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亞姆·伯克
夏洛克·福爾摩斯可以說是被改編成銀幕形象最多次的文學(xué)人物,自從1900年以來,已經(jīng)有75位演員戴上了福爾摩斯的獵鹿帽。這幾年的改編作品有小羅伯特·唐尼主演的《福爾摩斯》系列電影(2009/2011)、美國的電視警探劇《基本演繹法》(2012-)、2015年上映的《福爾摩斯先生》和國內(nèi)最知名的BBC現(xiàn)代迷你劇《神探夏洛克》(2010-)。最近,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卷福)又通過圣誕特別篇電影《神探夏洛克:惡劣的新娘》再次現(xiàn)身貝克街221B號。福爾摩斯銀幕形象經(jīng)久不衰,那么,是什么讓他有如此永恒的魅力呢?
威廉·吉列特扮演的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看起來就像是吉列特。”
《神探夏洛克:惡劣的新娘》的編劇馬克·加蒂斯和史蒂文·莫法特在一場粉絲見面活動中說,他們童年時接觸到的“福爾摩斯”改編作品《巴斯克維爾莊園的獵犬》(1959)激發(fā)了自己對福爾摩斯的興趣,并“深受福爾摩斯的影響至今”。
確實,福爾摩斯對大眾文化的影響無遠弗屆。不過,歷史上,這位偉大的偵探對流行文化并不總是那么“買賬”。
福爾摩斯在1893年遭遇了死亡,在《最后一案》中,他和宿敵莫里亞蒂教授一起葬身于瑞士萊辛巴赫瀑布。這讓廣大讀者們大為失望,他們從福爾摩斯和醫(yī)生華生在1887年《血字的研究》首次相遇以來,就被兩人的傳奇故事深深吸引。
莫里亞蒂只是毀滅福爾摩斯的工具,真正干掉福爾摩斯的“主謀”是作者柯南·道爾。這位出生于愛丁堡的作家那時對福爾摩斯已經(jīng)到了“憎恨”的地步,他認為福爾摩斯阻礙了他實現(xiàn)自己的文學(xué)抱負。
之后的十年,道爾都沒有屈服于粉絲們要求復(fù)活福爾摩斯的施壓,也不為出版商的利誘所動。他曾在1896年說:“如果當時我沒有殺死他,那現(xiàn)在我一定已經(jīng)被他殺死了。”
然而,道爾的抵抗恐怕是“徒勞”的。因為這個傳奇的偵探已經(jīng)深深地激發(fā)了公眾的想象力,他的命運已經(jīng)不是道爾一個人所能操控的了。
在那段道爾的創(chuàng)作空白期,美國劇作家及演員威廉·吉列特通過改編重現(xiàn)了這位已死去的偵探。雖然劇場舞臺上的福爾摩斯故事主要還是基于道爾的《最后一案》及《波西米亞的丑聞》(1891),但吉列特塑造出了一些一直影響后世的福爾摩斯形象,如他的曲柄煙斗和獵鹿帽,這些都從未在原著中提及。
吉列特還設(shè)置了一個叫比利的小聽差角色,后來道爾在后續(xù)作品中也直接使用了這個人物。吉列特另一個更大貢獻就是創(chuàng)造了這句經(jīng)典臺詞:“這是基本知識啊,我親愛的華生?!保‥lementary, my dear Watson.)
