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貝珂 郝杰
摘 要:潘天壽,一位偉大的中國畫大師和杰出的美術教育家,在新舊文化交替的時代,敢于從中國畫內(nèi)部發(fā)現(xiàn)問題,提出中西繪畫兩大系統(tǒng)說,認為中西繪畫應拉開差距來保持自己的高度與闊度。但是個人風格,要有獨創(chuàng)性,要融合時代精神與個人特色。他自信而堅定的民族特色論以及“借古開今”的藝術主張,體現(xiàn)了中國現(xiàn)代美術教育鮮明的民族文化特色。
關鍵詞:潘天壽;民族繪畫;獨立;創(chuàng)新
中圖分類號:J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6)03-0133-02
一、引 言
潘天壽,字大頤,號壽者,浙江寧??h人,20世紀著名畫家、美術教育家。先生論畫論藝,目光高遠,學識淵博。潘天壽不僅是一位大畫家,而且在藝術理論上也有重要貢獻,著有《中國繪畫史》《中國書法史》《中國畫院考》《中國畫題款之研究》《治印叢談》《聽天閣畫談隨筆》等理論著作。先生畫論就內(nèi)容而言包括論述藝術本質、審美特性以及藝術與人生、社會;品評畫家畫作、論述畫理;教授中國畫技法、談論用筆用墨,構圖與題款;高標民族繪畫特色論;以及中國畫教育思想等方面。而民族藝術發(fā)展的特色論為其藝術思想和藝術教育思想之核心,猶如血脈遍布全身,是其藝術觀宗旨所在。
二、潘天壽所處的時代背景
20世紀大環(huán)境發(fā)生的變化是前所未有的。潘天壽所處的時代背景是新舊文化的交替時期,伴隨著中西文化的日益交流,民族藝術的生存和發(fā)展隨之成為了頗有爭議的議題。尤其在中國畫領域,這種紛爭表現(xiàn)的更為激烈。中國畫壇分化為以陳獨秀、康有為為導論,高劍父、徐悲鴻、林風眠為代表的“革新派”和以陳師曾為導論,吳昌碩、齊白石、黃賓虹、潘天壽為代表的“傳統(tǒng)派”。隨著陳獨秀發(fā)動的五四新文化運動的開展,也推動著美術革命的發(fā)展,認為中國畫須采用西洋畫的寫實精神。陳獨秀曾說道:“若想把中國畫改良,首先要革王畫的命。因為要改良中國畫,斷不能不采用洋畫的寫實精神。[1]”表明了他融合中西的立場??涤袨榕c蔡元培同時也接受西方的先進文化,他們認為中國的科學落后于西方國家,主張向西方學習,但他們并沒有看到藝術與科學的不同。
在強大的外來文化的沖擊之下,對中西繪畫關系的不同意見從未停止。潘天壽堅定捍衛(wèi)民族繪畫,振興民族藝術,認為民族精神是通過民族風格在繪畫中體現(xiàn)的,主張中西繪畫“拉開距離”。并不是潘先生保守,不接受外來文化,也沒有否定西畫的意思。西畫可以吸收,可以視為滋補品,但要在能保持自己的民族特色,以及增加自己民族特色的高度和闊度的前提下而言的,吸收西畫要取之有道。先生的“距離說”也是在擔心民族繪畫被西畫吞并的情況下而提出來的。
三、潘天壽民族特色繪畫的思想
潘天壽民族特色繪畫的思想,主張中西繪畫兩大系統(tǒng)說,認為中西繪畫為兩大高峰,各有他們的最高成就,不能盲目吸收,應該要拉開彼此的距離,所以在當今的美術界人們每次提到“距離說”,幾乎已經(jīng)成了潘天壽先生的代名詞,拉開距離的目的在于保持特色。中西方的繪畫要拉開距離,而個人的繪畫風格要具有獨創(chuàng)性。在保持民族特色與個人特色的前提下,廣泛地有選擇地吸收、創(chuàng)新。在藝術發(fā)展的道路上,要汲取古人的優(yōu)秀傳統(tǒng),重寫生,重臨摹,以大自然為師,并融入時代特征與個人特色來借古而開今。借古并不是簡單意義的臨摹,我們在臨摹的同時亦應該重視寫生;開今是需要融入我們今人的情感于畫中。先生的民族繪畫思想可概括為“獨立說”與“創(chuàng)新說”。
(一)獨立說
所謂獨立,先生把中西繪畫看作兩大系統(tǒng),由于其繪畫方式、追求以及產(chǎn)生的歷史條件與背景的截然不同,作為兩座高峰,各有其最高成就。
在“中西藝術調(diào)和論”盛行期間,出于對本民族藝術特色的保護以及對西畫吞并勢頭的擔憂,潘天壽先生從藝術的多樣性和差異性出發(fā),主張“拉開距離說”,中國繪畫應具有自己的民族特色,保持自己民族藝術的獨立性。外來文化則為滋補品,要想真正發(fā)展起來民族繪畫,僅靠滋補品是不夠的,需要提高民族自信心,培養(yǎng)民族獨立性以及加強民族自尊才能振興民族藝術。
在對待外來文化的問題上,先生對民族藝術充滿自信,反復告誡同道以及莘莘學子對于我們的民族藝術要有自信心。20世紀至今,世界文化呈現(xiàn)著多樣性,拿西畫為例,刻畫的逼真,造型的準確,色彩的豐富多彩,使得國人驚嘆。對于中西繪畫各種說法不一,融合論與取消論不絕于耳。取消論則是對喪失民族自信的表現(xiàn),融合論立足于取長補短,但作為一種口號而言,潘天壽先生公開反對不贊成中國畫進行西化,中國畫要以特長來發(fā)展自己的獨特成就。在面對外來文化時要取之有道,用辯證的方法來看待問題;在保持中國繪畫民族特色的前提下,互取所長,增加兩座高峰的高度和闊度。但并不是一味吸收,失去了各自的獨特風格,減弱或拉平了兩峰之間的高度和闊度。國畫中的用墨、用線、設色等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格。中國畫以線造型,西方繪畫以明暗造型;國畫重意境,西洋畫重理性,這是中西繪畫各自的特點與優(yōu)點。正是由于這些不同,所以不能盲目吸收,喪失民族特色。伴隨著當今文化多元化,經(jīng)濟全球化的現(xiàn)狀,每個民族都經(jīng)受著多元文化的沖擊,保持民族文化的獨立性十分重要。潘天壽等一批有學識的藝術家擔憂的是外來文化的吞并和質量的降低,而對于那些有益于我們發(fā)展的文化,先生并不反對有分寸的進行吸收。
