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fēng)語

【上期提要】杜唯微帶“男朋友”路瑾年見父親，杜父看到一表人才的路瑾年，怎么看怎么滿意，但心里還是有些擔(dān)憂，畢竟兩個人的身份相差太遠。路瑾年當(dāng)面承諾，有生之年一定不會辜負杜唯微，這令她感動不已。

第五章你若安好，備胎到老

——杜唯微，有個好消息跟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飛雪飄零的午后，正在上課的杜唯微收到了高浩的短信。

杜唯微回道：一起說。

——壞消息就是，我把你的書推薦給好幾個制片人，都被拒絕了；好消息就是，我一個好友剛出差回來，她自己開了一個影視公司，我們關(guān)系特好，要是我把你的小說推薦給她，她肯定二話不說就買了。

杜唯微發(fā)了一會呆，好一會才回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可以。

杜唯微繼續(xù)發(fā)信息：把時間和地點發(fā)給我。

一會兒，高浩就把時間和地點發(fā)給了她，可能是考慮她還是學(xué)生，高浩特地把時間安排在了周六上午。

下課后，杜唯微收拾好課本后，剛準備拿飯卡，另一只手比她的速度更快，抽走了她的卡。她抬頭看到了學(xué)長站在她面前對著她笑。

“微微，我請你到學(xué)校外面吃?！?/p>

“不用了。”杜唯微伸手準備拿回自己的飯卡，可對方就是不愿意給她。

學(xué)長不依不饒地說：“微微，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吧?！?/p>

許久后，她抬頭與他對視，他的目光帶著期許，表情既生澀又緊張。

她問：“學(xué)長，為什么你堅持這么久都不放棄呢？覺得只要努力就能看到希望？”他熱情地追逐了她三年，而她冷漠地回應(yīng)了三年，再熱的心也該涼了吧。

“因為沒辦法放棄?！睂W(xué)長苦笑道，“我不是因為看見了希望才堅持，而是相信只有堅持了才能有希望?！?/p>

很平常的話，卻讓她非常觸動。她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七年的暗戀，六年的等待，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這樣活在了回憶里，然而，時間沒有辜負她，在她深陷絕望之巔時，彼端卻開出了花，將她救贖。

“學(xué)長，你的付出讓我很感動。”杜唯微知道自己跟他沒有任何可能，所以不能給他一點兒希望，“可是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他心眼兒小，知道我跟異性吃飯會發(fā)脾氣的?！?/p>

“就是普通校友之間的正常交流，我沒其他意思?！?/p>

“學(xué)長……”杜唯微看著他，語氣很認真地說，“不要把時間耗在一個不可能的人身上，這對你來說是非常殘忍的事情?！?/p>

“我不求其他，只要你安好就可以了。”

“三年了，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p>

她看到他，只是覺得熟悉，偶爾客套，也只是叫聲“學(xué)長”，卻記不得他的名字。

“這樣啊?！睂W(xué)長澀然一笑，淚光在眼底閃爍。

似乎是死了心，他將飯卡放下，給了她一個落寞的背影。

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身邊有幾個學(xué)生對她指指點點，然后小聲討論著。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也不關(guān)心他們的話題是不是針對她。反正她從來都是一個人，別人怎么想，她壓根就不放在心上。

她的原則是，他人在背后怎么說都不關(guān)她的事兒，只要別到她面前找事兒就成。

然而往往不喜歡什么，那些事情就總會發(fā)生。

四個女生端著飯走到她面前，其中一個女生惡劣道：“小三，讓開！”

杜唯微抬眸，掃了對方一眼后，裝作沒聽見，繼續(xù)吃飯。

見她沒反應(yīng)，四個人把飯放在桌子上，紛紛坐下，女生A沒座位，伸手拽著她的衣領(lǐng)將她往外拖。

杜唯微揮手把對方的手隔開，聲音冷冷淡淡的：“我一開始就坐在這個位置，你們有權(quán)利坐空位，但我的位置沒必要讓?！?/p>

女生A譏諷道：“小三還這么囂張！”

對面的女生B和C也跟著一起嘲諷：“這年頭，小三不囂張還怎么勾引男人？”

