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off+Manaugh

得益于無處不在的空中監(jiān)視，洛杉磯警局常常把一些犯罪行為成功地扼殺在它引起更大范圍關注之前。這種建立在城市屋頂上方的“烏托邦式”的俯瞰系統(tǒng)，或許會影響洛杉磯未來的城市規(guī)劃

美國洛杉磯警察局空中支援司駐扎之處，是市中心拉米雷斯街（Ramirez Street）上一棟迷宮般的大樓，毗鄰洛杉磯河（Los Angeles River）。它似乎沒有真正的門面，而是101號國道旁一片面目模糊的實用主義風格的建筑。不過，站在街道上看到了什么并不重要?？罩兄г镜拇蟊緺I跟這座城市的很多地方一樣，只有當你從半空中俯瞰的時候，它才會展露全貌。

過去3年間，我數(shù)度登上直升機參與他們的空中巡邏，第一次是在一個7月的午后。飛機在一片薄霧中升空，身下的建筑終于顯露真容：單是停機坪，大小就已經(jīng)和一艘航空母艦不相上下;總部在全新的俯瞰視角中如同城市中央被陸地包圍的戰(zhàn)艦;另有6架直升機等在停機坪上。

空中支援司在1956年成立時僅有一架直升機，目前已擁有19架，最新增加的一架是空中國王（King Air）固定翼飛機。飛行大隊處于隨時待命的狀態(tài)，每天24小時中的21小時都確保至少有兩架直升機在空中執(zhí)行任務。從清晨5點至8點的另外3個小時里，會有一個地面小組整裝待命。周末以及高峰時段，在空中巡邏的直升機會增加到3架，一旦遇到緊急狀況，可以立刻派出4架或5架“戰(zhàn)機”同時參與任務。

空中巡警允許我和他們一起飛行，是為了讓我以他們的視角觀察世界。通過空中巡邏，空中支援司可以不受任何束縛地體驗一個全然不同的洛杉磯。巡邏者必須不間斷地實時解讀這座城市，以達到定位、追蹤以及干擾犯罪行為的目的。這同時意味著警察思考的不僅是洛杉磯當下的樣子，他們的工作還包括預測尚未發(fā)生的事情—既要知道罪犯現(xiàn)在在哪里，又要知道他們可能在何時前往何處?？罩醒策夑P注的不僅是空間性，還有時間性。從這點上來說，已經(jīng)持續(xù)運作了60年的空中支援司，可以就如何維持未來城市的秩序給出很多意見。

一

我們升空不久后，就接到請求空中支援的呼叫，于是我們改變航向，向北一直飛行至將洛杉磯與沙漠分隔開的群山地帶。一名女性正將自己反鎖在屋內(nèi)，手中握有一把上膛的9毫米口徑手槍。沒有人知道她為什么要這么做—也不會有人向我們解釋—地面警察的任務是對周邊實行封鎖，需要我們從空中提供協(xié)助。

一個標準的雙人直升機機組由一名飛行員和一名戰(zhàn)術飛行官構成。飛行員負責駕駛飛機，但設定航線的是戰(zhàn)術飛行官，后者要同時監(jiān)視6個無線電頻率，包括來自地面的緊急呼叫、其他警局直升機上飛行員的嘮叨，甚至還有洛杉磯國際機場客運航班的降落信息。對我來說，由持續(xù)的多層次聲音混合而成的嗡嗡聲，以及警局專用編碼和呼叫信號，就如同無法破譯的的密碼，但戰(zhàn)術飛行官卻可以立即就收到的訊號做出是否需要響應的決定。

如果需要的話，飛行員可以大幅改變飛行速度與方向，最高時速可達170英里，有時甚至會比地面警隊更早到達犯罪現(xiàn)場。如果在巡邏途中一切太平，直升機就會在空中“閑逛”。有些戰(zhàn)術飛行官對洛杉磯隱秘之處的了解堪比好萊塢的老練導游，他們既知道查理·卓別林故居的地址，也清楚哪座房子曾被用作《脫線家族》（The Brady Bunch）的外景拍攝地。

