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玲

(蘇州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蘇 蘇州 215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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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顯祖戲劇在海外傳播的契機和途徑

張 玲

(蘇州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蘇 蘇州 215006)

湯顯祖在我國古典戲劇和文學史上占據(jù)極高的地位。我們應(yīng)立足于湯顯祖和莎士比亞這兩位文化偉人逝世400周年紀念的際遇，向海外傳播湯顯祖戲劇的英譯，這將有助于世人了解并欣賞中國古典戲劇和文學的成就。

湯顯祖戲劇；英譯；海外傳播

張玲.湯顯祖戲劇在海外傳播的契機和途徑[J] .東華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35(3)：303-306.

Zhang Ling.The opportunities and ways of overseas dissemination of Tang Xianzu’s dramas[J] .Journal of 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2016，35(3)：303-306.

湯顯祖是我國明代偉大的戲劇家、文學家、詩人。他的代表作“臨川四夢”體現(xiàn)著中國古典戲劇之瑰寶——明清傳奇的最高成就。其中，《牡丹亭》達到了我國古典戲劇創(chuàng)作的巔峰。湯顯祖的所有戲劇目前都已有英譯本。2014年，汪榕培教授主持英譯的第一套英文版湯顯祖戲劇全集出版。但較為遺憾的是，目前，在英語文化中，只有《牡丹亭》進入了讀者的視野。因此，如何向海外傳播湯顯祖戲劇的英譯本，從而使世人全面地了解湯顯祖、進而欣賞中國古典戲劇和文學的成就具有重要意義。

1 湯顯祖戲劇英譯海外傳播的契機

莫言獲諾貝爾獎的作品英譯者葛浩文指出：“翻譯最重要的任務(wù)是挑選。”[1]這其中就包括翻譯活動的時間選擇問題。2016年有世界范圍的莎士比亞紀念活動。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已將此正式列入議事日程。湯顯祖和莎士比亞是同時代人，具有許多可比之處：兩者處于相似的社會、政治、文化背景、在各自國家的文學史上都占據(jù)極高的地位。他們的人文思想及其具體含義有很大的相似之處，并且都將戲劇的藝術(shù)形式與人文主義的精神完美結(jié)合。湯顯祖和莎士比亞的比較有助于更深刻地揭示各自特有的藝術(shù)思維方式和呈現(xiàn)形式。因此，我們應(yīng)充分發(fā)揮湯、莎比較研究的相互參照、借鑒和啟發(fā)的意義，把握好湯顯祖和莎士比亞逝世四百周年紀念的際遇，使湯顯祖戲劇英譯全面地進入英語文化的視野。

當前湯顯祖戲劇進入英語文化已經(jīng)在一定程度上具備了有利的傳播和接受環(huán)境。其中包括的因素有：

(1) 英語國家越來越多的學者關(guān)注湯顯祖和莎士比亞的比較文學研究(主要是《牡丹亭》與莎士比亞作品的比較)，這使湯顯祖的作品在英語讀者中的進一步傳播有著堅實的接受基礎(chǔ)。

