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時,一直想寫一本書叫《練習一個人》。那個時候,常有朋友問我:如何讓一個人的生活過得更有品質(zhì),過得有滋有味,甚至令人羨慕?(原來有人羨慕我?。┐_實,我對獨處有點心得。但是,“懂得獨處”和“能把孤獨說得言之成理”,畢竟不是一回事。我始終沒能好好跟他人分享我的心得。直到自己“脫單”,想再嘮叨這事,卻越想越怪了。
于是轉(zhuǎn)個念,我就聊聊獨處與相處的關(guān)系吧。
我常常覺得,孤獨感是與生俱來的。不會因為你是一個人,所以必定孤獨,或因為有人相伴,所以圓滿。孤獨感對我來說并不意味著痛苦,那只是一種自己跟自己相處的狀態(tài)。我希望我身邊的人明白,孤獨感是自生自滅的,不是因為他人導致的。我這么說,一方面希望解除他人的心理負擔,另一方面,是我想保有孤獨的自由。
我很珍惜這種自由。這就是為什么,我將新書稱為《我敢在你懷里孤獨》。因為保有你,我感覺幸福,同時保有自己,所以能安心自由。
我始終相信自己,無論身處何種狀態(tài),我都可以找到讓自己舒服的方式,緩慢地回復到身心的獨處狀態(tài)。
譬如,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那個年代離婚的人比較少,因此所謂“隔代教養(yǎng)”的方式,現(xiàn)在也許司空見慣,但當時這樣的處境會被同學認為是“值得同情”的。
學校辦親子活動的時候,別人家來的是媽媽,我家來的是祖母。外人可能會覺得,劉若英好可憐哦,她的爸媽離婚了!但我從未因此而苦??偮犝f同學的爸媽會在他們面前吵架,但我爸媽不會,他們甚至幾乎不會同時出現(xiàn)在我面前,所以我不可能因為他們彼此間的惡語相向而感到緊張和苦惱。有些同學的爸媽難免會兇他們,或是動手教訓,但我的祖父母從不會,他們很寵愛我。
“我比其他人幸福?!蔽医?jīng)常這樣告訴自己。這種話,我從未親口告訴老師和同學,但我經(jīng)常對自己說,特別是當我感到寂寞,或必須忍耐某些嘲諷時。因為我知道,不管別人怎么說,不管周遭的環(huán)境怎么樣,我都得找到一種讓自己舒服的方式,開心地生活下去。
而相處是需要練習的。過度涉入他人的生活,經(jīng)常帶來無謂的困擾,不但干預了他人的自由,也讓自己擔負著一些毋須承受的壓力。
對我來說,比起考慮“獨處”與“相處”,人生最重要的是“選擇”。不管是勇敢大步往前走,或者暫時停下腳步,都會是很好的經(jīng)驗。
我喜歡獨處,但對于群體生活,也沒有什么不適應感。我只是忍不住在群體生活里,偷一點自我的空間。
沒錯,我就是這樣矛盾的人。因為對生命的好奇,我喜歡自由自在,但依然結(jié)婚、生子。
這樣矛盾的人生還將繼續(xù)。
摘自上海人民出版社《我敢在你懷里孤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