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壯飛
(遼寧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遼寧 大連 116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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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xué)評論】
蘇童長篇小說對人性的書寫
李壯飛
(遼寧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遼寧 大連 116029)
人性的闡釋在蘇童的小說中占據(jù)了很重的分量。進入21世紀以來,蘇童并未停止對人性的探索,反而以更為細致的用筆去描摹、挖掘人性幽微處最為堅韌的一些質(zhì)地。本文就蘇童的《蛇為什么會飛》《碧奴》《河岸》《黃雀記》幾部小說中的主人公展開論述,闡述蘇童長篇小說中對于人性的書寫。
人性;蘇童;長篇小說;《蛇為什么會飛》;《碧奴》;《河岸》;《黃雀記》
從蘇童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米》開始,他便致力于通過小說的形式放大人性深層的某些特質(zhì),如陰暗、卑瑣和仇恨。蘇童向來擅長發(fā)掘人性深層和隱秘處的東西,然后抓住其中最為突出的一點,無限放大和夸張,去塑造人性。寫作早期,蘇童喜歡表現(xiàn)人性中的空虛、貪婪、卑微、恐懼、妒忌、孤獨等一系列消極和負面的情緒,以此來確認人類的精神困境和生存難題?,F(xiàn)在,蘇童多了許多寬容和平和,他愈加喜歡表現(xiàn)人性中的堅韌、樸實、救贖及天真的一面。堅持人性的敘述立場為蘇童21世紀以來的小說創(chuàng)作提供了許多新的敘事可能性。
《蛇為什么會飛》并不能算是蘇童小說中的佳作,但“金發(fā)女孩”這個人物形象卻始終留在了筆者的腦海中,這個沒有名字的女主人公甚至比蘇童一些精彩篇章中的人物形象更有魅力。事實上,打動我們內(nèi)心的還是她人性深層的一些東西?!敖鸢l(fā)女孩”為了實現(xiàn)心中的明星夢,整容后來到導(dǎo)演所在的城市車站。于是,圍繞著這個金發(fā)女孩開始了一場“騙”與“受騙”的奇特故事?!敖鸢l(fā)女孩”是受騙者,所謂的導(dǎo)演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經(jīng)紀人,她不惜整容追求的明星夢注定是一場空,而她又是騙人者,說自己的帽子是國外奢侈品牌,說自己是北京人……當(dāng)然這有她作為一個孤獨的外來客在陌生城市中的抵觸和戒備心理。知道自己被騙以后,她嘗試通過努力在陌生的城市生存,仍然堅持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敖鸢l(fā)女孩”人性中的樸實和天真讓她始終堅守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捍衛(wèi)心靈的純真,并未喪失人性的尊嚴。進而言之,人性的堅韌和執(zhí)著才是支撐這部作品的重要力量。
《碧奴》這部作品讓讀者看到蘇童對于人性的書寫邁上了新的臺階,尤其是從書寫“人性惡”向書寫“人性善”的本質(zhì)性轉(zhuǎn)變。我們發(fā)現(xiàn),蘇童在這部作品中變得更為灑脫了,他對于人性的展示完全進入了新的層面。一個柔弱女子人性幽微處的堅韌和信念是這部作品最打動讀者的地方。碧奴在給夫君送冬衣的路上,經(jīng)歷了一道道難以逾越的關(guān)卡,流淚是其被動反抗和保護自我的唯一形式。隨著情節(jié)的開展,讀者的內(nèi)心會不自覺跟隨碧奴前行的腳步而沉重起來?!侗膛废蛭覀冋故玖巳诵缘牧α?,同樣也展示了“眼淚的寬廣和豐富”。在世俗的人性丑惡之間,碧奴對于堅韌、善良、美好的心靈的守護足以打動任何閱讀這部作品的人。