英語國家最早就湯顯祖和莎士比亞的比較展開詳細論述的是美國漢學家白芝。他撰寫的“《冬天的故事》與《牡丹亭》”從兩位劇作家的時代背景、戲劇的悲喜劇形式、新穎的語言形式、對藍本的改編、田園牧歌的抒情境界、畫像與雕像的魔幻藝術(shù)和戲劇的內(nèi)容及發(fā)展七個方面展開。自從白芝的《牡丹亭》英譯于1980年出版以后，西方學者開始關(guān)注湯莎的比較研究。尤其是2000年以來，相關(guān)研究成果的數(shù)量比以往大大增加。這個時期的研究采用更多樣的視角和方法，在各個層面展開不拘一格的研究，觀點新穎、思路開闊，提出了很多富有價值的新命題。相關(guān)論文多發(fā)表于Asian Theatre Journal、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Nan Nü: men, women、and gender in early and Imperial China、Asia Major、Asiatic Studies、The Journal of Asian Studies、World Literature Today、Theatre Journal等在戲劇和亞洲文化研究方面具有很大影響力的期刊上。英語國家研究湯顯祖的學者大多在大學的“中國研究中心”進行研究，并對湯顯祖研究以及湯莎比較研究保持著持續(xù)的興趣和關(guān)注。其中，喬納森·斯本斯(Jonathan Spence)認為：“即使從未能全部傳達作者原意的一個《牡丹亭》英譯本中，也能‘聽到莎士比亞的聲音’”[2]。呂立婷(Tina Lu)主張“把《冬天的故事》和《牡丹亭》作為‘同源’的、具有可比較性的作品?！盵3]梅爾文(Sheila Melvin)評論說：“就作品問世以來的命運而言，《牡丹亭》與《麥克白》有相似之處”[4]。李德瑞(Dore J.Levy)比較了《牡丹亭》和莎士比亞劇作的劇情節(jié)奏和形式。他指出：“《牡丹亭》的戲劇藝術(shù)與西方關(guān)于戲劇的概念是如此不同?！M管湯顯祖的喜劇不同于當時伊麗莎白時代的莎士比亞的風格，但他們對人性的視角的廣度具有顯著的相似性。他們的作品中浪漫愛情的主題—陌生化與障礙、調(diào)和與重聚—對于無論是地域還是文化都相隔甚遠的讀者觀眾都有相同的吸引力?！盵5]溫迪·萊斯(Wendy Lesser)認為《牡丹亭》中的幽媾情節(jié)類似于莎士比亞作品中的新柏拉圖主義和基督教神秘主義的變形表現(xiàn)。它融入了佛教和道教中變形和重生的形象，奇妙地混合了神秘的超自然的傳統(tǒng)以及當時講述故事的流行方式。[6]史景遷(Jonathan D.Spence)將湯顯祖在《牡丹亭》中對小人物的刻畫與莎士比亞喜劇的風格比較。他指出：“湯顯祖的《牡丹亭》中有不少的小人物。湯顯祖對這些小人物的刻畫，很有些像莎士比亞的喜劇，也有些像莎翁的語言風格?！盵2]芮效衛(wèi)(David T.Roy)甚至指出：“湯顯祖是他那個時代的精英文學的主要人物。他的一生有著詳細的記載。我們對他的熟悉勝過對他的同時代人莎士比亞一千倍。但人們比較他們兩人的時候，對他的評價總是很不公正?！盵7]

在英國的大學課堂，“只要把湯顯祖稱為‘中國的莎士比亞’，學生的理解馬上就有了一個參照點?？梢詭椭麄冞M一步探索與莎士比亞同時期的湯顯祖及晚明戲曲的世界?！盵8]教師往往通過莎士比亞來介紹或重新認識湯顯祖，幫助學生通過對另一種文化傳統(tǒng)的理解及認識，或透過一個不同的視角來豐富或?qū)徱曌陨淼奈幕?/p>

(2)中外文化界和文藝界聯(lián)合開展的圍繞湯顯祖和莎士比亞的文化交流活動也為湯顯祖戲劇的海外傳播構(gòu)建了較好的文化環(huán)境。

近幾年，在一年一度的愛丁堡藝術(shù)節(jié)以及莎士比亞故鄉(xiāng)斯特拉福德市的莎士比亞生日紀念活動中，都會有中國劇團的《牡丹亭》昆曲表演。在江蘇省與英國埃塞克斯郡聯(lián)合舉辦的“湯顯祖與莎士比亞”文化交流活動中，來自中英雙方的80名學生通過定期互訪交流戲劇文化，對昆曲和莎士比亞戲劇表演進行交互學習。這個交流活動從2010年持續(xù)到2016年，江蘇省演藝集團昆劇院還將為英國埃塞克斯郡打造一臺昆曲式的莎士比亞戲劇。倫敦大學亞非學院與遂昌縣政府簽署了合作協(xié)議，雙方將于2016年聯(lián)合舉辦紀念莎士比亞和湯顯祖逝世400周年紀念活動。

英國莎士比亞出生地基金會長戴安娜·歐文博士指出：“2016年是莎士比亞和湯顯祖逝世400周年，這是一個契機，能夠?qū)晌蛔骷乙约八麄兏髯缘淖x者聯(lián)系起來。這也進一步拉近了我們兩國的聯(lián)系，使我們共享人類文化遺產(chǎn)?！盵9]英國倫敦大學亞非學院的陳鶄沅教授指出：“2016年是湯顯祖和莎士比亞逝世400周年紀念日，正好提供了這樣的一個契機，讓我們在緬懷兩翁的同時，思考如何在21世紀全球化的視野下進一步推廣、傳播湯顯祖與莎士比亞的文化遺產(chǎn)以及中英兩地的戲劇文化。”[8]。

