稚嫩,但氣質(zhì)卻已有銳利鋒芒,假以時日這將是一把極其好使的刀。

凌落很滿意少年的回答,她伸手點了點少年微涼的鼻尖,嬌聲道:“那你便去暗衛(wèi)營吧,我希望你能活著來見我?!?/p>

削蔥般的指,隱隱還帶著馥郁的梅香,少年的臉,瞬間便紅到了脖子根。

第三章

隨著年齡越大,凌落本就如花的容貌越發(fā)艷麗傾城,她十五歲及笄禮的當(dāng)天,已過天命之年的辰帝居然親自出席她的及笄禮不說,竟然還當(dāng)眾盛贊了她的美貌,這也讓凌落聲名越發(fā)廣為流傳。

這本是好事,可隨后當(dāng)?shù)弁跽偎雽m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明里暗里都是對她的夸獎和喜愛,卻始終不肯答應(yīng)讓她跟太子成親時,凌落便隱約感到不妙。

能入帝王后宮,是世間很多女子求之不得之事,以她的美貌獨寵后宮也不是什么難事,可彼時的她太過驕傲,一則她看不上已經(jīng)有明顯蒼老之態(tài)的帝王;二則她嫁給太子便是正宮,以后太子登基她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再受寵愛的妃子也終究是妾,與皇后根本就沒得比。

這些年太子已經(jīng)對她極是喜歡,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是以當(dāng)辰帝終是忍不住親口向她提出讓她為妃,并打算讓欽天監(jiān)尋黃道吉日下詔時,凌落想也未想便將此事告知自己的父親和太子。

她梨花帶雨,哭聲哀慟,她說:“阿落寧死不為辰帝妃?!?/p>

汝陽王本來就一直視凌落為眼珠子,太子亦舍不得將她拱手相讓,再加上她一副誓死不從生無可戀的態(tài)度,兩人終是咬牙決定冒死謀反。

那段時間北疆趁機進犯,沒有了汝陽王府的軍隊在此威懾,邊疆?dāng)?shù)座城池都落入了北疆之手,辰國子民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京城之內(nèi)太子黨和保皇黨的激烈沖突也導(dǎo)致將士大臣傷亡慘重,京城百姓人心惶惶,原本熱鬧的皇城在沒有戰(zhàn)事時靜如鬼域。

可盡管汝陽王跟太子來勢洶洶,最終姜還是老的辣,那場叛亂,最終還是被鎮(zhèn)壓了下去,汝陽王跟太子在宮門口被就地正法。

聽聞這些消息,凌落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逃跑,她雖悲傷,但她悲傷的卻不是那兩個男人的死亡,而是悲傷自己再無父輩可依靠,悲傷自己的皇后夢破碎。

她拼命逃向暗衛(wèi)營,那里與世隔絕并不知曉外面的消息,她聽聞這些日子她曾經(jīng)送到那里去的少年墨涔已經(jīng)儼然成了最強的存在,只要尋到他,她便有活路。

而最終,墨涔也并未讓她失望。

她對他隱去了太子和汝陽王因她而謀反的原因,只是嚶嚶哭泣著說汝陽王府完了,墨涔看見她身后洶涌而來的追兵,想也未想,便將凌落背在身后,開始急速在林中奔逃。

因為心中有了一個想要拼命守護的人,這些年墨涔一直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更強。

看到凌落倉皇來找他,他不僅沒有半點被她連累的憤怒,甚至還非常高興,她在危急關(guān)頭能想起自己。

第四章

十二國中寅國與辰國的關(guān)系最為惡劣,是以墨涔便將逃亡的終點定在了寅國,按照他的想法,到達寅國之后以防萬一,兩人最好隱姓埋名低調(diào)一陣子再做其他考慮。

然而聽聞墨涔的打算,正在小溪旁臨水梳妝的凌落卻極是不以為然。

水面倒映著的少女正值豆蔻韶華,比花還美,比水還柔,她應(yīng)該被人錦衣玉食地嬌養(yǎng),理所當(dāng)然地享受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可是阿墨,我舍不得讓你為了我如此委屈自己,我記得年少時你曾對我說過自己最崇拜的便是勇猛果敢的大將軍衛(wèi)成儒,平生最大的夙愿就是馳騁沙場保家衛(wèi)國??扇缃癯絿覀円呀?jīng)回不去了,你的祖輩原本就是寅國人,我們便去寅國的都城吧。到時候你若能入軍營,不管外出征戰(zhàn)多久,我都會在京城等你歸來。”

