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駐美國、俄羅斯、德國特約記者 蕭達 楊凱 青木 ●本報記者 馬俊 崔杰通 ●柳直 汪北哲

美國海軍13日公布的照片顯示，俄軍兩架蘇-24戰(zhàn)機低空飛越美國海軍“唐納德·庫克”號驅逐艦。

俄羅斯戰(zhàn)機與美國驅逐艦上演“波羅的海驚魂”，美國稱俄機31次飛越美艦，最近一次距離只有9米。事發(fā)時，美國“唐納德·庫克”號驅逐艦處在國際水域，但距離俄羅斯加里寧格勒不過130公里，在靠近他國的空中和水上搞演習、偵察，美國經常這么做，但這次看上去吃了啞巴虧。美國軍方批評俄飛行員的行為“不安全、不專業(yè)”，白宮表態(tài)也不像以往咄咄逼人，俄羅斯國防部發(fā)言人則高調強調該國飛行員所有飛行都符合國際規(guī)則，“美國驅逐艦的航行自由不能否定俄羅斯戰(zhàn)機的飛行自由”。自2014年俄合并克里米亞以來，烏克蘭沖突、敘利亞內戰(zhàn)、土耳其擊落俄飛機、西方制裁，直到最近的巴拿馬文件，美俄之間的緊張關系一直高燒不退。14日，俄總統(tǒng)普京舉行“連線”活動回答民眾提問，他呼吁美國“放棄帝國主義野心，平等對待俄羅斯”。

俄羅斯：美國的痛苦反應，我們不懂

“老實說，我們不理解我們的美國同行為什么做出如此痛苦的反應。”14日，俄國防部發(fā)言人科納申科夫為該國飛機在波羅的海的飛行辯護。他說，俄空天軍蘇-24飛行員13日在波羅的海國際海域參加訓練演習，演習路線使得飛機前往“唐納德·庫克”號出現(xiàn)的地區(qū)，在可視距離上發(fā)現(xiàn)美軍艦后，俄機采取了所有安全措施避開軍艦。他說，俄軍機每次飛行都嚴格遵循國際法。

美方的說法則是，“唐納德·庫克”號驅逐艦11日下午在距俄加里寧格勒130公里的國際水域與一架波蘭軍方直升機作升降訓練。當直升機在驅逐艦甲板加油時，兩架俄軍蘇-24戰(zhàn)機先后20次低飛接近或飛越驅逐艦。美軍稱，兩架俄軍戰(zhàn)機當時飛行高度約為30米，距離美艦約914米，美艦指揮官以安全為由暫停直升機升降訓練直至俄戰(zhàn)機離開。次日下午，俄軍一架卡-27直升機多次低空及近距離繞飛“唐納德·庫克”號并拍照。約40分鐘后，俄軍蘇-24戰(zhàn)機又多次低飛接近或飛越美艦。美軍表示，蘇-24戰(zhàn)機其中一次在戰(zhàn)艦上方9米處飛過，屬于“模擬攻擊”。有美國官員形容，蘇-24戰(zhàn)機其中一次低飛時，飛行高度之低令水面出現(xiàn)波浪。美軍歐洲司令部在聲明中表示，“唐納德·庫克”號指揮官認為俄軍做法“不專業(yè)，不安全”，可能導致雙方誤判及發(fā)生意外。白宮發(fā)言人歐內斯特稱，俄方做法完全不符合在國際水域及空域的專業(yè)軍事操作。

9米意味著什么？中國軍事專家李杰14日對《環(huán)球時報》記者表示，9米的間距對于高速運動的艦機而言的確是非常危險的距離。蘇-24具備良好的低空性能，可以以接近音速的速度實行超低空飛行，粗略估算，只需1/10秒戰(zhàn)機就能掠過30米的距離，如果飛行員稍微操作不到位，很可能發(fā)生相撞。不過李杰同時表示，這樣的戰(zhàn)機逼迫動作對俄飛行員而言是傳統(tǒng)的拿手好戲，從冷戰(zhàn)開始就不停用這招與北約艦機周旋。

“今日俄羅斯”網站將俄飛行員在波羅的海飛越美軍驅逐艦稱為“特技飛行”，還稱，視頻顯示“美國海員對俄飛行員的技巧感到困惑”。俄海軍退役軍官波克洛夫斯基14日對“國家新聞網”稱，俄軍飛行員不違規(guī)，美國軍機也常在俄軍艦上空飛行。未來美國人應當習慣俄軍機飛臨其軍艦。俄飛行員這是開的一種專業(yè)性玩笑。