(二)創(chuàng)新說
所謂創(chuàng)新,除了要有不同于西方的民族風格之外,還要不同于前人而有新的創(chuàng)獲,推陳出新,這也是所謂的獨特風格。中國畫歷史源遠流長,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我們應繼承優(yōu)秀的傳統(tǒng)并融入時代精神與個人特色。
畫壇上出現(xiàn)了潘天壽先生與他的前輩吳昌碩、齊白石、黃賓虹這樣的“四大家”革新大師,也是因為他們都是在師法古人而又不拘泥于古人的前提下,以實踐的精神來進行創(chuàng)新。繼承只是一種學習,一種方法,創(chuàng)新才是目的?!靶拢仨氂申愔型苿佣?。倘接受傳統(tǒng),僅僅停止于傳統(tǒng),或所接受者,非優(yōu)良傳統(tǒng),則任何學術,亦將無所進步。若然,何貴接受傳統(tǒng)耶?倘摒棄傳統(tǒng),空想人人作盤古皇,獨開天地,恐吾輩至今,仍生活于茹毛飲血之原始時代矣。[2]”潘天壽先生所處的時代傳統(tǒng)不受重視,故先生提及于此。
年輕時潘先生取法于青藤,八大山人、石濤、吳昌碩等諸家,且學習吳昌碩十分相像,后來又融入了自己的風格,形成自己的特色。也可謂是創(chuàng)新。先生曾說“個人風格要有獨創(chuàng)性”,“藝術的重復等于零”,應師法古人,同時也須融入今人的精神面貌于畫面之中,融入時代特色及個人情感。倘若一味臨摹古人,毫無創(chuàng)新,則為一笨子孫。倘若一味摹擬西方,沒有個人特色為民族增添光彩,則為一洋奴才。潘天壽先生主張傳統(tǒng)出新,在保持民族優(yōu)良繪畫傳統(tǒng)時又要有畫家獨特的個人風格。先生一方面積極汲取傳統(tǒng)繪畫的精髓,另一方面又敢于創(chuàng)新,在他的畫中創(chuàng)造出了屬于自己的獨特書法藝術與題畫風格。他的革新精神不僅反映在畫論之中,更反映在他的畫面之中。畫家須有自己的獨特風格,在學習繪畫時,要有勤懇的態(tài)度來學習古人的技法,注重寫生,以大自然為師,讀萬卷書的學識與行萬里路的體驗,逐漸形成自己的風格。
四、潘天壽對后世的影響
先生自信且堅定的民族主義立場以及借古開今的藝術主張,給予中國現(xiàn)代美術教育強烈的民族特色,給現(xiàn)代中國畫教育提供了思路。他是傳統(tǒng)繪畫的繼承與創(chuàng)新者,堅持自己的風格,使得自己的作品具有民族特色與現(xiàn)代風格。先生論藝術系統(tǒng)辯證,宏觀深刻,在中西對比中深得要領,更多民族主體意識,富有時代性。他也承載了20世紀中國深刻的精神問題:發(fā)展民族繪畫特色必須有的自信心?!案髅褡逭嬲艹龅乃囆g家,同時亦應該是民族風格的體現(xiàn)者。[3]”民族繪畫特色的發(fā)展,要發(fā)揮中國畫筆墨的長處。通過筆墨的運用,明暗的對比,虛實與遠近來表現(xiàn),再融入作者內(nèi)心的情感。筆墨要隨著畫家內(nèi)心的感覺來變化,追求筆墨外的意境。潘天壽很好地繼承了筆墨的長處將其發(fā)揚光大,將工筆與意筆的區(qū)別進行打破,把他們?nèi)诤掀饋?,還堅持民族特色,對繪畫進行選擇與吸收。中國畫的發(fā)展應把民族意識放在前面,關于中國畫的發(fā)展,先生從理論到實踐,都堅持“中西繪畫要拉開距離”說,保持民族藝術,注重傳統(tǒng)文化精神,因為它是民族繪畫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先生也認為洋為今用也屬于創(chuàng)新,但是要建立在民族風格之上,將傳統(tǒng)技法與西方某些長處結合,也是一種新思想。
潘天壽先生在多元化的社會中,立足于傳統(tǒng)民族繪畫,根據(jù)中西方繪畫之間存在的差異,進而提出民族繪畫自信論。這種堅持與遠見值得我們學習,同時也讓我們明白未來中國畫的發(fā)展要堅持民族性,這樣才能具有世界性。
參考文獻:
[1] 郎紹君,水中天.二十世紀中國美術文選[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99.
[2] 潘天壽.聽天閣畫談隨筆[M].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80.
[3] 潘公凱.潘天壽畫論[M].鄭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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