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政協(xié)對外友好委員會

構建上海城市公共外交戰(zhàn)略的初步構想

上海市政協(xié)對外友好委員會

新中國成立以來，老一輩外交家很重視人民外交。進入新世紀之后，“公共外交”越來越成為中央和地方、官方和民間的熱門話題和積極實踐。為了更好地為國家總體外交服務，有必要在已有的實踐基礎上，強調公共外交的戰(zhàn)略思維、戰(zhàn)略運作能力。為此，上海公共外交協(xié)會和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組織力量，開展調研，提出上海城市公共外交戰(zhàn)略的初步構想。上海城市公共外交戰(zhàn)略應是站在國家高度，對上海公共外交工作進行的頂層設計。詳細的戰(zhàn)略有待于進一步研究，我們的初步構想是，這個戰(zhàn)略至少應有六方面的思考，即定義與基本目標、形勢分析、階段目標、項目規(guī)劃、策略建議、體制機制。

定義與基本目標

公共外交戰(zhàn)略的邏輯出發(fā)點，是公共外交的本質。目前關于公共外交有不同的表述，但各種定義都有共同認可的內(nèi)容：第一，公共外交實施者包括政府和民間，接受客體則主要為外國的公眾；第二，公共外交以傳播為主要手段，以文化項目為主要載體；第三，公共外交是雙向溝通，不僅我們要說話，還要聽對方說話，只有雙方對話，才能真正讓對方了解我們，提升本國影響力。

上述定義對上海構建公共外交戰(zhàn)略有如下幾點啟發(fā)。

第一，公共外交是核心價值觀層面的對話，要把表達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放在公共外交的核心地位。公共外交不是粉刷術，特別是在信息化時代，一味遮丑揚美絕不能消除別人對我們的偏見。習近平指出，中華民族的血液中沒有侵略他人、稱霸世界的基因。當外國公眾真正理解了中華文化的靈魂，他們才不會認為中華民族的崛起對他們有威脅。因此公共外交說到底是核心價值觀的對話。對上海來說，讓國際社會了解并認可上海這座城市的創(chuàng)新精神、國際視野、現(xiàn)代化意識、市民素質，是上海城市公共外交的基本目標。

第二，公共外交以經(jīng)濟、文化活動為主要載體。大部分外國公眾沒有來過中國，為了讓外國公眾理解中華民族的核心價值觀，首先需要通過媒體來傳播信息。隨著全球一體化趨勢的進展，各國公眾的溝通渠道和方式越來越多樣化，經(jīng)貿(mào)往來、文化交流、科技合作、體育賽事、平民旅游、留學考察、宗教朝覲等越來越多。這些活動，一方面完成了自身功能需要，另一方面也促進了不同國家公眾在文化層面的相互了解。我們應當從這些方面去設計公共外交的戰(zhàn)略行動。

第三，公共外交是全社會的事。不能把公共外交看成僅僅是政府外事部門、少數(shù)社會組織的事，所有與外國公眾接觸的個人和組織，都不同程度承擔了表現(xiàn)中華民族靈魂的責任。當參與公共外交的部門和個人越來越多時，組織統(tǒng)籌工作就顯得尤為重要。要建立合理的體制和機制，組織和激發(fā)公共外交的資源。

形勢分析

為了更有效地組織開展公共外交活動，需要分析上海在對外交往方面的資源和瓶頸。上海是一個全方位開放的，特大型的國際化都市，擁有開展公共外交得天獨厚的寶貴資源。但上海要發(fā)展公共外交，還需要突破若干瓶頸。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些瓶頸不獨是上海的問題，而是全國范圍的，因此如何突破，困難很大。

首先是與世界各國在制度、文化方面的差異，可能導致的溝通障礙。比如：關于非政府組織在國內(nèi)社會生活和國際交往中的作用；在許多國家，宗教在公眾精神生活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關于“自由、民主、博愛”的理念理解和制度設計，等等。種種差異，使得我們在與國外公眾交往時，缺乏共同的話語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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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硬件和軟件失衡。上海有很豐富的公共外交資源，上海的城市景觀很漂亮，上海的大型活動組織能力很強。但國外公眾是從整體上，從文化上來理解中國和上海，我們的很多有組織的公共外交努力，被包括干部在內(nèi)的市民文明素質問題所抵消。此外，外宣溝通技巧方面的問題，也屬于軟件失衡。

第三是政府強勢，民間弱勢。在核心價值觀對話方面，民間交往更有效。但由于體制上的原因，上海和全國一樣，政府的資源組織和動員力量遠大于民間。如何克服“官強民弱”，如何培植草根優(yōu)勢，讓民間擁有更多的資源，做更多的事，是發(fā)展公共外交必須要正視的問題。