吉列特不僅是他那個年代的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他在一定程度上還定義了福爾摩斯。演員奧森·威爾斯的這個評價代表了當時很多人的看法:“說吉列特像福爾摩斯還不夠貼切,應(yīng)該說福爾摩斯看起來就像是吉列特?!?/p>
20世紀之交,福爾摩斯出現(xiàn)在了當時最新潮的電影銀幕里,這個僅45秒長的默片《福爾摩斯受挫記》講述了身著睡袍的福爾摩斯面對一個憑空消失的竊賊而陷入困惑不得其解的小故事。這個1900年的影片是第一部關(guān)于福爾摩斯的改編影視作品,也很可能是世界上第一部關(guān)于偵探的影片。
到了1903年,道爾終于復(fù)活了福爾摩斯,不過在《福爾摩斯歸來記》中,主人公已經(jīng)不再是十年前他所塑造的形象了,受改編作品影響的福爾摩斯已經(jīng)融入了神話色彩,變成類似吸血鬼德古拉、人猿泰山或《科學(xué)怪人》中的怪物弗蘭肯斯坦那樣神奇的人物。
近幾年最知名的福爾摩斯扮演者: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卷福)、約翰尼·李·米勒、小羅伯特·唐尼
每個時代都需要一個福爾摩斯
堂·吉訶德是另一個被多次改編的文學(xué)人物,對于這些改編作品,法國新浪潮電影之父安德烈·巴贊在1948年說道:“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確實看到了一些偉大文學(xué)人物的靈魂,在改編作品中得到極大的升華。”
福爾摩斯就是這樣的一個文學(xué)人物,他在后來又經(jīng)歷了一系列的改編,包括比較忠于原著的由巴茲爾·拉思伯恩主演的電影《巴斯克維爾獵犬》(1939)和杰里米·布雷特版的電視?。?984-1994)。也包括改動較大的一些作品,如電影《少年福爾摩斯》(1985)將福爾摩斯帶回學(xué)生時代;宮崎駿的《名偵探福爾摩斯》(1984)將主角設(shè)置為一只擬人化的狗;在系列電視劇《星際迷航:下一代》的“Elementary, Dear Data”(1988)一集中,福爾摩斯化身為一個在星際飛船上探案的擁有情感的機器人Data。
對于福爾摩斯的劇作者們來說,福爾摩斯和華生的關(guān)系的打造是作品成功的關(guān)鍵。就像《神探夏洛克》編劇馬克·加蒂斯最近在活動中說的:“這本來是無法成立的組合,夏洛克是個‘變態(tài),但是華生讓不可能變成了可能?!?/p>
該劇的另一編劇史蒂文·莫法特表示,道爾的原著有一些前后銜接上的錯誤以及一些稍嫌冗余的內(nèi)容,這也給了他們改編的空間?!暗木幉槐硎疚覀兙筒蝗绲罓枌Ω柲λ鼓前泸\?!蹦ㄌ卣f道。
法國著名導(dǎo)演弗朗索瓦·特呂弗稱,從福爾摩斯改編作品的歷史中,我們足以觀察到時代的變化。在最近的改編作品中,小羅伯特·唐尼的《福爾摩斯》迎合了觀眾對科幻的喜好,將福爾摩斯的推理能力描繪成一種神秘力量;美國黃金時段劇集《基本演繹法》甚至引入了女性版本的華生和莫里亞蒂(分別由劉玉玲和娜塔莉·多莫飾演),而且設(shè)置了她們與福爾摩斯間的曖昧劇情。這恐怕讓道爾不敢想象,道爾在最初的時候甚至要求吉列特不能讓福爾摩斯陷入愛情。
毫無疑問,在將福爾摩斯現(xiàn)代化方面,英國BBC的《神探夏洛克》是最堅定的,貝克街221B號徹底融入了21世紀,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的智能手機直接取代了曾經(jīng)的放大鏡。這一改編之成功,甚至讓記者對該劇的特別篇電影的維多利亞時代的背景設(shè)置感到困惑,他們問編?。骸跋穆蹇苏娴目梢陨钤谝粋€沒有iPhone的時代嗎?”
福爾摩斯的魅力是永恒的,率先將福爾摩斯現(xiàn)代化的一部改編作品——1942年的《福爾摩斯:恐怖之聲》為此提供了一個解釋。福爾摩斯在這部影片中加入了二戰(zhàn)的斗爭,他必須為英國情報機關(guān)找出德國納粹間諜。在這部時代背景設(shè)置在二戰(zhàn)的影片里,片頭有一個簡單而有說服力的旁白:
“福爾摩斯,由作家柯南·道爾塑造的偉大人物,是永恒的,不可戰(zhàn)勝的和不可撼動的。跟過去一樣,這個時代的重大問題也需要演繹推理的超級天才福爾摩斯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