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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中國伊斯蘭教遺跡引發(fā)的思考

2016-02-19 00:23王宇潔
關(guān)鍵詞:絲綢之路

王宇潔

(中國人民大學 宗教學重點研究基地,北京 1008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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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中國伊斯蘭教遺跡引發(fā)的思考

王宇潔

(中國人民大學 宗教學重點研究基地,北京 100872)

[摘要]絲綢之路不僅是連接東亞與西亞的貿(mào)易古道,也是伊斯蘭信仰傳入中國的一條重要通道。不論是在中國廣袤的西部,還是今天中國東南沿海地區(qū),絲綢之路途徑的地方依然留有伊斯蘭教傳入中國早期的重要印跡。根據(jù)伊斯蘭教研究者的考證,這些印跡及與之相關(guān)的傳說有時并不是真實的歷史,但是它們將域外伊斯蘭教與中國穆斯林的歷史記憶連接在一起,塑造了中國穆斯林的宗教認同,反映出穆斯林世界與中國交往的重要歷史片段。

[關(guān)鍵詞]中國伊斯蘭教;絲綢之路;加法爾·薩迪克麻札;先賢墓

延續(xù)千年之久的絲綢之路不僅是一條商業(yè)貿(mào)易之路,更是一條人類文明融匯貫通、相互交融、相互學習的通道。隨著古代陸地及海上絲綢之路的開拓,外域宗教相繼入華,而中國本土信仰亦假道外傳,可以說,宗教的傳播和互動是絲路文化交流過程中的一個重要部分。今天,不論是在域內(nèi)還是域外,絲綢之路沿線眾多的歷史遺跡依然訴說著悠遠的歷史。而在這其中,伊斯蘭教的傳入與發(fā)展留下的印跡正是其中最為燦爛的一部分。

可以說,絲綢之路不僅是連接東亞、西亞和地中海的貿(mào)易古道,也是伊斯蘭信仰傳入中國的一條重要通道。不論是在中國廣袤的西部,還是今天中國東南沿海地區(qū),絲綢之路途徑的地方依然留有伊斯蘭傳入中國早期的重要印跡。根據(jù)今天學者們的考證,這些物質(zhì)印跡和相關(guān)傳說有些是符合歷史真實的,有些則不能與歷史完全吻合。但是,早期伊斯蘭教遺跡中均寄托了中國穆斯林深厚的宗教情感,并形塑了中國穆斯林的歷史記憶,更是穆斯林世界與中國穆斯林互動的一種表現(xiàn)。本文就以中國新疆地區(qū)和沿海各地幾座伊斯蘭教早期遺跡、特別是歷史名人陵墓為例,對此予以分析。

在伊斯蘭教對于基本宗教功課的規(guī)定中,拜謁圣賢的陵墓并不是一項必須的宗教義務。在正統(tǒng)的伊斯蘭教義里面,對于如何對待圣賢的陵墓也無明確規(guī)定。但是,隨著伊斯蘭教在世界各地的傳播和發(fā)展,尊重歷史上那些曾對伊斯蘭教作出重要貢獻的先輩,并以拜謁其陵墓的方式表達對他們的尊重,已經(jīng)成為世界各地穆斯林中的常見習俗。對于很多中國穆斯林來說,尊重和敬仰圣賢、以拜謁陵墓的方式來展示自己的宗教情感,也是自身宗教文化傳統(tǒng)中重要的一部分。由此,在中國不少地方都有穆斯林先賢的陵墓,并成為各地穆斯林經(jīng)常拜謁的地方。

在位于陸上絲綢之路的新疆,就有不少圍繞著穆斯林先輩的故事而出現(xiàn)的麻札。在眾多的麻札中,位于新疆和田地區(qū)民豐縣的加法爾·薩迪克麻札尤其引人矚目。自19世紀后期起,來自英國、法國、俄羅斯的旅行家在其記述中就多次提到了這座麻札。他們根據(jù)當時掌管麻札的宗教人士的敘述,對麻札的歷史進行了較為詳細的記錄。

在別夫佐夫(1889-1890年游歷此地)的記錄中,麻札的管理人這樣陳述麻札的歷史:這座麻札里埋葬的是先知穆罕默德的后裔加法爾·薩迪克。他公元890年前后出生在麥地那,為了傳播伊斯蘭教來到了中亞的布哈拉,而后到了喀什噶爾,并一直向葉爾羌和和田地區(qū)進軍。由于當?shù)胤鸾塘α康姆磳?,他們被和田地方領(lǐng)主的大軍所追殺,最后在尼雅河畔受重傷去世。他的戰(zhàn)友洗凈了他的遺體,葬在了此地。后代虔誠的穆斯林又在墓上建起了清真寺。由此形成了加法爾·薩迪克麻札。[1]