就好像當(dāng)初她哄騙太子為她出頭那般,她一句話都沒有對太子說過要太子幫她,更不曾提過半點自己想要為后的野心。她只是對他說自己對他的喜歡,說自己不愿與他分離,已經(jīng)對她情根深種的太子便以為她只是太過愛他,才不愿忍受與他的分離,為了維護他們的愛情,他會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而如今也是這樣,她想要去寅國都城,只是因為那里是寅國所有勛貴權(quán)臣的聚集地,在那里她可以利用她的聰慧和美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她只字不言自己的真實想法,每一字每一句看上去都是在為墨涔考慮,將善解人意扮演得淋漓盡致。

墨涔對于凌落的決定素來沒有任何異議,他遲疑的是:“可是若我當(dāng)真從軍,郡主的安危……”

凌落抬眸看他,眼神清澈而堅定:“阿墨,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汝陽王府了,我總是要學(xué)會自己照顧自己,我會武功,不會扯你的后腿。你去從軍,一來可以完成幼時的夢想,二來建立的功勛也可以讓我們在寅國立足,這樣一旦辰國發(fā)難,我們也不至于毫無自保之力,三來我……我想我的夫君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讓全天下的姑娘都羨慕我能嫁給他?!?/p>

越說到后面凌落的聲音便越輕,少女微微垂首,長睫輕顫,七分羞澀三分嬌媚。

在此之前,墨涔縱使心儀于凌落,但從未想過要擁有她,她是他心中最純白的信仰,只要她需要,他愿意一輩子在身旁守護她,替她擋去外界的一切危險傷害。

可如今他心愛的姑娘卻對她說,她愿意等他成功,她愿意嫁給他。

那一刻,墨涔聽到了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好半晌他才顫聲對她道:“好?!?/p>

別說去都城,去從軍,只要有機會能與她在一起,讓他重回危險重重的辰國他都會義無反顧地答應(yīng)。

是以在趕到寅國都城替凌落打點好一切之后,聽聞辰寅兩國邊境戰(zhàn)事又起開始全國征兵的消息,墨涔想也未想,便直接去往了征兵處報到。

他從軍之時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兵,可為了能最快地積攢功勛,每每出戰(zhàn)他都會身先士卒地拼命往前沖。他武藝高強又極重義氣,就算身處極為危險的境地,他也不曾放棄任何一個同伴,而在刀光劍影中求存,難免會受傷,可不管傷得有多嚴重,只要上面有命令,他都會咬牙撐著上戰(zhàn)場。

不過短短三年,墨涔便憑著實打?qū)嵉墓淄?,從連戰(zhàn)馬都沒有資格乘騎的小兵變成了手握數(shù)萬兵馬的英勇悍將。

若沒有戰(zhàn)爭時,他會給她寫信,然后仔細挑選出所得封賞中最珍貴的物事,讓人回京都時捎帶給她。

軍中有人從軍是為了家族聲名,有人是看中了軍中俸祿優(yōu)厚,然而但凡和墨涔熟識之人都知曉他是為了喜歡的姑娘才那樣迫切地想要功成名就。

看著墨涔年復(fù)一年地將自己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東西送進京中,可對方卻始終不曾有半點回應(yīng),有不少身為過來人的將士都勸他道:“阿墨,如果那個姑娘當(dāng)真喜歡你,就不會這么多年來都對你不聞不問,你每個月都有給她寄信,可她曾回復(fù)過只字片語?而且一個姑娘若當(dāng)真喜歡一個男人,不管那男人是什么身份是皇孫貴胄還是平民百姓,她都會心甘情愿地與他共度一生?!?/p>

然而任憑他人如何勸說,墨涔始終固執(zhí)地堅持著為凌落而戰(zhàn)的初心。

他甚至還替凌落找了許多的理由,比方說凌落諸事繁忙忘記回信,比方說當(dāng)年辰國之事是他人的謠傳,至于她希望他建功立業(yè)擁有光鮮的身份,在他看來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畢竟他喜歡的姑娘在他心中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尊貴郡主。

