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瓦萊麗·提比略 韓燕麗
?
道德心理學、德性倫理學與反思性智慧
——對倫理學家瓦萊麗·提比略教授的訪談①
[美]瓦萊麗·提比略韓燕麗
一、 學思歷程與道德心理學
韓艷麗(以下簡稱“韓”):也許我們可以先談談你的哲學之路。你是如何開始學習哲學的,有哪些重要的哲學思想影響到你的哲學研究?我們知道你的父親和妹妹都是著名的自然畫派畫家,他們的作品對你的倫理學研究有沒有觸動?
瓦萊麗·提比略(以下簡稱“瓦萊麗”):在多倫多大學讀一年級時,《哲學導論》課是我最愛的課程。我清楚地記得那時與斯蒂文森(Jack Stevenson)教授討論有關自由意志、享樂主義、上帝本體論等問題時的情景。他對學生總是循循善誘,充滿耐心。我也越來越喜歡這種思考、論辯的生活,這種思辨的上課方式讓我感到很自然,于是在本科和研究生階段,我選修了很多哲學課程。我想,父親對于我哲學思辨的形成起到了很大作用。他喜歡辯論,教導我們若能拿出充分的理由證明一件事情值得去做,那么就會支持我們做任何我們想做的事情。雖然他是一個教育心理學家,但他喜歡研讀哲學,并且家里到處都是哲學書籍。我不認為藝術對我的研究生涯有太多的影響,但哲學研究使我愈發(fā)喜歡藝術。
韓:在托馬斯·希爾(Thomas E.Hill)教授的指導下,你的博士論文處理了“善”這個主題。經過二十年來的研究,你對“善”的理解有沒有變化?你的理解與希爾的區(qū)別是?我們知道,希爾是約翰·羅爾斯(John B.Rawls)的學生,你應該也屬于這一學術派系,那么在你的論著中是否有羅爾斯思想的痕跡?
瓦萊麗:我的博士論文處理了善的慎思(deliberation about the good)問題,但我盡力避免定義“善”。我的研究旨趣,在于厘清生活中那些值得追求的目標,關于這些目標什么樣的推理才是好的推理。我想,在我的論著中是有一些羅爾斯的痕跡。羅爾斯寫過一系列關于建構論的研討性論文,我也很推崇用建構論(constructivism)的方法來處理一些倫理學主題,但是希爾關于建構論方面的論著對我的影響會更大一些。建構論的基本想法是,倫理學是用來解決社會中的現(xiàn)實問題的,而不在于要探索物質世界;對于羅爾斯來說,就是在一個政治社群中,人們如何和諧生活的問題。
韓:我們知道有些理論以心理學術語來定義幸福學說(theories of well-being),依據此種學說,活得好就是最大限度的滿足自己的欲望,獲得一種心理狀態(tài)的滿足。另外亦有理論不用心理學狀態(tài)來定義幸福學說,而是用客觀價值或者人類本性的完善(perfection of human nature)來定義幸福學說。這兩種方法之間存在一種此消彼長的關系:我們越是用人們的心理狀態(tài)來定義幸福,我們就越不關注真正具有價值的東西,而只有真正具有價值的東西才能被當作生活的重要目標。從另一方面講,人類生活的客觀特質(objective features)與人的心理狀態(tài)無關,我們越是用世界的客觀特質來定義幸福,我們就越沒有理由去追求這種幸福生活。你最近發(fā)表的論文*Valerie Tiberius, “How Theories of Well-Being Can Help Us Help”,JournalofPracticalEthics, 2015, pp.1—19.就討論了這兩種方法。你試圖調和這兩種方法之間的張力,采取折中式的方式,指出幸福既是一種客觀目標,又根植于我們的心理狀態(tài),即把人們珍視的事物放置到了理論的中心。那么,這個理論會面對哪些挑戰(zhàn)?