那天與我一同登機的戰(zhàn)術飛行官是49歲的蕾妮·姆洛（Renée Muro）。她已經(jīng)在空中支援司工作了14年，經(jīng)驗十分豐富。我看到她的飛行頭盔后側貼了張貼紙，上面寫著：“你高升了嗎？”當我們在目的地上空盤旋時，她開始辨認、評估并描述下方的街道，包括快速掃描周邊的住宅，并推測如果那名女性要逃跑，最可能在哪里被攔下。45分鐘時間里，姆洛忙于就地面警員的站位給出意見，以封堵任何可能的逃跑路線，她不斷報出特定街道拐角的名稱、澄清位置，當住在附近的人在街上亂轉(zhuǎn)時，她甚至還會讓警員提醒那些人返回家中。

這看起來是個極為艱巨的任務，因為附近的街道格局很“不規(guī)整”，姆洛解釋說：正常的街道門牌號系統(tǒng)在這里不適用，或許是因為附近的街區(qū)被一些奇怪的L形街道和死路打亂了。這給姆洛的工作增加了額外的挑戰(zhàn)，因為她需要決定在非常規(guī)街道的哪一個拐彎處設置巡邏警車。

當直升機在附近的停車場、高速公路匝道以及錯綜復雜的無人街道上空不住盤旋時，我們下方聚集起了數(shù)量可觀的警車。姆洛就像從空中下著一盤象棋，耐心地排兵布陣，一步步排出了一個頗為巧妙的陣型，堵住了整個街區(qū)的每個出口。這幾乎是一次實時城市規(guī)劃，只不過執(zhí)行的一方是警察。在得知那名女性的最終命運前，我們已經(jīng)去執(zhí)行其他任務了。

二

我們至今還在沿用托馬斯·莫爾（Thomas More）500年前寫的一本書的書名來描述理想的社會。莫爾的《烏托邦》不僅在講政治制度，也在講道德信念。而整套論述的基礎，其實是野心勃勃的城市規(guī)劃。他對治理方式、公共安全以及犯罪，有著全面的審視;他對被劃分成不同的區(qū)，每個區(qū)都有規(guī)劃清晰的管道、街道和廣場的大城市，有著警醒的從整體到細節(jié)的考量。每每讀來，就如同進行一次書面意義上的航拍，如同我們正搭乘直升機，經(jīng)過一座田園都市的一個個屋頂。

我們看見森林與河流，看見繁忙的市場和住宅區(qū)—在莫爾的設想中，這個秩序井然的世界將由無所不能的政治力量以“犧牲小我，顧全大局”的名義來領導。寫《烏托邦》之前，莫爾在司法部門工作過，擔負著政府治理和市政執(zhí)法方面的廣泛職責：他曾是倫敦城的副執(zhí)法官。過去500年中，每當我們談論理想城市的時候，都會提起由一個警察設想出來的都市藍圖。

犯罪塑造城市—據(jù)說，就連巴黎的昵稱“城市之光”，也取自出于治安管理需要而在17世紀點亮的街燈。但反之亦然。城市的構造不同，孕育的犯罪類型也大相徑庭，這甚至可以一直追溯至城市建立的根基：比如很難想象會有人在地下都是花崗巖的曼哈頓挖地道，但在主要由沉積巖構成的洛杉磯地底就不同了。這里曾是海床，隱蔽的犯罪更容易在洛杉磯生根。

城市的構造同樣在預防或制造犯罪方面扮演著重要角色。洛杉磯在1960年代建設的高速公路網(wǎng)，后來催生出搶銀行的高峰期，因為金融機構附近就有方便進出的匝道。這種設計在給忙碌的上班族提供便利之余，也為盜賊創(chuàng)造了條件，他們可以在高速公路邊停車，搶劫銀行，并在引起警察注意前重新回到車內(nèi)逃走。盜賊的這種策略在1990年代變得極為流行，以致洛杉磯警方為它取了名字：停車搶劫。

