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江斌
(上海師范大學,上海,2300234)
歷史反思、現(xiàn)實追問、理想重構
——重讀長篇小說《薔薇雨》
溫江斌
(上海師范大學,上海,2300234)
《薔薇雨》是20世紀90代初女作家胡辛的一部重要長篇小說,當時大多數(shù)評論家主要關注文本所蘊含的濃郁的女性意識和女性姿態(tài)。今天重讀小說,我們發(fā)現(xiàn),文本將飽含的時代價值判斷和對女性情感的拷問擱置在歷史邏輯的開裂處,在對儒家文化和文革歷史的反思、對市場化大潮下人們彷徨潰退的追問中,展示出歷史轉型之際的繁復形態(tài),并希冀以真誠來重塑理想,在一定意義上呈現(xiàn)出知識分子“再啟蒙”的話語實踐。
《薔薇雨》;胡辛;女性意識;轉型期;“再啟蒙”
《薔薇雨》是20世紀90年代初女作家胡辛的一部重要長篇小說,1991年獲華東地區(qū)優(yōu)秀圖書一等獎,并被改編為同名電視連續(xù)劇。自1990年出版以來,得到不少文學批評家的關注,然而受作家性別和當時女性文學思潮的影響,多數(shù)學者主要關注文本所散發(fā)的濃郁的女性意識和女性姿態(tài),認為作品“盡情展露了胡辛‘寫女人’的雄心”[1]。隨著時光流逝,今天重讀這部長篇小說,我們發(fā)現(xiàn)作家在以女性主體建構文本的同時,更將上世紀80年代現(xiàn)實與歷史、革新與傳統(tǒng)之間相互抵牾的生動場景嵌入到文本中,展示出轉型之際的繁復形態(tài),蘊含著歷史反思、現(xiàn)實追問和理想重構等多重話語聲音。
縱觀長篇小說《薔薇雨》,作家胡辛以她所熟悉的南昌生活為背景,通過對徐氏七姐妹愛情、婚姻、家庭生活的描寫,間或以回憶的方式將歷史與現(xiàn)實勾連起來,透露出濃厚的歷史氣息。文本在熟稔的南昌地域風俗刻畫中將廣袤而深邃的歷史寓言加以重述,集合了紅城這片土地上六眼井的望族、孺子巷的儒雅、三眼井的恬靜、大井頭的凡俗、擠挨著店鋪的松柏巷、“節(jié)孝可風”的牌匾、乾隆下江南的題匾、高墻深宅、八大山人的藝術氣息、麻石鋪就的古街古巷、青藤如瀑的院墻以及辜園、姚宅、馮寓等這座城市的遺跡,這里還有著古老美好的早生貴子的傳說、鄉(xiāng)土風味濃厚的藜蒿炒臘肉贛菜、神圣繁復而略帶夸張的婚俗……一切是那樣久遠斑駁。作家曾說,“如果人類確有集體無意識的話,那么‘根’的意識是最深厚也是最強烈的種族心理積淀”[2],無論是對于歷史的記憶還是民俗風情的書寫,作家都構建出一幅紛繁絢麗的城市歷史畫卷。與此同時,這幅歷史畫卷中還浸潤了作家對歷史的深深思考。
“徐家書屋”是文本反復出現(xiàn)的歷史意象,它是傳統(tǒng)文化中士子讀書求學與品德高潔的象征,以其書香熏染著孺子巷乃至紅城的人們。徐家書屋在時代中歷經變遷,它在清末民初曾招收女弟子延續(xù)著啟蒙角色,在建國之后一度承擔居民委員會的政權功能,然而在升騰著變革氣息現(xiàn)實中越發(fā)破敗、凋敝、困頓,變得“黯然失色、無聲無息”?!拔黝^石雕門罩上掛著黑底鎏金但已斑駁破舊的橫匾‘徐家書屋’”、“石雕門罩上依舊掛著牌匾,破舊暗淡、斑斑駁駁,‘徐家書屋’卻依稀可辨”,“那塊年深久遠的門匾像雷劈了一半裂成兩塊,卻依舊危乎其危地懸著”。對于這一歷史遺跡引發(fā)的思考,小說以徐希玫之口作了描述,她說“不管走多遠多久,最終還是要回到徐家書屋”,然而她所期望的不是原來的書屋,她所要的是要改變它,“我們在這里蓋一幢七層樓大廈”,以企圖重振和改變徐家書屋的破舊,然而隨著徐希玫的被捕,這一美好未來的圖景變得遙遠了。作家深深知道回到過去是不可能的,而在變革之中傳承文化又是何等艱難。
如果說作家對歷史中的“高潔品行”葆有著深深的眷戀,那么對傳統(tǒng)中“惡”的一面又進行了大膽的抨擊和奚落?!氨景撞肌辫滂糁陨眢w和精神的自由,是封建傳統(tǒng)“女子無才便是德”祖訓的象征物。它在文本中總共出現(xiàn)了六次,但是每一次出現(xiàn)都與祖母的森嚴祖訓一同呈現(xiàn)出來,“黃昏搖曳的豆油燈光”給人深刻而又動人心魄的印象。而時代已經走到今天,對于“本白布”這一女性傳統(tǒng)訓誡,遭到了祖母的孫女們和外孫女反抗甚至奚落嘲諷。當祖母要徐小璣洗凈第一次來紅污黑的白土布時,“她瞪著雙眼:做什哩要洗干凈?又不是什么什哩金貴的布”;第四代的馮沙沙則干脆將白土布“嘻嘻哈哈添成一幅彩色畫”。這種反抗和奚落實際是作家對戕害人性的傳統(tǒng)文化的批評。