瓦萊麗:這個理論主要的挑戰(zhàn)是:若不認為對個人好生活的解釋,受限于客觀的善,而是像我一樣認為,對一個人來說什么是一種好生活,在某種方式上受限于是他們的心理狀態(tài)。那么我們就需要找到解釋這種好生活的標準:(1)這種標準既不讓人感到心理上陌生;(2)也足夠強大,可以排除那些直覺上就是很糟糕的生活。例如,一種理論是,好生活就是滿足行為者各種欲望。這么看來,如果一個人的欲望是吸毒,每日通過吸毒飄飄欲仙,或者從其他冒險的活動中滿足欲望,那么此人就是個十足的癮君子。這看起來與我們心中認為的何為善的直覺并不相符。因此,偏主觀的理論必須加上更多的條件,比如信息、自主性,才會變得不那么主觀。也只有這樣,你所欲求的好是才是信息充分的,或真實的以及類似的東西。我們面臨的最大的問題是,到底什么才是這些正確的條件。
二、 受經驗科學影響的倫理學與德性倫理學
韓:您的新書《當代道德心理學導論》(MoralPsychology:AContemporaryIntroduction)在學界大受好評。它也是道德心理學領域處理哲學問題的第一本教科書,涵蓋了豐富的哲學論題。同時,這本書把心理學研究結果與哲學問題進行了整合。你能介紹下這本書的寫作背景么?
瓦萊麗:我們稱之為“受經驗科學影響的倫理學”(empirically informed ethics)*需要注意的是“受經驗科學影響倫理學”(empirically informed ethics)與“實證主義倫理學”的區(qū)別。受經驗科學影響倫理學主要觀點是,用最新的經驗科學研究證成一些道德命題。而“實證主義倫理學”又稱為邏輯實證主義倫理學,它把倫理學的對象歸為道德語言,或者運用邏輯實證主義原則對道德進行邏輯和語言分析。在這種觀點中,道德概念、道德判斷不能用事實和經驗來論證,也不能憑直覺來認識。感謝評審人對這二者區(qū)別的指出。,在當代哲學中是一個日新月異的領域,也獲了很多關注和批評。這個領域的興盛,一方面是心理學開始關注那些原來屬于哲學的論題,如道德判斷,責任,福祉等。當然,另一方面這種合流也引起了一些論戰(zhàn)。有些哲學家看好這個領域,認為可以解決很多倫理學問題;有些哲學家認為這么做會毀了哲學。我寫這本書的目的是,在傳統(tǒng)的哲學研究方法與經驗性方法(科學)之間建立一個橋梁,展示這兩種方法是相互助益的,特別是應對一些比較困難的問題時;同時亦表明它們是如何有機地相互聯(lián)系著或分立著的。
韓:這種跨學科的研究確實是趨勢所在。我注意到,你書中反復提到道德心理學這一名詞,這一名詞在心理學和哲學領域都有所涉及。最典型的例子是,安思康(Elizabeth Anscombe)在1958年的《現(xiàn)代道德哲學》一文中,著重指出以往的道德哲學完全忽略了心理學。你是否可以談談道德心理學和道德哲學的關系,更確切地說,道德心理學中的心理學與德性倫理學中的心理學是什么關系?
瓦萊麗:我想可以用兩個學科之間各自關注的問題和方法論來加以區(qū)分。哲學領域中的道德心理學包含規(guī)范性問題(normative questions),概念性問題(conceptual questions)以及描述性問題(descriptive questions)。更準確地說,規(guī)范性問題、概念性問題、描述性問題都涉及行為者的心理狀態(tài)。但是心理狀態(tài)在這三者之間扮演的角色有著很大不同。在規(guī)范性問題中,心理狀態(tài)與德性的關系,指向的問題是,我們應該如何培養(yǎng)德性(何種心理狀態(tài)是真正的德性);而在概念性問題中,心理狀態(tài)與德性涉及問題是,是否真的道德判斷必然作為行動動機,是否道德理由以欲望為先決條件;在描述性問題中,心理狀態(tài)與德性關系指向的問題是,我們給出道德判斷的本質是什么。哲學家和科學家對描述性論題的研究,往往會相互重合,但殊途同歸。道德哲學(倫理學),在廣義上包括道德心理學,但是也包括其他道德理論領域和元倫理學。