杜唯微不想跟她們發(fā)生口舌之爭，于是加快了吃飯的速度，準備吃完走人。

然而A抽走了她的盤子，抬手就要往她頭上倒。

杜唯微眼明手快一把捉住了A的手腕，猛地站起來，躲過了對方的攻擊。她從A的手里把盤子抽了出來，很隨意地丟在桌子上。

殘羹剩飯灑了出去，坐在位置上的三個女生都沒反應(yīng)過來，臉上、身上就沾了米粒和菜。

三個女生拍案而起，幾個人把杜唯微團團圍住，食堂里其他的學(xué)生聞聲過來圍觀，但無人上前勸阻。

A大聲叫著：“小三就是小三，怎么，你還不服氣？”

D揪著她胸前的衣服，聲音刺耳：“叫你讓開就讓開，你還敢把飯往我們身上潑！”

C一邊拍著身上的飯粒，一邊氣急敗壞道：“給你好臉色看你還不領(lǐng)情，是不是找抽？”

“你們幾個再說一遍試試？”杜唯微冷眼一掃，銳利的目光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她的表情依舊面癱，語氣稍稍起伏，聲音卻森冷，“別以為你們?nèi)硕辔揖团履銈?，來一個我打一個，來兩個我打一雙。”

看熱鬧的人群中，有男生不知道是嘲笑還是贊嘆地說了一句：“哇，好有氣勢，女王范十足！”

“打呀，打呀！”

“快點兒打，我們想看1對4！”

隨著唯恐天下不亂的“聲援”，四個女生也喪失了理智，幾個人一哄而上，對著杜唯微拳打腳踢，還扯頭發(fā)。

混戰(zhàn)中，杜唯微誰也不管，就揪著A的頭發(fā)死命地抽臉，其他三個女生掐她、拽她、踢她、捶她，她也全然不顧，她所有的力氣和精力都投在了一個身上，直到A被打得跪地求饒，其他三個女生也累趴了為止。

A坐在地上摸著被打腫的豬頭臉，哭著說：“你為什么就打我一個？打你的又不是我一個人！”其他三個人不高興了，她這話是什么意思？希望她們也被打成包子臉？

“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就打我一個？又不是我一個人針對你！”A依舊啼哭。

B甩手道：“你這話什么意思？是你要我們挑事兒的，現(xiàn)在又裝可憐?！?

“就是?！盌立刻幫腔，“我們剛才盡力了，她就逮著你一個人打，我們也沒辦法?！?/p>

“你們就是故意的?！盇號啕大哭，跟個潑婦一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打滾，讓周圍的學(xué)生看好戲，“你們就是想我被她打！”

C什么也不顧了，尖著嗓子吼道：“你夠了！是你自己喜歡喬學(xué)長，不服氣他三年都在追一個小三，讓我們找碴，現(xiàn)在倒好，責(zé)任都推給我們了！”

原本是一致對外的“四人組”，因為被揍得“不均勻”而在食堂發(fā)生了激烈的口舌大戰(zhàn)，最后又因為罵戰(zhàn)的升級變成了大規(guī)模的“武力沖突”。

而站在食堂外的杜唯微借著手機的屏幕看了看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她右邊臉頰腫得很厲害，左眼右側(cè)還青紫了一小塊，頭發(fā)被抓得像一堆稻草似的，衣領(lǐng)也被扯破了，整個人看上去特別狼狽。

就在這時，路瑾年的電話不期而至。她慌忙接聽，對方的聲音傳來：“在干嗎？”

“……吃飯。”

“你嗓子怎么了？”

杜唯微撒謊道：“可能剛才被魚刺卡到了，聲音有點兒嘶啞?！?/p>

“以后吃沒刺的魚。”

杜唯微哭笑不得：“大部分魚都有刺吧。”

“加錢，讓廚師把刺都剔掉?！?/p>

“……”

果然是少爺?shù)淖黠L(fēng)。

“下周四晚上有什么安排嗎？”

