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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人物悲劇結(jié)局的再思考*

2016-03-16 07:44程日同
菏澤學院學報 2016年6期
關(guān)鍵詞:招安忠義宋江

程日同

(菏澤學院文學與傳播系,山東菏澤274015)

《水滸傳》人物悲劇結(jié)局的再思考*

程日同

(菏澤學院文學與傳播系,山東菏澤274015)

一般說來《水滸傳》人物的結(jié)局具有悲劇性質(zhì),作品中自然有其佐證。但是其中尚有不少因素沖淡了這種悲劇性。這些因素大致可歸為兩個方面:其一,梁山人物實現(xiàn)了接受招安的預期目標;其二,梁山人物所秉持的“忠”具有明顯的江湖色彩,消解了一定的悲劇性。

《水滸傳》;人物結(jié)局;再思考

《水滸傳》人物結(jié)局的性質(zhì),一般是被人認作是悲劇性的,因為一百零八人在戰(zhàn)場上“十損其八”、“軍卒亡過大半”[1]3879-3886;幸存者或失望離開、或者被借故削職為民,尤其是宋江、盧俊義無辜被害,以及李逵、吳用和花榮的死義等。其中,最具悲劇意味的是宋江等人因其忠義而走上招安、保境安民,到頭來,卻落得被鴆殺的結(jié)局。第一百二十回,小說結(jié)尾有兩首“唐律”以示“哀挽”,情感基調(diào)都是哀愁。前者云:

莫把行藏怨老天,韓彭當日亦堪憐。 一心征臘摧鋒日,百戰(zhàn)擒遼破敵年。煞曜罡星今已矣,讒臣賊相尚依然。早知鴆毒埋黃壤,學取鴟夷泛釣船。

詩中悲劇氣氛極濃。把一心報國、功勛卓著的梁山英雄的結(jié)局,比作漢代功勛彪炳史冊的韓信、彭越等人的“赤族”結(jié)局。又把宋江等人作為被奸臣謀害的犧牲者,加重了悲愴的意味,并為他們沒有認清局勢、沒能及早退步抽身而感到惋惜!后者說:

生當鼎食死封侯,男子平生志已酬。鐵馬夜嘶山月暗,玄猿秋嘯暮云稠。 不須出處求真跡,卻喜忠良作話頭。千古蓼洼埋玉地,落花啼鳥總關(guān)愁。

這首詩情緒稍微開朗一些。在淡淡的愁緒中,雖然指出他們畢竟實現(xiàn)了“忠義”的理想:青史留名,然而,代價是沉重的。宋江標舉“忠義”,并不惜酬之以生命。在第85回,當吳用論說宋朝君昏臣奸,眾兄弟難有出頭之日,投降遼國也未嘗不是一條出路時,宋江說:“軍師差矣!若從大遼,此事切不可題。縱使宋朝負我,我忠心不負宋朝?!舯痴樐?,天不容?。∥彷叜敱M忠報國,死而后已?!?第八十五回)聯(lián)系他后來被屈死,真是一言成讖,以身殉了自己的理想和誓言,令人扼腕,悲劇意味濃厚。

一、梁山人物實現(xiàn)了接受招安的預期目標

首先沖淡梁山人物結(jié)局悲劇性質(zhì)的,是梁山全體成員脫離了“盜賊”之名,實現(xiàn)了青史留名甚至封妻蔭子的目標,可謂要忠得忠,要名得名,幸存者也大都獲得了各隨所愿的生活。從這點來看,梁山人物結(jié)局不僅不具悲劇性,而且某種程度上甚至還有了一定的圓滿性。

其一,梁山大小人員通過招安脫去了“盜賊”的身份,無論戰(zhàn)死者,還是幸存者,都重新獲取了朝廷認可的合法的政治身份。在第82回,徽宗的招安詔書“將宋江等大小人員所犯罪惡盡行赦免?!边@道圣旨,使得由于各種原因,被逼上梁山的人員做回了社會的正常之人。這是梁山英雄接受招安的基本目標。