以德性(virtue)為例,我們對德性的分析存在描述性的心理事實,這些事實關注的問題是,品格(traits)到底是什么,這些品格是否是變化的,不穩(wěn)定的。也存在概念性的問題,是否德性就是亞里士多德意義上的德性,或者儒家意義上的德性,是否與道德心理學意義上的品格為同一物體。很多研究認為,道德心理學研究中的品格與德性倫理學的品質是一回事,進而從科學研究的角度對這一問題展開分析。當然,你也可以問規(guī)范性問題,比如,如果德性是穩(wěn)定的,我們應該如何培養(yǎng)德性。所有的這些問題都是密切相關的。就我個人而言,我并不認為亞里士多德意義上得品質(character)與道德心理學研究中的品格(traits)是完全等同的。品格是變化的,而亞里士多德的品質更多的是一種穩(wěn)定的品質傾向。所以這樣的話,問題就變得越來越復雜。但是只要我們明了,我們追問的是何種問題,問的問題蘊含何種預設,答案就迎刃而解。
韓:如果我們這樣來理解道德心理學和道德哲學的關系,我們很容易產生的疑問是,描述性問題和規(guī)范性問題是什么關系?規(guī)范性與描述性都有助于對道德問題的闡釋,但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很多人習慣用描述性的問題去質疑規(guī)范性的命題。比如說,現(xiàn)實生活中幾乎不存在完美的有德之人(道德榜樣),我們又如何可以知道完美的有德之人在那個情境中會怎么行動。您如何看待這種質疑呢?
瓦萊麗:我想比較清楚的是,規(guī)范性方法與描述性方法有各自適用的范圍,他們在闡釋不同的東西,并不存在哪一個更為基礎,或者哪一種更為優(yōu)先的問題。現(xiàn)實生活中,人們用描述性的問題去質疑規(guī)范性,主要是因為道德本身既包含實際的生活經驗,又存在規(guī)范性的訴求。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清楚地區(qū)分規(guī)范性問題與描述性問題的不同范圍就顯得尤其重要。
韓:是的,不同的方法的具有不同的適用范圍,正如不同的學科具有不同的任務一樣。你在書中也提到,心理學不研究“如何做是道德的”,但是會研究道德行為。心理學不研究社會福祉,但研究其特定的某些方面或部分*Valerie Tiberius,MoralPsychology:AContemporaryIntroduction, New York: Routledge Publishing, 2014, p.178.。學科交叉或對話的意義,應該是對相應的科學都有提升,使對話雙方都受益。但是學科的區(qū)別又注定了他們討論的并不是完全意義上相同的東西,這樣的話,這種證成是不是一種弱意義的證成呢?如何可能使雙方真正的受益呢?或者,你可以展望下道德心理學與哲學交叉研究的未來么?
瓦萊麗:我的書中說道這些,是要說明用哲學和心理學如何可以共同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德性對我們有益與否,德性是否使我們幸福。心理學和哲學是否可以做到此點,顯然依賴于我們如何對好生活或幸福地理解,這種理解是一個哲學問題。一旦你決定如何理解那些觀念,那么就會有一些經驗性的疑問:關于德性性格與德性行為間的因果關系,或者幸福要素與好生活的糾纏等。
我期待哲學與心理學有更多的對話和合作,帶來更深入、更有效的研究結果,從而解決“德性能否使人獲益”這樣的學科難題。
韓:是的,這本書里涉及了很多引人入勝的主題,尤其是您對德性的解釋。下面我們將轉入德性倫理學。亞里士多德認為德性具有很多特征:德性與人類的興旺發(fā)達或者良好生活的目標緊密相連;德性是一種習慣化的性格傾向,具有穩(wěn)定性和持續(xù)性。當代的德性倫理學大大推進了亞里士多德的思想。不過,當我們審視當代德性倫理學家對德性的爭論時,我們會發(fā)現(xiàn)許多學者只是側重于某一種特征,對于德性是什么給出了自己獨特的闡釋。但是這種不同的德性倫理學家,對于這些問題的解釋,在某種意義上又是相通的。這種解釋又有何種意義呢?