建筑環(huán)境或許會在無意間孕育新的犯罪形式，但這同時意味著洛杉磯警察局會不斷運用新手段回應罪犯的“創(chuàng)新”，甚至常常成功將其扼殺在引起更大范圍關注之前。世界上的大都市都在不斷擴張，洛杉磯和其他城市一樣，正竭力控制這種擴張所引發(fā)的某些不受法律支配的后果。在此過程中，由于有了無處不在的空中監(jiān)視，它成了一個實時運行的研發(fā)基地。

三

在我首次參與空中巡邏后，負責戰(zhàn)術飛行官培訓工作的首席戰(zhàn)術飛行官科爾·伯德特（Cole Burdette），陪同我快速參觀了他們的總部，一棟內(nèi)部擁擠不堪、滿是狹窄走廊和樓梯的建筑。我們的終點是一間像教室一樣的房間，里面有一排白色寫字板。坐下后，我們談起了這座城市以及犯罪行為。

伯德特50歲，身穿橄欖綠飛行裝，留著軍人式樣的發(fā)型，要說他是空軍指揮官相信也不會引來異議。他善于觀察，注重細節(jié);會不時從頭重新解釋直到找到最合適的表達，之后才會開始講解新的內(nèi)容或是回答提問。他的回答—尤其是談及地理位置時，同樣有著令人驚訝的精確性。他可以準確講出大洛杉磯范圍內(nèi)的十字路口名稱及具體街道的門牌號。每個地點在伯德特接下來的敘述中都有特別的作用—有時是在5分鐘或者10分鐘之后—他會詳細解釋為什么某宗特定的罪案或事件是以這種而非那種形式發(fā)生。

洛杉磯在本質(zhì)上是與紐約或者芝加哥截然不同的地方，伯德特解釋，后兩者高樓林立，街道如同縱深的峽谷，密集的高層建筑讓徹底的空中巡邏幾乎成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還會給飛行帶來潛在風險。相比之下，在洛杉磯，只依靠地面巡邏很難掌握城市的全貌。這令空中視角顯得越發(fā)關鍵：你必須以一種不同的方式思考社區(qū)與社區(qū)之間是如何連接起來的，從一個社區(qū)去往另一個社區(qū)的最便捷道路又是哪條。畢竟，這也是罪犯思考的方式，伯德特說，他們正是用這種方式逃脫追捕的。

就連該地區(qū)的航線也會對罪犯利用這座城的方式產(chǎn)生影響。伯德特指出，洛杉磯國際機場附近嚴格的空中管制，使得周遭地區(qū)成為了試圖駕車逃逸的罪犯的好去處。洛杉磯警方的直升機常常無法靠近那里。事實上，從南加州上空掠過的飛機，對洛杉磯當?shù)氐姆缸飯D景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它們的飛行路線在為警方的空中巡邏制造障礙的同時，也為罪犯指明了最佳逃跑線路。

伯德特對洛杉磯城市空間的了解足以匹敵任何一個城市史學家、城市規(guī)劃師或者當?shù)氐慕ㄖ?。這是因為他執(zhí)行空中巡邏任務的時間多達成千上萬個小時，巡邏過程中他必須不斷把面前監(jiān)視器上呈現(xiàn)的實時地圖，與身下這座城市的萬千街道對應起來。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先進的科技也讓伯德特受益良多。