1891年,迪特爾尤·德·朗斯調(diào)查團在去西藏探險的途中,從和田到了尼雅,訪問了這座像“沙海中的浮標”一樣的麻札。管理麻札所屬馬德拉薩(經(jīng)文學校)的謝赫告訴他們,這里埋葬的是哈里發(fā)阿里的第五代子孫加法爾。他為了傳播伊斯蘭教來到了和田,在這里與和田王進行了決戰(zhàn)。雙方兵力懸殊,真主降了暴風和沙塵掩護了加法爾一方,但是最終雙方兩敗俱傷。血戰(zhàn)的痕跡被真主降下的大沙暴全部掩埋。直到兩個世紀之后,一些中國穆斯林發(fā)現(xiàn)了伊瑪目倒下的地方,在這里建起了麻札和清真寺,而后又建立了馬德拉薩。[2]

之后,英國考古學家斯坦因和日本大谷探險隊隊員橘瑞超(Tachibana Zuicho)都曾訪問過這座麻札,并留下了詳細的記述。[3]

日本中亞史學家佐口透(Saguchi Toru)在《新疆穆斯林研究》一書中,對別夫佐夫和迪特爾尤的記錄進行了分析,他說:“殉教故事有一些不同之處,特別是關(guān)于加法爾·薩迪克的出身,兩資料有若干不同。”[4]他所認為的差異就是,前者的記錄認為加法爾·薩迪克是先知穆罕默德后裔,而后者則說他是伊瑪目阿里的第五世孫。但是,如果我們對伊斯蘭教、特別是什葉派的歷史有了解的話,就知道他所認為的這一差異并不是問題,因為先知穆罕默德的女兒法蒂瑪嫁給了伊瑪目阿里,所以阿里與法蒂瑪?shù)暮笠岜旧砭褪窍戎鱾髟谑赖奈┮灰恢а}。加法爾·薩迪克本人確實既是先知穆罕默德的六世孫,又是阿里的五世孫。

但是同樣的,對伊斯蘭教歷史的了解讓我們知道這座所謂的加法爾·薩迪克麻札不可能是什葉派所尊奉的第六伊瑪目加法爾·薩迪克的陵墓。加法爾·薩迪克原名為加法爾·伊本·穆罕默德,他是第五伊瑪目之子,生于公元702年,被稱為“誠實者”,故常被稱為“加法爾·薩迪克”。在他任伊瑪目期間,遵循其父輩疏遠政治的態(tài)度,把主要精力放在研習宗教思想上,成為當時最負盛名的宗教學者之一。跟隨他學習的,不僅有什葉派信徒,還有遜尼派信徒。據(jù)傳遜尼派四大教法學派中的哈乃斐學派的奠基人阿布·哈尼法和馬立克學派的奠基人馬立克都曾就教于他門下。他通過授課講學培養(yǎng)出的圣訓學者和其他宗教學者多達4000余人。而他和第五伊瑪目傳述下來的圣訓要比其他所有伊瑪目傳述的總和還多。

伊瑪目加法爾·薩迪克一生中并不曾涉足和田。他先是被伍麥葉哈里發(fā)囚禁于大馬士革,而后又被阿拔斯哈里發(fā)軟禁于薩馬拉(Samarra),時刻監(jiān)視。最后他被獲準回到麥地那,在幽居中度過了余生,一直到公元765年去世,而后安葬在了那里。

伊瑪目加法爾·薩迪克無疑是值得后世穆斯林尊重的。但是他對伊斯蘭教的貢獻主要表現(xiàn)在其淵博的宗教學識,而不是像中國穆斯林所傳說的那樣率領(lǐng)士兵一路東行,到今天的新疆一帶來傳播伊斯蘭教。當?shù)啬滤沽株P(guān)于加法爾·薩迪克的傳說,無論是其發(fā)生的時間,還是具體事跡,都與真正的第六伊瑪目無法吻合。也就是說,加法爾·薩迪克麻札里埋葬的,并不是第六伊瑪目加法爾·薩迪克。

