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雁

一

劉洋和王亞平代表的中國女航天員，大概是中國女兵方隊中，人數(shù)最少的陣容。少，意味著精和優(yōu)。中國女航天員的人生的精彩度實在是普通人無法比擬的。她們可謂占據(jù)了人生旅途兩種重要而牢固的關系：同窗之誼和戰(zhàn)友情深，從飛行員到航天員延續(xù)了整整十七年。雖然兩人從外形到性格都有著差別，一個親切真摯如鄰家姊妹，一個甜美與智慧并重宛若明星。但她們有著相似的經(jīng)歷，共同的認知，追逐夢想的執(zhí)著奮進更是如出一轍。

執(zhí)行太空任務歸來，兩位女航天員除了正常的訓練學習，還承擔著一項工作，作為航天員代表去各大中小學校，弘揚宣講航天精神，普及傳播航天知識。在一場場與各級學生的交流互動中，學生對航天員的信任和熱情深深感染著她們，為孩子們種F熱愛航天、熱愛科學的種了，鼓勵學子們打開追逐夢想的大門，讓她們感受到了責任和力量。

從不收受禮品的她們，卻每個人都珍藏著孩子們送給她們的自制小禮物：惟妙惟肖的卡通畫，水彩畫，祝?？ㄆ灾颇Ｐ汀呐乱粡埿】ㄆ膊粫z漏。不管簡陋粗糙、不管大的小的。一件件禮物代表著孩子們一顆顆純凈的心，每當看到這些稚嫩的筆跡、真切的語言，她們感覺只有自己做得更好，才不會辜負孩子的心意。

劉洋的桌上放著一只玻璃罐，那是在部隊專門培養(yǎng)國防生的學校做報告時，學校的女學員送給她的。里面裝著滿滿的各種閃光紙、彩紙疊的幸運星和千紙鶴，打開看，每只千紙鶴上都寫著學員們的祝福語：永遠的太空、夢想起航，追夢人……

劉洋說她特別珍惜學員們的這種表達，因為她和她們一樣走過青蔥歲月，蓬勃的青春和熱情是人生最為寶貴的財富。最為感動的一次是到一所中學做報告，報告結束后一位初中的小姑娘有些羞怯地找到她，說，劉洋姐姐，我能不能和你說幾句話≯得到肯定的答復后，小姑娘似乎受到了鼓勵，向她最信任的劉洋姐姐敞開了心扉：“我是初三的學生。但我成績不好，馬上要中考了，我很害怕！”說著小姑娘的眼里含著淚水，一臉愁苦。劉洋拉著小姑娘的手，微笑著說：“不要哭，要堅強勇敢一些。姐姐告訴你，從現(xiàn)在開始的每一天，你都當作全新的開始，用心去進行每個小時每一天每一門功課的學習。考試結果怎樣不要在意，只要盡力了，你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改變，你肯定行?！眲⒀蟮脑捤坪踅o了小姑娘很大鼓勵。她說出自己的請求“劉洋姐姐，我可以抱你一下嗎？”劉洋使勁地摟了摟她。小姑娘滿是信任，認真地問：“我能行嗎？”“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行！”那一刻，劉洋看見小姑娘眼睛里閃爍著信任和喜悅的光芒，這道光芒永遠定格在劉洋的記憶中。力量的傳遞不只是給小姑娘的，也是帶給她自己的。

在劉洋和王亞平的成長經(jīng)歷中也遇到過無數(shù)的困難和挑戰(zhàn)，也曾有過猶豫和彷徨。

盡管劉洋羨慕軍人這個職業(yè)，然而她最初的人生夢想從來沒有把軍人、飛行員納入其中。航天員更是想都沒有想到過。因為這些硬朗朗的符號與她的生活離得太遙遠。她和無數(shù)學生一樣，只想努力學習，考上好的大學。1997年，她高中畢業(yè)的那年發(fā)生了變化。那年，碰上空軍女飛行員招飛，這可是相隔七八年才有的機會。機遇難得，班主任老師給劉洋和班里幾個視力符合條件的女生都報上了名，而此時的劉洋并不知道。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樣，招飛錄取的比例太小，試一試就沒有遺憾。

