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昌蕓

（ 貴州師范大學 教育科學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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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化巨型大學
——對克拉克·克爾《大學的功用》的解讀

陳昌蕓

（ 貴州師范大學 教育科學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1 ）

摘 要：作為當代美國高等教育改革的設計師，克拉克·克爾在《大學的功用》一書中闡述了“多元化巨型大學”?；跉v史淵源和現(xiàn)實背景，該書構建了一個規(guī)模龐大，具有大學目的、大學職能、大學組織機構、大學管理模式多元化特征的大學，純粹學術是“多元”中心的理論體系，其理念對當下我國高校改革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關鍵詞：克拉克·克爾； 多元化巨型大學； 《大學的功用》

克拉克?克爾（Clark Kerr）作為當代杰出的勞動經濟學家、高等教育學家，被譽為“當代美國高等教育系統(tǒng)之父”[1]。他先后擔任美國加州伯克利大學和加州大學總校校長，美國卡內基高等教育政策研究理事會主席，具有豐富的高等教育實踐經驗；同時他著書立說，從1963年開始，發(fā)表了《大學的功用》、《美國的大學》、《高等教育制度十二個體系中的六個關鍵性問題》、《高等教育不能回避歷史：21世紀的問題》等一系列高等教育論著，尤其是1963年出版的《大學的功用》一書，雖然是作者在哈佛大學戈德金進行講座時的演講匯編，但卻對20世紀60年代美國的高等教育現(xiàn)狀及未來發(fā)展趨勢進行了客觀、理性的思考，并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多元化巨型大學觀，圍繞“多元化巨型大學”構建了一個內涵豐富的大學理念體系，且在1972年、1982年再版，其重要性由此可見一斑。

正如克爾在《大學的功用》（1963年版）前言中指出：“大學正處于一個歷史轉折點”[2]5，在高等教育大眾化進程不斷推進的知識經濟時代，當時的美國社會現(xiàn)實“正在改變大學本身的性質與功能”[2]5，大學作為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不可能繼續(xù)抱殘守舊，必然在諸多方面發(fā)生變化，譬如大學的內涵、功能、人員、管理等?；诖耍藸栭_始重新審視大學，提出了多元化巨型大學觀。

當下，我國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不斷發(fā)生變化，高等教育大眾化進程不斷推進，國內大學也在面臨著一個新的歷史轉折點，如高校之間的合并，大學規(guī)模的擴大，大學城的興起等。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現(xiàn)代大學的功能和性質必然發(fā)生與之相應的變化，原有的科研活動、教學活動、服務社會活動，原有的組織結構、管理模式等方面的觀念也必然發(fā)生變化，而發(fā)生什么樣的變化，這些值得重新審視和深思。因此，有必要研究克爾的多元化巨型大學理論，為當下的大學建設和改革提供一些啟示。

一、多元化巨型大學產生之源

多元化巨型大學何以產生？正如克爾所說的：“歷史是一個答案。與周圍社會取得一致又是一個答案?！盵2]25從中可以看出，在克爾看來，現(xiàn)代多元化巨型大學之所以存在，首先，在于其具有深厚的歷史淵源，絕非空穴來風，是有跡可循的；其次，在于其與美國當時的多元化的政治、經濟、文化等相一致，能夠適應多元化社會的發(fā)展。換而言之，多元化巨型大學觀的提出有著深遠的歷史淵源和復雜的現(xiàn)實背景。

（一）歷史淵源

在克爾看來，在高等教育史上，“多元化巨型大學”是有跡可循的。最早可追溯至古希臘時期，如以傳授哲學家真理為己任的學園。到中世紀時期，大學的地位和作用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成為了知識保存、傳授、傳播的場所，正如紐曼在《大學的理想》前言中所說的：大學是“一個傳授普遍知識的地方?！盵3]1。當時基于巴黎模式成長起來的牛津和劍橋大學，就是教學的場地，培養(yǎng)人才的機構，就是保存文化和科學的殿堂，而絕非科研場所。隨后到1809年，威廉?馮?洪堡創(chuàng)立柏林大學，提出當前大學的首要任務是發(fā)展知識，而非傳授知識，這就意味著大學應該強調哲學和科學、研究和研究生訓練，以及教授和學生的自由；大學應該是科學研究的中心，而不再僅僅是教學的場所；大學在原有的教學職能基礎上，新增了科研職能，即大學應該具有教學和科研兩項職能。到了20世紀30年代，在大西洋另外一端的美國，大學則通過科學研究和培養(yǎng)技術能力為工業(yè)化國家服務[2]10，即在原有教學和科研職能基礎上，新增了服務社會的職能，大學要為國家社會服務。而大學為國家服務的能力是建立在繼承英國本科生教育和德國注重研究生教育和科研的傳統(tǒng)基礎上。