“沒有?！?/p>

“很好?！甭疯甑恼Z氣似乎很愉悅，“等我電話?！?/p>

之后，沒等杜唯微問他有什么事兒，那邊就掛了電話。

捏緊手機，杜唯微嘆了一口氣。在這個時候，她多想跟他傾吐，多想得到他的安慰和呵護。

哪怕是一個眼神、一句話，也足夠溫暖。

只不過，誰又能像超人一樣，能瞬間到你的身邊呢？自己不獨立、堅強，這世界就永遠都是灰暗的。

要死，快遲到了！

濃云重霧的晌午，杜唯微將一個大口罩掛在兩耳邊，她匆匆攔了一輛出租車，把跟高浩約定的地址告訴了司機。

出租車平穩(wěn)地在路上行駛著，杜唯微降下了玻璃窗，胳膊支在上面，手指抵著下巴。路上呼嘯而過的車輛川流不息，寒風(fēng)迎面狂吹，至寒的涼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跟高浩見面的時候，他無奈地看著手表，眉頭皺得跟座小山一樣：“你遲到了十分鐘。”

杜唯微連連道歉：“有點兒事兒耽誤了?！?/p>

所謂的事情就是她臨時被校主任叫去了教導(dǎo)處，原因無非就是在食堂聚眾斗毆?？紤]到雙方都是女生，校主任最后就給了她們五個人警告，再隨便處理了一下。

“你干嗎戴個大口罩還有大墨鏡？”高浩不解地看著她那被“武裝”成了神秘大佬一樣的臉，好奇地問，“你也進娛樂圈了？”

她編了個謊言：“最近上火，臉上長了很多痘痘?！?/p>

高浩一副“我明白了”的樣子，眼睛使勁往她臉上看，似乎想穿透她的口罩，看看痘痘臉到底慘烈成什么樣。

隨即，高浩帶著她走進一座大廈，上了二十層，下電梯后，一個穿著得體的接待姑娘以標準的模特笑容問道：“兩位是見哪位？”

高浩抬頭挺胸，還拉了拉領(lǐng)帶：“我是沈小姐的貴客?！?/p>

“原來是沈總的朋友，那請往會客廳?！?/p>

接待姑娘把兩人帶到了會客大廳，將他們安置在臨靠落地窗的地方坐下，并熱情地給他們端茶送水，為了防止他們無聊，她還拿了幾份報紙給他們打發(fā)時間。

高浩問：“沈小姐今天很忙嗎？”

“沈小姐在跟西顧少爺聊天呢?！?/p>

“路西顧也來了？”高浩驚訝道，“他們兩個不是從不打交道嗎？”然后，他就臉色發(fā)白，眼眸也黯然了，那找不到焦距的眼神像是被抽離了靈魂一樣。

杜唯微發(fā)覺了他的不對勁，手肘搗了他一下，問道：“怎么了？”

高浩對她澀然一笑，慌亂的眼神像是在掩飾什么，可是眼眸里流露出來的濃郁哀傷，怎么也抹不掉。

“我去洗手間，一會兒就來?！?/p>

找了個借口后，高浩匆匆離去，留下杜唯微一個人發(fā)呆。

坐了很久，高浩也沒回來。

百無聊賴之下，杜唯微起身想在這層樓逛一逛。出了會客廳，她沿著走廊徑直往前走，走到盡頭時，看到右邊是VIP會客廳。隔著厚厚的真空玻璃，她看到一個穿著藍色西裝的男子坐在那里和一個美女聊天。她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看到他的側(cè)面，那細致而流暢的臉部輪廓，看上去和路瑾年有幾分相似。

她猜測這兩個人就是路西顧和沈清歡，既然他和路瑾年是兄弟，那么側(cè)面看起來很相似也不奇怪。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想看到他的臉，這種強烈的愿望驅(qū)使她站在外面找位置，只為看清他的全貌。

“在看什么呢？”

就在她找好位置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時，從洗手間里出來的高浩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概是做賊心虛的緣故，高浩平常的動作嚇了她一大跳。等她再看VIP會客廳時，路西顧和沈清歡已經(jīng)相繼起身去里屋，很快就見不到身影。

無奈之下，她只好跟高浩回去繼續(xù)等。

大概等了一個小時后，沈清歡才姍姍來遲，她進門就對高浩說：“抱歉，剛有事兒來晚了?！?/p>

“沒關(guān)系，你忙你的，我是大閑人，有的是時間等人。”

高浩立刻露出笑臉，之前的不愉快仿佛因為看到了沈清歡一掃而空。

從他的表現(xiàn)來看，杜唯微猜測他十有八九暗戀沈清歡。

“你今天來找我，據(jù)說是推薦小說？”沈清歡拉著凳子坐下，然后直接進入主題，“你不是寫劇本的嗎，現(xiàn)在怎么想著寫小說？難道是現(xiàn)在的網(wǎng)絡(luò)小說在影視圈各路開花，你也想打造IP？”