瓦萊麗:好問題。亞里士多德對德性的闡釋確實有很多方面。我想這些參與論辯的人都會注意到,德性是具有多個特征的:每個特征會涉及一定的心理狀態(tài),不同的特征相互關聯(lián)著,并且一定關乎人生的興旺發(fā)達。當代的倫理學家,在解釋德性時側重于某一方面,以某一方面為出發(fā)點形成自己的理論體系,我想這更多來自于一種學術發(fā)展的需要。隨著德性倫理學的復興,不同的德性倫理學家從不同的角度闡發(fā)了德性倫理學的可行性。當然,他們的闡釋在某些程度上具有相似性或相通性。
韓:一些學者認為,亞里士多德主義德性倫理學隱含了動機的自足性(motivational self-sufficiency)。不論在任何充滿誘惑的境遇中,規(guī)范意義上的德性榜樣可以自動的擁有德性品質,你同意這種說法嗎?
瓦萊麗:我不認為把德性處理偉帶有動機自足性的品質,是一種好的處理方式,尤其是對于我們這些常常會犯錯的普通人來說。我想,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擁有的德性概念,在可以認識到情境對我們可能產生的影響后,以后可以被廣泛推廣,依舊可以被切實可行的培養(yǎng)。因此,我傾向于把德性看作是一種“技能”(techniques),這種技能可以避免我們受到情境的負面影響,例如改變你的環(huán)境來減少誘惑。
韓:一些德性倫理學家宣稱,情境論者如多瑞絲(John Doris)的批評有失偏頗。因為穩(wěn)固的德性主體要在不同的情境種給出相似的行為,必須運用實踐智慧。對于此種觀點,您認為“如果凱姆卡特(Rachana Kamtekar)對實踐智慧重要性的闡述是正確的*Rachana Kamtekar, “Situationism and Virtue Ethics on the Content of our Character”,Ethics, Vol.114, No.3, 2004, pp.458—491.,那么德性倫理學是否是好的規(guī)范性理論,是不是要取決于它能否提升我們的德性,或能否增加我們的實踐理性和促進我們做出更好決斷的反思能力。它是否能夠培育出智慧和德性也取決于實智慧如何萌芽,這一點就引向了對美德本質的探尋”*Valerie Tiberius,MoralPsychology:AContemporaryIntroduction, p.119.。你認為一個好的規(guī)范性理論的標準是什么?是否取決于可以改善我們的實踐智慧或有助于我們做選擇?
瓦萊麗:當然了,好的規(guī)范性理論應該以某種方式幫助我們做出更好的選擇,但是規(guī)范性理論可以用不同的方式來幫助我們。以德性為核心的理論有助于我們確立生活目標,或提供了生活的榜樣。對于智慧給予特殊位置的德性理論,可以通過告之什么可被當作好的實踐推理,來幫我們做出更好的選擇。其他的倫理學理論也能夠解釋和維護我們的生活信條。相應地,規(guī)范性的理論也有這種作用。
三、 第一人稱的反思性智慧如何可能
韓:在《反思性的生活:明智的接受有限性》(TheReflectiveLife:LivingWiselyWithOurLimits)*Valerie Tiberius,TheReflectiveLife:LivingWiselywithOurLimits,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8, p.13.一書中,你辨析了Reflective Life:與以往其他著作不同的是,你不是試圖直接給出好生活的各種特性,而是聚焦于第一人稱(自我)并給出了思考的過程。這令人耳目一新。那么,培育反思性德性的可靠方法有哪些?諸如習慣化,樹立道德榜樣,在一定程度上矯枉過正了過去被忽視的德性培育方法。你認為這個方法效力怎么樣?對于培育德性還有哪些經驗性的方式?
瓦萊麗:我對書中提到的如何激勵或培養(yǎng)反思性習慣依然興趣盎然。你是對的,這是一個經驗性的題目。書中我提到的其中一種反思性德性就是“透視”,這是種包含了情感、行動、選擇以及思想的性格傾向,這種性格傾向恰當的與你看重的價值對應。這是心理學中常常講授的認知行為療法。至少在這個過程中,可以幫我們認清哪些“療法”有助于培養(yǎng)我們的德性和智慧。
韓:你重新詮釋了實踐智慧,除了認為實踐智慧是一種對人類生活和行為慎思的能力之外,你認為人自身的各種缺點同樣塑造了我們的實踐智慧。但是,從心理學角度講對善的慎思往往帶有主觀性。即使我們培養(yǎng)了“反思性智慧”(reflective wisdom),比如背景性情(background dispositions)、習慣、洞察力(perspectives)、自我認知(self-awareness)、培育合適價值觀,那么問題依然可能存在,如何完善我們的不足之處呢?
