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 承

(湖北工業(yè)大學經(jīng)濟與管理學院， 湖北 武漢 430068)

治理理念創(chuàng)新下的領導干部話語方式轉(zhuǎn)換

龔 承

(湖北工業(yè)大學經(jīng)濟與管理學院， 湖北 武漢 430068)

領導干部的話語形象直接關系到社會治理的水平和績效。多元主體的平等對話與協(xié)商合作是現(xiàn)代治理的鮮明特色，內(nèi)在要求領導干部必須摒棄生硬僵化的話語形式、空洞抽象的話語內(nèi)容、無序失范的話語表述，實現(xiàn)從話語控制向話語整合、從單向話語傳遞向多元話語主體平等對話的轉(zhuǎn)變。創(chuàng)新話語理念、做好話語準備、充實話語內(nèi)容、善用話語技巧則是實現(xiàn)這一轉(zhuǎn)變的基本路徑。

治理理念創(chuàng)新； 領導干部； 話語方式轉(zhuǎn)換

在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的進程中，治理理念創(chuàng)新至關重要。而在治理理念中，領導干部的能力素質(zhì)、操守追求、話語方式等直接影響著社會治理的水平和績效，也影響著各地社會關系的調(diào)整和社會風氣的提升。有鑒于此，在社會治理過程中，如何增強領導干部的領導力，破除政府及其官員的話語霸權，擴展公民話語權，使其重新?lián)碛袑ι鐣彩聞盏闹卫頇?，就成為當下中國政界和學界研究探討的一個重要而緊迫的課題。

1 治理理念創(chuàng)新呼喚領導干部轉(zhuǎn)換話語方式

古人云，“一人之辯重于九鼎之寶，三寸之舌強于百萬之師”，“片語可以興邦，一言可以辱國”。從中窺見話語的神奇力量。今天的中國，社會治理創(chuàng)新正在如火如荼地開展。作為社會治理的主導者——各級政府官員，尤其是地方基層領導，其話語形象對于構建一個良好的社會治理結構舉足輕重，意義重大。

事實上，創(chuàng)新社會治理客觀上要求領導干部革新話語方式，提升話語能力。關于“治理”一詞，目前學界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并沒有統(tǒng)一的界定。在眾多治理概念中，影響最大的當屬1995年全球治理委員會給出的定義：“治理是各種公共的或私人的機構管理及其事務的諸多方式的總和，是使相互沖突或不同的利益得以調(diào)和并且采取聯(lián)合行動的持續(xù)的過程。”[1]這里，“公共的或私人的機構”可以解讀為政府、企業(yè)、社會組織、公民等多個治理主體。從“治理”的內(nèi)涵中不難看出治理的兩個基本特征。一是治理主體由單一走向多元；二是治理過程由管理控制走向協(xié)商合作。較之于傳統(tǒng)的社會管理而言，治理更加強調(diào)多元主體之間的平等交流和協(xié)商對話，注重合作與引導，追求平等與和諧；而傳統(tǒng)的社會管理強調(diào)的是等級節(jié)制和下級對上級的服從，重在管事和控制。良好的社會治理是在多元主體平等對話與協(xié)商合作的過程中實現(xiàn)的。然而，放眼中國地方治理的理論與實踐，各治理主體之間，無論是政府組織還是民營組織及其它社會組織，無論是政府官員還是社會精英乃至普通民眾，其治理話語權是不平等、非均衡的，在踐行平等對話與民主協(xié)商中都還面臨著一些矛盾與沖突。