上述這一切，使克爾堅信：現(xiàn)代美國大學可以達成一致：在本科生教育方面，從歷史上可以追溯到希臘三杰中的柏拉圖，跟隨英國式大學的步伐，注重知識的傳授和傳播；在研究生教育方面，從歷史上可以追溯到希臘時期的數(shù)學家、哲學家畢達哥拉斯，跟隨德國式大學的步伐，注重知識的創(chuàng)新和發(fā)展；在服務社會方面，從歷史上可以追溯到希臘時期的智者，跟隨美國式大學的步伐，注重社會的需求，關注大學服務于社會的能力。這種新型的大學，與紐曼時代、弗萊克斯納時代的大學是不同的，因此，克爾就將這種現(xiàn)代美國大學稱之為“多元化巨型大學”。

就這樣，被紐曼視為理想的大學在現(xiàn)代已經逐步消失，連弗萊克斯納所贊揚的現(xiàn)代大學在當代也正在滅亡?；诩~曼、弗萊克斯納的大學理念，克爾從歷史邏輯出發(fā)，追溯大學發(fā)展歷史，提出了“多元化巨型大學”的理念。

（二）現(xiàn)實背景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美國社會各方面都出現(xiàn)了多元化發(fā)展趨勢。在政治方面，美蘇冷戰(zhàn)，出于利益要求，政治集團出現(xiàn)了多元化趨勢，同時為滿足戰(zhàn)爭需要，投入了大量科學研究經費和引進先進人才，從而促進了科技發(fā)展；在科技方面，以原子能、電子、信息技術為標志的第三次科技革命興起，加強了大學和軍事、工業(yè)等部門的聯(lián)系，大學的科學研究朝著多元化的方向發(fā)展；在人口方面，“戰(zhàn)后嬰兒”現(xiàn)象使美國高等教育面臨巨大的入學壓力，適齡人口激增；在文化方面，出現(xiàn)了新自由主義思潮和“反主流文化”等；在教育方面，相繼頒布《退伍軍人法案》《國防教育法》等相關的高等教育法案，支持高等教育事業(yè)發(fā)展。這些政治、科技、文化、人口、教育等方面的變化對美國高等教育發(fā)生了巨大影響，如聯(lián)邦撥款大學的興起，大學入學人數(shù)急劇上升，高校數(shù)量迅速增多，規(guī)模不斷擴大等。

在克爾看來，這些社會現(xiàn)象正在昭示著美國高等教育正在進入轉型時期，大學正在朝著日趨多元的方向發(fā)展。在這樣的背景下，為實現(xiàn)適應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等方面的多元變化，美國大學在大學職能、人員數(shù)量、組織機構、成員構成等方面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如在大學成員上，不再局限于傳統(tǒng)意義上的教師、學生，還包括行政人員、研究人員等；在組織機構上，不再局限于學院，還包括研究中心、推廣站、交換計劃中心及與其他行業(yè)的合作機構等；在大學職能方面，不再局限于單一的教學或科研職能，而是集“保護、傳播和探究永恒真理、尋求新知識”和“服務于那么多先進文明的高等教育機構”于一身。[2]29上述這些現(xiàn)代大學的特征與昔日大學相比，皆不可同日而語。面對如此錯綜復雜且巨大的大學機構，克爾將其稱之為“multiversity”，即“多元化巨型大學”，并圍繞“多元化巨型大學”系統(tǒng)闡述了他的“多元化巨型大學觀”。