其二,他們也實現(xiàn)了青史留名甚至封妻蔭子的目標。梁山事業(yè)是被納入忠奸斗爭框架的?;实垭m然對“四個賊臣”時有偏袒,并造成了嚴重的后果,但其思想立場是站在忠臣一邊的。對于宋江等人的不幸遭遇,采取了兩項撫慰措施:第一,徽宗下詔為屈死者和戰(zhàn)死者塑像,立廟于梁山泊,并御筆欽賜“靖忠之廟”之名。后來,楚州人民,又建殿廊,妝塑108人神像于其中,并“奏請賜額。……受萬萬年香火。年年享祭,歲歲朝參?!闭婵芍^“千古為神皆廟食,萬年青史播英雄?!?第一百二十回)朝野的輿論都站在梁山英雄一邊。第二,撫恤戰(zhàn)死者和屈死者。對戰(zhàn)死者,“正將、偏將,各授名爵。正將封為忠武郎,偏將封為義節(jié)郎。如有子孫者,就令赴京,照名承襲官爵?!?第一百一十九回)對屈死者如宋江尤為眷顧,“敕封”宋江“為忠烈義濟靈應侯”(第一百二十回),并“宣宋江親弟宋清,承襲宋江名爵……(宋清)上表辭謝,只愿鄆城為農(nóng)。上皇憐其孝道,賜錢十萬貫,田三千畝,以贍其家。待有子嗣,朝廷錄用。”(第一百二十回 )

其三,幸存人員大都獲得各隨所愿的生活。從戰(zhàn)場下來的幸存人員,一部分中途脫離隊伍,一部分回到京城。前者,公孫勝急流勇退、魯智深出家坐化、武松做了求閑道人,李俊、童威、童猛等七人寄身化外,燕青灑脫江湖。他們主要是一些反對或不滿招安、后來又對招安失望的人,只是因為感念宋江的兄弟情義,才跟隨南征北戰(zhàn)的。后者,或為官、或為民、或托身道觀,大都各遂其愿。檢閱小說第一百二十回,可細分為如下幾種情況:

一是“正將”,除宋江、盧俊義死于奸臣之手,李逵、吳用和花榮殉義而亡外,還有七人。戴宗辭去“兗州都統(tǒng)制”,在泰安岳廟里出家做了道人;阮小七雖因曾穿方臘龍袍玉帶玩鬧,被“追奪”“官誥,復為庶民”,但是“心中也自歡喜,回到石碣村,依舊打魚為生,奉養(yǎng)老母,以終天年”;柴進曾做過方臘的駙馬,擔心如阮小七一樣“受辱”,于是 “推稱風疾病患”,辭官為農(nóng),自在生活;李應也佯病辭去“中山府都統(tǒng)制”回鄉(xiāng)為民;關(guān)勝在大名府“總管兵馬”,深得軍心;呼延灼擔任“御營指揮使”,破金立功,后來戰(zhàn)死沙場;朱仝也因破金有功,升職“太平軍節(jié)度使。”

二是“偏將”,又可分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隨宋江一起回到京城者,共十五人。黃信任職青州,孫立、孫新和顧大嫂任職登州,凌振任職火藥局御營;宋清、杜興、鄒潤、蔡慶、蔣敬、穆春等回鄉(xiāng)為民;朱武、樊瑞做了全真道士。他們雖歸宿各異,但各隨其意愿大致相同。第二種情況,昔日留在京城者,五人。安道全任職太醫(yī)院,皇甫端任職“御馬監(jiān)大使”,金大堅任職“內(nèi)府御寶監(jiān)”,蕭讓在蔡京府做“作門館先生”,樂和在王駙馬府中,“清閑”、“快樂”,也是各得其所??梢哉f,從戰(zhàn)場下來的幸存者,除了回京途中自動脫離隊伍,除了阮小七被削職為民,除了宋江、盧俊義、李逵、吳用和花榮因奸臣而死之外,余者基本上是各隨所愿了。