“我哪懂網(wǎng)絡(luò)小說呀？我是來推薦朋友的。這個小姑娘叫杜唯微，雖然是一個大學(xué)生，但才華橫溢，至今出版不少小說，可以說是著作等身?！备吆屏⒖桃]身側(cè)的杜唯微，還把她寫的小說推到沈清歡面前，“別看封面丑了點兒，內(nèi)容寫得不錯，還有個性，立意也非常新，矛盾沖突鮮明，適合被拍成電視劇?！?

剛才因為心思都放在路西顧身上，所以杜唯微沒過多地關(guān)注沈清歡，現(xiàn)在近距離看，杜唯微發(fā)現(xiàn)她長得很美，跟何雪是兩種不同的風(fēng)格。

沈清歡有股女強人的氣息，一頭長發(fā)隨意披著，衣服穿得不多，外面的風(fēng)衣也單薄，衣袖被勒到手肘處，似乎是怎么方便怎么來，沒有豪門大小姐的氣派，卻有著獨特的氣質(zhì)。只是扎眼的是，她右手胳膊上有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疤痕，可她就大大方方地讓它裸露在外，沒有遮掩的意思。

沈清歡拿著小說隨意翻看了幾頁后，又把目光落在杜唯微臉上，見她戴著面罩和墨鏡，于是笑道：“難道我的會客廳跟外面一樣冷？”

杜唯微知道她話中的意思，趕忙解釋：“我的臉上長了很多痘痘，非常影響個人形象，所以遮住了?！?/p>

沈清歡關(guān)切道：“我的美容顧問就在樓下，要不要她幫你看看？”

“不不不，謝謝您的好意?！倍盼ㄎ⒒琶芙^，“過幾天它自然就會消失。”

沈清歡見杜唯微拒絕也就沒再堅持，她將小說收了起來，說：“這幾天我會抽空看，你留個聯(lián)系方式給我，如果合適我通知你?！?/p>

杜唯微想給高浩制造跟沈清歡多次接觸的機會，于是說：“您聯(lián)系高浩就可以?！?/p>

走出這棟大廈，杜唯微吸了一口氣。

其實她很緊張，畢竟小說被改編成影視劇的案例少之又少，她不是網(wǎng)絡(luò)IP超高的大神，也不是出版界的名家，她只是能靠寫小說賺點兒零花錢的小透明。

可她心底，還是希望自己的路能走得更寬更遠。

“你剛剛為什么不留下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高浩的話將她飄遠的思緒拉回。

“我只是想讓你跟沈清歡多聯(lián)系。”

“……”

“你暗戀她吧?！?/p>

高浩急紅了臉：“別瞎說?！?/p>

“敢喜歡卻不敢承認，孬種！”杜唯微噴他，“你不主動，還指望人家沈大小姐主動不成？”

“你都知道她是沈大小姐了！我是什么？”被刺痛的高浩激動起來，他用手指戳著自己的心臟，“我只是一個小編劇，至今還沒混出什么名堂。我媽媽是路家洗碗的阿姨，我求爹拜佛讓她辭職好讓自己看起來不狼狽，可她死活不肯。路西顧是路家的大少爺，以后也是家族企業(yè)的支柱，我拿什么去跟公子哥爭？從出生的那刻起，我就輸了愛她的資格?！?/p>

“出身沒辦法改變，但是自己的命運可以靠自己。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富爸爸讓你去投胎？你當(dāng)不了公子哥，應(yīng)該努力把自己變成富爸爸，讓你以后的兒子、女兒出生就贏在起點?！倍盼ㄎ⒑敛豢蜌獾胤瘩g，“我知道窮小子很難博得大小姐的心，但你連爭取的勇氣都沒有，那你還暗戀什么？趕緊回家洗洗睡吧。”

高浩半天都不說話，老半天他才說：“暗戀有錯嗎？得不到她，我就不能遠遠地看著，守護嗎？只要她安好，我就……”

