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效
(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武漢 430070)
“詩窮而工”與先秦儒家文化之間的關系
黃 效
(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武漢 430070)
“詩窮而工”是中國傳統(tǒng)詩論中的一個著名論點。然而它卻與先秦的儒家文化存在著十分緊密的聯(lián)系。先秦儒家對待貧窮的方式是“安貧樂道”。“詩窮而工”與“安貧樂道”表面上看是兩種不同的思想,實質(zhì)上“安貧樂道”的儒家精神正是“詩窮而工”的深層次內(nèi)核。體現(xiàn)了古代文人在儒家思想和詩歌的地位不斷上升互動的過程中,在共同的人生價值觀念和相似的人生歷程上的詩歌美學的集體性認同,是對積極人生、社會責任和生命體驗上的認同。
詩;儒家;“安貧樂道”;“詩窮而工”
“詩窮而工”是中國傳統(tǒng)詩論中的一個著名論點。同時,在詩中吟詠自我的窮困處境也是中國傳統(tǒng)詩歌文化的一個普遍性現(xiàn)象。近代以來,有許多人對其進行了深入的闡發(fā)。如繆鉞《二千年來中國士人的兩個情結(jié)》[1]、錢鐘書《詩可以怨》[2]、吳承學《“詩能窮人”與“詩能達人”——中國古代對于詩人的集體認同》[3]。他們的鴻篇巨制都從詩人的出處窮達和情感的哀怨悠揚上闡發(fā)“窮”與“工”的關系,這雖然顯得深入和全面,但是相對于這個貫穿了整個中國傳統(tǒng)詩歌文化的著名論點來說,除這些闡發(fā)外還有一些細致的工作要做。
詩如何為“工”,這恐怕是一個十分主觀的問題。而且,決定詩的“工”與否似乎和“窮”也沒有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歷史上一定有許多窮困的詩人,但他們的詩就未必是“工”,有許多吟詠窮困的詩也不能算得上“工”。而像“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孟郊《登科后》)這樣得意喜悅的詩句,誰又能說它不“工”呢?由此也可以推斷,情感的哀怨亦未必就是“工”的必要條件。那么,為什么像歐陽修等許多著名詩人會認為“詩窮而工”呢?到底“窮”和“工”之間有什么具體的聯(lián)系呢?仔細推敲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這樣一種現(xiàn)象:“窮”雖然和“工”沒什么關系,但卻和儒家歷來推重的君子文化存在著十分緊密的聯(lián)系。隨著詩歌逐漸成為取士的標準和許多士人安身立命的選擇,它逐漸與人們追求的“道”和社會責任聯(lián)系起來。而文人們的道和社會責任觀念又往往在內(nèi)在上和儒家的價值判斷存在著一致性。所以,儒家的觀念影響到了詩歌美學方面的評價。于是,理解何為“窮而工”就不得不回到其內(nèi)在的實質(zhì)中去。
自從士階層開始出現(xiàn),他們的人生出處就往往成為被關注的對象。特別是在士階層剛剛出現(xiàn)時的春秋戰(zhàn)國年代,士階層往往左右著當時社會發(fā)展的脈絡。但是,現(xiàn)實中他們的處境也存在著巨大的差異。有些人僅憑數(shù)言,卻立登要路;有些人洋洋灑灑數(shù)千言傳世,在當世和身后都被捧為至理名言,卻一世抑抑不得志。像老莊墨韓,這些傳世名家,雖然他們在后世信奉儒家的文人眼里未必都是君子,但他們的生活一樣過得相當清貧。老莊雖然表面上看似是出于自我的選擇,實際上也是牢騷滿腹。于是如何處理“窮”這種自身的困境在當時已經(jīng)是社會的熱點話題?!霸陉惤^糧,從者病,莫能興。子路慍見曰:‘君子亦有窮乎?’子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保ā墩撜Z·衛(wèi)靈公》)在孔子看來,君子甚至是注定要貧窮的,而且孔子進一步認為,君子之窮與小人之窮是有區(qū)別的,君子小人即使同樣是窮,君子之窮也比小人之窮來得高尚。《論語》中還有許多這樣的場景?!白釉唬骸又\道不謀食。耕也,餒在其中矣;學也,祿在其中矣。君子憂道不憂貧?!痹谶@里出現(xiàn)了一個對后世影響非常大的觀點,那就是“憂道不憂貧”。在孔子眼里,窮不是一個應該擔心的問題,而士人們所追求的“道”才是應該擔心的,即形而上的“道”比“形而下”的“窮”更為重要。結(jié)合當時士階層的出身情況,他們絕大部分來自社會的底層,要比拼物質(zhì),恐怕并非他們的長處。只有通過修身參悟出來的“道”,才能體現(xiàn)他們存在的價值。但是,他們對于物質(zhì)也并非無欲無求?!白釉唬骸欢汕笠玻浑m執(zhí)鞭之士,吾亦為之?!碑斂鬃又v出此話時,其中三味,也是頗為復雜。對于自身境況的困窮,孔子還有一個觀點,那就是要安貧?!白釉唬骸蝗收卟豢梢跃锰幖s,不可以長處樂。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約”即是困窮。為此他十分推崇能夠安貧樂道的學生顏回?!白釉唬骸t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保ā墩撜Z·雍也》)顏回連飯都吃不飽,但是因為他勤奮求道,所以孔子十分推崇他。