首先，人人享有平等的話語權與事實上存在的話語權差異的矛盾。話語權概念是由法國社會學家米歇爾·?？掠?970年12月在關于話語與社會關系的論述中首次提出。?？抡J為，“話語即權力，人通過話語賦予自己權力?！盵2]在他看來，話語不是簡單地表達觀點，而是與權力相連。換言之，話語可以影響他人思想，進而支配其行為，從而影響社會。話語權就其本質(zhì)屬性而言是說話的權利，即人人都享有自由、平等地表達意見的權利。然而，在社會治理中，由于普通民眾與政府官員扮演的社會角色不同，履行的社會職責各異，其話語的社會影響力有著天壤之別。領導干部憑借掌握的公共資源，通過宣傳教育、公共政策等方式，直接或間接地影響大眾的話語權利，實際擁有比普通公眾更多的話語權力，帶來話語權關系的不平等，話語權的差異性，導致強勢話語與弱勢話語的矛盾與沖突。在治理實踐中，我們看到一些地方官員罔顧民利，可以不經(jīng)授權隨意代表公眾進行話語表達，從而引致政府的話語危機，政府及其官員的話語表達陷入“塔西陀陷阱”的惡性循環(huán)。于是就有了公共事件中公眾的“老不信”，有了網(wǎng)絡中流行的“被句式”，如被就業(yè)、被增長、被服務、被和諧等等。這種現(xiàn)象如果任其發(fā)展，勢必會極大消解社會公眾對政治參與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影響社會治理創(chuàng)新。

其次，官方話語與民間話語的矛盾與沖突。任何時代都存在官方話語與民間話語的溝通問題。所謂官方話語是政府及其官員在政治活動及社會公共事務管理中使用的語言，包括官員講話、文件公告、制度條例等等，旨在傳播政治理念、獲取和鞏固政治認同、實施社會管理。其權威性、規(guī)范性、穩(wěn)定性、指向性較強，但往往嚴肅刻板，不易走近大眾。民間話語則是普通民眾日常生活中進行交流使用的語言，包括大眾話語和網(wǎng)絡話語。大眾話語淺顯易懂，生動活潑；網(wǎng)絡話語個性多元，簡潔時尚。在傳統(tǒng)媒介條件下，官方話語占據(jù)話語高地，具有絕對的話語優(yōu)勢，但在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官方話語與大眾話語利用新媒體在公共話語空間不斷地互動與博弈，碰撞與融合，導致傳統(tǒng)的一統(tǒng)天下的官方話語獨占格局被打破，代之以多元話語共生的話語格局。由此帶來話語權力關系的轉(zhuǎn)移，實現(xiàn)了話語表達主體從政府官員下放到普通民眾的轉(zhuǎn)變，致使政府及其領導在社會治理中的話語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沖擊與挑戰(zhàn)，給地方治理帶來一定的困擾，迫切需要地方領導干部更新話語理念，轉(zhuǎn)換話語方式。

2 領導干部話語方式存在的問題及其原因探析

2.1 領導干部話語方式存在的問題

領導干部要實現(xiàn)話語方式的轉(zhuǎn)變，首先要消除自身存在的問題。目前，領導干部在話語方式上存在的問題主要有以下三點。

第一，話語形式僵化。任何話語都具有社會歷史性，而不是一成不變的。不同年代，其話語形式必然不同。在革命戰(zhàn)爭年代和新中國成立初期，為了服務于奪取政權和鞏固政權，革命話語、政治話語和權力話語是當時的主要話語形式。而現(xiàn)在的中國正在大力發(fā)展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新媒體時代的影響，全球化浪潮的席卷，整個社會經(jīng)濟多元，文化多樣，人們的思想觀念、價值取向已經(jīng)發(fā)生了深刻變化，其復雜性、多變性已不可同日而語。但是，在社會治理中，我們領導干部的話語并未完全突破原有的話語形式，依然沿用過去的一套話語體系，話語形式生硬僵化。諸如“堅持不懈、堅定不移、統(tǒng)一思想、高度重視、充分肯定、親自過問、親臨現(xiàn)場、政治性、重要性、無條件、高舉、指示、必須”等詞語仍然是一些官員的口頭禪。話語方式的僵硬生冷，增加了官民之間話語溝通的隔閡，阻礙了社會共識的達成。

第二，話語內(nèi)容空洞。話語作為有效溝通的載體，不僅在于表達，更在于被理解和接受。然而，部分領導干部話語內(nèi)容空洞抽象，打官腔，唱高調(diào)，喊口號，遇到重大社會問題或者群體性社會事件，要么簡單粗暴地封鎖消息或壓制輿論，要么機械重復“大鍋話”，要么干脆“失語”。沒有信服，當然談不上話語認同，達成社會共識也就無從說起。