后人根據(jù)考證,一般認為這座麻札大約建成于公元12世紀,也就是新疆地區(qū)第一個伊斯蘭教王朝——喀喇汗朝戰(zhàn)勝信仰佛教的于闐那段時期??钩能婈牬_實與于闐的李氏王朝在尼雅河畔有過一場決定性的戰(zhàn)爭。[5]據(jù)此推測,應該有早期的穆斯林在這場戰(zhàn)爭中犧牲,被就地安葬在附近。因而,我們可以推測麻札里確實埋葬著殉教者,而且很可能是領(lǐng)導這場戰(zhàn)爭的首領(lǐng)。不過,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第六伊瑪目加法爾·薩迪克。

喀喇汗朝的主體是突厥語系的游牧民族,之所以皈依伊斯蘭教,與當時中亞薩曼王朝的影響密不可分。[6]在現(xiàn)有對薩曼王朝的研究中,多顯示這個王朝以波斯人為主體,崇尚波斯文化,但是尊奉的是伊斯蘭教遜尼派,推行的是哈乃斐派教法。在受到薩曼王朝影響而皈依伊斯蘭教的喀喇汗朝的土地上,一座埋葬著此前殉教者的陵墓卻被附會成伊瑪目加法爾·薩迪克的陵墓,并最終發(fā)展成為著名的宗教圣地,其原因究竟在哪里?目前的資料和研究無法向我們顯示這段歷史的全部面貌。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在整個和田地區(qū),除了最大加法爾·薩迪克麻札之外,還有以什葉派的第四伊瑪目到第十二伊瑪目命名的九座麻札。[7]雖然這些麻札不可能是什葉派諸位伊瑪目的陵墓,但是為什么它們會如此密集地出現(xiàn)在這里,或許正體現(xiàn)出伊斯蘭教在傳入中國過程中多來源、而非單一來源的典型特征。而揭示中國伊斯蘭教如何在域外影響下兼容并蓄地發(fā)展出今天的形態(tài),或許是學者面臨的一個重要課題。

當然,除了這些托偽的麻札,南疆還有大量真實的麻札,比如薩杜克汗麻札、阿帕克和卓麻札等等。對新疆地區(qū)伊斯蘭教歷史的追溯,也許并不能僅限于早期來自薩曼王朝的影響,之后來自中亞的蘇非派是一個更為重要的因素。

作為研究者,我們需要對麻札的歷史及其形成的原因進行分析。但是,我們得出這座麻札里安葬的并不是伊瑪目加法爾·薩迪克的結(jié)論,并不會影響這座麻札在穆斯林中間的威望。每年夏秋兩季,都會有來自新疆各地的穆斯林前來此地拜謁。當?shù)啬滤沽种虚g更是傳說,只要虔誠的來此朝拜七次,就等于去麥加圣地一次。可以說,加法爾·薩迪克雖然沒有埋葬在這里,但是他卻以這種方式在中國穆斯林的生活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我們把眼光從陸上絲綢之路轉(zhuǎn)向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城市,會發(fā)現(xiàn)雖然距離遙遠,但加法爾·薩迪克麻札并不是一個特例。由于早期的穆斯林來華,多從商業(yè)貿(mào)易口岸而入,在中國東南沿海各地,也留有類似的清真寺、圣墓等早期穆斯林留下的遺跡,還有與此相關(guān)的豐富的歷史傳說。

關(guān)于伊斯蘭教傳入中國的時間,一般以唐永徽二年(公元651年)為標志。但是根據(jù)學者的研究,在此之前,東南沿海商埠——比如廣州,就已經(jīng)有外來穆斯林生活和居住。在廣州,就留有懷圣寺、懷圣寺塔和宛葛思墓等早期中國伊斯蘭教遺跡,且被認為是中國最古老的清真寺、最古老的清真寺塔建筑和最為古老的清真先賢墓。[8]

據(jù)中國穆斯林的民間傳說,先知穆罕默德的舅父宛葛思曾在唐貞觀年間被派到中國傳教。他在廣州城西(今光塔街)建造了一座清真寺,作為穆斯林進行宗教活動的場所。因寺內(nèi)建有高塔一座,被稱為光塔寺。這座塔既有“五鼓登絕頂呼號”、即喚禮之用,又被用來“祈風信”,并“夜則燃火、以導歸帆”。據(jù)稱,為懷念伊斯蘭教先知穆罕默德,該寺改名為“懷圣寺”,此塔也被稱為“懷圣塔”。宛葛思在廣州去世后,門徒將他葬在廣州城北桂花崗。墓室呈上圓下方的拱形,形如懸鐘,墓里如有響聲,語聲相應,移時方止,因此既俗稱“回回墳”,又稱“響墳”。廣州解放后該墓地正式改稱為“清真先賢古墓”。