階段目標

公共外交是人心的溝通，是長期性的工作，要有足夠的耐心，持之以恒地不懈努力。與此同時，我們又必須以只爭朝夕的精神來部署、規(guī)劃。因此，上海的公共外交戰(zhàn)略要對不同時期有所描述，要確定萌芽期、近期、中期、遠期等不同階段的目標。萌芽期即醞釀誕生階段。2011年2月，上海成立了全國第一個公共外交協(xié)會，這標志著萌芽期結束，開始了名正言順的公共外交發(fā)展期。近期目標是奠定上海公共外交的基本格局，明確基本路線，組成基本隊伍，也就是形成初步的戰(zhàn)略部署。中期大致是兩到三個五年規(guī)劃。這個時期要有若干比較漂亮的戰(zhàn)役，打出上海的品牌。遠期可以規(guī)劃到30年之后。目標是成為世界上城市外交格局中的重點；上海發(fā)出的聲音，是世界各國觀察中國、認識中國的重要依據(jù)。

不管近期目標還是中遠期目標，上海公共外交是國家總體外交的一部分，上海的目標應該是中央公共外交總目標的具體化，是中央層面目標的配套。因此，對上海各階段目標，應該在國家公共外交戰(zhàn)略指導下來制定。

項目規(guī)劃

戰(zhàn)略不涉及具體項目，但要為具體項目提供宏觀背景，從三個方面規(guī)劃公共外交項目。

一是項目實施主體。上海的很多涉外項目，由不同的主體組織舉辦，包括政府各部門、企業(yè)界、文化教育科技界、民間團體等。大致來說，不同主體所開展的項目，分別側重于上海的官方外交、經(jīng)濟外交、文化外交、民間外交。提出這個角度，主要是明確全市各部門的公共外交責任。

二是重要程度。在一定的發(fā)展階段里，各主體可以舉辦什么樣的活動，要有統(tǒng)籌安排。對于那些在某個特定時期，對上海發(fā)展有重要意義的項目，應當組織動員全市資源大力推進；對于一般意義的普通項目，則應量力而為。

三是地方自主權。上海在規(guī)劃具體項目時，應當考慮此時中央有什么要求，上海應當做什么，能夠做什么。對于那些需要國家領導人出面，動用國家外交資源，或者涉及到與敏感國家和地區(qū)的交往時，一定要從國家利益出發(fā)，在中央統(tǒng)一指導和部署下開展。

上海要在公共外交戰(zhàn)略指導下，分析上面三個維度，結合上海四個中心建設（以及目前正探索建設的全球科技創(chuàng)新中心），設計出公共外交項目的規(guī)劃框架，每年重點抓幾個有影響力的項目。同時對上?，F(xiàn)有一定能力的公共外交項目列出一個表，以便重點關注、支持、培育。

策略建議

不管什么項目，所有的公共外交活動都要遵循一些共同的原則，都需要有資源支撐。

第一，持續(xù)開展與各國的文化交流，做實上海品牌。公共外交的主要載體是文化活動。大量的官方、半官方、民間文化項目，是讓各國公眾了解中國了解上海的極好渠道。上海的國際文化節(jié)活動，已具有一定的品牌效應，要持續(xù)開展與各國的文化交流，多舉辦一些大型的高水平的國際學術會議，多創(chuàng)作文化精品，在統(tǒng)一的“上?！逼放葡?，組合多層次、多形式的文化項目。

第二，做好重點國家、重點城市、重點人群的工作，廣建人脈關系。公共外交就是在國際社會廣交深交朋友，從本質上講，是中國共產(chǎn)黨在新時期的國際統(tǒng)一戰(zhàn)線實踐。從這個理念角度去理解，有助于理清政府、政協(xié)、社會組織在公共外交活動中的不同作用。關于重點國家，對上海來說，無論是外籍居民還是入境游客以及留學生人數(shù)，日本、美國和韓國這三個國家都處于遙遙領先的地位。日本、美國和韓國是上海公共外交工作的重點對象。關于重點城市，要根據(jù)國家外交的重點需要，在目前友城布局的基礎上，選擇有重要影響力的若干城市，作為上海公共外交的重點方向。關于重點人群，基本上是在各國不同年齡層的公眾中，以年輕人為主；在不同政治派別中，以中間派為主；在各社會群體中，以對社會影響最大的群體為主，包括意見領袖、專欄作家、暢銷書作家、網(wǎng)絡大V，著名前政要等。

