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藍天
2015年的國際奶酪大賽上,來自北京的劉陽,以他精心制作的“北京藍”奶酪和“牦牛”奶酪,獲得了金獎,并因此斬獲了法國政府的最高國家榮譽——騎士勛章。
劉陽身材頎長,戴一副黑框眼鏡,喜歡穿黑色體恤,顯得干練而冷峻。
多年前,劉陽在中關村做硬件工程師。每天擠公交車穿越熙熙攘攘的人流,面對電腦的時間比面對家人還多。喧鬧的環(huán)境,枯燥的生活,劉陽迷失了方向。2001年,劉陽辭職,去法國奧弗涅大學留學,讀企業(yè)管理和國際貿易。
大學生迎新會上,琳瑯滿目擺滿了法國美食。友好的法國同學遞過一塊卡門培爾乳酪,劉陽嘗了一小塊,味道有點怪。啜了口紅酒,味道柔和多了。再細品,又好似略咸的奶油味。接著又捕捉到蘑菇味、大蒜味、堅果味。奶香縈繞舌尖,伴著喉間久未散去的葡萄酒余味,竟然覺得通體舒暢,妙不可言。
留學的第五年,劉陽住在科西嘉島一個村莊里。
房東住著兄弟倆,經營著一個牧場,有一大群羊。劉陽很好奇牧民的生活是怎樣的。一天,他帶著一瓶國內的白酒敲開了房東的房門,熱情好客的房東馬上回贈了自制的奶酪。原來,除了牧羊,兩兄弟還開了間傳統(tǒng)奶酪作坊。作坊和磨具是祖上傳下來的,他們只做三種奶酪,每天只產五十多塊。見兩兄弟忙得不亦樂乎,劉陽主動做起了他們的幫手。
狹小破舊的作坊里,劉陽圍著圍裙辛勤勞作著,體驗著手藝人的辛苦和甘甜。
淳樸的兩兄弟向劉陽介紹說,法國人喜愛奶酪,也尊重奶酪匠人,手藝人的社會地位很高?,F(xiàn)代工業(yè)淘汰了許多傳統(tǒng)工藝,因此,那些留有手掌溫度的手工制品愈發(fā)稀有和珍貴。劉陽認真地聽著,漸漸著迷。做個手藝人,有一技之長,樸實沉靜,不為浮華所擾,喜悅來自內心深處,這不正是自己理想中的生活狀態(tài)嗎?
后來,劉陽又去了當?shù)氐霓r業(yè)學校,系統(tǒng)地學習了奶酪制作工藝。在那里,他認識了更多堅守手工作坊的奶酪匠人。在制作奶酪的專注過程里,劉陽忘記了外界的喧囂,找到了心靈的棲息地。
2007年,劉陽帶著定制的奶酪設備,回到了祖國。
廚房就是劉陽的試驗基地,每天他會在這里埋頭苦干十幾個小時。奶酪讓劉陽著了魔,經過多次的失敗和探索,第一款奶酪終于成功誕生。它是軟質奶酪,有蘑菇的清香味,亮灰色。法語里,“灰色”是優(yōu)雅的代名詞,因此,劉陽為它取名為“北京灰”。
“北京灰”讓試吃的外國友人贊不絕口,大呼吃到了久違的家鄉(xiāng)味道。
2009年5月1日,劉陽的“北京布樂奶酪坊”開張了。
劉陽展開想象,給“北京灰”穿上香草外衣,就變身成“普羅旺斯的味道”,牛奶和酶結合,呈現(xiàn)了“羊脂球”……創(chuàng)作的過程,驚喜不斷。
在劉陽的奶酪坊,再也聽不到外國友人挑剔的聲音。地道的口感,虜獲了他們的味蕾。經過口口相傳,北京的很多外國友人都知道了布樂奶酪坊。
但讓法國奶酪走進中國家庭,絕非易事。劉陽曾把一些奶酪送給周圍的人品嘗,他們說味道很怪,像咸鴨蛋又像臭豆腐,沒有耐心細細品下去。拒絕接受外來事物,這或許是根深蒂固的觀念在作祟。
劉陽的奶酪品嘗會,設立在熙來攘往的“北京有機農夫市場”。他告訴人們,面包里夾半根火腿,一片生菜,兩片硬奶酪,就是上班族便捷又營養(yǎng)的午餐。法國奶酪還可與中國的炒菜、魚類和湯任意搭配。奶酪濃縮了牛奶中所有的天然成分,適度食用,不僅不會發(fā)胖,還對健康很有幫助。自己“苗條”的身材,就是最好的說明。
布樂奶酪坊創(chuàng)辦六年以來,由無人喝彩,到產量翻了十倍。由最初的三個品種,已經增加到二十多種。
理想的匠人生涯中,劉陽習得了明亮而守靜的心境。做手藝人的幸福與滿足,常常蕩漾在他的臉上?!笆止ぶ谱鞯倪^程,讓我無比沉醉。匠人身上那種長期不計報酬的投入與專注,正是創(chuàng)造更好的未來所需要的。制作出更具本土化的奶酪,是我的夢想,我必須隨著夢想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