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文慧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11-0-01

蕭紅，生于呼蘭河畔的一個地主家庭，因她的生日（1911年農歷五月初五）不吉利，被祖母和父親所嫌棄，只有祖父疼愛她，在一些雜文雜記中，蕭紅用充滿思念的筆調描述了這位慈祥善良的老人。“我想，幸好我長大了，我三歲了，不然祖父該多寂寞。我會走了，我會跑了。我走不動的時候，祖父就抱著我，我走動了，祖父就拉著我，一天到晚，門里門外，寸步不離。”[1]祖父對她的溺愛和祖母、父母對她的責罰，兩種截然相反的情感沖突使她的性格變得倔強、孤獨、愛反抗?？墒撬诜纯辜彝サ耐瑫r，又對家庭充滿渴望?？梢赃@么說，是家庭，讓蕭紅一生痛苦；也是家庭，讓蕭紅一生追求；更是家庭，成就了蕭紅在文學事業(yè)。

（一）痛苦的家

用蕭紅自己的話來說：“父親常常為著貪婪而失掉了人性，他對待仆人，對待自己的兒女，以及對待我的祖父，都是同樣的吝嗇而疏遠，甚于無情。”蕭紅的母親深受封建思想的侵蝕，重男輕女十分嚴重。祖母常?！坝冕樤诖巴獯趟氖种浮?，她為此感到恐懼。蕭紅從小就生長在幾乎冷酷無情的家庭里，從記事起，她幼小的心靈就布滿黑暗的陰影。

然而，祖父對她的寬容和寵愛，很大程度上減輕了這個封建家庭帶給她的痛苦。她成年之后，仍然依戀著這種愛。她說：“從祖父那里，我知道人世間除了冷淡和憎惡外，還有溫暖和愛。”是祖父，讓蕭紅保持著對家的眷戀而不是厭惡。也是祖父讓小女兒心態(tài)的她留下了一片追家的夢想。因此，祖父的去世讓蕭紅非常難過，她在祖父死的時候這樣寫道：“我懂得的盡是些偏僻的人生，我想世間死了祖父，就沒有再同情我的人了，世間死了祖父，剩下的盡是些兇殘的人了。[2]在蕭紅內心中僅有的一點親情也隨著祖父的去世而離去，家她再也待不下去了，1930年，蕭紅毅然離家逃婚出走，到北平女師大附中高中就讀，以此來抗拒包辦的婚姻及家族的迫害。從家庭到社會的親身經歷，使蕭紅感受到的是一副更為冰冷、殘酷的面孔。被王思甲拋棄在東興旅館后，因為拖欠旅館費用，店主想將她賣入青樓抵債，本可以向自己的家人求救，她卻倔強地表現(xiàn)出那樣的家我是不能回去的，這是蕭紅發(fā)自內心與家庭徹底決裂的心聲，這也是對封建勢力的挑戰(zhàn)。

（二）希望破沒的家

這個浸透了新思想，有著憧憬與追求的新女性，是不會就此一蹶不振的，于是她抱著一線希望向《國際協(xié)報》投了一封求救信。副刊編輯裴馨園收到她的求救信后，派委托蕭軍前去旅館探望。蕭軍拯救了落難于旅館的蕭紅，兩個不甘做奴隸的人相互吸引、相互欣賞，蕭軍的“正直、豪爽”和蕭紅的“熱情、主動”，他們很快結合了。對于二蕭的結合，鐵峰明指出“是愛情也是需要”。“是愛情”，在當時，蕭紅對蕭軍的愛是真實的也是真摯的?！笆切枰眳s更加現(xiàn)實。首先面對旅店老板對她要旅費的刁難，蕭紅有了蕭軍之后就有了強有力的后盾。其次，蕭紅有了一個更加長遠的打算，就是渴望能有一個天長地久的家，蕭軍的出現(xiàn)讓她看到了這個希望，他撫慰了蕭紅無家可歸的身心傷痛，也穩(wěn)住了那顆因失家而不安的靈魂。這個家，就成了蕭紅身體與精神的支柱。也許是命運的捉弄，1932年的一場洪水，沖散了蕭紅和蕭軍。1936年蕭軍那場移情別戀的歷史之后，情感危機升級，給蕭紅好不容易建立的家庭帶來了陰影。從蕭紅日后的一封充滿幽怨之情的信來看，此事對她傷害之深，又將失去家庭痛苦，籠罩其中。1938年，蕭紅和蕭軍在西安分手了。

（三）失望的家

蕭紅和端木蕻良走在一起是愛情也是“需要”，盡管端木填補了她離開蕭軍之后心靈上的空白，但她依然未能得到起初所幻想的家庭溫暖和愛。1940年蕭紅和端木飛往香港，香港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讓蕭紅感到舒適，不過內心深處她依然不快樂：“我的心情是如此的郁郁，這里的一切景物是多么的恬靜和靜美，有山，有樹，有漫山遍野的野花和婉聲的鳥語……這一切不都是我往日所夢想的寫作家境嗎？然而何，如今我卻只感到寂寞！在這里我沒有交往，因為沒有推心置腹的朋友?！盵3]端木蕻良雖然很有才華，但是他的性格軟弱，而蕭紅剛烈、率真，久而久之他們發(fā)生了沖突，端木蕻良與蕭紅想象的不一樣，他不能像祖父那樣照顧蕭紅，反而時時需要蕭紅的關心。這讓蕭紅為之失望，更加談不上家庭的溫暖和美滿的愛情了。40年代日寇入侵，國破家亡的痛，讓她又不得不回憶起那個曾經居住的故鄉(xiāng)。她的作品中《呼蘭河傳》、《后花園》、《小城三月》都是在憶家情感的基礎上表現(xiàn)出來的。《呼蘭河傳》是一部具有濃烈色彩的自傳小說，非常典型地體現(xiàn)了蕭紅的家庭意識?！渡缊觥穭t著力表現(xiàn)出對家庭的維系和執(zhí)著的追求。盡管蕭紅在現(xiàn)實生活中直到生命的盡頭都沒能擁有一個完整而溫暖的家，可在她的筆下卻極力維持著家庭的完整。

從小沒有感受過家庭溫暖的蕭紅，長大之后想擁有一個溫暖的家，想要有一個祖父那樣的人來呵護她小兒女般的心?？蓧粝胱罱K還是像五彩的泡沫般破滅了。然而，蕭紅并沒有因為現(xiàn)實家的破滅而意志消沉，永遠放棄對家的夢想。相反，她卻飽含深情地描繪了一個又一個家庭，表現(xiàn)著她對家永遠的眷戀。

參考文獻：

[1]李重華，漫論蕭紅，哈爾濱出版社，1988年10月第一版，第一頁

[2]蕭紅，小紅文集，華夏出版社，2000年，第185頁

[3]黃曉娟，雪中芭蕉——蕭紅創(chuàng)造論，中央編譯出版社，2003年11月第一版，第2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