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陽 宋少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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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析新疆維吾爾人在東南亞的非法流動問題*

李晨陽 宋少軍

內容提要：文章分析了非法向外流動的維吾爾人非法流動的特點、原因及危害，并指出一旦這些人出逃計劃受阻，將很有可能選擇在沿途國家和地區(qū)就地發(fā)動恐怖襲擊，對我國及東南亞沿途國家的安全構成直接威脅。因此，新疆維吾爾人在東南亞非法流動問題相比普通非法移民犯罪危害性更大、波及面更廣，必須予以高度重視。

關鍵詞：維吾爾人 非法流動 國家安全 東南亞 地區(qū)安全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東南亞安全格局對我國家安全戰(zhàn)略影響及對策研究”（15ZDA064）的階段性研究成果。2015年11月7～8日，本文曾在復旦大學臺灣研究中心與上海市美國問題研究所共同舉辦的“當前世界恐怖主義形勢影響及對策”研討會上公開宣讀，在此對為本文修改完善提供有益建議的與會專家、學者表示感謝。

非法移民活動①國內外學術界對“非法移民”的定義不一而足，但總的來看是論述側重點的區(qū)別，其實質大同小異。本文采用國際移民組織（IOM）對非法移民的定義：“在錯誤的時間和地點進入一個國家的外國人，他們躲避官方檢查、通過欺詐來獲取入境許可，或是通過非法結婚來規(guī)避移民法。這也包含在其他的類型中，即沒有合法證件而秘密進入一個國家的人、使用偽造證件的人以及持有合法簽證入境但超期滯留的人或違反了相關入境法律未被允許入境而滯留的人?！眳⒁奍nternational Origanization for Migrant（IOM），Irregular Migration and Smuggling of Migrants from Armenia，2002，p.56。是當前全球范圍內發(fā)展上升速度最快的走私人口犯罪活動之一，由于其跨國性的犯罪特點正不斷發(fā)展成為困擾世界各國的一大難題。發(fā)生在泰國曼谷的“8·17”爆炸案引發(fā)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在泰國警方鎖定的10名嫌疑人中出現了一名來自中國新疆的維吾爾族嫌犯的身影，據信正是此人制造了爆炸裝置并將之轉交給爆炸具體實施者。泰國方面進一步的消息則證實這起爆炸案的起因就是不法分子為了報復近來泰國加大對維吾爾人非法偷渡者的打擊力度。②泰警察總署：《曼谷爆炸案告破，犯罪分子來自人口走私集團》，環(huán)球網，2015年9月28日，http：// world.huanqiu.com/article/2015-09/7660779.html。事件真相讓國內外輿論大為震驚，同時也將出現在東南亞國家日益嚴重的新疆維吾爾人非法流動問題曝光在世人面前。事實上，東南亞國家近年來正成為非法偷渡的重要通道，而泰國正是這一通道上的重要節(jié)點。

2014年10月19～28日，筆者曾率團對新加坡、馬來西亞和泰國進行了訪問，就此問題與我駐上述國家的使領館、僑團、當地學者進行了較為廣泛、深入的座談，初步了解到東南亞國家已成為新疆維吾爾人非法潛入、潛出的重要通道，并對我國以及東南亞國家的安全構成了較大威脅。其中的一些極端分子甚至潛往中東等一些“東突”恐怖主義勢力和“疆獨”勢力活躍的國家和地區(qū)，直接參與當地的“圣戰(zhàn)”。泰國曼谷“8·17”爆炸案不僅直接造成了包括多名中國赴泰旅游公民在內的大量傷亡，更重要的是，該案證明部分有暴恐傾向的維吾爾人已經初步具備了在境外發(fā)動恐怖襲擊的能力，在未來，一旦時機成熟，這些暴恐分子將很有可能在境外發(fā)動對我駐外使領館等重要機構的恐怖襲擊，甚至有可能潛回國內發(fā)動“9·11”事件級別的大規(guī)?？植酪u擊。為此，我們有必要密切跟蹤事態(tài)發(fā)展，加強對相關情報信息收集和進一步分析研判工作，從而有針對性地加強防范措施和打擊力度。