第三，話語表述失范。領導干部作為公權力的行使者，其話語方式本應規(guī)范嚴謹，符合法治要求，體現(xiàn)正當性與合法性。但在實踐中，部分地方官員卻不斷語出驚人，雷語頻出，以致出現(xiàn)了“你是準備替黨說話，還是準備替老百姓說話”、“跟政府作對就是惡”等匪夷所思的話語，導致黨和政府的形象受損，社會公眾的不滿情緒上升，給社會治理帶來隱憂。

2.2 領導干部話語方式存在問題的原因

領導干部話語方式上存在的問題，歸根結底是“話風”不正的問題。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幾點：

一是治理理念滯后。受計劃經(jīng)濟的影響，相當一部分地方政府及其領導仍然習慣于“權威政府”、“全能政府”的角色，延續(xù)著“大政府小社會”、“強政府弱社會”的管控思維，大多采用行政化的方式干預社會事務。在這種理念支配下，地方政府及其領導過多依靠行政層級制進行施政，并通過居高臨下的命令式話語方式實現(xiàn)社會事務的管控。

二是學習風氣不濃。一些領導干部之所以只會說千篇一律的“大鍋話”，甚至離開講稿就不會說話，關鍵時刻“失語”或者“亂語”，其根本原因在于學習不夠，學養(yǎng)不足，黨性不強，話語內(nèi)容難以與時俱進。用毛澤東同志的話說就是“墻上的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的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缺少政治素養(yǎng)和理論根基，又不深入基層調(diào)研問計于民，腹中空空如也，怎能講出有思想、有觀點的新話？既如此，那就只能講一些既省心又安全的空話、套話和廢話。

三是民主文化缺失。鄧小平曾經(jīng)明確指出：“舊中國留給我們的，封建專制傳統(tǒng)比較多，民主法治傳統(tǒng)很少。”[3]從某種意義上說，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實際上是一種人治文化，缺乏民主精神，家長制、官本位思想突出。在這種文化氛圍下，各級領導干部形成“上為天子分憂，下為黎民做主”的家長式管理作風，服從長官意志是日常行為的準則，個人被剝奪了獨立的發(fā)言權。一些基層干部和普通公眾也習慣于接受和控制，默認和認同周遭事物，既缺乏進取和創(chuàng)新的精神，又缺乏監(jiān)督和批判的意識，治理話語的一言堂因此在所難免，各治理主體平等對話和民主協(xié)商當然不易。

3 領導干部轉(zhuǎn)換話語方式的路徑選擇

領導干部必須正視現(xiàn)實，創(chuàng)新觀念，改變自說自話的獨白式話語方式，實現(xiàn)從話語控制向話語整合、從單向話語傳遞向多元話語主體平等對話的轉(zhuǎn)變。

3.1 革新話語理念

行成于思，理念是行動的先導。領導干部轉(zhuǎn)化話語方式，首要前提是引入現(xiàn)代治理理念。如前所述，多元主體的平等對話與協(xié)商合作是現(xiàn)代治理的鮮明特色?；谶@一觀點，政府和企業(yè)、社會組織及公民等治理主體，在社會治理中就應朝著平等協(xié)商、互動合作的方向發(fā)展。為此，領導干部在話語表達上就要摒棄傳統(tǒng)的管控思維，盡量避免使用簡單粗暴的說教式、命令式、否定式話語，多使用親民務實的聊天式、問答式、談心式話語，使其話語充滿真實可親、坦誠協(xié)商的韻味，為平等協(xié)商、互動合作奠定心理和情感基礎。