二、多元化巨型大學的內涵

在克爾看來，多元化巨型大學作為真正意義上的現(xiàn)代大學，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新型機構，是為區(qū)別于傳統(tǒng)意義上的“university”（“un”在英文中是“單一”意思），且考慮到“這一陳舊的用語含有大學具有單一‘靈魂’或目的的統(tǒng)一的‘教師與學生社群’這一舊觀念”[2]95；克爾使用了“ multiversity”，用以表達“多元化巨型大學”（“multi-”作為英文構詞法中的前綴，意為“多層的”，“多種多樣的”）[4]。那么何為多元化巨型大學？按照克爾的理解，多元化巨型大學具有很多區(qū)別于以往傳統(tǒng)大學的豐富內涵，可以概括為大學規(guī)模龐大、大學目的多元化、大學職能多元化、大學組織結構多元化、大學管理模式多元化這五個方面的內容。

（一）大學規(guī)模龐大

從大學的規(guī)模來看，多元化巨型大學作為一個規(guī)模龐大的機構，是一座豐富多彩，充滿變化的“城市”。在克爾看來，紐曼時代的大學是一座“村莊”，居住著擁有傳授知識的僧侶，弗萊克斯納時代的大學是一座“城鎮(zhèn)”，居住著傳播、創(chuàng)造、發(fā)展知識的知識分子，那么作為現(xiàn)代大學——多元化巨型大學則“是一座充滿無窮變化的城市”[2]26~27。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與“村莊”和“城鎮(zhèn)”相比，多元化巨型大學作為一座“城市”，在規(guī)模上無疑是龐大的且“巨型”的，也正因為這樣，才將其稱為多元化“巨型”大學。

（二）大學目的多元化

在大學目的上，多元化巨型大學具有若干個靈魂、若干個目的、若干個目標，與傳統(tǒng)大學相比，不再簡單地以教學亦或科研作為其發(fā)展的目的。它致力于滿足社會的多元化需求，有多種目的，既需要通過教學活動，培養(yǎng)高質量的人才，又要通過研究，為社會提供先進的科學技術；既要利用現(xiàn)有的資源，服務于地方經濟發(fā)展，又要能夠在原有基礎上，創(chuàng)新知識，引導社會向前發(fā)展[5]。

（三）大學職能的多元化

從大學的職能來看，多元化巨型大學不同于“專注于教學，由教授管理，服務于未來紳士的較老的牛津大學”[2]96，不同于“專注于科研，由講座教授管理，服務與新知識的柏林大學?！盵2]96也就是說多元化巨型大學在大學職能上，一方面不是牛津亦或柏林大學職能的重復，其職能是隨著時代的變化而發(fā)展的，另一方面則是不拘泥于任何某一個職能的，不是教學也亦非科研職能。從中不難看出，在克爾看來，多元化巨型大學的職能并非固定不變，它是多元的且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及其需要，會不斷地更新、變化和發(fā)展。

那么，多元化巨型大學處于當時的美國社會，具有哪些職能呢？在《大學的功用》中，克爾基于知識的重要性，從知識與大學之間的關系出發(fā)，強調了大學作為知識保存、傳播、創(chuàng)造、研究的場所，要為社會提供服務，強調大學具備的服務社會的職能。隨后，克爾在《高等教育不能回避歷史：21世紀的問題》中進一步指出：“高等教育通過科研、教學和服務可以成為一個社會的生活以各種永遠新穎的方式進化和民主進攻的力量。”[6]190，以此闡明了高校具備的三項職能——教學、科研、服務社會。

（三）大學組織結構的多元化

從大學組織結構來看，多元化巨型大學作為“一個不固定、統(tǒng)一的機構。”[2]12，擁有多個社群組織，多個權利中心，具有多元化的特點。

1．多個社群組織。在克爾看來，多元化巨型大學中包含了多個社群組織，如從學歷層次上，可以劃分為本科生、研究生社群；從學科層面上，可以劃分為人文科學、社會科學、自然科學家社群；從人員的承擔工作層面上，可以劃分為學術人員、非學術人員、行政管理人員的社群等。那么不同的社群成員之間是什么樣的關系？在克爾看來，社群成員之間并非涇渭分明，毫無關聯(lián)，成員之間在大學內部是與一個或多個社群相聯(lián)系的，其身份界限是模糊的，這就意味著在大學內部成員由若干不同的社群構成，而構成社群的成員，雖然所屬的社群不同，但依然存在一定的關聯(lián)，都與大學里的某一或幾個群體相聯(lián)系。