一、當前新疆維吾爾人在東南亞非法流動的特點

國內新疆維吾爾人通過偷越國境等方式潛往東南亞諸國的歷史由來已久，但近年來通過西南邊境潛逃出境的人數明顯增加。這些非法偷渡者充分利用了我國西南邊境線漫長、當地跨境民族較多、周邊國家內亂頻繁、對邊境管理較為松散的特點，借助東南亞國家人口販賣集團的發(fā)達網絡潛往中東國家和地區(qū)，部分偷渡人員還直接參與當地的“圣戰(zhàn)”。迄今為止，泰國、馬來西亞、柬埔寨、越南、緬甸、印尼、老撾等東南亞國家都曾先后抓獲過來自新疆的非法偷渡維吾爾人。此外，除了部分被抓捕遣返回國外，在東南亞國家還滯留有相當數量的新疆維吾爾人。近年來，在東南亞的維吾爾人非法流動呈現以下特點：

（一）人數不斷上升

近年來，受到宗教極端主義思想蠱惑宣傳的新疆維吾爾族民眾開始舉家通過西南邊境偷渡通道潛往海外。2014年境內外媒體公開報道：2月，泰國政府抓獲112名維吾爾人；3月在泰南宋卡和泰北清萊府分別查獲220名和9名非法入境的維吾爾人；4月18日，16名維吾爾人非法偷渡者在越南廣寧省被越南邊防軍查獲，在雙方沖突中造成8名非法移民和兩名越南邊防守衛(wèi)死亡；9月，印尼抓獲4名新疆維吾爾族涉恐犯罪嫌犯；10月1日，馬來西亞移民局在吉隆坡一個小區(qū)查獲155名維吾爾族偷渡者，其中包括79名成人（42名男性、37名女性）和76名兒童（43名男童及33名女童）。①相關援引數據參見：The New York Times，220 are Detained in Raid on a Thai Jungle Camp，March 14，2014，http：//www.nytimes.com/2014/03/15/world/asia/more-than-200-detained-in-raid-on-thai-jungle-camp.htm；《東突暴恐分子極瘋狂：一旦偷渡不成，就地“圣戰(zhàn)”》，《環(huán)球時報》2015年1月19日，http：//mil.huanqiu. com/china/2015-01/5434026.html；《外媒：廣西擊斃2名涉恐偷渡者，另有一名在逃》，參考消息網，2015年1 月19日，http：//www.cankaoxiaoxi.com/china/20150119/633072.shtml；《西南邊境偷渡事件調查》，《鳳凰周刊》2015年6月6日，http：//help.3g.163.com/15/0606/13/ARE9BOEN00964JVK.html等。盡管上述被查獲的維吾爾人丟棄或藏匿可以證明身份的相關材料并自稱是土耳其人，不少人還手持土耳其護照，但是這些說辭是不攻自破的。甚至連“世維會”都公開承認近年來有大批維吾爾人走西南線路逃出中國。②侍建宇：《維吾爾族外逃與加入伊斯蘭國大起底》，轉引自中穆網，2015年9月10日，http：//www. 2muslim.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741392。美國國務院發(fā)言人在正式場合也多次指出這些被東南亞國家抓獲的維吾爾族非法偷渡者就是從中國新疆逃出來的維吾爾人，并要求東南亞相關國家對其放行。③《外交部發(fā)言人華春瑩就美國國務院對泰國向中國遣返非法移民發(fā)表聲明，答記者問》，外交部，2015 年7月11日，http：//www.fmprc.gov.cn/mfa_chn/fyrbt_602243/dhdw_602249/t1280606.shtml。

（二）組織日趨嚴密

近年來，境外實際操縱維吾爾人偷渡的“東突”恐怖組織和“世維會”等“疆獨”分裂組織同東南亞的人口偷渡集團已形成了蠱惑煽動、幫助出境、境外接應等各環(huán)節(jié)緊密聯系、高度專業(yè)化的運作模式。在境內外已經查獲的新疆維吾爾人非法偷渡案件中，大多數都有境內外有組織人口偷渡犯罪集團參與其中。此外，在東南亞國家被抓獲的新疆維吾爾族非法偷渡團伙的一個重要特點是婦女、兒童較多，這也給后續(xù)遣返工作帶來困難。如泰國警方2014年3月13日抓獲的220名維吾爾族偷渡者中就包括1名孕婦、60名女性和82名兒童。①觀察者：《泰國防范新疆維吾爾人偷渡，拘捕220名疑似維族偷渡者》，2014年3月17日，http：// www.guancha.cn/local/2014_03_17_214366.shtml。由于人權和宗教問題是西方國家長期指摘中國的兩大借口，再加上這些婦女和兒童通常沒有犯罪記錄，因此她們以受到政治、宗教迫害為由申請第三國避難時通過率較高。②對于2014年3月泰國拘捕大量維吾爾族非法移民問題，總部設在華盛頓的美國維吾爾人協(xié)會負責人就曾以此為理由，辯稱這些非法移民為難民，“被泰國扣留的維族人顯然屬于難民。將一個大多數人是婦女和兒童的群體列為恐怖主義分子是不負責任的，泰國政府有法律和道德責任，確保讓這些受到驚嚇的人們在第三方國家獲得安全，并確保他們的人道主義需求在此期間得到滿足?！眳⒁姟吨袊卮偬﹪卜稻S吾爾族難民》，英國《金融時報》旗下ET中文網，2014年4月4日，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55634。