然而墨涔想了那樣多,唯獨沒有想到,當(dāng)他邊境戰(zhàn)事終于結(jié)束,大軍班師回朝之日,竟當(dāng)真在京都街頭看到了依偎在皇子身旁嫣然而笑的凌落。

第五章

彼時他連鎧甲都未來得及脫,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回來見她,結(jié)果卻只見到了這錐心的一幕。

“郡主……”

在聽到墨涔聲音的瞬間,凌落嘴角完美的微笑有過一絲凝固。

她根本就沒想到,墨涔會回來。

當(dāng)初她讓墨涔去從軍,便以為他一定會死在戰(zhàn)場。

墨涔的感情太過熾熱,性子卻又極為耿直,她很擔(dān)心他留在京都會破壞她重回頂級勛貴之列的夢想。

可如今墨涔不僅回來了,還一躍成了手握實權(quán)的正二品驃騎將軍,著實讓她有些刮目相看。

但眼下她身旁的男子是寅國最有希望問鼎至尊之位的三皇子,凌落耗費了很多功夫才傍上這棵大樹,如今自是不能因墨涔而破壞。

是以當(dāng)三皇子略有深意地問她是否認識如今最炙手可熱的邊關(guān)大將時,她只漠然看了墨涔一眼,便繼續(xù)笑靨如花道:“興許是認錯人了吧。”

離開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墨涔眉目如畫的臉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她知道那句話肯定傷得他極重,可是她卻一點也不在乎。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墨涔究竟有多愛她,眼下她得先哄好三皇子,晚上再去尋墨涔說幾句軟話,那個一心把她當(dāng)仙女一樣的少年肯定又會重新對他死心塌地。

而結(jié)果也不出凌落的意料,當(dāng)天夜里當(dāng)她尋到了沉默守候在她屋外的少年,只淚眼婆娑地擁著他說了一句話,少年原本靜如死水的眼眸便又泛起了粼粼波光。

她說:“阿墨,你能回來真的太好了。你不在京城的日子我真的很害怕,那些勛貴要來癡纏于我,我本是不愿,可我害怕他們會為難在軍中的你,所以只能耐著性子與他們周全。阿墨,如今的凌落已經(jīng)臟了,能看到你平安回來,我也算是了無遺憾了?!?/p>

彼時因為他們隔得極近的關(guān)系,墨涔能清楚地看見她眼中倒映著的自己,還有那許多氤氳眼底的痛苦和悲傷。

盡管越接近寅國的京都他聽聞跟她有關(guān)的傳聞便更加不堪,但最終他卻還是選擇相信了她的眼淚,相信他一直愛著的姑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在捕捉到他眼底那抹熟悉的信任后,凌落總算暫且放下心來,她依偎進他懷里,小聲啜泣著,聲音故意充滿了不安:“阿墨,就算世間所有人都誤會我責(zé)備我看輕我,你也一定要相信我好不好?”

墨涔指尖微顫,良久方才小心翼翼地,像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那般,小心回擁住了她:“只要郡主需要,我就一直會在郡主身邊。如果郡主想要離開,我隨時愿聽候差遣?!?/p>

縱使現(xiàn)在潑天富貴唾手可得,縱使許多寅國的勛貴都上趕著想跟他結(jié)親,但在墨涔心中,那所有的一切,依舊比不上凌落的微微一笑。

然而對于這意料之中的回答,凌落卻咬著嘴唇,含淚搖了搖頭:“阿墨,你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我不能那樣自私地讓你為我放下一切,以后,我一定會小心應(yīng)付那些勛貴,等到他們膩煩,我便可以自由了。”

沒有任何男人,愿意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對別人眉眼含笑曲意逢迎。

特別是當(dāng)凌落說自己一切的忍辱負重都是為了他,墨涔更加心如刀割。

他死死地攥緊了雙拳,用從未有過的鄭重語氣道:“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現(xiàn)在太過勢單力薄,如果我能擁有當(dāng)年王爺那樣的權(quán)勢,便沒有任何人敢輕你欺你。郡主,再給我三年時間,我一定會堂堂正正地為你討回一個公道,讓世人從此再不敢對你胡言亂語半分?!?/p>