四

每次參與空中巡邏，我總是與不同的飛行員與戰(zhàn)術飛行官組合結伴而行，也總是能見識到各種最新的技術。比如每架直升機都配備了接收LoJack跟蹤系統(tǒng)信號的裝置，這是已經(jīng)商用化的用來尋找被竊汽車的工具。一天夜里，我們飛過101號國道上連接好萊塢與圣費爾南多谷（San Fernando Valley）的街道，搜尋行進中的被竊汽車。戰(zhàn)術飛行官仔細觀察著儀表盤上的數(shù)據(jù)，尋找著黑暗中的信號（然而讓他失望的是我們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之后，我們跟上了一輛疑似被竊的轎車，那輛車上并沒有LoJack，于是我們動用了次優(yōu)的輔助性工具：直升機的聚光燈，它可以散發(fā)出亮度為5000萬燭光的光束，當之無愧地擁有“夜間太陽”（Nightsun）的稱號。其作用類似大型舞臺燈光設備，聚焦的光束會制造出戲劇性的效果。

“他正往大樓那邊去！”戰(zhàn)術飛行官喊道。這意味著汽車駛往的是市中心方向，那里的高樓將妨礙我們的追蹤。不過司機似乎并不像飛行員與戰(zhàn)術飛行官設想的那樣“有腦子”。很快他又駛出高速公路—一路開回了家。我們建議調(diào)集兩輛巡邏車和6輛摩托車。最終司機當街被捕。后來我們從電臺里得知，這只不過是普通的酒后駕駛。

在另一次飛行中，我見識到了前視紅外攝像機。為了展示它的功能，我的戰(zhàn)術飛行官在那晚要求飛行員駛往圣塔莫妮卡（Santa Monica）海灘。安裝在駕駛員座艙內(nèi)的紅外攝像機監(jiān)視器上，幾乎立刻出現(xiàn)了奇特而又美麗的代表人類生命跡象的光影：散發(fā)著白光的人們或是在海邊散步，或是并排躺在沙灘上。

飛機飛得很低，戰(zhàn)術飛行官開始向我解釋起紅外成像的基礎知識。前面的一切都很清晰，身下的人們無處可藏。你可以躲在樹叢后，但你的身上依舊會發(fā)出一圈古怪的光暈。然而從直升機的窗戶看出去，我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柔和又沉重。然而當我將視線轉(zhuǎn)回監(jiān)視器，白光在屏幕上不停閃現(xiàn)，就好像飛舞的螢火蟲一般。

試圖躲過紅外相機的人當然也有他們的對策。回到地面后，我向伯德特問起最通常的做法是什么?！八麄兺耆牢覀兌加行┦裁础淦?，”他說，“他們會把全身涂滿泥巴，就像電影《鐵血戰(zhàn)士》（Predator）里那樣;或者在身上裹一層塑料膜，遮住自己發(fā)出的熱源信號?！?/p>

我笑了起來?！澳钦娴挠杏脝?？”

我以為他也會跟著我一起笑，但他稍作遲疑后答道：“是的，這的確有用—不過他們一旦待得時間長了，溫度就會上升，就像突然明亮起來的星星。這就是我們發(fā)現(xiàn)他們的時刻。”

五

在《石英之城》（City of Quartz）一書中，麥克·戴維斯（Mike Davis）筆下的空中支援司就如同極具侵略性的“空間警察”，帶有黑暗未來主義色彩的空中飛行大佬，從空中掃視著城市的一切，將所有社區(qū)盡收眼底。他的書中最令人難忘的一幕是空中警察巡視城市的方式：“為了實現(xiàn)地面與空中監(jiān)控的同步化”，他寫道，“成千上萬住宅的屋頂上都被噴涂上了便于識別其位置的門牌號，形成了巨型監(jiān)視網(wǎng)絡?！?

通過描述這一驚人的圖景，戴維斯試圖暗示：警察悄悄地重新設計了城市空間，以滿足自身的需求，甚至在并未告知的情況下就把我們的門牌號噴涂在了屋頂上，以便更容易地管控我們。在戴維斯看來，城市本身就是警察的工具、權力的工具，我們卻對此視而不見—因此才不能發(fā)出有效的批評與反對之聲。

戴維斯的設想有其合理性，空中管制的確是一種控制工具，甚至有可能成為一種邪惡的工具，但他著實高估了洛杉磯警方參與規(guī)劃城市面貌的能力。在現(xiàn)實中，所謂的為警方服務的屋頂門牌號根本不存在，至少目前如此。

