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琪
春意漸濃,山間的 “野味”又到了一年最鮮美的時刻。從《關(guān)雎》“參差荇菜,左右流之”,描繪了青春女子在燦爛春光中輕快地采集野菜的場景,再到《影梅庵記》中,所憶董小宛善于腌制野菜,“使黃者如蠟、綠者如翠”。春日光景中,采食野菜不只是口腹之欲,也是“不時不食”的現(xiàn)實審美。
帶著味蕾去踏青
據(jù)悉春日自然生長的野菜,經(jīng)過漫長寒冬的浸潤,以純凈、本真的野味鮮香,撩撥著人們冬藏后,被濃郁霸占的味蕾,不時挑動春意來襲后復(fù)蘇的身體。縱然野菜在市場有售賣,仍不比帶上小鏟刀、網(wǎng)兜,親自去田間地頭采挖回來吃的爽快。
春雨后的早晨,野菜新綠嫩發(fā),泥土潮濕松軟,極易開挖。薺菜大概是最為人所知的一種,帶著鋸齒的翠綠薺菜葉在每年的三四月間最為鮮嫩,等到細(xì)碎潔白如米粒的薺菜花開起來,多半已老,雖好看,食用品質(zhì)卻有所下降。不過這小野菜本身也很爭氣,分布廣,生性強(qiáng)健,隨便找片草地森林都能尋到它的蹤跡。
馬齒莧是有名的“長壽菜”,多生于田野路邊及庭園廢墟等向陽處。其種子名目效果極佳,除了配以炒蛋,用醬汁拌成涼菜,丟少許炒香后的芝麻,口感清嫩鮮香。像灰灰菜這種生命力強(qiáng)旺的,田間、地頭、坡上、溝澗,乃至城市中的荒僻幽落,處處可尋,吃法更是隨個人喜好任意搭配。
提及野味,怎能少了榆錢兒,香椿,槐花,柳葉、芽,它們個個是春日里的桌上???,不過卻“嬌嫩”至極,如不趁嫩采摘,食之口感失味甚多?;被ɑò晁绍浀目诟?,榆錢,柳葉、芽鮮爽的清香,楝科植物香椿極其特殊的春天味道,時時勾引胃的躁動。
野菜里的人生況味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早在“詩經(jīng)”時期,野菜的美味即被發(fā)現(xiàn)。
宋朝人林洪的《山家清供》里記載了“苜蓿盤”的做法,如今一道“酒香草頭”還是陽春三月里最討喜的時令小菜:柔嫩碧綠的嫩葉在白酒或黃酒的激發(fā)下把草本清香發(fā)揮至最大,入口即化的溫柔讓每個邂逅的食客都拒絕不了。
中國人向來有“不時不食”的傳統(tǒng),像馬蘭等莖干細(xì)長、新萌嫩葉的食物,雖春秋二季皆有產(chǎn)出,但相比之下,春季馬蘭頭更得人喜悅。用《蔬食齋隨筆》里引用的詩句來說,是“洵美草木滋,可以廢粱肉”,你看,有了春日馬蘭頭,肉都可以不吃了。一般認(rèn)為馬蘭外形翠嫩、滋味沁人,是作前菜和開胃小食的絕佳選擇。不少酒家的前菜就是剁碎的馬蘭頭拌以香干麻油。袁枚在《隨園食單》里的做法則是“摘取嫩者,醋合筍拌食,油膩后食之,可以醒脾”,最大限度激發(fā)其中的小清新氣質(zhì)。
1900年代初的文人們,對吃及論吃頗有興味,養(yǎng)生從“吃”中獲得技巧,人生從“吃”中體會況味,特別是野菜,更能助其靈感:不管是“咬得菜根,則百事可做”,還是“心安茅屋穩(wěn),性定菜根香”,都是從咬菜根的經(jīng)驗體味人生。
舌尖春魅
春日野味正鮮,家庭烹飪方法五花八門,但只要野菜新鮮,即使簡單料理,也能收獲鮮美味道。
香椿頭極有個性,用鹽腌漬后拌豆腐風(fēng)味獨(dú)特,或用面糊拖了下油鍋炸,形似小魚,故名“香椿魚”。油香襯著香椿特有的香味,蘸以胡椒鹽,酥脆解饞??嗖丝烧好驷u、蒜汁食之,或與雞蛋均勻打散后熱油翻炒均勻出鍋,炒熟的苦菜苦味變淡,口感鮮嫩。
大部分野菜均可洗凈后瀝干水分拌面蒸食。邊加面粉邊用手搓,面粉均勻后入鍋蒸即可。蒸野菜時,搗些蒜泥入鹽、香醋、生抽及香油,起鍋后蘸食,風(fēng)味獨(dú)特。
值得注意的是,野菜雖好,也要謹(jǐn)慎。因多數(shù)野菜性涼致寒,易造成脾寒胃虛等病,不宜多食。某些野菜品種微毒,需經(jīng)浸泡沸煮。另外,蕨類等野菜含過敏物質(zhì),多吃可能引起身體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