2．多個權力中心。多元化巨型大學具有若干不同的社群，不同社群為維護自身的利益，必然會形成多個權力中心，形成多個團體力量，如基于學生群體組成學生權力中心；基于教師群體要組建維護教師權力的機構；基于學術人員群體要建立學術委員會等等。而多個權力中心的存在必然導致諸多矛盾，如何解決各個群體之間的沖突，這就需要發(fā)揮校長“調解者”的作用，調解各方矛盾，協(xié)調各方利益，致力于幫助多元化巨型大學多個權力中心處于動態(tài)平衡中，共同服務于大學自身發(fā)展。

（五）大學管理模式的多元化

在大學的管理模式上，作為一個擁有多個社群、多個權利中心的機構，多元化巨型大學必然存在著眾多的權利爭奪者，這就意味著管理學校的權利不是為單個人所有，既非教師也非學生，其中包括了學生、教師、政府及其他群體亦或機構，也就是說多元化巨型大學既不是由學生管理的學生大學（博洛尼亞大學），也不是由教師管理的教師大學（巴黎大學），而是學生、教師、政府及其他機構共同影響大學管理的多元管理模式，具有多元化的特點。

在多元管理模式中，學生、教師、政府及其他機構的多方力量影響著大學的管理。如在教師方面，教授可以參與學校管理，具有招收學生、設置課程、進行課程考試以及授予學生學位的權力。在政府方面，可以通過撥款、頒布行政法規(guī)等方式影響高校管理[6]。

在多元管理模式下，大學的領導者——校長也具有多種角色，既是一個學校的領導及掌權者，也是一位教育家，教育事業(yè)的創(chuàng)新者和指導者，同時還是一位官員，與他人互通信息，調解矛盾的管理者。

此外，多元化巨型大學機構的多元、復雜，使大學內部的組織結構出現(xiàn)了獨立的專門行政機構。在克爾看來，未來大學內部的行政管理會朝著專業(yè)化的方向發(fā)展，會日益專門化，而這種趨勢不是人為所能夠決定的，它是大學的顯著特征及普遍規(guī)律，是大勢所趨。

總之，多元化巨型大學作為一種“若干意義上多元”的機構，在這座五光十色規(guī)模巨大的大學里，大學的目的、職能、組織機構、管理模式都打上了“多元”的烙印。它擁有多個社群組織，致力于為不同社群服務；它所努力的目標絕非一個，而是連續(xù)統(tǒng)一的多種目標；它絕不簡單地只具有培養(yǎng)人才的傳統(tǒng)職能，而是在繼承大學傳統(tǒng)職能的基礎上兼有發(fā)展科學、文化、服務社會的責任；它內部的組織機構絕不封閉單一，而是靈活多元的。它的管理模式絕不單一，而是多元的。

三、純粹學術——多元化巨型大學“若干多元”的中心

作為現(xiàn)代意義上的大學，多元化巨型大學擁有多元的目標、多元的職能、多元的組織機構、多元的管理模式等，但在“若干多元”中并不意味著沒有中心。

在克爾看來，純粹學術就是多元化巨型大學的中心，因為克爾認為“高等教育已經成為一個卓越的純粹學問的場所”[7]240。作為高等教育重要組成部分，大學必然是一個研究純粹學問的場所。那么何為“純粹的學問”，是指那些沒有明顯的現(xiàn)實應用價值的基礎研究，如自然科學和人文社會科學領域的基礎研究、藝術創(chuàng)作、社會思想等[7]240。雖然這些基礎研究，看似沒有明顯的現(xiàn)實應用價值，但是對多元化巨型大學意義重大。因為克爾明確指出，美國的領導地位需要才智的支持，需要充分發(fā)揮才智的作用；而才智的培養(yǎng)及其作用充分發(fā)揮需要通過大學中純粹學問的研究。大學的功用就在于能夠“更好地使用才智”[8]150。