美國媒體顯然沒這么輕松?！段鞑啃侣剤蟆贩Q俄軍對美國海軍采取了“令人震驚的行動”。《美利堅晨早新聞報》質問，“俄戰(zhàn)機與美國軍艦在波羅的海千鈞一發(fā)，普京在煽動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嗎？”報道還說，美艦試圖用英語和俄語與俄飛機聯(lián)系，但得到的唯一回應就是沉默。五角大樓前俄羅斯政策專家法爾卡斯接受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新聞網采訪時抨擊俄方“玩火”，他稱，美國需要向俄羅斯人發(fā)出一個清晰的信號，這是無法接受的。

“美國以被制服的、小心翼翼的措辭聲明回應俄羅斯在波羅的海的挑釁。”澳大利亞《新聞報》14日對波羅的海事件如此評論。美國《海軍時報》13日題為“為什么海軍不擊落俄機？”的報道很像是為美國挽回顏面。文章稱，美國一名退役海軍軍官細看了周一和周二機艦遭遇的照片和視頻后得出結論：這是挑釁，毫無疑問，但還不算確定的威脅。報道說，如果對該飛機有視覺識別，可以看到其沒有攜帶武器，沒有監(jiān)測到任何電子信號，這表明沒有導彈鎖定軍艦，“不能因為他們的行為讓人惱火就殺死他們”。

普京：美國應放棄帝國主義野心

瑞士《一瞥報》將波羅的海事件視為美俄兩個超級大國的權力游戲。英國《衛(wèi)報》14日評論說，類似事件多次上演，但此次似乎是自從莫斯科2014年吞并克里米亞及隨后秘密軍事干預烏克蘭東部沖突以后，俄與美軍之間一系列軍事遭遇中距離最近的一次。軍事專家警告稱，此類危險行為容易導致飛行員或水兵誤判，從而引發(fā)意外事件和失控。

當?shù)貢r間14日，一年一度的“與普京直接連線”在俄羅斯展開，通常這都是國際觀察家分析俄內政外交的重要機會?！督袢彰绹鴪蟆奉}為“普京在連線中抨擊美國的帝國主義野心”的報道稱，整潔的領帶、白襯衫，坐在講臺后的普京像一位友好而嚴肅的新聞主播，近4個小時的馬拉松連線秀中，他討論了興奮劑、烏克蘭、農業(yè)生產，以及華盛頓的帝國主義野心等問題。文章說，普京看上去很放松，他“利用這個每年一度的秀場樹立起一個保護俄羅斯人免遭外國威脅、關心民眾需求的強力領導人形象”。在外交上普京對華盛頓釋放了復雜的信號，一方面指出莫斯科與華盛頓能夠在核不擴散、打擊恐怖主義、伊朗核僵局等問題上進行建設性合作，同時警告美國應放棄帝國主義野心，平等對待俄羅斯。報道稱，稍后，普京又對美國展示出更柔軟的立場。他說，美國不是我們面臨的問題，我們首先需要應對國內問題，道路、教育、經濟發(fā)展，“如果我們把這些做好了，美國將不是問題，因為我們將感覺到足夠強大，我們將為自己的國家驕傲。”

美聯(lián)社評論稱，普京的“直接連線”活動今年已是第14個年頭，這為總統(tǒng)提供了評估該國民情、傾聽直接訴求和解釋國內外政策的一個途徑。對于俄羅斯民眾來說，該電話熱線節(jié)目使他們有機會感到自己的關切得到傾聽，它借助了一個可回溯到俄羅斯帝國時代的傳統(tǒng)，當時農民會直接向沙皇反映意見。報道稱，最令俄羅斯普通民眾擔心的是價格上漲、工資水平停滯和道路坑洼。

經濟是14日連線中的重頭戲。德國《星期五周報》稱，經濟危機是普京與俄民眾之間的一個惡魔。報道還稱，普京要長期贏得支持，必須解決這一危機，俄也應讓鄰國和平，而不是點燃戰(zhàn)爭并兼并一個地區(qū)，鄰居現(xiàn)在都害怕俄羅斯。