（三）渠道廣泛多樣

隨著近些年來，我國新疆、西藏兩地邊防管控力量的加強以及同新疆接壤的周邊國家安全合作的不斷密切，維吾爾族偷渡分子從新疆非法出境的傳統(tǒng)通道基本被切斷，一些維吾爾族非法偷渡者轉向我國西南邊境省份。這些偷渡人員經西南邊境省份出逃東南亞已形成多條固定路線：一是從廣西越境進入越南，經柬埔寨或老撾到泰國，再到馬來西亞；二是從云南進入越南北部，然后經老撾到泰國南部，最后進入馬來西亞；三是從云南進入緬甸，轉道泰國進入馬來西亞；四是沿湄公河乘船南下到泰國，然后進入馬來西亞；五是從廣東沿海地區(qū)渡海偷渡至越南北部，再向西轉往老撾北部進入泰國，伺機潛往馬來西亞。這些維吾爾族非法偷渡者大多利用偽造的土耳其等國護照從馬來西亞登機前往土耳其等國家。從上述線路來看，擁有眾多穆斯林人口的泰南地區(qū)和馬來西亞已成為新疆維吾爾人潛往土耳其及中東等國的集散地和重要中轉站。

（四）國際影響不斷擴大

近年來，維吾爾人在東南亞非法流動問題被一些西方國家別有用心地大肆渲染，用來詆毀我國當前的民族區(qū)域自治制度，干涉我國國內人權狀況；聯合國難民署、人權觀察組織等相關國際機構和組織也對此問題相當關注，敦促我國政府積極改善國內維吾爾人的生存狀況。由于國際話語權的缺失，國外媒體的報道大多是聽信維吾爾族非法偷渡者以及“世維會”等“疆獨”組織的一面之詞，對我國民族和宗教政策進行惡意攻擊，一些歪曲事實的報道對我國家形象造成嚴重損害。2009年，土耳其總理在缺乏事實根據的前提下公開發(fā)表言論，肆意指責我國在新疆開展的反恐斗爭是對維吾爾人的“種族清洗”。③Ethnic Cleansing of Ughurs in China Must be Ended：Turkish Prime Minister，Jul 8，2009，Topix.com，http：//www.topix.com/forum/world/turkey/TMAUGME6NANVUM5CE.同時，層出不窮的維吾爾人非法偷渡事件也成為影響中國與東南亞相關國家關系發(fā)展的一大阻礙，一些東南亞國家已經開始指責中國在邊境管理上的不作為。此外，在遣返非法偷渡者問題上，由于外部第三方勢力的介入，使得遣返工作變得復雜化。東南亞相關國家在此問題上受到一些來自西方國家和國際組織的壓力，同時為了照顧國內穆斯林民眾的呼聲，拒絕回應中國要求遣返本國非法偷渡者的正當要求，給雙邊和多邊關系的發(fā)展造成了一定的負面影響。

一個心中有了動機的人只是有了采取行動的準備，然而，最終如何行動仍然受他對實際情況認知程度的影響。認知過程有三種：選擇性注意、選擇性扭曲和選擇性保留。

二、維吾爾人在東南亞非法流動的原因分析

在當前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在全球復興的大背景下，新疆維吾爾人在東南亞的非法流動，一方面同新疆南疆地區(qū)經濟相對落后有關。經濟拮據雖不是新疆維吾爾人外逃的最主要原因，但當地經濟的相對落后為宗教極端主義勢力在這一地區(qū)煽動維吾爾族群眾走上“遷徙、圣戰(zhàn)”之路提供了土壤。①馬大正：《國家利益高于一切：新疆穩(wěn)定問題的觀察與思考》，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127頁。另一方面，新疆維吾爾人非法流動問題近年來不斷發(fā)展蔓延，更多是一些現實的原因促成的。綜合考慮，造成近年來維吾爾人在東南亞地區(qū)非法流動有以下幾大因素：