值得注意的是,作家不僅將目光伸展到遙遠的過去,進行對傳統(tǒng)的把握和考察;同時,還以凝視的姿態(tài)矚目著剛剛發(fā)生的歷史。上世紀80年代大多數(shù)作家在追溯遙遠的歷史卻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剛剛過去的歷史,使得“文革“成為時代的“在場缺席者”,一如戴錦華所言,由于充滿復雜性與差異性,80年代中國最重要的文化現(xiàn)實之一的“文革”,“除了作為單一的霸權/共識表達,不再呈現(xiàn)于現(xiàn)實與文化視野之中”[3],呈現(xiàn)“文革”記憶的遺落。然而《薔薇雨》的文本中頻頻閃爍的“文革”記憶,這一歷史與現(xiàn)實的穿插顯示了作家對歷史把握的清晰和文本的獨立價值。特別是人物屢屢的文革回憶使得文本更加富有意味?!端N薇雨》中“文革”的記憶始終處于一個隱形存在的文本,無論是錢光榮的夢囈般言說“文革”語錄,還是徐希玓的“文革”失身創(chuàng)痛;無論是石平林的“文革”知青經歷,還是徐?,幍摹拔母铩蓖陻⑹?;“文革”這一歷史成為一個“所指”不斷增殖的“能指”,有著多重意義的隱喻與轉喻,成為人物夢魘留下的集體性無意識,作家并不掩蓋曾經的創(chuàng)傷,以切入歷史的記憶釋放曾經匿名中的傷痛。
應該說,作家的城市歷史和民俗書寫及對傳統(tǒng)文化的思考是與上世紀80年代中期歷史文化反思思潮密切關聯(lián)的,其時在“傷痕文學”之后作家們紛紛將對現(xiàn)實思考深入到歷史深處,以“尋根文學”追問和剖析著民族文化之根的優(yōu)劣。但是作家對歷史的把握、對傳統(tǒng)的考察既不一味的贊賞也不消極的否定,而是在喟嘆“根”失落的同時,也對傳統(tǒng)戕害人性的文化進行反思。在對文革的回憶性敘述中,將這段行將淹沒的模糊的歷史由個體上升為普遍性,使得這段歷史不僅呈現(xiàn)為一段段個人的“創(chuàng)痛”,而且凸顯出意味深長的“讓歷史告訴未來”的文化修辭。
《薔薇雨》有著宏闊的時代背景,無論是封閉而又涌動著變革氣息的紅城,抑或是已然喧鬧不已的海南和人文匯集的廬山,無論是孺子巷的蕓蕓眾生還是高級干部凌光明的家庭,小說透露出一股升騰中壓抑、變革中不安的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時代氣息。走進小說營構的“磨磨圈”世界里,這古老稔熟的城市一隅竟如此陌生而新鮮。這個古舊的城市在時代轉圜中充溢著著喧囂與騷動:醫(yī)院競聘者的勾心斗角,文學雜志的商業(yè)化;紛紛下海的經商潮;百花染織廠的改制合營;贛劇團的出演與走穴;油畫展的裸體事件;商品經濟時代純文學的陷落;城市的擴張與農村的暴發(fā)戶……歷史的慣性盡管還被鉗制于既定規(guī)范中(無論是創(chuàng)辦服裝公司的繁縟手續(xù),還是錢嫂子發(fā)票看戲的政治任務,都顯現(xiàn)出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過渡時期的痕跡),但是這一切都不能阻擋隨之而來的深刻變化——曾經的文化英雄主義已然在現(xiàn)實之中迷失、潰敗和退場。
文化更迭與多重的裂變席卷著每一位身居其中的人們,在時代的轉圜中,徐家七姐妹的精神信仰和人生路走向裂變、分化。老二徐希玫自主開服裝店成為老板,又偽造意大利品牌而陷落市場經濟大潮;老四徐希玓與丈夫錢金茍開著飯店,成為飲食男女;老五徐?,幈臼歉呒壷R分子,可是以一顆不安分的心竟然跟著席大鵬下海南去“淘金”;老六徐希璣成了美容美發(fā)店的老板;老七徐七巧為實現(xiàn)著“比別的女人多活幾輩子”的夢想更是遠涉重洋。如果其中還有著傳統(tǒng)的堅守的人物的話,可能是老大徐希璞還有著“隱”的理想主義情懷,可是她來到偏遠的農村真能躲避紛涌而來的經濟大潮嗎?深具儒家意味的徐士禎是作家極力關注的人物,小說非常注重描繪轉型時期徐士禎的心理和言行活動以表達對儒家文化的反思,徐士禎也深知改革的關鍵在于人心,可是他難以改變,“他是徐家書屋的傳人,他有他的人生的準則、信仰、人格、操守和追求,他不想變。即便想變,怕也變不了”,正是這種傳統(tǒng)文化積淀在他心理上和心態(tài)上的偏執(zhí)時時束縛他們向前的步伐,濃重的失落感和迷茫感使他喪失了變革的信心和使命感。