普京最先被問的問題之一就是物價飆漲，普京表示這是一個暫時現(xiàn)象，他說為回應制裁對從歐洲進口的限制是原因之一。對于俄羅斯經濟，普京說已進入“灰色階段”，形勢迄今還沒有大幅改善，但總的趨勢是積極的。他說，俄羅斯經濟的主要問題是確保引入投資、保證需求、提高人民收入水平，即使所有經濟行為完全停止，俄羅斯的黃金儲備和外匯儲備足以保證國家至少運行4個月。普京當天表示，西方對俄羅斯的制裁短期內不會結束，他借回答一名中小學生“你會向‘金魚’（源自童話故事《漁夫和金魚》）許3個怎樣的愿望”這一問題時說，不要指望童話里的英雄拯救，最好卷起袖子自己干。普京還告訴民眾，俄羅斯沒有陷入敵國包圍圈，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們與全世界大多數(shù)國家都保持著友好的關系”。

換一種眼光看俄羅斯

“軍機模擬攻擊與連線活動是有聯(lián)系的。”柏林自由大學國際政治學者梅斯奈爾14日對《環(huán)球時報》記者表示，兩者都反映出普京國內支持率的穩(wěn)固。“波羅的海事件針對的可是美國——俄羅斯最大的敵手，如果俄飛行員操作出現(xiàn)偏差，勢必引發(fā)一場巨大的外交危機，單憑俄軍方可能難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不過，梅斯奈爾認為，對俄羅斯這種挑戰(zhàn)美國的外交風格，全球“只此一家，別無分店，且其他國家學也學不來”。

《美利堅晨早新聞報》稱，自俄羅斯2014年4月吞并克里米亞以來，北約及美國與俄羅斯將發(fā)生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的說法不絕于耳，2015年11月土耳其擊落俄羅斯飛機之后關系進一步惡化。俄國防部高官雅庫博夫發(fā)表聲明說，如果美國重型軍備，包括坦克、火箭炮等真的出現(xiàn)在東歐以及波羅的海國家，那將是冷戰(zhàn)以來五角大樓和北約最具侵略性的一步。

俄與西方最近的戰(zhàn)役是巴拿馬文件，普京14日表示，西方媒體有關離岸活動的信息牛頭不對馬嘴，或完全不知所云。西方媒體最初大量報道“普京親信通過銀行和影子公司秘密轉移總額多達20億美元的資金”，但他們想到了開始，卻沒想到結局。“全球風險評估”網站12日甚至稱“普京成為巴拿馬文件丑聞中的勝利者”。文章說，巴拿馬文件公開，沒有在俄引發(fā)像西方國家那樣的震動，在一些國家，巴拿馬文件導致了警察突襲、調查，冰島總理辭職，英國首相卡梅倫在壓力下承認自己曾從父親離岸基金中獲利，但在俄羅斯非常安靜，沒有發(fā)生示威，普京的支持率依舊很高，沒有人呼吁對他發(fā)起彈劾。不過，該報道仍堅稱，盡管看上去冷靜，普京是焦慮的，巴拿馬文件事件發(fā)生幾天后，他宣布創(chuàng)立國民近衛(wèi)軍，由他的前保鏢佐洛托夫領導，普京還向記者講話要求別在俄羅斯煽動革命。“他的信號很清晰：將訴諸極端措施阻止俄羅斯的社會動蕩”。

“為什么普京的人民愛他？”美國“聯(lián)邦主義者”13日再度載文探究原因。文章寫道，按照某些傳統(tǒng)標準，普京是他所處時代的杰出政治家。1999-2000年冬季他掌權時，他的國家束手無策、破產倒閉，受到與帝國舊敵串謀的新興寡頭的瓜分。就像70年前凱末爾在土耳其所做的那樣，普京救國家于帝國廢墟之中，賦予其凝聚力和目標。他整治國家中無法無天的財閥，恢復俄羅斯的軍事力量，以日益直接的言語，拒絕在美國主導的世界體系中外國政客和商界領袖為俄羅斯繪制的屈從角色。文章稱，或許對俄期待過高是不合理的。相比蘇聯(lián)，俄羅斯不那么具有侵略性，也比暴力和貧窮的葉利欽時代更平靜。盡管低油價和西方制裁造成緊縮，俄羅斯GDP仍是上世紀90年代后期時的近10倍，民眾預期壽命上升到超過70歲，這是該國歷史上首次。其大眾媒體受到約束，但網上獨立新聞大量出現(xià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