二、梁山人物的“忠”具有江湖色彩

從小說的實際敘述來看,皇帝排斥了奸臣,肯定了梁山的忠良。相形之下,一幫奸臣呈現(xiàn)出一派跳梁的丑態(tài)。這樣,精神上的勝利,沖淡了由宋江等人被害身死所激起的悲劇意味。當然除此之外,還有更為深層的因素值得挖掘。

胡蔭奇[5] 教授常把系統(tǒng)性硬皮病分4型辨證論治:①陽虛寒凝,脈絡痹阻:臨床表現(xiàn)為面、手腫脹發(fā)紫,晨起握拳受限,皮膚硬腫,按之無痕為特點。法以溫陽散寒,活血通絡。②脾腎陽虛,痰瘀痹阻:臨床表現(xiàn)以雷諾現(xiàn)象頻發(fā),手指青紫,皮膚板硬,麻木不仁,關(guān)節(jié)僵硬、刺痛,活動不利為特點,法予健脾溫腎,滌痰活血。③氣血兩虛,瘀血痹阻:臨床表現(xiàn)以皮硬貼骨,活動不利,骨節(jié)肌肉疼痛,體瘦形槁為特點。法予補氣養(yǎng)血,祛瘀通絡。④熱毒內(nèi)蘊,痰瘀痹阻:臨床表現(xiàn)以手足潰瘍、疼痛,皮膚硬腫發(fā)展迅速,關(guān)節(jié)腫痛,發(fā)熱,咳嗽,肌痛無力,身熱肢冷為特點,法予清熱解毒,化痰祛瘀。

《水滸傳》人物的悲劇主要源自他們素懷忠義,反被奸臣陷害。所謂“煞曜罡星今已矣,讒臣賊相尚依然?!?第一百二十回)。魯迅先生說:“悲劇將人生的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2]203(《再論雷峰塔的倒掉》,《墳》),據(jù)此推論的看法是:梁山人物的悲劇,源自梁山英雄的“美好的事物”——“忠義”被毀滅。然而,梁山英雄的“忠義”,卻不純粹是朝廷希望的以忠君為核心的儒家道德規(guī)范,其中融入了市民和江湖俠士的倫理內(nèi)涵。全傳本《水滸傳》第五十五回說:“忠為君王恨賊臣,義連兄弟且藏身。不因忠義心如一,安得團圓百八人?!?高太尉大興三路兵 呼延灼擺布連環(huán)馬)[3]421其中,“忠義”,既有“忠為君王”的一面,又有“義連兄弟”的含義。在這里,“義”被強調(diào)、凸顯出來,當然,也含有儒家仁義的內(nèi)涵,但主要還是江湖兄弟的義氣、俠義。這是梁山英雄心目中的“忠義”。

朝廷主要強調(diào)“忠”(君主),梁山側(cè)重于“義”(兄弟)?!爸摇焙汀傲x”成為相對的兩個概念。對于走向招安的梁山英雄來說,他們對皇帝的“忠”,就不免摻雜著明顯的江湖義氣,對兄弟的“義”中又摻雜著忠君的思想。這樣,無論君臣關(guān)系,兄弟倫理,“忠”和“義”都失去了其本然的純粹狀態(tài)。宋江等被害諸人和戰(zhàn)死者的悲劇性,因“忠”中含有江湖因素而被沖淡。這種江湖因素,在精神上,“忠”是“義”實現(xiàn)的一種方式,在行動上,“忠”的實踐——“替天行道”具有江湖意義,以及因朝廷和梁山之間存在著信任危機,“忠”的純粹性減弱等。

(一)“忠”是“義”實現(xiàn)的一種方式

“忠”作為實現(xiàn)“義”的方式,主要有兩種情況。首先,宋江是“忠義”的化身,其忠君報國思想是顯著的,但是,其江湖色彩也是明顯的。宋江畢竟是朝廷的反叛者。九天玄女娘娘曾明言,他“魔心未斷,道行未完”。只有破除“魔心”,才能“重登紫府”(第四十二回)。宋江的心中是藏有“魔”和“賊”的。且不說他私放晁蓋、帶領(lǐng)梁山軍隊兩贏童貫、三敗高俅,“違背”忠君之義,即便表現(xiàn)其忠君思想和行為的招安,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一點“欺心”。他接受招安動機的純粹性就頗令人生疑。