杜唯微沒等他說完就來了一句神吐槽：“你若安好，備胎到老?！?/p>

“……”高浩欲哭無淚。

這個小姑娘看起來人畜無害，為什么說起話來能把人噎得去見閻王？

“如果我的這些話刺傷你的自尊心，我先道歉?！倍盼ㄎ⒗^續(xù)說，“可是，愛情原本就沒有高低貴賤，你膽怯我能理解，可不努力，不爭取，你真的會一無所有?！?/p>

“有句話說‘聽過那么多的道理，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你別給我煲雞湯了，我老早就喝吐了，我已經(jīng)過了做夢的年齡。男人三十而立，我已經(jīng)三十二歲了，以后不會再有什么大的發(fā)展。”

“我也喜歡一個人，他性格和以前不一樣，可我仍然喜歡他，卻沒辦法靠近。”杜唯微希望通過自己的經(jīng)歷來鼓勵高浩，“我跟他的差距比你跟沈清歡的還大，可我依舊在堅持?！?/p>

似乎是找到了同道中人，高浩有點兒惺惺相惜了：“他拒絕你了？”

“不，對我很好。”

高浩要跳了：“你是在刺激我嗎？”

“有段時間，我跟你一樣患得患失，很怕失去他，怕一切都是夢，醒來就要還，后來我告訴自己，灰姑娘想配得上王子，就要把自己變成公主。我除了寫小說，沒其他的本事，唯一能鍍金的方式就是將小說改編成影視，如果一炮而紅，我的身價也會水漲船高，那樣……我或許就能離他更近一點兒?！?/p>

“女人要什么身價？長得漂亮就行?！备吆普f，“女人靠臉嫁入豪門那叫眾望所歸，男人那叫吃軟飯的小白臉?！?/p>

“所有的美麗背后都有它的緣由，空有皮囊的花瓶永遠都是擺設(shè)，主人不會呵護它，哪天花瓶不鮮艷了，熊孩子不小心打碎了，主人連責(zé)備的心情都沒有?！?/p>

高浩托著腮：“說得似乎很有道理?！?/p>

“所以……”

“所以我要是花瓶的主人就好了。”

“……”

這神關(guān)注！

杜唯微感覺自己的手掌心很癢，好想打人怎么回事兒？

周三早晨，天剛蒙蒙亮，還沒起床的杜唯微就接到了路瑾年的電話，他的聲音略沙啞而低沉，似乎是正處于感冒中。

“三十分鐘后我來接你?！闭f了這句簡短的話后，他就掛了電話。

杜唯微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洗漱打扮在半小時內(nèi)全部搞定，可是臉上的傷還沒痊愈，尤其是眼睛周圍的青紫依舊醒目。為了不讓路瑾年看到，她跟上次見沈清歡一樣把自己的臉武裝起來。不過就算是這樣，她的心一直都是懸著，見見外人她還能偽裝，但面對路瑾年總覺得不好蒙混過關(guān)。

走到維也納森林花園別墅區(qū)外，天蒙蒙亮，皚皚白雪在地上鋪成了厚厚的一層，周圍氤氳著潮濕的氣息，一陣陣涼風(fēng)吹來，帶著沁人心脾的梅花香氣。

外面，路瑾年右手夾著煙，左手手肘抵在車門上。他看起來懶懶的，可是那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zhì)，即使他站沒站相也足能撐起巨星的形象。

見到杜唯微，他嘴角上揚，扯出了完美的弧度，可是下一秒，他的眉頭就擰成一團。

“你臉怎么了？”路瑾年的聲音夾雜著沉重，卻透著幾分關(guān)心。

“我就是怕冷?！?

“怕冷？”路瑾年掐滅煙頭，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內(nèi)。他大步走到杜唯微面前，不容她反抗和拒絕，伸手摘掉了她的口罩和墨鏡。

杜唯微低著頭，幾乎不敢與他對視，懸起來的心臟跳得很有節(jié)奏，好像下一秒就能挑破胸膛似的。她猜不到他會有什么反應(yīng)，所以才會忐忑不安。

原本以為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她隱瞞不住被發(fā)現(xiàn)，卻沒想到他第一眼就看出了她是臉出了問題。

望著她臉上的斑駁瘀青，路瑾年秀眉緊蹙。他抬頭想要碰，卻又怕弄疼她。他問：“跟人打架了？”