3.2 做好話語準備

俗話說，言為心聲。領導干部的話語表達是其知識積累、思想水平、工作歷練和人生感悟的反映。如果想讓民眾對自己的話語有興趣、引共鳴，就需要做好話語的準備工作。美國總統(tǒng)林肯的《葛底斯堡演講》被公認為是世界最著名的演講之一，這是林肯總統(tǒng)在1863年11月19日為紀念南北戰(zhàn)爭時期葛底斯堡戰(zhàn)役陣亡將士而發(fā)表的一篇演講。雖然通篇只有272個英文單詞，時間不到3分鐘，但他提前一周親撰講稿，反復修改，演講當天凌晨3點起床，再度精心修改5個小時。林肯總統(tǒng)曾用一個比喻描述演講準備：“如果我有8個小時去砍一棵樹，那么，我首先會花6個小時去磨斧頭?！盵4]做好話語準備，首先要求領導干部深入“田間地頭”，做好實地調(diào)查研究，領導干部只有接了地氣，講話才會有底氣、長靈氣。其次要求領導干部在深入調(diào)研的基礎上做好“案頭功夫”，對調(diào)研的資料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唯有如此，領導干部的話語表達才能言之有物，才能避免“長假空”問題。當然，“案頭功夫”非一日之功，需要領導干部長期的平時學習和實踐積累，只有厚積才能薄發(fā)，所謂的“腹有詩書氣自華”。

3.3 充實話語內(nèi)容

馬克思說“語言是思想的直接現(xiàn)實”。任何話語都是特定思想的表征，而豐富的思想來自領導干部的愛民情懷，來自廣大民眾的火熱實踐。因此，領導干部要想充實話語內(nèi)容，就必須想群眾之所想、急群眾之所急、解群眾之所需，契合群眾的內(nèi)心需求，講一些老百姓喜聞樂見、接地氣的話語。列寧指出，“最高限度的馬克思主義=最高限度的通俗化”[5]。正所謂“話須通俗才傳遠，語必關情方入腦”。同時，領導干部還要契合群眾的情感，話語內(nèi)容要有真情實感，講溫暖的話，所謂的“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相向六月寒”。所以，領導干部的話語內(nèi)容要多點人情味，多點草根味，多點話語溫度。

3.4 善用話語技巧

“說話”是一門藝術，話語表達技巧關乎領導干部與民眾對話交流的效果。因此，領導干部話語方式要想實現(xiàn)從單向話語傳遞向多元話語平等交流的轉(zhuǎn)換，就需要掌握一定的話語技巧。一要靈活變化句式。在講話中盡量使用一些對話、疑問、祈使、感嘆等句式，讓話語錯落有致，增強感染力。

二要使用修辭手法。這里的修辭手法不同于修辭學，主要是指領導在講話中可以運用排比、比喻、對偶、象征、擬人等手法，旨在增強話語氣勢，便于理解。

三要巧用新舊詞匯。一方面舊詞新用、原詞巧用，使之呈現(xiàn)鮮活面孔。另一方面利用新詞、創(chuàng)造新詞，增強話語的時代感，避免“聽覺疲勞”，并適當增加“陌生化效果”。同時，適當采用人們熟悉的、有著正能量的網(wǎng)絡新詞，拉近官民之間的話語距離，推進話語民主的發(fā)展，進而創(chuàng)新社會治理。

[1] 俞可平.治理與善治引論[J].馬克思主義與現(xiàn)實，1995(5)：38.

[2] 劉北成.福柯思想肖像[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201.

[3] 鄧小平.鄧小平文選(第2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94:292.

[4] 全國干部培訓教材編審委員會.領導力與領導藝術[M].北京：黨建讀物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5：120.

[5] 列寧.列寧全集(第36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59:49.

[責任編校： 張 眾]

Transformation of the Discourse Mode of Leading Cadres against the Background of Governance Innovation

GONG Cheng

(SchoolofEconomicsandManagement,HubeiUniv.ofTech.，Wuhan430068,China)

The discourse style of leading cadres is directly related to the level of social governance and performance. The equal dialogue and consultation cooperation among multiple subjects is the distinct feature of modern management, which requires that the leading cadres should abandon the blunt rigid form of discourse, the empty and abstract content, and the disordering expression so as to realize the transformation from controlling to integration, from one-way transfer to equal dialogue. The fundamental routes include innovating concept of discourse, preparing for the discourse, enriching the content of the discourse, and making good use of discourse skills.

innovation of governance concept, leading cadres, transformation of discourse mode

1003-4684(2016)03-0037-03

D251

A

2016-04-01

龔 承(1989-)， 男，湖北武漢人，湖北工業(yè)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政治學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