第六章

自打說服了墨涔之后,凌落便越發(fā)肆無忌憚地周旋于勛貴之間,就在幾天之前三皇子亦承諾要去退掉寅帝給他自小定好的親事,轉(zhuǎn)而娶她為正室。

凌落極是高興,本想著可以繼續(xù)她的皇后夢,誰知那三皇子的未婚妻竟不知從何處聽到了三皇子要娶她為正室的消息,竟帶了一干仆婦前來尋她的麻煩。

這些年因為那些勛貴公子們的奉承巴結(jié),凌落的脾氣比起在辰國只大不小,是以當(dāng)下在察覺情況不對后,便讓下人去喚了三皇子前來替她撐腰。

那女子也是個極為烈性的主,見三皇子一心護她,竟直接拔劍刺入了三皇子的腹部,而后見三皇子倒下,又拔出了那還在滴血的劍刎上了自己的脖頸。

她倒下的時候,沒有再看凌落,只是用最后的力氣爬到了三皇子身邊,用極輕的聲音對他道:“三哥哥,你說等我長大會來娶我,我一直記得,為什么你卻忘記了……死了也好,你死了,我就陪著你一起死,從今往后,再沒有人能將我們分開了……”

曾經(jīng)有很多時候,凌落也對許多人說過生死相許的話,但她一直以為那樣熾熱決絕的感情不過是傳說罷了。

可如今直到他們兩人的鮮血都灑在了她的裙裾上,她方才明白,虛情假意與真心實意之間的差距,她有些羨慕那個敢愛敢恨的姑娘,亦有些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然而下一刻,當(dāng)她想到三皇子乃當(dāng)今寅國國君最寵愛的兒子,那姑娘的身后是寅國的第一世家時,第一念頭便是完了,第二念頭便是要尋墨涔,讓他帶她離開。

這一次也不知是太過害怕,還是因為那姑娘的行為刺激了她,她沒有再對墨涔說謊,而是將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和結(jié)果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她顫聲問他:“阿墨,現(xiàn)在怎么辦,再留在寅國,我一定會死的。”

她雖沒殺伯仁,伯仁卻是因她而死,三皇子和世家女的亡故,她脫不了干系,而他們身后的勢力更不會輕易放過她。

若是其他的男人,權(quán)力與美人之間,恐怕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畢竟這個世間沒有美人可以永遠風(fēng)華正茂,但卻永遠不缺風(fēng)華正茂的美人,只要有權(quán)力財富,這世間絕色大多唾手可得。

可墨涔想也未想,只拿過一些必要的金銀細軟,便帶著凌落翻身上馬遠走高飛。

四周的景物在飛快往身后倒退,她被他有力的臂彎攬在身前,只微微側(cè)頭,便能看見少年堅毅的側(cè)臉。

凌落記得,她初見墨涔的當(dāng)年,他還只是一個羸弱瘦削的孩子,可如今他卻成長為足夠讓世間女子心動的英俊少年,他于戰(zhàn)場頂天立地,對人對事坦坦蕩蕩從來無愧于心,他與她從來便是全然不同的極端。

有那么一瞬間,凌落想,能被墨涔這樣好的男人愛著,興許是這世間最美好的一件事。

如果他們能夠平安逃離寅國,她愿意試一試,一心一意地待在這個男人身邊。

第七章

因為辰國和寅國都是十二國中實力最強的國家之一,當(dāng)這兩個國家都在通緝他們時,連帶著許多國家也不敢再接納他們,最后墨涔只好帶凌落去了距離這兩國十分遙遠的亥國暫且隱居。

起初一段時間,因為從未在山林間生活過,凌落覺得一切都是那樣新鮮,倒還并沒有那樣難以忍受??呻S著時間地推移,就算墨涔依舊疼她如初,她也仍覺得日子寡淡無味,她開始懷念曾經(jīng)的錦衣玉食,懷念京都的醉生夢死。