以上便是孔子的窮困觀念,概括來說就是要安貧樂道。發(fā)展到了孟子,因為孟子一生也像孔子一樣追求道和以安天下為己任,所以孟子也有一些和孔子類似的觀念。
曰:“尊德樂義,則可以囂囂矣。故士窮不失義,達不離道。窮不失義,故士得己焉;達不離道,故民不失望焉。古之人,得志,澤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見于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保ā睹献印けM心上》)
在這里孟子要求以“義”處窮、安窮,實際上繼承了孔子的安貧樂道思想。但是在這里,孟子的入世意識又明顯比孔子要強得多,“達”則不必說,就是“不得志”也要“修身見于世”。在這強烈的入世意識背后又透露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無論身處何方,自身境遇如何,孟子都要求要有益天下。除此之外,孟子對貧窮有進一步的悲劇與崇高的感受,他的這種感受,道出了某些人生共同本質(zhì)。
孟子曰:“舜發(fā)于畎畝之中……故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過,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慮,而后作。征于色,發(fā)于聲,而后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然后知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也?!保ā睹献印じ孀酉隆罚?/p>
在以上的這段話中,窮困已經(jīng)不單單只是被動的窮困,更帶有主動挑戰(zhàn)的意味;而窮困所帶來的也已經(jīng)不單單是受苦,而是帶有為了求道、求安天下的悲壯。好像只有人生經(jīng)歷過這樣的一種階段,個人才可以承擔起安放自我以及天下的責任。他進一步把孔子的安貧樂道的窮困觀,變成了把個人處境的窮困納入到了求道這一崇高的使命中的一環(huán)。那么,既然窮困成為了士人所有世俗理想和精神追求中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那么窮困又有什么可恥和急于改變的呢?也正是這種強烈的使命意識和社會責任感,激勵著無數(shù)后世信奉儒家的有志之士去忍受著求道過程中種種窘迫的處境。隨著儒家地位不斷地水漲船高,以及詩歌地位的變化,詩歌逐漸成為文人們追逐功名和安身立命的一種手段,詩歌文化和儒家精神逐漸融合,這種認同逐漸轉(zhuǎn)化為了一種文人的集體性價值認同。于是,出現(xiàn)“詩窮而工”這樣的詩論和現(xiàn)象就不足為奇了。
關于詩歌文化中的窮困現(xiàn)象,繞不開詩人和詩歌這兩大主體。如果把中國一流的詩人列舉出來,像屈原、陶淵明、李白、杜甫等等,這些人所生活的朝代不一定相同,但是他們的人生大都起起落落,有的一生飽受苦難的折磨,如何對待和超越現(xiàn)實的困境成了他們無論如何也繞不開的話題。這些困境在他們的人生中就像影子一樣必須面對。說到經(jīng)典的文學作品,如《離騷》《史記》《陶淵明集》《杜工部集》《東坡七集》等等,雖然文體各異,但大都體現(xiàn)了作者現(xiàn)實人生和精神世界上的苦悶與無奈。有的更類似于自傳,作品中描寫的痛苦幾乎是作者生活的一種直接反應,是活生生的事實。這些詩人和詩歌所揭示的問題大都是和貧困有著這樣或那樣的聯(lián)系。并且正是由于詩人對這些貧困的思考和超越,才使得這些作品成為了永恒的經(jīng)典。這里的貧困是非常多樣的,既指物質(zhì)上的極度匱乏,也指精神上的歷盡挫折,更指個人的志向難以實現(xiàn)。