（一）宗教極端分子的蠱惑宣傳

近年來，新疆維吾爾人非法流動問題的滋生同宗教極端主義思想一段時期內在當地的傳播、泛濫密不可分。宗教極端主義勢力充分利用網絡傳播的便捷性，宣傳分裂、獨立、“圣戰(zhàn)”等極端思想，造成一段時期內在新疆一些地區(qū)含有暴恐、宗教極端主義內容的音頻泛濫成災。潛往東南亞的新疆維吾爾族非法偷渡者大都參與過地下講經活動或收看過暴恐音視頻，在受到“遷徙、圣戰(zhàn)”思想的蠱惑后，走上舉家出逃之路。另外，潛逃國外的暴恐分子正不斷潛回新疆作亂。在新疆發(fā)動暴恐襲擊的骨干成員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在國外接受過暴恐訓練后潛返回國人員。他們在國外接受恐怖主義培訓，其宣傳的煽動性和暴力性更強，危害性更大。曾在新疆喀什地區(qū)活動頻繁的“伊吉拉特”極端宗教組織就是典型例子。為了發(fā)展壯大組織，極端分子有針對性地拉攏、誘騙了一批長期受“三股勢力”蠱惑、所謂有志于“民族宗教解放事業(yè)”的維吾爾族青年學生，并通過非法越境等形式將其送往境外接受恐怖培訓，之后再返回國內組織和領導暴恐活動。②魏昀：《“東突厥斯坦伊斯蘭運動”的危害性及對策建議》，《新疆社科論壇》2014年第1期。

（二）我國西南邊境地區(qū)邊防管理存在漏洞

由于新疆地廣人稀，基層管控能力相對薄弱，一些維吾爾族非法偷渡人員得以輕易逃離當地，潛往云南、廣西等西南邊境地區(qū)伺機偷越國境。我國西南邊防線漫長，邊境地區(qū)形勢復雜。如云南與緬甸交界地區(qū)普遍存在“一寨兩國”“跨溝出國”等現象，這使相關部門無法對邊境地區(qū)實現有效管控；加之與我接壤的緬北地區(qū)長期動亂，政府力量薄弱，因此部分維吾爾族偷渡分子將云南、廣西等西南邊境地區(qū)視為外逃和潛回最為便捷的通道之一。在昆明“3·01”暴恐事件后，西南邊境地區(qū)的管理得到一定程度的加強，但是要想從根本上解決維吾爾族非法偷渡者通過西南邊境潛逃東南亞國家這一問題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僅僅依靠兩省的邊防武警和公安部門加強執(zhí)法巡邏是遠遠不夠的。