瓦萊麗:我在想,你是在擔心若沒有外在的、客觀的標準(而不是來自個體內心的標準),那么就會存在這種情況:一些人看似明智卻實際上是徹頭徹尾的壞人。這是有可能的,這也是為什么我給這種智慧一個專門的稱謂“反思性智慧”,以區(qū)別于倫理德性中的實踐智慧。同時,我認為人們在我提到的很多方面都是良善的,在你說的個別方面變得不道德,這是十分少見的。這緣于道德價值不斷被社會強化,以及作為社會性動物的我們常常期望得到他人的認可。
韓:一個人如何做出積極的自我評價(self-assessment)?因為一些心理學證據表明,個人往往缺乏對自己價值的持續(xù)關注:對自己價值觀的判斷可能出錯或是情緒化的。此外,你在書中提到的所有的理性慎思都是有效的么?
瓦萊麗:我認為實現(xiàn)積極的自我評價,反思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我們不考慮對于自己什么是重要的,那么就不會置身生活外,來考慮按特定標準自己是否在做一項好的工作。但我也認為,沒必要時時處處都要反思。如果你所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反思,反思你如何達到既定標準,那么你將不會有完善你價值觀的經歷,也就不會真正實現(xiàn)自己所看重的那些價值。
韓:很多人認為,在歐美基督教是文化的底色,就像儒道是東亞文化的底色一樣。你信服哲學思辨,認同反思性智慧,那么基督教倫理是否對你的研究產生過影響?
瓦萊麗:基督教倫理對我的研究沒有影響。我在一個不信教的家庭長大,這么多年也沒有向宗教尋求過安慰。同時,我理解那些篤信宗教、參與聚會的人們,他們借此確立了自己最重要的人生信條。在寫作好生活相關的論著時,我考慮到了宗教對人生活的影響。
韓:你的論著為道德哲學和心理學的交叉研究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研究范式。伯納德·威廉姆斯(Bernard Williams)認為自己是一個非還原論的懷疑論者,既不看好那些虛浮的形而上學做法,也反對過度的科學還原。你認同他的觀點嗎?特別是研究中你采用了大量的還原式的心理學實驗結果。
瓦萊麗:我也不看好那些虛浮的形而上學論證,事實上,我認為從事倫理學研究完全不用考慮形而上學層面的問題。我認為在倫理學研究中認識論是極其重要的:我們是如何思考倫理學問題的?該如何有效地推理?該如何組織論證?這些都不涉及形而上學。我當然也不認為倫理學可以還原成科學,因為倫理學處理的問題與科學研究的問題存在著差異。進而可以說,有很多的科學研究結果值得我們關注,完備的哲學思考和推理應該包括關注相關科學事實。
韓:作為一個女性學者,在家庭和事業(yè)之間你如何平衡地分配時間?
瓦萊麗:當然,比較輕松的是我沒有孩子。我有很多好朋友,也與父母和幾個姐妹關系融洽。當然了,要保持親密,重要的是要做到多與他們共度閑暇時光。在家庭和事業(yè)之間平衡地分配時間,確實很難辦,我并不認為我做到了最好的平衡。有時候,工作太賣力就會身心交疲,那么我就會放松兩天或去拜訪好朋友。時間總是在流逝,哲學研究是一輩子的事!
(責任編輯:肖志珂)
作者簡介:瓦萊麗·提比略(Valerie Tiberius),美國明尼蘇達大學雙城分校哲學系教授;韓燕麗,山東大學哲學與社會發(fā)展學院博士生。
基金項目:本文受2014年國家建設高水平大學公派研究生項目(項目編號:201406220003)資助。
①本文是在瓦萊麗·提比略(Valerie Tiberius)教授與作者對相關問題文字交流基礎上完成,特此感謝。明尼蘇達大學雙城分校哲學系童乙博士對譯文及相關問題提出了寶貴意見,特此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