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文
感悟?yàn)粗?/p>
文 / 王文
10歲那年,全家4口人隨父親的工作調(diào)轉(zhuǎn),舉家遷徙至唐山。悶罐列車一路西行,入關(guān)停泊的第二站,就是灤縣車站。父親告訴我和妹妹:灤縣在古時稱為灤州,“老馬識途”、“夷齊讓國”的故事就發(fā)生在這里。盡管我對這些典故還不理解,我卻知道了灤州。
前些日子,參加一作品研討會,乘車途經(jīng)灤州,便到了只知其名不曾謀面的灤州古城。
古城有著樸素的滄桑,相比新城,它顯得低矮,卻有著幾分厚重,幾分神秘。公元923年,遼太祖耶律阿保機(jī)始建灤州古城,現(xiàn)已1090歲了,但依然有著活氣兒?;疑啻u砌成的墻垣,灰色青條石鋪就的路面,灰色的檐瓦老屋,灰色斑駁的城墻,不知是否是當(dāng)年生活的底色……
古街上,一排排民居次第呈現(xiàn)開來。偶爾有幾座小樓點(diǎn)綴其間,房屋都不高,院子也不是很寬敞,卻很整潔。乍一看,已找不到古城的一點(diǎn)舊跡象,只是一座安寧的北方小城,但你會看得出,時光在這里流動得不是太快,也聽不到鄉(xiāng)村的雞鳴犬吠。一點(diǎn)點(diǎn)走進(jìn)去才發(fā)現(xiàn),古城的風(fēng)貌被悄悄流動的時光隱藏著。隱藏在蒼虬古樹的枝椏間、隱藏在不知被反復(fù)利用了多少代的灰色青磚里、隱藏在小巷的青石板上。即使古跡已難再尋,可古樹的年輪間一定記載著小城的悠久,那些青磚里還散發(fā)著久遠(yuǎn)以前的氣息,和墻角的那些青苔一起追憶著往昔。
灤城是中國近代工業(yè)發(fā)展的搖籃,先后誕生了中國第一座現(xiàn)代化的開灤煤礦,修建了中國第一條標(biāo)準(zhǔn)軌距的唐胥鐵路線,制造了中國第一臺“龍”字號蒸汽機(jī)車,中國鐵路之父詹天佑在這里建筑了中國第一座灤州鐵路大橋……正因?yàn)粗萏囟ǖ拿袼缀臀幕尘?,這里又是中國評劇的發(fā)源地,評劇、皮影、樂亭大鼓被譽(yù)為“冀東三枝花”。
走過“灤州衙署”的灰黑門樓,我的目光在飛檐斗拱間起落,最后停駐在那面紅色的大鼓上。這一定是承載了太多民怨“擊鼓明冤”的那面大鼓吧!“自古衙門朝南開,有理沒錢別進(jìn)來”,可偏偏在這里就上演過一幕千古絕唱。一個柔弱的村姑,不惜冒鞭笞和殺頭的危險,三通鼓鳴,擊出府衙大老爺,為自己死得不明不白的二姐喊冤。這就是清朝末年十大巨案之一楊三姐告狀的故事,因了灤州才子成兆才的評劇《楊三姐告狀》向外流傳,更是婦孺皆知了。
“糖葫蘆——”一聲極具冀東韻味的吆喝,將我從歷史沉重的足音和回蕩在歷史天空中楊三姐凄苦悠長的訴說里喚來。街邊一輛貼著傳承“劉保香糖葫蘆”的攤車在叫賣,據(jù)說這是古灤洲飲食文化的名吃之一。買糖葫蘆的母親在和孩子做游戲,紅紅的冰果映襯著燦爛的笑容。
踏著蜿蜒的青石板,腳步聲一如千年前一樣悅耳,我把自己鐘情的歷史情結(jié),都平鋪在小巷里,很多的墻體把青石板砌在門楣兩側(cè),或者很平整地擺放在大門口。這些石板大都有明顯的雕刻圖案,原來的凹凸已消磨殆盡,但那或梅或菊或蘭或竹的圖案還是依稀可辨的。想它們在當(dāng)初,一定不是一般人家隨便用得起的建筑材料,而今尋常百姓的門口卻隨處可見。一位滿臉滄桑的老人靜坐在一面青石板上,身邊放著已被撫摸得油亮的拐杖,一只大黃狗瞇著眼蹲在老人的腳邊。老人的目光投向古巷的深處,懷想著已逝的漫長歲月……
面對著一座繁衍了幾千年的古城,除了心緒綿綿,語言已顯得多余了。我的心底升騰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寧,有如入禪境一般,我知道這也許就是超脫。曾經(jīng)有過的頑癥般的孤獨(dú)、寂寥、彷徨都蕩然無存,心境遼闊如海,思緒飄然似風(fēng)。
灤州古城,一幅透出古意的山水畫卷,一幅原生態(tài)的全新寫意,演繹著3600年的悠遠(yuǎn)歷史,積淀了生生不息的文化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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