第三，善于通過具體故事來表達理念?！吧虾９适隆笔侵袊诵膬r值觀和上海城市精神的具體演繹。從溝通效果來看，具體的“人、事、物、情、景、史”要比抽象的理念更容易為對象所接受。一是要講好老故事。例如大韓民國在上海設立的臨時政府、二戰(zhàn)期間猶太難民區(qū)等，要用好這些資源，挖掘文化遺跡背后的動人故事。二是要開發(fā)新故事。例如關于中國夢、創(chuàng)新驅動轉型發(fā)展等，要編寫創(chuàng)作這方面的故事，具象地表達中國特色，反映上海特點。三是要重視小故事。把上海的凡人凡事“原生態(tài)地”講給老外聽，他們一定更加相信中華民族確實沒有侵略的基因。四是講透難故事。關于上海宗教狀況、非政府組織政策、中國的選舉制度等，要誠懇地解釋，由于文化傳統(tǒng)和近代史的原因，中國在這些方面和一些國家有差異，中國希望與各國相互理解，求同存異。

第四，理解和理順外宣和公共外交的關系。外宣和公共外交本質是一回事，但在實際工作中形成了不同的工作體制和工作規(guī)范。從長遠來看看，今后應該逐步理順相互關系。站在公共外交的角度，對目前外宣的要求是，一要符合傳播規(guī)律，特別是要換位思考，要符合國外受眾的思維角度和文化習慣；二要重視上海城市的特點，上海是國際經(jīng)濟城市，國外媒體對中國整體經(jīng)濟的觀察，很多是他們駐上海記者寫的；三要重視新媒體技術，重視利用網(wǎng)站、微信、微博等信息傳遞方式，通過網(wǎng)絡的傳播效應來擴大上海的國際影響力。

第五，應有相應的人力、財力資源。為了適應未來中長期發(fā)展需要，應當進一步夯實人力資源基礎。一是要做好選擇和培養(yǎng)工作，特別是在涉外行業(yè)的青年精英中挑選苗子，賦予責任，促其競爭，讓更優(yōu)秀者脫穎而出，成為十年、二十年后有國際影響力的上海公共外交領軍人物。二是把公共外交課程納入當前的干部培訓和普通學校中。三是要建立一種機制，使全市的經(jīng)濟文化科技教育等各行各業(yè)，在開展本單位的涉外項目之前，得到公共外交和對外宣傳的培訓。除了各行各業(yè)的涉外項目之外，上海要策劃一些專門的公共外交活動，這需要有資金支持。建議設立上海城市公共外交基金會，經(jīng)人大批準，政府每年有一定投入，作為基金的基礎部分，同時鼓勵民間捐贈?；饡袊栏竦氖褂靡?guī)則，確保能夠以杠桿作用，撬動更多的資金進入公共外交領域。

體制機制

公共外交戰(zhàn)略構想確定之后，體制就是決定的因素。要建立起一個既有權威，又能發(fā)揮各方積極性而不是行政包辦一切的，能把上海公共外交的目標、任務、資源、計劃等放在一起統(tǒng)籌考慮的平臺。這個平臺，應當履行如下職能：一是要根據(jù)中央要求，結合上海實際情況包括上海國際形象調查結果，提出全市公共外交年度規(guī)劃；二是策劃、推進一些全市性的、目標明確的公共外交項目，并組織相關部門落實；三是指導和支持本市經(jīng)貿(mào)、科技、文化藝術、體育、旅游等部門組織的對外交往活動，賦予其更多的公共外交要素；四是組織公共外交理論研究，在本市范圍普及公共外交知識，發(fā)現(xiàn)和培養(yǎng)公共外交人才；五是多方籌措資金，動員組織社會資源，并通過公共外交基金等形式，扶持重點項目。

這個平臺應由官方機構、社會組織、學術機構等三方面構成。三方面各有各的作用：政府是實施公共外交的主心骨，沒有政府推動和支持，公共外交就是一盤散沙。在具體實施公共外交項目時，宜政府隱身，民間出面，政府引導，民間出力，政府搭臺，民間唱戲。大部分人沒條件去國外親身體驗，不了解國外民俗風情，在跨文化交流中容易出現(xiàn)誤解，學術機構要發(fā)揮指導、觀察、研究、判斷的作用。

戰(zhàn)略的關鍵是體制，體制的關鍵是官方。建議由市委外事工作領導小組牽頭，建立公共外交聯(lián)席會議制度，相關的官方機構、公共外交協(xié)會以及其他主要社會組織、本市國際問題研究機構都是聯(lián)席會議成員。日常工作由聯(lián)席會議辦公室承擔，專司公共外交事務的人員要有編制保證。聯(lián)席會議辦公室可設在上海市公共外交協(xié)會。聯(lián)席會議討論并研究全市的公共外交戰(zhàn)略，報市委后，通過聯(lián)席會議組織實施。聯(lián)席會議的日常研究包括交流相關信息；對已開展的重大交流活動進行全面總結，分享經(jīng)驗；對即將舉行的重大活動予以縝密策劃和安排；對今后可能申辦舉辦的重大活動開展可行性研究；如條件成熟，還可讓出席聯(lián)席會議的各單位成員長年集體辦公，夯實上海公共外交的工作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