（三）境內外不法分子相互勾結

目前，東南亞有組織犯罪集團經多年苦心經營已經構筑起從中國西南邊境經東南亞延伸到中東、土耳其等國的成熟偷渡網絡，從事人口走私和販賣的跨國犯罪組織的存在使得非法偷渡行為更加隱蔽、形式更加多樣，加劇了當前東南亞國家維吾爾族非法移民問題。我國邊境地區(qū)的非法移民活動往往同毒品販賣、武器走私等跨國犯罪行為相伴相生。在暴利驅使下，邊境地區(qū)一些不法邊民不惜鋌而走險，協(xié)助非法偷渡者。如在新疆維吾爾人通過云南經中緬邊境潛往泰南地區(qū)的出逃路線上，偷渡者充分利用云南沙甸地區(qū)穆斯林較多、對其普遍同情的特點，將沙甸作為出逃前的重要匯合點。在利益誘惑和宗教情感的共同作用下，當地一些不法分子為維吾爾人非法越境提供了諸多方便。①《“伊斯蘭國”陰影下的云南沙甸小鎮(zhèn)》，中國反恐信息網，2015年10月04日，http：//cati.nwupl.cn/I-tem/1607.aspx；《伊斯蘭化在中國：疆獨偷渡大本營，恐襲基地沙甸受嚴控》，鉅亨網，2015年1月20日，http：//news.cnyes.com.cn/Content/20150120/KKGM26BE9CTOW.shtml？c=fund。此外，在云南中緬邊境的瑞麗地區(qū)存在一些來自緬甸的羅興亞人難民群體，其中一些人也為新疆維吾爾人的非法偷渡行為提供了多種幫助，并利用自身對緬甸地形和社會情況的熟悉，在從中緬邊境出境直至泰國南部穆斯林聚居地區(qū)的出逃路上一路護送。②《緬甸羅興亞人穆斯林幫助維吾爾族偷渡》，2014年3月16日，西諾網，http：//www.ccnovel.com/ 35117.html。偷渡者到達泰國南部地區(qū)后多有當地羅興亞人負責接應、藏匿和等待合適時機再向馬來西亞轉移。③由于歷史原因，泰國南部幾個府存在大量來自緬甸的羅興亞人非法移民。由于該地區(qū)長期動亂，這些羅興亞人得到了當地穆斯林叛亂分子的庇護，泰國警方對南部山區(qū)的穆斯林營地進行掃蕩的過程中，就曾多次發(fā)現大量羅興亞難民的存在。早在2009年，泰國軍方就曾指責羅興亞人與泰南的穆斯林武裝有關。

這些維吾爾人之所以能在幾個東南亞國家之間成功流竄，同周邊國家邊境管理的相對松懈，乃至客觀縱容密不可分。泰國南部與馬來西亞毗鄰的也拉、陶公、北大年等幾個府中信仰伊斯蘭教的穆斯林居多，當地部分軍警和民眾對維吾爾人的非法偷渡活動持同情和支持態(tài)度；加上這一地區(qū)長期動亂，使得國家管控力量在當地不斷真空化，這就為人口犯罪集團的活動提供了巨大空間，也使泰南地區(qū)成為很多維吾爾族非法偷渡者逃往馬來西亞的重要中轉站。此外，“世維會”等組織在土耳其積極活動，勾結部分土耳其不良政客和某些反華勢力為偷渡活動提供協(xié)助。這些政客出于自身的政治目的，利用本國的“泛突厥”情結，造謠蠱惑，煽動輿論，向本國政府施加壓力，為維吾爾族的偷渡活動“撐腰打氣”。在東南亞國家的一些土耳其使領館的官員甚至為這些偷渡者外逃大開綠燈，在明知這些偷渡者護照是偽造的情況下，依然簽發(fā)簽證予以放行。④《109名中國人欲偷渡遭遣返，有土耳其使館人員協(xié)助》，中新網，2015年7月12日，http：//www.chinanews.com/gn/2015/07-12/7399399.shtml。

三、維吾爾人在東南亞非法流動問題的危害性

目前在國內，無論是新聞界還是學術界大多簡單標簽化地把東南亞國家出現的維吾爾人非法流動問題等同于一些“疆獨”分子、“東突”恐怖主義分子借道東南亞國家，潛往位于中東的一些恐怖分子訓練營地接受恐怖活動訓練，待時機成熟潛回新疆從事暴恐活動。這種表述和認知同目前最新形勢的發(fā)展是不完全相符的。⑤在2015年7月10日召開的外交部例行發(fā)布會上，外交部發(fā)言人華春瑩也把在泰國被遣返的維吾爾人稱為“非法偷渡者”，而非“恐怖分子”，參見外交部網站，http：//www.fmprc.gov.cn/mfa_chn/fyrbt_602243/ dhdw_602249/t1280606.shtml。近年來，在東南亞國家被查獲及最終到達中東等國的維吾爾族偷渡者中已出現大量以家庭為單位集體出逃的案例。這些非法外流人員中不乏我國國內正被通緝的涉恐犯罪嫌疑人，但大多是受宗教極端主義思想影響和蠱惑的維吾爾族群眾。這種新情況的出現使得維吾爾人在東南亞非法流動問題的危害性相比普通的非法移民行為危害性更大、波及面更廣。此外，隨著潛逃出境的極端分子數量的上升，在境外發(fā)動對我國公民和駐外機構乃至投資項目的暴恐事件的危險性和概率也大幅上升，當前這些新疆維吾爾人在東南亞國家的流竄對我國家和地區(qū)安全構成日益嚴重的威脅。

