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常常在夜里出現(xiàn)的
被電擊打的雨,仿佛被戀人吮吸指尖的濕
樹影的氣味啊,厭棄的是非
機(jī)械正在轟鳴,身子斜向冥想的馬達(dá)
完美如剛剛跨過的幽藍(lán)
每個孩子在門口翻轉(zhuǎn)著口袋,手拎檸檬加青椒的童趣
他們,或?qū)⑾в谝淮硒x鳴
又在第十三月延生,被繁花裝點(diǎn)成一次圣骸的遷移
真正的活著,是一種對死亡的摻和
是日漸走向深意,卻又在骨頭上銼開浮淺
作為俗人,我常常想到在夢里切菜
和所愛的人,也不過是一種熟悉的致幻
想到被一日三餐掀翻的軀體,想到被廢墟
不斷摧醒的現(xiàn)實(shí)
即使浩繁經(jīng)卷,也不允許那么正經(jīng)
或像時間的掮客,在細(xì)雨中攪拌幾聲鮮濃的吶喊
有時候會替人看管一只胖貓——
一只老虎的敗筆,在是非的直角里目光如炬
但不必忍受我們的閃閃發(fā)光
在去往故鄉(xiāng)的路上,整個房子
被逼向一簇簇人影的盡頭
我們都是時間里的立體切片
仿佛腐爛的陽光在陰翳的檐下漫步
從門洞出來,一條狗鎮(zhèn)暴露在狂吠之中
驚擾的步伐,下沉的手勢
我們坐在街邊吃素,或陪伴,仿佛一對睡不著覺的鏡子
溢滿了陰郁的一瞥
一只喜樂蒂,跛足跨過迷宮
詞語,齒唇流泄的藍(lán),一起降臨的灰燼
平行的人,一個體內(nèi)生滿了芥末的人
更像一片樹葉
每次閱讀,從一道鎖的轉(zhuǎn)動開始
我們的語氣高過了大腦受傷的鼴鼠博爾豪赫
內(nèi)心接近雜質(zhì)的鼓動,或是溺斃的開始
在車流中,那些隱隱帶刺的風(fēng)景,挑逗著長裙的你
想必,這是一片禮貌的草原
水塘里,當(dāng)它們變成青蛙的時候,四水轉(zhuǎn)化為猛獸
一頭雄獅抄襲著天象
原來黑暗,是我們孤獨(dú)的慈悲之腹
春天來了,我們是品嘗這個時刻的人
鱷梨醬配面包,多么誘人,金色的蜜蜂聞訊而來
在十字花科的街區(qū),在木板修飾的小店
你帶著一簇鳶尾和黑狗
在爸爸的衣襟下張望
是的,那招展于花園的旗子,還有你叫不出的花名
我們統(tǒng)統(tǒng)稱之為四年的光景
爸爸終于歸來,用最大的氣球烹制的飯
喂養(yǎng)一只kitty貓,和一個湯色的夜晚
看上去多么輕盈,不停地向下移動
并穿越一面鏡子去愛你,仿佛一對深水里的仙侶
你熱愛抓捕的蝴蝶,卻不忍心揉皺一次次的迷思
我厭棄電話的嗡鳴,卻沉醉于舊日的絮言
我們在同一個故事里解剖一只媽咪的怪獸
倘若,二十年以后
我們帶上了泥土起身,在十杯牛奶的國度里棲息
又一個逝去的一天幽怨地抽身
在覆水爭議的浪頭嘩嘩擁抱
孩子,你就是我最初的雪
是我用一生打理的靜默,我愛你奔跑時的扭動
愛你閃閃發(fā)光的酣睡
香爐,紫光茄,最初的雪
我們反復(fù)咀嚼著生姜決裂
眼淚的告別,何妨那些吃素的人
當(dāng)然,糖和珍珠
在深海里,確切地引向旗子
詩人裂開魚鱗的鏡子,全部的花收縮為船
只因?yàn)?,那四萬字的夢囈
被睡眠尾隨的黑人,聆聽
疼痛,使白色的身子更為鋒利
月亮升起來了,哦
一場盛大的友誼正在誕生
誰也沒法掖藏這場毫無盡頭的哭喪
下班了,我們捕捉樹上的妖怪玩吧
TMD,這簇鳥人吧,陽光下煽呼著透明的胳膊翅兒
他們乘坐年終匯報車,搖搖晃晃穿過了四萬字的碎紙機(jī)
我們是蜜蜂的主人,站在銀礦筆記中
橙色的謠言啊,一種四起的意識斜斜地漫過公路
全部的花,所有的幌子頓時裂開了香氣
眾多人的總結(jié)
都統(tǒng)統(tǒng)撲向野燕麥低垂的賦稅
這一年,我們活在魑魅魍魎魁魀鬾鬿魃魆魈魊中
像一群賊木雕琢的海狗女王,騎著泡泡
大口吃素
這一年,愛上了投資者和潛水
只因?yàn)槲覀儛凵狭四阕旖巧蠐P(yáng)的幾毫米
真的,就像一場慘烈的告別
無從抉擇
失眠一夜就為思考這爛魚頭
哲學(xué)屈服于酸菜和碘鹽,屈服于咬舌之后的剌痛
屈服于我幼時的靜坐
女兒這小妖,我的法力已經(jīng)無法降伏
她隨月亮大膽出現(xiàn)
又在黑屋里恐懼閃閃發(fā)光的窗欞
白天,那鄰街的幼兒園,插紅小旗的塑膠碼頭
許多彩色的船只虛構(gòu)著王鎮(zhèn)
水漫過草莖,一對“柔軟”堅(jiān)硬如貝
眾我紛紛獲取愛的奇跡
孩子在此勞作,變幻著鉛筆頭的無骨怪獸
那個早晨,田園,樹枝,宇宙在謊言中快速萎縮
精靈在腹部消失
仿佛閃著藍(lán)光的犰狳進(jìn)入冥想的端口
童年的云滾動著前世的乒乓聲
一對暖黃的饑餓,在一個壯漢的身子里抽搐
俄而挺立的糊墻主義
讓宅居石窟的佛仔一片啞然
幽深的世界里
人人都是單眼皮雙日出行的尾骨攜帶者
空氣中裸露著他們感染了肺泡的方言
孩子,是人間正在批量改造的,啃雞翅的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