我問伯德特，以他戰(zhàn)術飛行官的眼光來看，如果可以重新設計城市，他會想要嘗試做出哪些改變。他提到了相同的想法：在主要建筑物，比如學校、醫(yī)院等等的屋頂噴涂上記號。如果這些大樓能夠以順時針方向編號，則還會給他們的工作帶來更多便利。但是至少目前，警察部門根本沒有辦法實現(xiàn)這樣極富野心的設想。在洛杉磯啟用空中監(jiān)視的年月里，整座城市面貌的改變并無規(guī)律可循，它不在任何單一權力部門的控制之下。

正是為了彌補沒有屋頂門牌號的缺憾，空中支援司研究出了一樣被伯德特稱為“四乘四法則”的東西，它介于經(jīng)驗法則和算法之間，讓飛行員幾乎可以即時展開精確的空中巡邏?！奥迳即壋鞘羞\作的基礎是，”伯德特解釋道，“主街（Main Street）與第一街（First Street）是城市的中心?！苯值赖木幪栆源讼蛲廨椛洹缤膫€象限內(nèi)的東南西北—街區(qū)的編號成百增長（比如3800街區(qū)在38號大街上），而大樓的編號是以四四增長的（3804號，3808號，3812號，以此類推）。剩下的，就是算術了。

“如果是街道西側拐角南邊的第四棟房子，”伯德特解釋，“那么它的地址一定是奇數(shù)。四乘四法則意味著我可以做四乘以四的運算—這是第四棟房子，乘以四—那么就是16號。不過我已經(jīng)知道街道西側的號碼是奇數(shù)，所以就知道要找的要么是15，要么是17。所以如果地址是第38街南邊，并且是這條街上西側的第四棟房子，那么它不是3815號就是3817號。一定是這兩個數(shù)沒錯?！?h3>六

運用“四乘四法則”，城市里看似錯綜復雜的街道突然清晰了起來。洛杉磯警察局將他們的總部設在城市中心—主街和第一街交界的十字路口—并不是巧合。這使警察局位于城市心臟上的編號原點，在任何方向上，它都編號為零。

托馬斯·莫爾曾經(jīng)指出，一座規(guī)劃良好的城市，是開展卓有成效的城市治理的基礎。在房屋及街道編號的例子中，空中支援司只是以它的視角來解讀已經(jīng)存在的規(guī)劃。不過要讓城市格局變得更為清晰，從而讓警察更好地應對各類事件，還是要讓他們參與到未來的城市規(guī)劃之中。

現(xiàn)在我們終于面臨最后的維度—時間，以及警方的另外一種技術工具，即“警務預測系統(tǒng)”。它由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人類學家杰弗里·布蘭丁漢姆（Jeffrey Brantingham）首倡，以機器學習算法和警方內(nèi)容豐富的數(shù)據(jù)庫為基礎，預測特定類型的犯罪行為—比如盜竊汽車或者搶劫—接下來最有可能在哪里發(fā)生。布蘭丁漢姆將這種技術與Netflix使用的一種推薦算法做了比較，得出的結論是：它會基于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對未來給出建議?！熬瘎疹A測系統(tǒng)”不是用來預測具體事件的，不過它可以協(xié)助警方極度精確地確定犯罪高發(fā)地區(qū)，這樣警方就可以派兵遣將，提前在那里布控。

有了“警務預測系統(tǒng)”，警方不再受制于地形地貌，而是可以畫出自己的地圖—這對單個社區(qū)的影響要遠遠大過簡單地在附近安排幾輛巡邏車或者在屋頂噴涂門牌號。在竭力構建全方位“烏托邦式”俯瞰系統(tǒng)的過程中，警方或許已經(jīng)偶然地發(fā)現(xiàn)了自己重塑洛杉磯的最強大但也最令人擔憂的工具。生活在這座城市的人看到了什么可能已經(jīng)沒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正盯著他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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