上述可以從中看出，多元化巨型大學作為純粹學問的研究場所，作為充分發(fā)揮才智作用的實現(xiàn)場所，一方面通過學術活動才能創(chuàng)造才智，才能發(fā)現(xiàn)知識，才能傳授知識，才能培養(yǎng)人才，才能基于學術活動實現(xiàn)為社會服務的職能，另外一方面大學離開了所謂的“純粹學問”，就會失去大學應該具有的核心，就會失去服務社會的保障。試想大學一味地只服務社會，沒有學術活動，不能創(chuàng)造才智，其服務社會職能的發(fā)揮無異于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在大學里，沒有基于學術活動而構建服務社會系統(tǒng)是無法運行的，學術活動作為多元化巨型大學的中心，是任何時候都不可改變的，切不可在諸多“多元化”中迷失自我，失去本心——純粹學術。

四、對多元化巨型大學觀的評價

（一）多元化巨型大學觀的當代價值

《大學的功用》是當代高等教育史上一顆璀璨的明珠，對后世影響深遠。美國當代高等教育家布魯貝克在評述高等教育文獻時，將克爾的《大學的功用》與博克的《走出象牙塔》并稱為二戰(zhàn)結束以來最重要的高等教育著作[9]。關于克爾，阿瑟?萊文在《美國高等教育：1980～2000》一書中將克拉克?克爾稱譽為當代美國高等教育變革的設計師[10]79。從中不難看出，克爾及其著作《大學的功用》對高等教育的發(fā)展，其貢獻是卓越的。其中作為克爾高等教育思想的精髓——“多元化巨型大學觀”，代表著克爾所開創(chuàng)的關于大學性質和作用的教育理念。時至今日，對我國改革和建設大學，仍然有很多地方值得學習和借鑒。

1．大學要為社會服務。知識經濟時代，大學是培養(yǎng)人才，創(chuàng)造才智的場所，其服務已經擴展到每一個人，需要能夠為社會提供服務。大學不可能置身事外，對社會發(fā)展需求置之不理。當下我國的高等教育大眾化進程不斷推進，各地的大學城如春筍一般蓬勃發(fā)展，如北京東方大學城、廣州大學城、武漢大學城、貴州花溪大學城等。在基礎設施基本完善的情況下，大學就應該承擔起其職能，在教學、科研、服務社會方面發(fā)揮更大的作用?！秶抑虚L期教育改革與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10～2020）》順應時代需求，要求高等教育增強社會服務的能力，要求高校主動樹立為社會服務的意識，全方面地為社會服務[11]。但事實上，當前我國的部分大學并沒有充分意識到服務社會的重要性，并沒有充分發(fā)揮其服務社會的功用[12]，真正意義上地實現(xiàn)大學為社會服務。因此，在觀念層面，高校必須主動樹立為社會服務的意識，在實踐層面，必須積極主動付諸行動，多途徑為社會服務，如在大學發(fā)展定位上，高校需要結合地方資源和學校優(yōu)勢，明確定位，是發(fā)展成為教學服務型大學還是應用技術型大學亦或其他；在大學功能發(fā)揮上，立足教學、科研職能，通過培養(yǎng)人才，創(chuàng)造才智，為社會服務，切不可離開教學亦或科研，談服務社會職能。在專業(yè)設置上，了解社會市場需求，面向社會，提高學生的專業(yè)對口率；在師資隊伍上，加強與企業(yè)、行業(yè)的聯(lián)系，一方面要“引進來”，聘請企業(yè)或行業(yè)教師；另外一方面要“走出去”，鼓勵校內教師開展橫向課題，為當?shù)氐钠髽I(yè)或某一行業(yè)服務。