在《薔薇雨》中,老二希玫這個人物是很有光彩的。她的漂亮在昨日是悲哀、是恥辱、是一個悲壯的愛情故事,而在今天卻是與她的自信、聰明、進取精神等值的光榮和資本。她認定把握機遇與生命休戚相關,亢奮、焦躁地期盼著“雨中薔薇最后的一綻”。她既在拼搏,也企望巧取,“她是一只精美絕倫的風箏,但需憑借風力方可直上青云”。為了成功,她離開了丈夫和女兒,最終一頭扎進犯罪的泥沼。她的悲劇令人遺憾又發(fā)人深省。老三徐?,|是作家著力塑造的人物,一般批評家多將其視為女性而忽略其知識分子的身份,她在辜述之與凌云之間的情感波動最能體現(xiàn)知識分子在時代變遷中精神的進退失據(jù)。如果將辜述之看成是脆弱的理想、將凌云看成是實在的現(xiàn)實主義的話,那么期間糾結纏繞便是人物內心糾結的展現(xiàn),辜述之的孱弱和一觸即潰,正是這個時代理想主義潰逃的象征;而結尾徐?,|與凌云再度的復合,把清高的文氣俯首于現(xiàn)實做了生動的詮釋。徐希瑤已經是博士研究生,可是經不住世道誘惑下海彷徨,現(xiàn)實的焦灼與物質的惶惑使得人們倉皇失措,小說也把知識分子在理想與現(xiàn)實雙重擠壓下的焦慮作了很好的呈現(xiàn)。
20世紀80年代末的歷史邏輯將以往熟悉的英雄主義一變?yōu)槌林氐奈镔|生活,市場化的無孔不入為現(xiàn)實中的人們帶來巨大的文化心理結構的震動,小說中的人們在變動不居中有的焦灼不安,有的驚慌失措,更多的人們不斷潰退與最終臣伏。作家將所有人物置放在市場化的歷史邏輯中,每個人似乎尋找自己的生活位置,總覺得失去了什么,無所皈依,卻心有不甘。對于這種行動的無序和精神的混亂,作家沒有對市場化進行簡單指控和道德拷問,而是在人物道路選擇和心靈煎熬書寫中對不斷膨脹的金錢意識進行了警惕,某種意義上是對其時剛剛產生的新意識形態(tài)的消解。
相比上世紀90年代以來的多數(shù)小說對于中國社會的市場化進程所導致的人們進退失據(jù)、彷徨無著的書寫,《薔薇雨》還在消解男性主體的歷史場景中叩問未來,寄托著某種理想的重構。從文本結構看,作家將歷史的反思和現(xiàn)實的追問指向女性,以其強烈的女性姿態(tài)對歷史和現(xiàn)實進行了一次文化突圍。為此,作家從女性主體對中國的漫長歷史做了細致的勾連和隱喻,如果說惦念著“本白布”祖訓的徐家祖母是遠古原始的象征,以儒雅、讀書為旨趣的徐士禎則是古代封建士子的代表,那么無私的糯糍女及凌光明則是革命史的代表,而徐士禎的女兒們則是當代轉型的代表,在小說的結尾作家還以剛出生的女嬰設定了一個未來的指向。在這個時間的鏈條中,作家思慮著歷史的延續(xù)與斷裂——徐士禎生了七個女兒而沒有兒子,即是隱喻著古代至革命史之間的一次斷裂,石平林的女兒蒙茵失蹤和徐?,|的兒子的夭折則指向了80年代高漲啟蒙的斷裂和終結,同時從女性始又從女性終的非線性循環(huán)的歷史中迅速解構了以男性為中心的歷史。
在《薔薇雨》中,男女兩性關系始終處于緊張對立之中,無論是林林總總的婚姻的撕裂還是女性生命中的傷害——小閣樓上年幼徐?,|的被偷窺、下放兵團之時徐希瑤的失身、徐希璣與錢俏二人幾乎被強暴——抑或是省婦女保健院的婦女痛不欲生的人流,作家在凝視女性身體的同時,也強化凸現(xiàn)出男性傷害女性的罪魁之手。為此,在作家筆下,男性始終處于殘缺、丑陋的狀態(tài),馮春甫的圓滑、辜述之的孱弱、凌云的輕浪、席大鵬的丑陋、錢金茍的猥瑣、黑皮的庸俗、姚寶寶的弱智、石平林的無趣,甚至與徐希玫相好的男人連名字都未出現(xiàn)?!端N薇雨》將男性放逐于歷史主體之外,將這種責任建構在女性主體之上,“女人的心畢竟比男人細膩、豐富和博大”。作家高舉著她的主體意識,認為女性是更偉大的,能肩負明天和未來,“太陽出來了,他的女兒們回來了,是五個?六個?七個?……是否還有外孫女沙沙、蒙茵?……”。在道德理想的潰敗和物質困窘的時代斷裂處,作家沒有規(guī)避現(xiàn)實的沉重與擠壓,反而在這漸趨分裂的多元的時代進行理想追問。在作家指代中,女性的豐富、博大,正是重建未來理想的重要籌碼。
對在迷失和失落的時代里,人們如何安身立命和保持本真的生命形態(tài),小說進行一定的詮釋。面對“世界有沒有愛?!”的疑問,作家在小說中渴望著“真誠”,“心與心終究是能夠想通的。真誠便是無形的橋”,“在這個物欲橫流,一切向錢看的紛繁世事中,總還保留著純真又熾熱的情”。作家還借?,|說“坦坦蕩蕩面對假惡丑,我反而百倍珍惜人世間的信賴、友情和鼓舞,哪怕是一瞬間或一點”。在一個漸趨多元的、中心離散的時代,一個實用主義、商業(yè)大潮和消費主義即將鋪張獲勝之前,作家在小說中寄寓救贖未來的愿望和重構價值話語,它以一種隱喻的話語將可能放逐的純真和理想予以追認。