他認為接受招安,可以為國家出力,可以“博得個封妻蔭子,久后青史上留得一個好名,也不枉了為人一世”(第三十二回)。招安之后,平遼歸來,眾兄弟因不能得到封賞,且遭疑忌,故欲“劫掠”東京、反回梁山去,宋江以死相勸阻:“你們眾人若嫌拘束,但有異心,先當斬我首級,然后你們自去行事。不然,吾亦無顏居世,必當自刎而死,一任你們自為?!?第一百十回)

宋江的言行,既是盼望或維持招安大局,體現(xiàn)忠君觀念,同時,又可以這樣解釋:接受“招安”即忠的功能之一,就是成就兄弟之“義”:“封妻蔭子”、“青史”“留”“名”,立場在江湖,而不在朝廷。為此,宋江可以拼上自己的性命,就像先前“擔著血海似的干系”(第十八回)解救晁蓋等人一樣。所以,在第七十一回,當武松、魯智深和李逵等人反對他的招安思想時,他才會理直氣壯地反問武松:“兄弟,你也是個曉事的人。我主張招安,要改邪歸正,為國家臣子,如何便冷了眾人的心?”至于魯智深,只是因為“今滿朝文武,俱是奸邪,蒙蔽圣聰”,擔心接受招安未必能夠?qū)崿F(xiàn)兄弟們的愿望,并非否定招安本身的意義。李逵反對招安,更多因為招安違逆他快意江湖的豪爽本性。這當然也是眾好漢抵制招安的具有普遍性的一個因素,但在一般情況下尚不足以成為決定力量。

因為宋江立足兄弟關(guān)系的“去邪歸正”,確實反映了梁山英雄的基本意愿。少華山朱武等三人為感激史進的救命之恩,挽留他道:“哥哥便在此間做個寨主,卻不快活?!笔愤M說:“我是個清白好漢,如何肯把父母遺體來點污了?你勸我落草,再也休題?!?第三回)兄弟義氣不能動搖朝廷認可的“討個出身”的人生目標。金圣嘆對此批道:“嗟乎!此豈獨史進一人之初心,實唯一百零八人之初心也?!?第二回回首批語)[4]57此言不虛,一語中的。楊志拒絕王倫,不肯落草,也有類似的想法:“只為灑家清白姓字,不肯將父母遺體來點污了。指望把一身本事,邊庭上一槍一刀,博個封妻蔭子,也與祖宗爭口氣”(第十二回 梁山泊林沖落草 汴京城楊志賣刀)。

所以,接受招安,脫離“盜賊”身份,甚至封妻蔭子、青史留名,是梁山的共有意識。宋江“忠”的動機之一,就是成就兄弟之“義”。

其次,招安之后,野性難馴的眾弟兄,也因感念宋江仁義,終于沒有反回梁山,以對朝廷的“忠”報答了宋江的“義”。梁山大多數(shù)人走向招安,除了實現(xiàn)自身目標之外,也有忠于朝廷之意,但是,報答宋江兄弟情義是更為直接和重要的因素。

李俊本已看破前程,只因“宋公明恩義難拋”(第一百一十四回),所以,明知前途黯然,也只能生死相隨,堅持到平定了方臘才離去。武松,魯智深,也都是因此而追隨左右,并非為了封妻蔭子、青史留名,更非對朝廷盡忠。所以,后來,武松做了清閑道人,魯智深也皈依佛門。

第八十五回,宋江送走前來招降的遼國使節(jié)之后,回來問吳用,吳用說:

我尋思起來,只是兄長以忠義為主,小弟不敢多言。我想歐陽侍郎所說這一席話,端的是有理。目今宋朝天子至圣至明,果被蔡京、童貫、高俅、楊戩四個奸臣專權(quán),主上聽信。設使日后縱有功成,必無升賞。我等三番招安,兄長為尊,止得個先鋒虛職。若論我小子愚意,從其大遼,豈不勝如梁山水寨。