詳細說來,中國文學史上的“窮人”還真不少。譬如陶淵明,梁啟超就稱他為“廬山底下一位赤貧的農(nóng)民”[4]。他在《歸去來兮辭序》中說:“余家貧,耕植不足以自給。幼稚盈室,瓶無儲栗,生生所資,未見其術?!保?]這種現(xiàn)實的處境使他感到非常艱難卻又難以改變,所以他違背了自己的初心,聽了親友的勸說出去做官?!爱犖艨嚅L饑,投耒去學仕?!保ā讹嬀贫住罚┛芍^生活所迫,別無他途了。他更有《乞食》一詩:“饑來驅(qū)我去,不知竟何之。行行至斯里,叩門拙言辭。”這種困窮到了要上門乞食的地步,可謂窮困至極了。他是中國詩人中極端窮困一族。中唐時期,孟郊也是著名的貧窮詩人?!敖柢囕d家具,家具少于車?!保ā督柢嚒罚扒镏晾细?,破屋無門扉。一片月落床,四壁風入衣?!保ā肚飸咽迨住罚┘偃魶]有親身的體會,這些詩作如何寫得出來?宋代的蘇軾也經(jīng)歷一段異常貧困的生活?!靶∥萑鐫O舟,濛濛水云里。空庖煮寒菜,破灶燒濕葦。”(《寒食雨二首》其二)詩中的小屋、空庖、寒菜、破灶等都再再提示了貧窮。
其實貧窮的詩人又何止以上列舉的幾個,在中國的詩歌史上,有著太多像他們一樣用詩來訴說生活艱辛的詩人。他們大多不善生事而困于科舉。在如何對待貧窮的問題上,他們身上就出現(xiàn)了和先秦儒家孔孟一致的價值觀念,即憂道不憂貧。陶淵明在《癸卯歲始春懷古田舍》中明確說:“先師有遺訓,憂道不憂貧?!彼麄儗Υ陨淼呢毟F是淡然的,他們用精神上的追求超越了當下的貧困處境。中唐時期的孟郊因為寫了太多寒苦詩而和賈島一起被后人稱為“郊寒島瘦”,但他也有強烈的守道觀念,他在《答郭郎中》詩中說:“……志士貧更堅,守道無異營。……何以報知音,永存堅與貞?!笨梢?,他雖然生活貧困,但“守道”仍是他的最高追求。而最善于處窮的莫若蘇軾了。蘇軾說:“詩人例窮苦,天意遣奔逃?!保ā洞雾崗埌驳雷x杜詩》)蘇軾到了嶺南,其實對仕途已經(jīng)失望了,其《贈嶺上老人》詩云:“問翁大庾嶺頭住,曾見南遷幾人回?”似乎是認命了。如果他在黃州還有一點怨恨和不得志的想法的話,在惠州已經(jīng)連不得志的想法也遲鈍了。他在《與孫康志》書中說:“某謫居已逾年,諸況粗遣。禍??鄻?,念念遷逝,無足留胸中者。又自省罪戾久積理應如此,實甘樂之?!痹谶@種心態(tài)之下,我們對于蘇軾在惠州所謂“醉飽高眠真事業(yè),此生有味在三余”(《二月十九日攜白酒鱸魚過詹使君食槐葉冷淘》),就會有更多的認同了,也更加理解蘇軾的憂道不憂貧的人生態(tài)度了。蘇軾在黃州寫的《次韻孔毅父久旱已而甚雨》詩云:“我雖窮苦不如人,要亦自是民之一。形容未可似喪家狗,未肯弭耳爭投骨?!边@就是一種“氣自華”的精神,中國文學也因為有這種氣質(zhì)和精神而輝映古今?!?/p>
“詩窮而工”是在北宋時期由歐陽修在《梅圣俞詩集序》一文中正式提出:
予聞世謂詩人少達而多窮,夫豈然哉?蓋世所傳詩者,多出于古窮人之辭也。凡士之蘊其所有而不得施于世者,多喜自放于山巔水涯,外見蟲魚、草木、風云、鳥獸之狀類,往往探其奇怪;內(nèi)有憂思感憤之郁積,其興于怨刺,以道羈臣、寡婦之所嘆,而寫人情之難言。蓋愈窮則愈工。[6]
隨后,歐陽修在其著作中多次提到這一思想。如在《梅圣俞墓志銘序》中:
圣俞為人仁厚樂易,未嘗忤于物,至其窮愁感憤,有所罵譏笑謔,一發(fā)于詩,然用以為歡,而不怨懟,可謂君子者也。(略)余嘗論其詩曰:“世謂詩人少達而多窮,蓋非詩能窮人,殆窮者而后工也?!保?]93-94
那么何謂“詩窮而后工”呢?歐陽修晚年曾對此作過解釋。他說:“君子之學,或施之事業(yè),或見于文章,而?;加陔y兼也。蓋遭時之士,功烈顯于朝廷,名譽光于竹帛,故其常視文章為末事,而又有不暇與不能者焉;至于失志之人,窮居隱約,苦心危慮而極于精思,與其有所感激發(fā)憤惟無所施于世者,皆一寓于文辭,故曰窮者之言易工也?!保?]439仍認為士人之“失志”“窮居隱約”以及其“感激發(fā)憤”,是“窮者之言易工”的重要原因。但是仔細推敲他晚年的解釋,實際上在他眼里,詩歌仍然是體現(xiàn)人生價值的一種載體,是有著崇高的使命的。
中國詩學始終強調(diào)和重視詩人的社會責任,而當“事業(yè)”與“文章”“?;加陔y兼”時,“失志”詩人不得已就把用世之志寄寓于詩文。詩歌對于他們不僅是一種語言形式,而且是自我價值的現(xiàn)實體現(xiàn)與歷史延續(xù)的最佳載體。他們對于社會、人生、生命的體驗特別深切、豐富,他們對于詩歌的追求分外投入、執(zhí)著。因此,他們的詩歌也就具有特別的審美價值。而這種審美的價值與先秦孔孟的崇高人格竟是如此的相似。歷史之所以做出這種選擇,從根本來看,它所體現(xiàn)的是深厚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心理。中國詩學精神主體的根基是以孔孟為代表的儒家思想。以“詩言志”為開山綱領的中國傳統(tǒng)詩學,特別強調(diào)風雅比興與怨刺精神,強調(diào)發(fā)憤抒情。詩人在對人生悲劇、憂患愁苦的體認、接受和抒發(fā)之中,更多地體現(xiàn)了對道的堅守和追求,因而其心靈深處充滿了以道自任、任重道遠的使命感與悲劇性的崇高感,這和先秦儒家們對待貧窮的方式——安貧樂道,具有內(nèi)在的一致性。所以真正詩人之“窮”就不僅只關乎詩人本身的一己之困頓,更是與生命本質(zhì)和人類的命運息息相關的。所以,詩人在表達哀怨愁苦的情感時可以超越個人的際遇,而與人類的普遍情感相通,從而能超越時代引起人們的普遍共鳴?!案F而后工”的“工”,絕不僅是技術層面上的成就,更因為它是具有深刻人文主義情懷與理想的藝術精品。