經歷了80年代持續(xù)的自我擴張的想象以及轉型之際市場條件下物質現(xiàn)實的擠壓,知識群體紛紛感覺自身的無足輕重,他們大多放逐自己道德理想和激情,將引領時代的責任改寫和懸置。但是在這失落的復雜困境中,作家以女性情感的拷問為載體進行歷史與現(xiàn)實的重構,呈現(xiàn)出如伊萊恩?肖沃爾特所說那種“總是體現(xiàn)男性團體和女性團體共有的社會、文學和文化的傳統(tǒng)”[4]多重話語聲音?!端N薇雨》沒有如以往小說一樣,以為歷史在80年代終結又會在90年代開始,而是在對傳統(tǒng)文化和文革歷史的反思、對市場化大潮下人們彷徨潰退的追問中,裸露出猙獰時代的“鏡城”,希冀以真誠來重建理想。上世紀80年代末以來,在一場巨大的歷史事件以及蓬勃開展的市場化進程中,締結于上世紀80年代的共同理想,啟蒙現(xiàn)代性步入終結之路似乎已成不爭的事實。然而實際上,屢被宣告的終結并未出現(xiàn),《薔薇雨》面對歷史現(xiàn)實提出了新的思考,以此做出了話語調整,在某種程度上構成了轉型之際知識分子“再啟蒙”話語實踐。
[1]胡穎峰.著力探索女性的心靈[J].江西社會科學,1996,(10).
[2]胡辛.贛地·贛味·贛風:在流變與永恒中的地域文學藝術創(chuàng)作[M].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12:4.
[3]戴錦華.隱形書寫[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99:48.
[4]王逢振.最新西方文論選[M].桂林:漓江出版社,1991:254.
(責任編輯: 楚和)
Historical Reflections, Realistic Questioning, Ideal Reconstruction—— Rereading the novel “Rose Rain”
WEN Jiang-bin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China, 2300234)
Rose Rain is an important novel by Hu Xin, a female writer in the 90’s of the last century, when most critics mainly focus on the strong female consciousness and female attitude. Today re-reading the book, we fi nd the text full of value judgments and female emotional questioning placed against the historical logics. Re fl ecting the Confucian culture and the history of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questioning the predicaments in the era of market economy, describing the complexity of the historical transformation, the author attempts to reconstruct the ideal by means of sincerity and achieve the discourse practice to showcase the intellectual re-enlightenment in a certain sense.
Rose Rain; Hu Xi; female consciousness; transition period
I206.7
A
2095-932x(2016)04-0082-04
2016-05-25
溫江斌(1980-),男,江西贛州人,博士研究生,南昌社科院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