（一）現實危害

首先，對我國家安全和普通民眾的生命財產安全構成巨大威脅。倘若任由這種情況發(fā)展，不僅損害了我國的國際形象，同時在其流竄過程中一旦遇到阻礙，這些暴恐分子極易選擇就地制造暴恐案件，直接影響國內的穩(wěn)定和發(fā)展大局。昆明“3·01”暴恐事件就是多名維吾爾族暴恐分子經云南邊境向東南亞國家外逃不成功后返回昆明作案。事后昆明火車站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防止類似事件的再次發(fā)生，但是這些措施使民眾出入火車站變得極不方便；同時，這種做法也耗費了大量警力、物力，造成了社會治安氣氛的緊張，與當前和諧社會的發(fā)展潮流背道而馳。

其次，這些向外非法流動的維吾爾人已有一部分激進分子加入了“東突”“伊斯蘭國”等恐怖組織，參與伊拉克、敘利亞等地對當地政府軍的“圣戰(zhàn)”，助長了國際恐怖主義勢力的囂張氣焰。據新加坡《海峽時報》報道，2014年9月16日，印尼警方拘捕了4名參與“伊斯蘭國”（ISIS）東南亞分支機構的恐怖嫌疑犯，并已確認他們就是從中國新疆經東南亞中南半島國家越境到達印尼的維吾爾族非法移民。①《外媒：4名中國維族人被印尼逮捕，涉參加ISIS》，《亞太日報》2014年9月16日，http：//www.apdnews.com/asia/seasia/102382.html。此外，根據中國中東問題特使吳思科在2014年接受外媒采訪時透露，根據掌握的情況，大約至少有100名中國維吾爾人在中東地區(qū)接受恐怖主義訓練。②《伊拉克俘虜首位中國籍IS戰(zhàn)士》，《臺灣中國時報電子版》2014年9月5日，http：//cn.nytimes.com/ mideast/20140905/c05china/zh-hant/。2015年1月，馬來西亞內政部部長在會見中國公安部副部長孟宏偉后透露，根據中方提供的信息，目前已有300多名中國人以馬來西亞為中轉站前往第三國，再進入敘利亞或者伊拉克參加“伊斯蘭國”（ISIS）組織。③觀察者：《馬來西亞內政部長：300多中國人進入敘利亞伊拉克參加IS》，2015年1月23日，http：// www.guancha.cn/Neighbors/2015_01_23_307221。目前，在敘利亞的“伊斯蘭國”恐怖組織武裝中已經出現了成建制的“東突營”，其成員絕大部分都是近年來非法出境的新疆維吾爾人。他們抵達中東、土耳其等國家和地區(qū)后，越過管理松散的土敘邊境抵達敘利亞戰(zhàn)場，加入“圣戰(zhàn)”。④《“東突營”被“伊斯蘭國”當炮灰，想逃離者被斬首》，環(huán)球網，2014年12月10日，http：//world. huanqiu.com/exclusive/2014-12/5233566.html。

（二）潛在危害

新疆維吾爾人在東南亞地區(qū)非法流動問題的溢出效應正日益顯現。當前面臨的最大潛在危害是這些維吾爾人在境外從事“圣戰(zhàn)”之后，潛回國內繼續(xù)從事宗教極端主義活動和暴力恐怖主義活動。出逃東南亞的新疆維吾爾人在前往中東國家受阻后，一部分人在滯留的東南亞國家就地接受恐怖活動訓練。在完成訓練后，除少部分人直接加入當地的穆斯林游擊隊進行“圣戰(zhàn)”，大部分人選擇返回國內從事恐怖活動。如在泰南穆斯林軍事訓練營里早已發(fā)現了新疆維吾爾人，他們大多數訓練結束后便離開，經海路到達巴基斯坦再伺機潛回新疆。倘若“疆獨”“東突”分子把這條通道徹底打通，一方面來自新疆的維吾爾族非法偷渡者將為“東突”恐怖組織提供源源不斷的人員和財政供給，這些受教育程度較低、受到宗教極端思想洗腦的維吾爾人將有很大一部分被吸納進恐怖組織。另一方面經過恐怖訓練將很快培養(yǎng)出大批熟練掌握恐怖活動技能的恐怖分子。2014年被印尼警方抓獲的4名維吾爾族非法偷渡者就曾招供：“想在訓練營內接受軍事訓練，學習組裝炸彈的技能和武器的使用，然后回流到中國實施暴恐行動。”⑤《東突分子從南方出境投奔ISIS：目的打回中國》，新浪網，2014年9月22日，http：//news.sina.com. cn/c/2014-09-22/091130893805.shtml。這些暴恐分子一旦成功竄回新疆或者沿原路返回我國西南地區(qū)從事暴恐活動，將對我國家安全構成重大威脅。除此之外，他們還想借此擴大在國際恐怖組織中的人脈，方便日后獲得境內外各方面的支持。這些外逃的新疆維吾爾人還極有可能與其他國家的恐怖分子相勾結，對我海外利益構成嚴重威脅。目前據媒體報道，“東突”恐怖組織已經在伊拉克和敘利亞的“伊斯蘭國”控制地區(qū)設立恐怖訓練營。①《“東突”威脅新疆安全，以圣戰(zhàn)之名進行恐怖活動》，《環(huán)球時報》2013年12月17日，http：//world. huanqiu.com/exclusive/2013-12/4667783.html。