2．人才培養(yǎng)是中心。為適應我國高等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20世紀90年代以來，高校經歷了一系列的合并與擴招，逐漸形成了一定意義上的“巨型大學”。這些高校擁有多個校區(qū)，學生人數(shù)龐大，占地面積大；結構復雜，涵蓋?？?、本科、研究生、成人等教育[13]。但合并后高校規(guī)模的擴大，人數(shù)的增加，結構的復雜，隨著帶來了一些問題，如高校同質化嚴重，辦學理念不明確，高校人才質量下滑，大學生就業(yè)出現(xiàn)困難等[14]。歸根到底是沒有理清“巨型”大學背后，人才培養(yǎng)是一切大學活動的中心，任何時候都不能忽視，都需要圍繞“人才培養(yǎng)”開展各項工作。作為一所真正意義上的大學，需要時刻堅守人才陣地，努力提高人才質量，充分發(fā)揮人才的才智作用，才能以此來實現(xiàn)自身生存與發(fā)展。大學既不是培訓機構，也非行政單位，人才質量應該始終放在第一位，只有通過大學教育，培養(yǎng)出來的人才能夠在社會的各行各業(yè)發(fā)揮其作用，才能真正意義上實現(xiàn)所謂的教育興國，教育強國。“不重視訓練有素的智力資源的種族注定要滅亡?！盵2]87而作為專門培養(yǎng)才智場所的大學，無法培養(yǎng)出質量過關的人才，其后果是堪憂的。

3．大學管理多元化。當前我國高校發(fā)展多依靠政府，受政府的統(tǒng)一領導。不可否定，政府集中管理有著諸多優(yōu)勢，如能夠迅速集中資源開展工作[15]。但是目前存在的問題是政府過多地管理著大學的事務，包含了專業(yè)設置、招生人數(shù)、審核評估等，而作為發(fā)展的主體——大學與之相比并沒有過多的自主權，造成大學行政化、官僚化嚴重，大學教學和科研風氣差，缺乏活力[16]。在這樣的背景下，大學要想實現(xiàn)自身的可持續(xù)發(fā)展，決不能僅僅依靠政府的領導，也絕非簡單依靠政府的領導就能實現(xiàn)大學的功用，因此大學需要積極主動地尋求一定意義上的自主權，依靠多個力量，逐漸成長發(fā)展?？藸柼岬降亩嘣扌痛髮W中，在復雜多元的機構組織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多元化的管理模式，既需要政府的領導，又要充分發(fā)揮校長和校董事會的領導作用，同時離不開教師和學生的努力。大學管理需要依靠多種力量，在政府方面，需要恰當處理政府與大學的關系，實現(xiàn)政府宏觀管理與大學積極的有限自主管理之間的平衡。在校長方面，賦予校長多元化的角色，在校內能夠尋求學生、教師、校董事會等內部利益群體之間的平衡，在校外能夠尋求學校與社會、政府之間的平衡。致力于為大學發(fā)展服務，真正為大學謀福利，圍繞學校的生存和發(fā)展開展工作。在教師和學生方面，幫助教師和學生參與學校事務管理，教師和學生不僅僅只是被管理者，也是參與者。

此外，克爾多元化巨型大學觀中的“大學組織結構多元化”的觀念值得深入思考。克爾指出，大學中擁有多個社群組織，多個權利中心。不同的社群，必然產生不同的權利中心，那么就需要平衡不同社群之間的關系，在平衡中推動大學的發(fā)展。這對于優(yōu)化我國高校治理結構，建立平衡行政權力和學術權力的機制有著很重要的啟示意義。由此可見，克爾多元化巨型大學的影響仍然是巨大的，值得研究。

（二）多元化巨型大學觀的不足

克爾由于受其所處時代的限制，他提出的多元化巨型大學觀也有其歷史的局限性，以下三點要有清醒的認識：

1．多元化巨型大學觀介于觀念與理念之間模棱兩可，一些概念模糊不清。羅伯特?沃爾夫在《大學的理念》一書中明確指出：“《大學的功用》采用的是“描述—慶?！钡谋磉_方式，一種處于事實描述和標準化辯護之間的模糊的混合”[17]28。而這種表達方式使得克爾描述的“多元化巨型大學”帶有慶祝情緒，無法準確地確定所謂的“多元化巨型大學”是克爾基于當時美國的高等教育發(fā)展現(xiàn)狀的客觀存在還是一種理想，在一定意義上存在著難以厘清的含糊性，這就造成了無法用“觀念”或者“理想”來準確表達克爾的“多元巨型大學觀”。自多元化巨型大學觀提出后，就遭到了一些學者的批判。正如羅伯特·沃爾夫所言：“學術精英對多元巨型大學的態(tài)度就像18世紀擁有土地者的利益與擁有資金者的利益，就像舊幣和新幣的關系?！盵18]從中不難看出，多元化巨型大學不管是作為一種觀念還是一種理想，在學術圈里并沒有得到一些學者的權威肯定及贊賞。