從吳用的話看來,魯智深對君昏臣奸的朝廷現(xiàn)狀所持有的看法:“就比俺的直裰,染做皂了,洗殺怎得干凈!招安不濟事!”(第七十一回)應是代表了大多數(shù)梁山英雄的思想。他們對宋朝君臣并不信任;宋江的“忠”君思想,并沒有成為眾人的主要思想,甚至到了可以“棄宋從遼”的地步,只是顧及宋江一貫“忠義”,才沒有付諸實施。

同樣,在第一百一十回中,李俊、三阮、張順等人,動員吳用作主,“就這里殺將起來,把東京劫掠一空,再回梁山泊去”,再次顯示眾人類似的想法。吳用回到中軍寨,對宋江說:“‘仁兄,往常千自由,百自在。眾多弟兄亦皆快活。今來受了招安,為國家臣子,不想倒受拘束,不能任用。弟兄們都有怨心。’”后來,宋江憑“義”,以死相勸。眾兄弟也能體會他的這點苦心,“俱各垂淚,設誓而散”,才能生死相隨,換言之,眾人因“義”,不得不繼續(xù)為朝廷盡“忠”。

無論宋江關(guān)于“忠”的動機,還是眾弟兄對“忠”的真實態(tài)度,都不能達到朝廷心目中的“純正”程度。這種精神上的“不忠,對統(tǒng)治者而言”,有時甚于行為上的“不忠”。誠如所言:“《春秋》之義,原情定過,赦事誅意,故許止雖弒君而不罪,趙盾以縱賊而見書。”(《霍谞傳》)[5]1615依據(jù)這種思想,深藏的惡意動機,其危害有時甚于無意的罪過的。寬容事實而懲罰動機,是儒家的重要價值觀。這就是朝廷對待梁山忠君之舉,不免產(chǎn)生某種疑慮、甚至忌憚的一個原因。

(二)“替天行道”的江湖色彩

第四十二回,九天玄女所說“汝可替天行道為主,全忠仗義為臣,輔國安民,去邪歸正”,其中“忠義”是指臣下對君主而言的倫理原則,也即“忠”,主要表現(xiàn)為替天行道、輔國安民?!疤嫣煨械馈笔恰叭摇钡囊粋€含義,是“忠”的一個表現(xiàn),然而,它又有明顯的江湖色彩。

“替天行道”的目的和一些效果,雖然朝廷是可以認可的,但是,施行主體的江湖身份和以武犯禁的方式,卻被朝廷疑忌。再者,“替天行道”,有一個前提:朝廷君昏臣奸,已經(jīng)不能有效司其職責,必須借助水滸之“大力大賢”代為“操勞”。而且,在《水滸傳》中,因此形成了一個“江湖”與“廟堂”儼然對立的政治格局?!叭艺塘x”的英雄不能“在朝廷”、“在君側(cè)”、“在干城心腹”,而反倒“在水滸”。這自然是江湖的立場,不為朝廷樂見。金圣嘆腰斬水滸,改寫結(jié)局,就是出于“削忠義而仍水滸”的目的,消解梁山所謂忠義,還水滸的強人本色、江湖面目。

梁山和朝廷有這種分歧,體現(xiàn)了主流文化與民間思想的對立與排斥。因為“替天行道”,從一個方面,“表現(xiàn)了綠林英雄希望以自己的力量過問政治、改變現(xiàn)實的強烈愿望”,“是受這些流落到民間的墨俠思想影響的產(chǎn)物。”[6]“替天行道”,主要內(nèi)涵是輔國安民,包括救困扶危,懲惡除奸,保境安民等。征伐遼國、平定方臘,自然是其內(nèi)涵;即便以武犯禁的魯達拳打鎮(zhèn)關(guān)西和吳用智取生辰綱,也在其列。甚至,兩贏童貫、三敗高俅等顯著的反政府行為,也算是替天行道的舉動。所以,統(tǒng)治者對此有一種愛恨交加的態(tài)度。宋徽宗對童貫發(fā)怒道:

你去歲統(tǒng)兵征伐梁山泊,如何只兩陣,被寇兵殺的人馬辟易,片甲只騎無還,遂令王師敗績。次后高俅那廝,……又被寇活捉上山?!讶寺勊谓龋磺种莞?,不掠良民,只待招安,與國家出力。都是汝等嫉賢妒能之臣,壅蔽不使下情上達,何異城狐社鼠也!”(第八十二回)

其中,一方面,言談之中,稱梁山軍隊為“寇兵”、“寇”,稱童、高所領(lǐng)軍隊,稱為“王師”,言外之意,梁山軍隊的行為是對抗官府的反叛行為。另一方面,徽宗把童貫、高俅的征討行為,定性為欺君妒賢,言外之意,梁山針對官軍的行為,就有點替天鋤奸、替天行道的性質(zhì)。從徽宗對梁山軍隊行為“一分為二”的看法,可以看出朝廷對表現(xiàn)梁山“忠義”的“替天行道”的矛盾態(tài)度。其中,“替天行道”與朝廷對立的江湖色彩分明可見。這種江湖色彩,也因為實施主體的江湖出身,在有意和無意之間,加在了諸如征伐遼國、平定方臘等純粹屬于政府的行為之上。換言之,朝廷對梁山表現(xiàn)在行為上的“忠”,即“替天行道”,也還是有所疑慮的,甚至是忌憚。

(三)朝廷和梁山之間存在信任危機

在精神和行為上,梁山英雄對朝廷都做不到“全忠”,他們不信任朝廷;朝廷對接受招安之后的梁山英雄不時實施約束,懷疑、忌憚,甚至陷害,也不相信他們。朝廷和梁山存在著信任危機。

首先,梁山的“忠義”沒能取得朝廷的信任?;兆谡邪苍t書稱:“宋江、盧俊義等,素懷忠義,不施暴虐。歸順之心已久,報效之志凜然。雖犯罪惡,各有所由。察其情懇,深可憫憐”(第八十二回)。但這并不能表明朝廷已經(jīng)對梁山深信不疑,所謂“素懷忠義,不施暴虐”,真假參半;所謂“雖犯罪惡,各有所由。察其情懇,深可憫憐”,場面上意思多一些。這些從徽宗對待盧俊義的疑忌態(tài)度,對待宋江無辜被害言行不一、不了了之的表現(xiàn),都能看出來。

關(guān)于前者,“蔡京、童貫又奏道:‘盧俊義是一猛獸,未保其心。倘若驚動了他,必致走透,深為未便。今后難以收捕。只可賺來京師,陛下親賜御膳御酒,將圣言撫諭之,窺其虛實動靜。若無,不必究問。亦顯陛下不負功臣之念?!匣蕼首??!?第一百二十回)“盧俊義是一猛獸,未保其心”,是蔡京、童貫和徽宗皇帝的共識。

再看后者。在同一回中,徽宗夢游梁山泊,醒來說與李師師,并果斷表態(tài):“寡人來日,必當舉問此事。若是如果真實,必須與他建立廟宇,敕封列侯”。到得知事情真相之后,他先是“傷感”,在朝堂上又怒責高俅、楊戩“敗國”,但聽過蔡京幾句不疼不癢的話,僅是“喝退”高俅、楊戩,不再追究其罪。又避重就輕的“追要”什么“御酒使臣”,“御酒使臣”已死于路上,徽宗也就有了臺階下,“秀”已做足,奸臣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做好善后撫慰工作,也算是對宋江等人的交代了。