為了擴大國際影響力，恐怖組織和恐怖分子將很有可能把矛頭對準我駐外機構和在海外的重大投資項目。早在1998年，境外“東突”恐怖組織就曾策劃實施了用炸彈襲擊中國駐土耳其伊斯坦布爾總領館的暴恐事件。近年來，隨著“走出去”步伐不斷加快，中國國家利益不斷向外延伸，海外利益日益龐大。當前中國國家安全問題已不僅僅局限于國土范圍內，中國駐外機構、中企海外項目、出國公民等都可能成為暴恐分子襲擊的目標。暴恐分子的襲擊計劃一旦得逞，將造成難以估量的重大經濟損失和人員傷亡。

出現在東南亞的新疆維吾爾人非法流動問題比傳統(tǒng)的非法移民問題要復雜得多，要想從源頭解決這一問題還需要經歷相當長一段時期的努力。因此應對新疆維吾爾人非法外流問題當下的工作重點應放在治標層面上，在治標的過程中穩(wěn)住形勢、了解情況，為最終從治本層面全面解決問題積累經驗，贏得時間。

有效遏制當前維吾爾人非法流動問題不斷發(fā)展蔓延的形勢，應從國內和國際兩方面同時入手：一方面要加強云南、廣西等西南省份與新疆之間的警務協(xié)作，有效切斷維吾爾人向東南亞等國家和地區(qū)非法流動的國內路線。在具體工作中，除了充分發(fā)揮邊防武警、當地公安部門和駐軍的作用外，還要廣泛發(fā)動當地群眾，發(fā)揮民兵和基層組織的作用。同時，要重視和發(fā)揮新疆當地民族、宗教界人士在協(xié)助黨和政府處理突發(fā)事件中的積極作用，建立健全信息暢通機制，增強危機處置能力；加強對當地信教群眾去宗教極端化教育和宣傳工作，對于一小撮新疆當地宗教極端主義分子、國家分裂分子要始終保持露頭就打的高壓態(tài)勢。另一方面要加強打擊新疆維吾爾人非法流動問題的國際合作。新疆維吾爾人在東南亞非法流動問題的出現和蔓延同一些相關國家對此問題的曖昧態(tài)度不無關系。有關各方要充分認識新疆維吾爾人在這一地區(qū)非法流動問題的嚴重性，放任這一問題的發(fā)展蔓延終將會給地區(qū)安全埋下重大隱患，也將對當前全球反恐形勢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具體而言，在應對維吾爾人在東南亞國家和一些地區(qū)非法流動問題上，我國政府應積極與問題相關的過境國和目的地國加強溝通協(xié)商，建立長效合作機制，在各自主權管轄范圍內加大打擊和管理力度，不斷加強相關國家之間的國際警務合作。建議我國同東南亞相關國家在大湄公河次區(qū)域合作機制下建立新的安全合作機制，與周邊國家在阻止受暴恐思想影響的人員偷渡出境、合作攔截、防范恐怖分子回流等環(huán)節(jié)建立情報信息交換共享機制。

責任編輯：劉 欣

作者簡介：李晨陽，史學博士，云南大學緬甸研究院研究員、博士生導師；宋少軍，云南大學人文學院博士生（云南昆明 650000）。

中圖分類號：C916.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30（2016）01—007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