英語國家關(guān)于湯顯祖和莎士比亞的比較文學研究以及跨文化交流活動推動了湯顯祖戲劇走向世界文學藝術(shù)的前沿。同時也使得湯顯祖的所有戲劇作品向海外傳播具備了一定的讀者接受基礎(chǔ)。

2 向海外傳播湯顯祖戲劇的途徑和渠道

通過英語文化的圖書館館藏量、網(wǎng)絡(luò)和實體書店的銷售情況、專業(yè)期刊和網(wǎng)絡(luò)評論、期刊和選集的流通情況來看，在湯顯祖的戲劇中，目前只有美國漢學家白芝的《牡丹亭》英譯本進入了英語文化的視野。雖然我們國內(nèi)的學者已經(jīng)將湯顯祖的所有戲劇翻譯為英文并在國內(nèi)正式出版，但國外的讀者對這些譯本并不了解。我們可以借鑒白芝譯本在英語文化的成功傳播的經(jīng)驗，將湯顯祖其他幾部戲劇的國內(nèi)譯本介紹給海外的讀者。

2.1 白芝的《牡丹亭》英譯本的傳播

白芝的《牡丹亭》英譯本在英語文化的傳播涉及到以下幾個方面：

(1)白芝譯本由美國印第安納大學出版社出版。譯本在英語國家的出版發(fā)行無疑能使其更順利地進入英語讀者的視野。

(2)白芝本人撰寫了多篇關(guān)于《牡丹亭》的研究文章，向英語國家的讀者介紹湯顯祖及《牡丹亭》。其中包括1974年的《〈牡丹亭〉》或〈還魂記〉和《牡丹亭結(jié)構(gòu)》及1980年的《〈冬天的故事〉與〈牡丹亭〉》。

(3)白芝的《牡丹亭》譯本被編入美國大中學校的教材《中國文學選集》，在美國的漢語和中國文學教學系統(tǒng)中流通達八年之久，從而成功地進入學校教育的體制，不斷地被美國大中學校師生閱讀、欣賞和評析，影響力相當廣泛。

(4)白芝的《牡丹亭》譯本出版后立即引起了許多漢學家的關(guān)注。奚若谷(Stephen H.West，1983)、杜威廉(William Dolby，1982)、李德瑞(Dore Levy，1982)、梁其姿(K.C.Leung，1982)等一大批學者發(fā)表系列文章，從翻譯和文學研究的角度評論白芝譯本。國外漢學家對譯本的贊譽進一步推動了這個譯本進入英語文化的文學研究工具書、翻譯文學史、各類文學選集和文學史論著，如《哥倫比亞中國文學史》《印第安納中國傳統(tǒng)文學指南》《劍橋中國文學史》《100部劇本：世界最著名劇本排行榜》等，從而使《牡丹亭》進入英語文化的文學研究體制和學術(shù)視野。

2.2 白芝的《牡丹亭》英譯本成功傳播經(jīng)驗

白芝的《牡丹亭》英譯本在英語文化的成功傳播為我們向海外全面推出湯顯祖戲劇的英譯提供了很多可借鑒的做法，其中包括：

(1)在英語國家出版湯顯祖戲劇的英譯本。最近幾年，國內(nèi)譯者越來越多地在國外出版中國典籍作品的英文譯作并在全球發(fā)行(如《明清小品文》、《夢溪筆談》的英文版于2012、2013年由英國帕斯國際出版社出版)。與在國內(nèi)出版相比，英譯本進入英語文化的市場機制能更直接地實現(xiàn)海外傳播的目標。

(2)在國外的權(quán)威雜志和期刊上發(fā)表譯者本人或其他國內(nèi)學者撰寫的湯顯祖戲劇研究文章以及湯顯祖和莎士比亞的比較文學研究文章，幫助更多的英語讀者了解湯顯祖戲劇的文學成就及其對莎士比亞研究的參照和啟發(fā)，從而使湯顯祖的戲劇在英語文化形成更好的接受環(huán)境。

(3)在國外的權(quán)威雜志和期刊發(fā)表譯者本人撰寫的有關(guān)譯本的文章，以及國內(nèi)學者對譯本的正面評論，以此拉近譯者、譯本與譯文讀者之間的距離，幫助英語讀者了解并欣賞國內(nèi)譯者的譯本。