不論君昏,還是臣奸,其背后隱然有一條政治邏輯:一日叛逆,終身為賊。人心難測,梁山反叛朝廷的諸多行為,尚不足以標識其心之志慮忠純?;实塾羞@樣的心理,四賊更有這樣看法。一般的下級官員,也“心有戚戚焉”。第八十三回,中書省差遣的一位廂官罵梁山軍的一個軍校說:“你這大膽,剮不盡,殺不絕的賊!梁山泊反性尚不改!”盧俊義夢中的“嵇康”拍案罵道:“萬死枉賊!你等造下彌天大罪,朝廷屢次前來收捕,你等公然拒殺無數(shù)官軍!今日卻來搖尾乞憐,希圖逃脫刀斧!……況且狼子野心,正自信你不得!我那劊子手何在?”(《金圣嘆評點水滸傳》第七十回)金圣嘆夾批“況且狼子野心,正自信你不得”當為“不朽之論”[7]996。“統(tǒng)治者永遠不會真心善待‘貳臣’,因為宋江一句‘敢笑黃巢不丈夫’,就像無法抹去的金印總烙在臉面上?!盵8]朝廷不信任梁山的“忠君”之義,沒有把他們視為真正意義上的臣子。

其次,梁山缺少對朝廷“忠義”的真心。招安之前,眾英雄有近于魯智深對朝廷的清醒認識。招安之后,功成名就之時,梁山眾兄弟對朝廷保持著異于宋江、盧俊義等人的清醒頭腦。他們不相信朝廷會給他們一個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在第一百一十九回《魯智深浙江坐化 宋公明衣錦還鄉(xiāng)》中,燕青的言行,就是明證。

燕青勸說盧俊義急流勇退,將徽宗朝廷比作殘害功臣韓信、彭越和英布的漢代朝廷。盧俊義不聽,說:“弟兄殞折,幸存我一家二人性命。正要衣錦還鄉(xiāng),圖個封妻蔭子。你如何卻尋這等沒結(jié)果?”燕青回答說:“主人差矣!小乙此去,正有結(jié)果。只恐主人此去,定無結(jié)果。”可見,梁山英雄在心里并沒有把朝廷作為可以“盡忠”的對象。

綜上所論,在精神和行為上,梁山英雄對朝廷都做不到“全忠”,朝廷對梁山英雄也并沒有打消疑慮甚至忌憚。其間還不是真正意義上君臣關(guān)系,還隱然存在著“廟堂”與“江湖”的對立。這樣的話,源自梁山英雄“素懷忠義”反被陷害的悲劇性的程度,因此受到了削弱。加之,梁山英雄接受招安所預設目標的基本實現(xiàn),我們有理由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水滸傳》人物的結(jié)局具有非悲劇性的一面,這既是情節(jié)的客觀敘述,又是系統(tǒng)探究和分析的結(jié)果。

[1]王利器.水滸全傳校注[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9.

[2]魯迅.魯迅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3]施耐庵.水滸傳[M].合肥:黃山書社,1998.

[4]金圣嘆著,周錫山編校.貫華堂第五才子書水滸傳[M].沈陽:萬卷出版公司,2009.

[5]南朝宋·范曄.后漢書(卷四八)[M].北京:中華書局,1965.

[6]寧稼雨.水滸傳與中國綠林文化——兼談墨家思想對綠林文化的影響[J],文學遺產(chǎn),1995(02):77-78.

[7]金圣嘆著,周錫山編校.貫華堂第五才子書水滸傳[M].沈陽:萬卷出版公司,2009.

[8]龔留柱.對《水滸傳》梁山悲劇的幾點看法[J].河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1998(06):66-67.

(責任編輯:譚淑娟)

Rethinking of Characters Ending in The Water Margin

CHENG Ri-tong

(Department of Literature and Communication, Heze University, Heze Shandong 274015, China)

Generally speaking, characters ending inTheWaterMarginhad the nature of tragedy with relative evidence in the works. But quite a few factors weakened the nature of tragedy, which can be summarized as two aspects. One is that Liangshan heroes achieved their expected goals to accept the amnesty, the other is the clear social loyalty of Liangshan heroes dismantled the nature of tragedy .

TheWaterMargin; characters ending; rethinking

1673-2103(2016)06-0006-05

2016-05-15

程日同(1966- ),男,江蘇連云港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明清詩歌和小說研究。

I207.412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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