《河岸》對于庫文軒這個人物的人性發(fā)掘夾雜在現(xiàn)實和歷史的迷霧之間,顯露出更為厚重的敘事品格。庫文軒的人生可以用“救贖”兩個字概括。始終將自己作為烈士后人的庫文軒在“岸”上卻屢次觸犯那個時代最為忌諱的生活作風(fēng)問題,他被“岸”上的人拋棄了。不僅自己被革職,連妻子也離開了他。人生失意的庫文軒選擇在“河”上救贖自己的內(nèi)心。“河”與“岸”的對立成為庫文軒心中難以逾越的鴻溝,數(shù)次傾覆了他心靈救贖的渴望。無論是“揮刀”的沖動行為,還是最終“負碑投河”的自盡行為,都是庫文軒最終實現(xiàn)人生救贖的生命儀式。在《河岸》中,蘇童是試探性地觸碰庫文軒這個人物內(nèi)心深層的焦慮和欲望,對他人性深層最為幽微的表達常常是比較隱晦的,較少對其進行深入刻畫和分析,但這并不妨礙一個成功的人物形象就此誕生。
《黃雀記》對于人性的挖掘顯示出蘇童對人物形象的塑造日漸成熟。他開始擺脫那種“一寫到底”的人性塑造和人物形象,如五龍的“罪惡”、端白的“孤獨”,等等。蘇童開始探索人性轉(zhuǎn)折前后的因果聯(lián)系和具體呈現(xiàn),因為一個人物的人性肯定不會永恒不變,一次偶然的事件便有可能改變一個人對世界的看法。這部小說以十年為界,講述了保潤、柳生、白小姐在一次錯綜復(fù)雜的“強奸案”之后人性的巨大轉(zhuǎn)變。年少的保潤是一個憨厚、單純、頑皮、耽于幻想的人物形象。為了更好地看管祖父,他開發(fā)了不同的繩結(jié)捆綁方式,對于仙女賴賬的行為,他毫無辦法,對于柳生的引誘,涉世未深的保潤一步步被拉進了罪惡世界。成年的保潤變得寡言、冷漠,是一個被仇恨浸染了十年的復(fù)仇者形象。找仙女跳小拉、找柳生復(fù)仇成為他出獄后的生存信念。年少的柳生是一個率直、傲慢、較為世故的人物形象。他善于發(fā)現(xiàn)保潤的心理需求,精于人情往來。他強奸仙女只是一時的欲望沖動。成年柳生則是一個始終活在深深負罪感之中、渴望救贖自我的人物形象,他虧欠保潤十年的牢獄生活。他后來去照料保潤祖父,對保潤的言聽計從便是他救贖自我的一種方式。仙女年少時是一個潑辣、直爽、敢愛敢恨的形象。她喜歡唱歌,便攢錢買錄音機,甚至賴著保潤的錢不還。她對于保潤的憎惡之情溢于言表,從不掩飾。成年后的仙女(白小姐)則徹底淪為男人的享樂工具,做了歌女、公關(guān)、二奶。成為一個對世界絕望、對人生絕望的女性形象??傮w而言,蘇童所塑造的這三個人物形象都是善良的、樸實的。無論是保潤、柳生還是白小姐,都是生活困境中的無辜者,他們都想嘗試逃出內(nèi)心的掙扎和彷徨,但最終均以失敗告終。
蘇童當(dāng)代小說創(chuàng)作的敘述立場傾向于人性的雕摹。他曾說:“我理解的小說好壞第一是‘人’寫得好不好的問題,人寫好了一切大的問題都解決了。”[1]在蘇童的小說創(chuàng)作中,塑造人性是其探究社會歷史的重要手段,因而“人性”才是顯現(xiàn)在蘇童小說的歷史背景和現(xiàn)實幕布之前的火花,蘇童的文學(xué)世界也因為它的綻放才熠熠生輝。
[1]周新民,蘇童.打開人性的皺折——蘇童訪談錄[J].小說評論,2004,(2):25-35.
【責(zé)任編輯:周 丹】
2016-07-10
李壯飛(1991-),男,遼寧盤錦人,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研究。
I2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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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7725(2016)09-006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