(4)充分發(fā)揮譯本的副文本的作用，幫助英語讀者更好地接受和閱讀譯本。例如，譯本所附的湯顯祖戲劇的演出照片、譯本的英漢對照格式、譯本的印刷和紙質(zhì)，封面和書中每頁頁邊的古色古香的圖案、與劇情相關(guān)的插圖等都有助于體現(xiàn)原著和譯著的主題、風格以及譯本的價值。再如，譯者前言對湯顯祖及其劇作的介紹能引導英語讀者閱讀譯本。譯者還應(yīng)在譯本前言中討論翻譯的原則、策略和過程。這反映了譯者在最大程度上內(nèi)化了自己的譯者角色并努力達到自己的要求，從而能幫助英語讀者增強閱讀信心和興趣。

(5)建立國內(nèi)外譯者的合作。國外譯者對于英語作為母語的使用更加靈活，但國內(nèi)譯者在原文的準確理解方面具有充分的優(yōu)勢。雖然白芝譯本在英語文化的讀者中已產(chǎn)生相當?shù)挠绊懥?，但正如美國漢學家芮效衛(wèi)指出的，其《牡丹亭》譯本中的理解錯誤達70多處[7]。因此，國內(nèi)外譯者的合作無疑是提高譯本質(zhì)量的一個有效途徑。另外，國外譯者的參與和合作也為譯本進入英語文化的教育和研究體制提供更多的機會。

3 結(jié)語

對于湯顯祖這樣一位在中國古典戲劇和文學史上占據(jù)極高地位的作家而言，其作品英譯向海外的全面?zhèn)鞑ゾ哂兄匾囊饬x。中國古典戲劇是“從主題上能夠代表中國文化特點而又力圖回答或表現(xiàn)人類重大事件和永久性問題的文本”[10]，是中國文化的象征。但是在當前，西方對中國古典戲劇的認識仍存在著諸多空白或誤讀。湯顯祖戲劇的走向世界有助于世人了解并欣賞中國古典戲劇和文學的成就。我們應(yīng)立足湯顯祖和莎士比亞這兩位文化偉人逝世400周年紀念的際遇，使湯顯祖在國際化的傳播學意義上與莎士比亞相當。

[1] 葛浩文.低調(diào)翻譯家[N] .新京報，2008-03-23.

[2] 史景遷.中國縱橫：一個漢學家的學術(shù)探索之旅[M] .上海：上海遠東出版社，2005：125-130.

[3] Swatek, C.Review of Persons, Roles, and Minds: Identity in Peony Pavilion and Peach Blossom Fan by Tina Lu[J]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2003(2)：530.

[4] Melvin, S.The Peony Pavilion, Finally Coming to America[R] .Wall Street Journal, June, 1999: A24.

[5] Levy, D.Review of The Peony Pavilion translated by Cyril Birch[J] .The Hudson Review, 1982(2):315.

[6] Lesser, W.A Symposium on Peony Pavilion[J] .The Three penny Review, 1999(78):32.

[7] Roy, D.Review of Cyril Birch’s English translation of Mudan Ting[J] .Harvard Journal of Asiatic Studies, 1982(2): 696-698.

[8] 陳鶄沅.湯顯祖與莎士比亞兩種戲劇文化的全球視野[J] .湯顯祖研究通訊，2011(5):5.

[9] 戴安娜·歐文.莎士比亞與斯特拉福德：21世紀的文化關(guān)聯(lián)[J] .湯顯祖研究通訊，2011(5):2.

[10] 王宏印.中國文化典籍英譯[M] .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9:239.

The Opportunities and Ways of Overseas Dissemination of Tang Xianzu’s Dramas

ZHANG Ling

(SchoolofForeignLanguages,SoochowUniversity,Suzhou215006,China)

Tang Xianzu occupies a very high position in Chinese literary history.The historic occasion of the 400th anniversary of the death of Tang Xianzu and Shakespeare should be taken full advantage of to disseminate Tang Xianzu’s dramas overseas, which will help foreign readers to appreciate the achievements and values of Chinese classic dramas and literature.

Tang Xianzu’s dramas; English translation; overseas dissemination

2016-08-10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湯顯祖戲劇英譯的海外傳播研究”(15BYY031)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張 玲(1975—)，女，江蘇蘇州人，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中國曲籍英譯研究。

J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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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3512(2016)03-030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