故,“窮而后工”與“安貧樂道”表面上看是兩種不同的思想,實質(zhì)上“安貧樂道”“憂道不憂貧”正是“窮而后工”的深層次的內(nèi)核。體現(xiàn)了古代文人在儒家和詩歌地位不斷上升和互動的過程中,他們在共同的人生價值觀念、相似的人生歷程上的詩歌美學的集體性認同。其實質(zhì)是對積極人生、社會責任和生命體驗上的認同。正因為如此,那些歷經(jīng)挫折、窮困所開出來的詩歌之花在他們眼里才顯得那么有魅力,以致他們時常忘記了這么一種事實:在以詩取士之后,詩在許多時候不但不會使人窮,有的人還往往因為數(shù)句詩歌立登要路,升官加爵。這也更加從側(cè)面體現(xiàn)出了中國古人對于詩歌崇高使命的執(zhí)著,對于詩歌事業(yè)的嚴肅認真!
[1]繆鉞.兩千多年來中國士人的兩個情結(jié)[J].中國文化,1991(1):97-98.
[2]錢鐘書.詩可以怨[J].文學評論,1981(1):260-275.
[3]吳承學.“詩能窮人”與“詩能達人”:中國古代對于詩人的集體認同[J].中國社會科學,2010(4):178-224.
[4]陳引弛.梁啟超學術論著集·文學卷[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8:270.
[5]逯欽立.陶淵明集[M].北京:中華書局,1979:159.
[6]曾棗莊,劉琳.全宋文[M].成都:巴蜀書社,1991:425-426.
[7]彭玉平.詩文評的體性[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158-182.
[責任編輯 陳希紅]
"Poverty and Exquisition"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re-Qin Confucian Culture
HUANG Xiao
(College of Liberal Arts,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Wuhan 430070,China)
"Poverty and exquisition"is a famous Chinese traditional poetics argument.But it has a very close link with the pre-Qin Confucian culture.The pre-Qin Confucian treatment of poverty is"contented in poverty and devoted"which seems to be different with"poverty and exquisition"on the surface but is the deep-seated kernel of the latter.It embodies the ancient scholars'collective recognition of poetry aesthetics on the basis of common life outlook and similar experience in the interative rising of both Confucian thoughts and poetry,it is the identifying of positive life,social responsibility,and life experiences.
poem;Confucian;"contented in poverty and devoted";"poverty and exquisition"
I207.22;B2
A
1008-6021(2015)04-0083-04
2015-09-08
黃 效(1989-),男,廣西南平人,2014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古典文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