也就當(dāng)她快要按捺不住的時候,墨涔救回了一個身著錦衣腰圍玉帶一看便知身份極是不凡的男子。

在看見那男子的瞬間,凌落便知曉自己重歸繁華浮世的機會來了。

她幾步上前從墨涔手中接過了絹帕,眉眼彎彎地笑道:“阿墨,你忙了一天已是極為勞累了,這里我先照看著,你先去吃點東西休息吧?!?/p>

在抵達亥國的當(dāng)晚,墨涔便在凌落的提議下和她拜了天地成了夫妻,他是那樣相信凌落,他根本就沒想過他的妻子直到現(xiàn)在都依舊貪戀榮華富貴。

亥國終年被大雪覆蓋,墨涔想要給凌落衣食無憂的生活,是以每天天不亮便要進入山林中去尋找珍貴的藥材和獵物,去城中換了錢糧之后,他還要去一個鏢局當(dāng)教頭,每日歸家之時都已是日落黃昏。

也正是因為如此,凌落便利用他不在家的機會,利用他給予的信任,安心與那名為楚沐風(fēng)的亥國貴族勾搭了起來。

如今已經(jīng)雙十年華的凌落,褪去了年幼的稚嫩,越顯風(fēng)華絕代,但凡見過她的男子,無不心折于她的美貌。

楚沐風(fēng)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此番他之所以受傷便是跟一個江湖幫派的幫主夫人有了首尾,奸情被偶然撞破了之后,才會遭到對方兇殘地追殺。

凌落的樣貌比起那幫主夫人更嬌艷千百倍,楚沐風(fēng)自然不會放過此等美人。

待楚沐風(fēng)快要徹底傷好的那日,他給了凌落一支巧奪天工的紅寶石發(fā)釵,他嘴角微勾,對她豐神俊朗地笑道:“如此佳人,應(yīng)該金屋藏之,錦繡加身,山珍海味地嬌養(yǎng)著,你覺得呢?”

凌落看了看手中華麗的紅寶石發(fā)釵,又拔下了發(fā)間墨涔親手給她雕刻的桃木發(fā)釵,僅猶豫了一瞬,便毫不猶豫地丟掉了桃木發(fā)釵。

縱使墨涔對她再真心可又有什么用呢?他總歸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也就是在她跟著楚沐風(fēng)決定去跟墨涔攤牌之際,她遇到了偶然途經(jīng)此地的重明。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當(dāng)他出現(xiàn)的時候,世間萬物居然都統(tǒng)統(tǒng)靜止了,他步步生蓮地走向她,用無喜無悲的聲音問她:“如果我可以實現(xiàn)你的愿望,你愿意心甘情愿地將你的心挖給我嗎?我需要一顆美人心?!?/p>

凌落又是害怕又是好笑,宮廷那一攤渾水她已經(jīng)蹚夠了,她想要的一切跟著楚沐風(fēng)便可以擁有,更何況,實現(xiàn)了愿望卻要挖心給他,那人都死了,就算愿望實現(xiàn)了又能如何?

是以見重明沒有惡意,凌落想也未想便搖頭拒絕:“不用了,我現(xiàn)在還不想要那么早死?!?/p>

重明倒也沒有過多規(guī)勸,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道:“若是現(xiàn)在回頭,你還可擁有這世間最難得的真心。若你仍執(zhí)迷不悟,有朝一日必當(dāng)自食其果苦不堪言。不過,如果你后悔了,隨時可以來未央城朱雀街頭的重家商鋪尋我?!?/p>

重明在說這話的時候,凌落也有過一絲遲疑,但當(dāng)她低頭看見自己手中的紅寶石發(fā)釵,便統(tǒng)統(tǒng)將那些讓她窒息的情緒拋在了腦后。

她年輕貌美,從來不缺真心的愛慕者,可她想要的從來便只有夜夜笙歌奢靡紅塵罷了。

第八章

對于她的離開,墨涔并沒有責(zé)怪她半句,明明難過得眼眶泛紅,可最終卻仍舊微笑著對她說:“阿落,往后不要太過任性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無條件地包容你?!?/p>

他終究還是舍不得看她為難,放手給了她自由。

然而讓凌落沒有想到的是,楚沐風(fēng)的內(nèi)里有著和他光風(fēng)霽月的外表極為不相稱的自私?jīng)霰?,起初他對她是千依百順,可待到膩味之后,恰逢有世家勛貴看中了凌落,他便毫不猶豫地準備將凌落拱手送人。