作為海上絲綢之路起點的泉州城,自唐代開埠即為中國四大通商口岸之一。宋元時期,泉州享譽世界,被稱為“東方第一大港”,與埃及亞歷山大港相媲美?!恶R可波羅游記》記錄此地“貨物堆積如山,的確難以想象”。而自遙遠的馬格里布而來的伊本·白圖泰,則記載此地織造錦緞和絲綢,“房舍位于花園中央”“穆斯林單居一城”。今天這里關(guān)于伊斯蘭教傳入中國的早期遺跡依然隨處可見,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坐落于城市中心的清凈寺,以及泉州郊區(qū)的靈山圣墓。據(jù)明代何喬遠《閩書》卷七《方域志·靈山條》載,唐武德年間(618年-626年)穆罕默德遣四賢徒來華,一賢傳教廣州;二賢傳教揚州;三賢、四賢傳教泉州,卒葬于此。按照這一說法,民間傳說靈山墓中埋葬的就是穆罕默德先知派來的兩位賢士。

廣州懷圣寺、回回墳,以及泉州的清凈寺、靈山圣墓,其傳說的來歷都與早期來華的穆斯林有關(guān)。關(guān)于懷圣寺的歷史,學界一直有唐建說和宋建說之爭[9~10]。而對于回回墳中安葬之人是否確實為圣人舅父宛葛思,學者們從不同的角度進行了研究。亦有遠赴阿拉伯地區(qū)留學的中國穆斯林學者,試圖從當?shù)匚墨I中對這一人物的身份進行考證。關(guān)于宛葛思來華的時間,則有隋開皇中、隋開皇七年、唐貞觀初年等不同說法。迄今為止,并沒有確鑿的證據(jù)確認廣州清真先賢墓中人與先知穆罕默德的親屬關(guān)系。有學者從阿拉伯史書中考證指出,作為先知舅父的艾布·宛葛思終生未到過中國。更有學者認為,公元904年,唐王任命的寧遠將軍艾卜·我葛仕(宛葛思之別譯)為中國穆斯林所熟知,此人被誤傳為先知的親屬宛葛思。[11]

至于泉州清凈寺和靈山圣墓的建造年代,學術(shù)界也存在廣泛爭議。楊鴻勛先生主唐武德說,莊為璣先生主唐永徽說,桑原騭藏主唐中葉至北宋說,而張星烺先生則認為是唐末宋初之后建造,還有一些學者則認為建造年代在9世紀以后至元代之間,[12]其時間跨度有數(shù)百年之久。鑒于泉州作為海上絲綢之路港口城市的歷史發(fā)展軌跡,不少持謹嚴態(tài)度的史家認為伊斯蘭教傳入泉州,乃是中唐、也即8世紀中期之后的事情。[13]而穆罕默德先知傳教乃是公元610年至632年之間,因而靈山圣墓中所葬之人,不可能為先知穆罕默德所派遣的兩位賢人。

可以說,目前的研究尚無法確認這些陵墓中安息之人是受先知穆罕默德派遣來華的。正如加法爾·薩迪克麻札里面埋葬的不是伊瑪目加法爾·薩迪克一樣,不論是廣州的宛葛思墓,還是泉州的兩大賢人之墓,里面埋葬的都不是民間傳說中的人物[14]。盡管如此,研究者同時還發(fā)現(xiàn)最晚從元代時起,先知穆罕默德命弟子前來中國各地傳教、并創(chuàng)建清真寺這種“回回家言”,逐漸成為廣州、泉州等地清真寺和先賢古墓碑刻、匾聯(lián)的常見內(nèi)容。到了明嘉靖年間,這些教內(nèi)說法“陸續(xù)被廣東、福建地方史書乃至《明史》所采用或有條件采用,并在采用過程中、或采用前使中心情節(jié)發(fā)生某種變化”。[15]李興華老師在對中國東南沿海歷史名城的研究中指出,由于伊斯蘭教傳入中國的歷史缺乏文字記載,在許多情況下,以教內(nèi)的口頭傳說、特別是流傳歷史較久的口頭傳說為基礎(chǔ),再結(jié)合有關(guān)背景資料進行分析取舍作出初步的推斷,是一種不得已而為之的理性選擇。[16]這也是對中國伊斯蘭教早期歷史研究中必須注意的一個問題。

