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暄是個警察。身為二級警督,他破過些大案,只是后來多數(shù)時間待在辦公室與材料打交道。他之前出過一本小說集,名字就叫《病癥》,意思很明顯了,就是要戳中現(xiàn)實(shí)的痛點(diǎn),對人性把脈問診。他也是這么干的。有那么一陣子,他對各色各樣小人物的命運(yùn)感興趣,寫他們的痛苦,寫他們一地雞毛的煩惱,無論是一場戀情,還是偶遇的生活悲辛,都看得人心中一緊。只是也有糾結(jié)。幾乎是突然之間,他就不那么干了。他不再強(qiáng)求任何主張,捎帶什么象征隱喻,只是耐心尋找,提出問題。先是寫了一篇《孩子生病時我們都做些什么》,婚姻中的齟齬,都在他沉靜的描述中一一道來。在萬馬狂奔的敘述中,作家企圖通過泥沙俱下的還原,打撈生活真相。緊接著,又拋出一篇《解個手到底用多久》,他騰挪跌宕,視野隨之開闊,也企圖做到更為客觀體貼。還有本期刊發(fā)的中篇《誰是趙仁義》。敘述方式的改變,打開了更為寬廣的生活。說到技巧,難免有故弄玄虛的嫌疑,只是想想作家的辦案人身份,這一切,似乎又水到渠成。在這篇不到二萬字的小說中,他以趙仁義這個從未出場的人物,穿針引線,將數(shù)段令人心碎的人生勾連得自然而然,欲罷不能。他不再拘泥一個完整的故事,而是在日常生活的冷靜解剖中,展現(xiàn)生而為人的困境。
談到對生活的發(fā)見,詩人至少在形式上要比小說家更為干練純粹。只是泛泛的比較,毫無意義。成向陽是我省青年詩人,本期刊發(fā)的一組詩歌,節(jié)制隱忍,卻又能感受到龐大而隱秘的生活呼嘯而過。歷史不再是刻板的名詞,它帶著詩人的體溫,在時光的隧道中撞擊,展現(xiàn)出動人的力量。
張暄和成向陽,這兩個癡迷于寫作的晉城人,悍然寫出了素日遭遇的庸常生活。看清當(dāng)下的事情并不容易,但他們樂此不疲,干得得心應(yīng)手。讀了大量文本,會由衷佩服他們的勇氣,擔(dān)當(dāng),還有善意和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