她不甘心想要逃跑之際,是墨涔再一次毫不猶豫地替她挺身而出。

也直到那時,凌落才知曉,原來當(dāng)初她離開之后,墨涔因聽說楚沐風(fēng)人品敗壞很是擔(dān)心她,這些日子便一直在京都安靜守候她。

也直到那時,凌落才明白,基于容貌的愛慕遲早會因時間而褪色,唯有墨涔才是唯一不管她好也罷壞也罷,都會視她如命。

然而楚沐風(fēng)早就料到了墨涔興許會來,那天護送凌落的皆是萬里挑一的高手。

就算墨涔拼了命地想將她帶出包圍圈,最終仍是被那些鋪天蓋地的毒箭射中。

他死之前,最后的一個動作,是將她撲倒在地,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住了那些從四面射來的箭矢。

“阿落,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你了,一直一直最喜歡你了……”

那是性子木訥的少年,這么多年來,唯一一次對她說喜歡。

他的鮮血浸透了她的衣裳,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逐漸變得冰冷。

胸口處撕心裂肺地疼痛起來,從未有過一刻,她會這樣害怕一個人的死亡。

這一次的眼淚再不是作秀,她哽咽著,一遍又一遍地顫聲說:“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求求你不要死,我們回邊境,我給你洗衣做飯生孩子,我再也不離開你了?!?/p>

他抬手吃力地為她拭去臉上的血跡后,方才輕輕笑了笑。

“阿落,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該有多好啊……”

而后,少年緩緩閉上了眼,直到箭矢停止,那些護衛(wèi)靠近,任憑她如何撕心裂肺地呼喚,他都再未睜開眼看她。

在她終于明白什么是愛情的時候,便也徹底失去了今生的摯愛。

明明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可她再也提不起一絲一毫的興趣。

她向楚沐風(fēng)要了一副最好的棺材,親手將墨涔埋在了他們當(dāng)年的家門口,而這要回墨涔尸身的代價便是老實接受她被當(dāng)作貨物贈送的安排,否則他隨時可以讓墨涔尸骨無存。

那些年她被輾轉(zhuǎn)送給了許多的達官貴人,直到后來一個官員家的正妻嫉妒心極重,用烙鐵燙傷了她的臉,楚沐風(fēng)見她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價值,這才放過了她。

若是以前但凡容貌有半點殘損,對她而言都無異于天塌地陷,可此時她卻只覺得,那都是她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

而后那些年她走過了許多墨涔曾提到過的地方,替他看遍了他曾經(jīng)說過想要看的風(fēng)景,最后在彌留之際,她來到了未央城尋到了重明。

她想在臨死之前再看一眼墨涔的模樣。

當(dāng)年她在墨涔墳?zāi)古苑N下的紅楓,歸來之際已亭亭如蓋。

重明點燃了犀角香,滴了三滴他的鮮血在香爐之內(nèi),片刻后,便有眉目如畫的少年從墳?zāi)咕従徸吡顺鰜怼?/p>

“阿落,你來了?!?/p>

誰若先離開,奈何橋上等卿來。

誠然他生前被她辜負了一生,可最后他的魂魄也依舊記得他們當(dāng)初成親時的誓言。

那一刻凌落淚如雨下,她將重明給她的彎刀毫不猶豫地沒入了胸口,然后用最后的力氣向少年伸出了手:“阿墨,我來了?!?/p>

所有欠你的一切,她會用以后生生世世來歸還。

尾聲

將還有溫度的鮮紅人心麻利地放入空間指環(huán)內(nèi),再命人將他們二人安葬在一起之后,重明便起身回到了車中。

大雪又紛紛揚揚地落下,很快便將那新堆的墳冢徹底掩埋。

趕車的家臣有些不解地問:“家主,為何一定非那婦人的心不可?”

“美人心易得,可蛇蝎美人的心卻難得,而她身負那么多條人命,是再適合不過的人選了。”

家臣似有所悟,頓了頓,又問:“那她和那個等她的少年,當(dāng)真便有來世嗎?”

重明飲了一口紅泥小爐剛溫好的酒,淡聲道:“或許有吧。只不過這一世她作孽太多,接下來就算投胎也會淪為畜生道,還清了孽債,方有再世為人的可能?!?/p>

因果循環(huán),善惡有道,誰也避不開,誰也逃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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