一路過關斬將下來，劉洋和父母都沒想到，她最終脫穎而出成為當年地區(qū)唯一的入選者。

同在這一年，招飛人員也來到王亞平所在的學校招收女飛行員，當時她所在的理科班有20個女生，只有王亞平一個人不戴眼鏡。老師和同學們都勸說她：你去試試吧，說不定就選上了呢！在大家的鼓勵下，本很猶豫的王亞平才去報了名。一輪輪篩選下來，當王亞平在二百多名從山東各地區(qū)選出的應屆學生中通過了體檢，滿臉興奮地從濟南回到家中，父母卻一句話都不問。王亞平有些失落。不悅地問：你們怎么一點都不關心我？父母說：問了也沒用，體檢過了也沒用，全山東就幾個名額，咋就會選上你這個農(nóng)村丫頭？父母沒有抱一點希望。

當王亞平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這位出身農(nóng)家的女孩告訴自己，只要做好準備，世界的朗朗晴天，總會出現(xiàn)。只要努力付出，就一定會在未來看到有更加美好的風景。

一個關于藍天的夢想，開始在王亞平的心中慢慢萌芽。

然而，當劉洋和王亞平還沉浸在光榮成為我國第七批招飛的女飛行員學員的新鮮和喜悅中，最初飛行預校的學習，卻扎扎實實給了她們一個下馬威。

剛到預校的最初幾個月，細豆芽一樣娟瘦文弱的劉洋便遭遇了她人生中頗為重大的一次麥城——體能是她最大的弱項。作為中學時期的好學生，劉洋在文化學習和考試方面，從沒有害怕過為難過。大量體能訓練和考試卻讓她明顯沒了底氣。剛上軍校頭一個月，每天都是隊列訓練和高強度的體能訓練。百米測試，她位列倒數(shù)，800米、1500米跑，別人都跑完休息了，她才跑了幾圈，腳步便挪都挪不動。于是有跑完的同學，下來帶她跑。這樣的場景多了，讓劉洋既感動又難過。引體向上，臂屈伸這樣的力量練習，她一個也做不下來，看著別的同學輕松地在單杠上騰躍的驕人身姿，她既羨慕又泄氣?；叵胛羧兆约荷系氖鞘欣锏闹攸c高中，是在年級里“掛號”的好學生。而如今在預校完全變成了差生，變成了拖后腿的落后分子。巨大的落差感，壓迫得劉洋簡直透不過氣來，她對自己失望透了，覺得自己什么都不行，樣樣不如人，從前的自信無影無蹤。沮喪的她蒙在被子里悄悄地流淚，不斷問自己：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這里？

劉洋出生在中國改革開放元年：1978年10月6日。雖出生成長在鄭州，卻是祖籍河南安陽林州市五龍鎮(zhèn)澤下村人氏。林州市揚名，第一次是因為紅旗渠——20世紀60年代修筑的水利工程?，F(xiàn)存是因為來自紅旗渠畔的女兒——劉洋，現(xiàn)在這里的名片也很耀眼：中國第一女航天員故鄉(xiāng)。

據(jù)載，澤下村是一個被太行山四面環(huán)抱的村莊，有限的土地被用作耕地，玉米和小麥是主要的農(nóng)作物。而劉洋的老家曾是當?shù)赜忻拇蠹摇Ｔ娓竸⑴逵?，其碑文上刻：民處士劉公佩英之墓?！疤幨俊敝赣胁诺露[居不愿做官的人。男子隱居不出仕，討厭官場的污濁，這是德行很高的人方能做得出的選擇。后來泛指沒有做過官的讀書人。歷史上齊有處士曰鐘離子。而劉佩英在20世紀50年代，帶頭捐贈，曾和縣委書記一起上京城出席全國人代會。而劉洋的爺爺少年時加入民兵組織，成為年輕的民兵隊長，是八路軍地下交通員，為家鄉(xiāng)解放做過很多工作。就是他帶領家人在鄭州安家落戶。劉洋對老家的印象唯有六歲那次探望老家的經(jīng)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