杜唯微沒否認。

“跟誰打的？什么時候打的？為什么打？”這問話的方式就像家長訓(xùn)小孩兒。

“這很重要嗎？”

“廢話！”路瑾年的臉色很難看，“說?！?/p>

杜唯微知道沒辦法隱瞞，只能坦白：“在學(xué)校食堂。”

“就是吃魚卡到喉嚨那天？”路瑾年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兒，“看來你不是跟一個人打了，不然也不會說話喉嚨都啞了?！?/p>

杜唯微低頭，像是認錯般地說：“四個?！?/p>

“一打四有勝算？”

“沒。”

“那你還逞強？”

杜唯微冷靜道：“我挑了一個軟柿子專揍她一個，對方也傷得不輕?！?/p>

打群架的時候，想把對手全部打趴除非她是武術(shù)冠軍。為了不吃虧，她捏了一個軟柿子，損傷一人起碼也保本了。

“……聽語氣你似乎有點兒小驕傲?！甭疯晗攵嗾f她幾句，可話到嘴邊，那些責(zé)備的話一個字也吐不出，最后全部變成了寵愛，“以后再遇到這種事情給我打電話?！?/p>

“你過來幫我打？”

“……給你撐腰，告訴她們我們是合法夫妻?！?/p>

杜唯微心底一熱，暖流似乎都能融化這覆蓋城市的白雪。

“你問都不問，知道我跟她們打架斗嘴的原因？”

“都市偶像、古代宮斗劇，女人打架都是因為爭風(fēng)吃醋。”

“……”

原來他是戲演多了，很多事情都能順理成章地推測出來。

不過他推測得好準，她竟無法反駁。

良久，路瑾年給她戴上口罩和墨鏡，動作輕柔緩慢，好似怕自己稍微不留神就會弄疼她一樣，這樣一絲不茍的呵護，像是在保護摯愛的寶物。

“你這么早叫我出來干嗎？”

路瑾年語氣平淡，聲音和緩：“帶你回家?！?/p>

杜唯微驚詫了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她摸著自己的臉，說：“見你父母的事情，要不緩緩？”

“不用?！?/p>

“可是我的臉……”這樣跟他回去見父母很不禮貌。

“沒事兒。”路瑾年的話帶著不容抗拒的堅定。

他又靠在了轎車前，雙手支在車門上，那身修身的黑色風(fēng)衣衣擺被涼風(fēng)吹得卷起，他垂眸看著落滿雪的地面，目光如深海般深沉。

許久，他徑自從衣袋里摸出一包煙，隨手抽了一根叼在嘴里，剛想點火，余光瞄了一眼杜唯微，又悠閑淡然地把煙收了起來。

“跟我回家。”路瑾年優(yōu)雅地打開副駕駛室的門，示意她坐進去，“另外，你心態(tài)放好，別緊張。”

杜唯微輕輕地抬起眼皮，她沉寂了片刻，眼里緊張的流光也在他溫和的語氣中變得平緩，她的嘴角勾起了幸福的笑容，那溢滿的華彩任由她怎么掩飾也無法遮住。

而她小小的表情，都被路瑾年捕捉在眼里。

他矮身進駕駛室的瞬間，他的眼里也被滿滿的笑意填住，雖然只是稍縱即逝，但此刻他的心情莫名地大好，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是什么原因。

車輪在白雪中滾過，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因為雪天，他刻意放慢了車速，因此花了將近三個小時才到家。

路瑾年的家處在A市郊區(qū)的別墅群，地方偏遠但環(huán)境清幽，適合住家和修身養(yǎng)性。

他的家不算大，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奢靡，反而中規(guī)中矩，似乎是為了保持低調(diào)。別墅外的花園內(nèi)，有阿姨在掃地，也有園丁在修剪花草。

杜唯微跟著路瑾年踩著青石階往正大門的方向走，園內(nèi)的人見到路瑾年都客客氣氣地說“路少你回來了”，但眼睛落在他身后的杜唯微時，不知道怎么稱呼。他下意識地伸手握住她的手，不用任何的言語，就確定了她的身份。

進屋后，路瑾年單手解開風(fēng)衣的扣子，很隨意地丟給了迎面而來的陳瑤。

看到他身后的杜唯微，陳瑤的眸光黯了黯。

杜唯微與陳瑤對視時，也怔了怔——眼前的女人，可不就是在學(xué)校丟錢讓她離開路瑾年的那個？

“路少?！标惉庰堄信d趣地看著杜唯微幾眼后，才說，“你帶個女人回來，怎么也不跟李總說一下？”