但是自蒙元時期,廣州穆斯林已經(jīng)開始將懷圣寺和宛葛思墓作為“小圣地”來守護和崇敬。宛葛思墓在元政府支持下得到大規(guī)模的修整,并有專人守寺護墓。廣州穆斯林尊宛葛思為“大人”,將他歸真的日子、即伊斯蘭教歷11月27日作為紀念宛葛思、拜先賢墓的日子,并像過節(jié)一樣舉行“大人忌”等一系列紀念活動。而靈山圣墓,一樣在中國穆斯林心目中具有重要的地位。自元代以來,這里就受到穆斯林的崇敬和保護。滿載貨物的阿拉伯商船在起航之前,船上的穆斯林常來墓前瞻仰辭行,誦念《古蘭經(jīng)》并作“都阿”,祈求真主的賜福。航海家鄭和在永樂15年第五次出海之前,也專程來泉州靈山拜謁先賢。

也許有人會說,托偽的歷史遺跡說明不了中國穆斯林與穆斯林世界之間的聯(lián)系。但是從歷史記憶的形塑來看,這些歷史遺跡恰恰說明早期來華的穆斯林是中國伊斯蘭教歷史中重要的一部分。外來的穆斯林曾以多種多樣的形式影響著中國伊斯蘭教的發(fā)展軌跡,并作為一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將域外伊斯蘭教與中國穆斯林的歷史記憶連接在一起。

在中國穆斯林對早期遺跡的歷史講述之中,或有不完全真實之處。但是它們之間均有一個驚人的共同之處,就是將曾在中國伊斯蘭教歷史上發(fā)揮作用的重要人物與伊斯蘭世界身份更為崇高的人物、比如先知穆罕默德、比如什葉派的諸位伊瑪目聯(lián)系在一起,并由此發(fā)展出生動的、細節(jié)性的傳說。這些傳說以一種看似不真實的方式,塑造了中國穆斯林的宗教認同,反映著穆斯林世界與中國交往的歷史片段。

躺在這些先賢古墓中的或許并不是中國穆斯林傳說中的那個人,但是他或者他們肯定是在伊斯蘭教傳入中國早期,從遙遠的地方來到當?shù)氐哪滤沽郑⒁粤钊穗y忘的方式推動了伊斯蘭教在中國的傳播。后期的中國穆斯林,將他們的歷史和背景追溯到更遠、更為高貴的層面,實際上表達的是對這些穆斯林先輩們的一種紀念。這些伊斯蘭教歷史上偉大人物之陵墓,至今依然受到中國穆斯林的保護,這其中寄托的是中國穆斯林對早期來華的穆斯林先賢的尊重。

正如中國著名歷史學家顧頡剛在對中國古代史的研究中指出,古代的史實多由神話轉(zhuǎn)化而來,層累形成?!皶r代愈后,傳說中的中心人物愈放大”??梢哉f,歷史書寫是累積形成的。人們對歷史的追溯和重復,實際上是在對歷史和自身身份進行新的塑造,這一點在中國古代史中時有所見。在本文中提到的幾處伊斯蘭教早期遺跡及其相關(guān)傳說和歷史中,發(fā)生的正是類似的情形。

結(jié)語

今天,“一帶一路”戰(zhàn)略為我們展現(xiàn)了一個宏闊視野。在這一視野之中審視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眾多穆斯林人口多數(shù)國家的關(guān)系,關(guān)注這一戰(zhàn)略與中國伊斯蘭教發(fā)展之間的密切關(guān)聯(lián)、關(guān)注中國信仰伊斯蘭教的兩千多萬人口在這一戰(zhàn)略推進過程中所肩負的重大歷史使命,已經(jīng)成為一項緊要的任務?;仡櫄v史,我們看到,正是陸地和海上雙重絲綢之路的架設(shè),為今天的中國與眾多以穆斯林人口為多數(shù)的伊斯蘭國家建立起了溝通的紐帶。這些遍布“一帶一路”沿線的中國伊斯蘭教遺跡,既是歷史上中外交流的證據(jù),更是實現(xiàn)今日之互聯(lián)互通的基礎(chǔ)。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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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李興華.中國伊斯蘭教史[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116-123.

(責任編輯洮石責任校對包寶泉)

[作者簡介]王宇潔(1970-),女,陜西千陽人,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宗教學、伊斯蘭教研究。

[收稿日期]2015-11-30

[中圖分類號]B96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5140(2016)01-00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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