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如果江湖里面的人太少,就算當(dāng)上武林盟主,也顯得門檻太低,沒有說服力。所以,想當(dāng)大俠,我們?nèi)f萬不推薦出趟遠門還要登記姓名、住址的年代。不過這么看的話,除了亂世之外,似乎都沒啥可選了。
這事全得怪秦始皇。不讓百姓隨便出門的原本是商鞅,統(tǒng)一六國之后,秦始皇把商鞅的政策推廣到了全國。再往后,各個朝代的皇帝,就都開始變著法兒地不讓人出遠門了。
熟讀唐詩的你,可能看到這兒就開始犯糊涂了:那句“十步一殺人,千里不留行”是從哪兒來的呢?行俠仗義,在唐朝總是可以的吧?
拿當(dāng)時的國際化大都市長安來說吧,里面全是市坊。這就好比一個現(xiàn)代城市里面都是全封閉的大型住宅小區(qū)一樣,而且不光小區(qū),菜市場也是高墻大院。你作為一個唐代大俠,接到了于夜黑風(fēng)高之時飛檐走壁的活計,除了翻墻費勁之外,在行俠仗義之前,沒準還得挨一頓揍。當(dāng)然,趁著夜色在樹上避一避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那是公元815年之前的事。那年,一群刺客藏在路旁的大樹上,趁著“早高峰”把趕著上班的宰相武元衡的腦袋割了下來。打那之后,唐代長安的大街上就再也沒有種過樹。
相比之下,宋代可能是對江湖俠客們最寬容的朝代了。不僅拆了市坊,取消了宵禁,就連不好好種地到處亂跑的人,官府也都愛管不管。雖然出門方便了,但要穿越去宋朝,請先把手上那把老干部晨練用的寶劍放下,那可是當(dāng)時的管制刀具。實際上,想要在宋朝撿一樣順手的兵器,選擇真的不多,因為只有《水滸傳》里的英雄好漢們所用的樸刀。
可別把影視劇中的環(huán)首大刀跟樸刀簡單地畫上等號,因為說到底,樸刀不算是一種武器。在宋朝,這種像大鐵片子一樣的刀具是斬草用的農(nóng)具,禁了它,農(nóng)民就沒法下地干活了。當(dāng)然,你要用它削瓜切菜,當(dāng)時的人看到了估計也不會覺得奇怪,因為樸刀的形狀簡直就和西瓜刀一模一樣。所以,用樸刀練獨孤九劍,我們真的不推薦。
開武林大會,得趁著家里辦喪事
相比之下,漢代似乎是一個屬于俠客的黃金朝代,《史記》《漢書》《后漢書》都專門給游俠立過傳。行走江湖還能名留青史,想想看,在哪個朝代能有這般禮遇?
只不過,想在那時候當(dāng)大俠,你最好看一下家譜,盡快認個親戚,抱個大腿。漢代豪俠比高低,可不是比武藝,而是比誰的家人多。比方說《史記》和《漢書》中都有記載的濟南瞷氏,同族親戚有300多家。而《漢書》里的另一位游俠樓護在出差路過老家時,借上墳的機會和親戚朋友會面,一天就花費上百金。
可能你也注意到了,樓護會見親友的地方是在祖墳旁邊。這是因為漢代法律嚴格禁止民眾集會,3個人無緣無故聚在一起喝酒就會被罰款。而允許漢代游俠們碰頭開會的情形,也只有家人去世和祭拜先人了。
所以,你會看到這種奇怪的場面:游俠劇盂的母親去世之后,上千英雄豪杰乘車從各地趕來送喪。而剛才說的樓護母親的葬禮規(guī)模更大,如果當(dāng)時有停車場的話,得有兩三千個車位的規(guī)模。沒辦法,開個武林大會實在太不容易了。
靠譜的武功秘籍大多是軍隊教材
既然出門不方便,武器也找不到,入個江湖門派,學(xué)一些拳法武功權(quán)當(dāng)強身健體,總該可以吧?
很遺憾,你今天知道的那些武林門派,在古代很可能沒有多少知名度。拿少林派和武當(dāng)派來說,這兩個門派第一次被更多的人知道,要等到1927年了。當(dāng)時的國民政府在南京成立了中央國術(shù)館,把民間流傳的各種武術(shù)門派匯集到了一起,分成少林、武當(dāng)兩派開班授課。
至于峨眉、崆峒、青城,我們也很難知道他們的祖師爺是誰。實際上,今天的峨眉派和青城派,正式名稱分別是“峨眉武術(shù)研究會”和“青城武術(shù)文化研究會”。
實際上,回到古代,你會發(fā)現(xiàn),能學(xué)到正經(jīng)功夫的地方大多都和軍隊有關(guān)。流傳至今的武功秘籍大多是由軍人整理出來的,比如明代大將戚繼光編著的《紀效新書》。這本書把民間各類拳術(shù)整理了一遍,今天能見到的大部分武術(shù)套路,都是從戚繼光之后發(fā)展起來的。
到了清代,參軍學(xué)功夫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一來八旗制度嚴格限制滿、蒙之外的其他民族參軍;二來清朝在建立之初,就實施了嚴格的禁武令,除了沒法拿刀出去晃之外,在街邊打架,也是犯法的事。想在這樣的光景里光明正大地學(xué)上一招半式,只能去找鏢局。
明末清初,鏢局的標準開業(yè)儀式是“亮鏢”,說白了就是把當(dāng)?shù)氐拿撕屯?,甚至綠林豪強找來吃吃喝喝,順便看一下我家的武術(shù)表演。不過亮鏢可不是請客吃飯這么簡單,中間少不了有人踢館,要是出了差錯,鏢局干脆就別在這里開了。
洪七公當(dāng)不好丐幫幫主
好了,把武術(shù)放在一邊,最后我們來揭曉一個絕對真實存在的群體,說說他們在歷史上到底是個什么樣。
對,說的就是丐幫。
見打狗棒如見幫主的描述,在現(xiàn)實的丐幫中確實有原型。在清代的文獻里面,丐幫幫主的必備行頭中就已經(jīng)有“桿子”了。這根桿子有多重要?幫中有人違法亂紀,可以用桿子抽打;新乞丐入幫,外地乞丐前來拜訪,也要先走個拜桿儀式。
南宋首都臨安的丐幫,幫中成員的破衣爛衫都得靠幫主置辦。碰上雨雪天氣沒法乞討的時候,幫主還得做飯養(yǎng)活幫里的乞丐。不過丐幫幫主也有收入:可以從其他乞丐的“收成”里面分成。
明代馮夢龍的小說中說,有一位丐幫幫主就借著從幫中乞丐那里收來的分成放高利貸發(fā)了家。不過丐幫幫主富甲一方也不算什么新鮮事。明朝萬歷年間,北京的丐頭收入比公務(wù)員還高;清朝初年的丐幫幫主,生活水平也絕對在平均線以上。
以上這些基本與武俠小說當(dāng)中的描述相符。而古代的丐幫和武俠小說中的丐幫,最大的區(qū)別就是勢力范圍。中國歷史上的丐幫幫主大多是地頭蛇,出了城墻就沒了聲音。而像洪七公這種喜歡云游四方的幫主,放到古代簡直就是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