“我喜歡當(dāng)面說?！?/p>

“路少，你也太任性了，隨隨便便帶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回來，李總……”

“陳管家，”路瑾年不耐煩地打斷她，語氣顯得很不悅，雙眉也緊蹙，“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我的事兒還是少插嘴?！?/p>

被路瑾年堵了一句后，她原本還有很多想說的話，最終還是全部吞了下去。

幾乎是同一時刻，李茉從樓梯上一步一步地往下走，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富有節(jié)奏，那一聲聲敲在地上的沉悶聲，像是砸在了杜唯微的心尖上，讓她莫名地心悸。

她朝著聲源看去，只見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慢慢向她走來。女子的頭發(fā)被高高地盤起，畫著精致的妝容，濃淡相宜，看上去干練、強勢，又果斷。

李茉輕蔑地掃了一眼杜唯微，又看向路瑾年，責(zé)備道：“你還知道回來？”

“你不是總抱怨我跟哥不娶老婆？今天我?guī)眿D來見你，是不是很高興？”

“媳婦？”李茉這才打量杜唯微，最后落在她戴著口罩和墨鏡的臉上，“長得丑不能看？”

杜唯微緊張地低下頭，面對如此有威嚴的婆婆，她一時間竟不敢說話。

久久，李茉問：“什么學(xué)歷？”

杜唯微回：“本科?！?

“留過學(xué)嗎？”

杜唯微搖頭。

“父母是干什么的？”

“媽媽去得早，現(xiàn)在我跟爸爸在一起?！倍盼ㄎ⑤p聲說，“爸爸做些生意，我們……家境還算小康。”

“小康……”李茉冷笑，而后又問，“你是做什么的？”

“還沒畢業(yè)，暫時沒工作，但是我會寫點兒……”

話還沒說完，李茉就轉(zhuǎn)臉看向路瑾年，毫不給面子地罵道：“你隨隨便便帶一個女人回來見我，我們路家的門是什么人都能進來的嗎？我說過，戲子和鄉(xiāng)間野雞你可以玩兒，但不要被我看見。”

路瑾年的臉色沉得可怕，杜唯微原本也在忐忑中，但一聽到“鄉(xiāng)間野雞”，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她是一個爭強好勝的人，面對這樣的侮辱自然不能平靜，沒等路瑾年說話，她就忍不住開口道：“伯母，我出生卑微不錯，沒有豪門小姐的背景也不假，可是工作沒有貴賤之分，人與人也沒有什么三六九等的劃分，只要不偷不搶不騙人，是演員也好，是窮姑娘也罷，你可以不喜歡，但無權(quán)侮辱！”

杜唯微當(dāng)面頂嘴，李茉怒發(fā)沖冠，但面上還是保持氣度，只是語氣極其尖酸刻?。骸澳阕x的那點兒書就別拿出來賣弄了，大理道誰都會說，可現(xiàn)實就是，大街上的乞丐就得搖尾乞討?！?/p>

“媽，你這么說，我這個戲子就難過了?！甭疯陱娜莶黄鹊卣f著，他滿臉帶笑，以開玩笑的口吻說話，卻帶著濃濃的威脅，“我不聽話，沒進入家族企業(yè)幫忙，一不小心當(dāng)了戲子，讓你不高興了，以后戲子見你就繞道，省得你煩心?！?/p>

說完，路瑾年從陳瑤手里扯過風(fēng)衣披在肩上。他一只手環(huán)住杜唯微的肩膀，手指在她的肩上拍了幾下，用動作來安慰她。

任何有自尊心的人，聽到這些話都會難過。

李茉說話句句帶刺，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可杜唯微不一樣，她剛領(lǐng)教，自然不能從容應(yīng)對。

眼看著母子關(guān)系緊張，陳瑤想做和事佬：“路少，你好不容易回來，那就留下來吃個飯吧?！?/p>

路瑾年諷刺道：“戲子沒資格吃這里的飯。”

“媽——”