2．大學服務社會需堅守底線?？藸栕鳛榈湫偷膶嵱弥髁x者，其著作《大學的功用》一書的書名“功用”二字就帶有明顯的實用主義色彩，他提出的“多元化巨型大學觀”也是基于當時美國多元化社會發(fā)展的需求。但須知在“多元化巨型大學觀”中，克爾過分強調了大學的“巨型”和“多元”，過分強調了大學需要滿足社會的需求，一定程度上忽視了高等教育發(fā)展的規(guī)律，忽視了大學的自身具備的獨立精神。同時他將多元化巨型大學看做一個政府機構，比作一座城市，從某方面來講，存在偏頗之處。必須明確，它首先應該是一所大學，不同于政府部門亦或城市。它是一個教書育人，創(chuàng)造才智的地方，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棄大學的獨立精神。正如弗萊克斯納所言：“大學不是風向標，不能什么流行就迎合什么。大學應不時滿足社會的需要，而不是它的欲望?！盵19]8所以，大學服務社會需要堅守底線，在面向社會，服務社會的時候，不要迷失自我，喪失大學的獨立精神。

多元化巨型大學觀的提出，并不意味著原有傳統(tǒng)大學理念的過時。談到大學的理念，不得不提高等教育史上的三位偉人：紐曼、弗萊克斯納和克爾。從紐曼的大學理念到弗萊克斯納的現(xiàn)代大學觀再到克爾的多元化巨型大學觀，“大學”的內涵越來越豐富；但后者的提出并不意味著前者的淘汰，即多元化巨型大學觀的提出，并不意味著原有傳統(tǒng)大學理念的過時。多元化巨型大學包含了多種理念，它將自由教育的理念、教學與科研相結合的理念相融合，并在此基礎上發(fā)展了大學為社會服務的理念。[20]102而非克爾所言：“老牛津大學，在1852年被紐曼理想化時，近于滅絕一樣，‘現(xiàn)代大學’，在1930年弗萊克斯納描述它時，也正瀕臨滅絕?！盵2]4從中可以看出，多元化巨型大學觀的誕生并不意味著紐曼的大學理念或者弗萊克斯納的現(xiàn)代大學觀的逝去，從某種意義上，多元化巨型大學傳承了紐曼和弗萊克斯納大學理念的精髓。

綜上，克爾作為美國當代最偉大的高等育家之一是當之無愧的，其“多元化巨型大學觀”，雖然存在一些局限，但作為當時一種新的大學理念，對我國的高校建設和改革有著重要的啟示和借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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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王小聰）（責任校對 張鳳祥）（英文編輯 田興斌）

Multiversity——Interpretation of the Clark Kerr's The Uses of the University

CHEN Changyun
( School of Educational Science, Guizhou Normal University, Guiyang, Guizhou 550001, China )

Abstract:Clark Kerr, the architect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higher education reform, elaborates the connotation of "Multiversity" in The Uses of the University. Based on historical origin and realistic background, Clark Kerr established a purely academic-centered theory system on the purpose of constructing a large-scale multiversity with diversified purposes, functions, organizations as well as management models. His ideal has great revelatory significance in Chinese higher educational reform.

Key words:Clark Kerr, Multiversity, The Uses of The University

中圖分類號：G64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9639 (2016) 03-0078-07

收稿日期：2016-03-04

基金項目：本文系貴州省2013年高等學校教學內容和課程體系改革招標項目（黔教高發(fā)[2013]446號）的成果。

作者簡介：陳昌蕓（1992-），女，貴州威寧人，貴州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高等教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