與此同時，一道沉穩(wěn)的聲音傳來。

李茉聽到這聲音，臉色頓時緩和了下來，她立刻換上了滿臉的笑意，眼里也充滿了寵愛。

陳瑤立刻迎上前：“西顧少爺，你今天不是回哈佛了嗎，怎么回來了？”

“天氣不好，飛機航班取消了?！?/p>

杜唯微下意識地扭頭，當(dāng)她看到路西顧的臉時，整個人的腦子都空了，天和地仿佛扭曲在一起，她就站在整個混沌的空間不停地旋轉(zhuǎn)，周遭的聲音在她耳邊都變成了轟鳴聲。

路瑾年，路西顧……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身體有些僵硬，環(huán)著她肩膀的路瑾年感受到了她此刻的變化。

路瑾年的手收緊，目光沉得可怕。

“哥?！?/p>

“瑾年?！甭肺黝櫳锨?，眼睛一斜，看向了被裹得都看不到臉的杜唯微，再看他們親昵的樣子，笑道，“交女朋友了？”

路瑾年的手指一點兒一點兒地往懷里收，杜唯微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

“是老婆。”

路西顧的笑容一滯，但很快恢復(fù)自然：“有擔(dān)當(dāng)呀，戀愛就是沖著結(jié)婚的目的，這是好事兒?！?/p>

像是為了宣示私人財產(chǎn)所有權(quán)一般，路瑾年一字一句道：“我們領(lǐng)證了。”

路西顧：“……”

“領(lǐng)證？”李茉像是地雷一樣炸開，原本她還能穩(wěn)住，這一刻就控制不住了，“你把結(jié)婚當(dāng)演戲了是嗎？”

“我演了十幾年的戲，唯獨不會把婚姻當(dāng)兒戲。我從小看著你跟爸爸一直吵架，那時候我就發(fā)誓，我以后娶老婆絕對不要重復(fù)你們的悲劇，我要挑性格好的女人當(dāng)老婆?！?/p>

李茉氣得差點兒倒地不起：“你這是說我脾氣不好？”

路瑾年沒有正面回答李茉的話，而是篤定道：“反正這個兒媳婦，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大不了以后我們不回來。還有，以后不要讓你的人耍小手段，尤其是馬路扇臉，學(xué)校塞錢的伎倆。”丟下這些話后，路瑾年摟著發(fā)愣的杜唯微走了出去，完全無視身后被氣瘋的李茉。

他們走后，李茉把陳瑤叫到書房訓(xùn)話，整個房間里都充斥著火藥味兒。

“當(dāng)初你不是說給了她一大筆錢，她說會離開我兒子嗎？”

陳瑤低著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解釋道：“她當(dāng)時確實說了，沒想到……”隨后她又說，“這丫頭片子居然敢騙我，我再找機會好好教她怎么做人！”

“教她做人？你打算怎么教？繼續(xù)跟上次一樣，然后再被抓住把柄？”李茉拍著書桌，氣沖沖地說，“接著讓這個小野雞跟瑾年告狀，再挑撥我們母子關(guān)系？”

從路瑾年剛才的態(tài)度來看，他是站在“小野雞”那邊的，完全無視她這個母親的感受。

“那……那怎么辦？”

李茉一聽，原本就惱怒，這下更是火得不行：“怎么辦？你還敢問我？那我要你干什么？”

陳瑤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好法子，只能低頭挨訓(xùn)。

“你私下給錢讓她滾蛋就好，在馬路上扇臉，這是拉低我的檔次?！?/p>

“我只是按照李總的吩咐給她錢，并沒有派人扇她臉?！标惉幚^續(xù)說，“這種女人肯定得罪了不少人。李總您也別生氣了，路少玩兒膩了，肯定會回來的。再說了，馬路扇臉這件事兒不是我們干的，做這件事兒的人肯定還有下一步動作，您就等著看戲好了。”

聽她這么一分析，李茉的怒火才稍稍消了一些。

在她眼里，能配得上她兩個兒子的，只能是豪門大小姐，杜唯微這種出身的人，她就是死，也不會松口。

【下期預(yù)告】

杜唯微終于發(fā)現(xiàn)，眼前的路瑾年并不是兒時的路老師，心下悵然。而路瑾年似乎比她更加生氣，兩個人進入了冷戰(zhàn)期。更多精彩內(nèi)容，盡在下期《飛言情》，敬請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