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玲
嫁了一個愛饅頭的人
◎薛小玲
家庭主婦大多是煎炒烹炸的好手,這是過日子的基本功,但主婦中能蒸好一鍋饅頭的卻不多,所以有時候我會自豪,因為那是我的強項。
結婚這些年,老公被我“慣”出一個毛病,就是從不吃街上賣的饅頭,他說那饃太虛,嚼在嘴里像破棉絮爛海綿,不香,跟我蒸的沒法比!他是個怪人,不喜歡油條,不喜歡燒餅,甚至不喜歡油汪汪兩面焦黃的烙餅,這一根筋的家伙,就喜歡我蒸的老面饅頭。有時候我和他開玩笑,說:“萬一有天你出軌了或者我變心了,咱倆一拍兩散,那你還不得餓死?”他認真地說:“也餓不死,照著你的樣子再找一個不就行了?模樣像不像不要緊,最主要得會蒸饅頭,還得跟你蒸的一樣好。不然,我咋活?”我聽了他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差點笑死,不知道他是對我癡心還是對饅頭情有獨鐘。
說笑歸說笑,其實不僅是他,我也是個對饅頭癡情難舍的人。小時候窮,盡管母親盡心竭力,但巧婦難為無“面”之炊,想吃頓白面饅頭是奢望。在我童年乃至于少年時期吃得最多的是玉米面窩頭——它粗糲異常,難以下咽,卻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果腹之物。至于白面饅頭,倒是也蒸過,卻只是在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尤其是過年,母親會蒸上幾鍋白胖喧軟的大饅頭,那一般是臘月的二十八。這一天,熱騰騰的饅頭是可以隨便吃的,而且這樣的奢侈可以持續(xù)到正月初五左右。慢慢隨著年氣漸盡,饅頭也終于吃完,粗糲難咽的窩頭便又趾高氣揚地卷土重來。
所以那時候我小小的心里是極盼望過年的,過年了不僅有新衣服穿,有好菜吃,甚至還可以肆無忌憚地吃大白饅頭。那香甜喧軟的大白饅頭,多么讓人向往。
后來,日子慢慢不那么緊巴了,肉、菜、蛋、奶逐漸豐富,吃的花樣也漸漸多了起來,但我卻依然固執(zhí)地喜歡著白面饅頭。再后來呢,我嫁了同樣熱愛饅頭的老公,于是,我家的餐桌上每天都能見到饅頭的身影。毫不夸張地說,我是個蒸饅頭的高手,我從不用發(fā)酵粉之類的催發(fā)之物,我用古老的老面發(fā)酵法,用堿中和,我揉面不吝嗇力氣,醒面不將就時間,我總是很耐心地做著這一切。每一次揭開鍋來看到白胖喧軟的饅頭,我都要從心底里歡呼:“哎呀,真好??!”老公若在家,必會錦上添花地對我表揚一番,我的心便會美滋滋的甜如甘飴。
我吃饅頭時不喜歡吃菜,就那樣拿著饅頭一小口一小口細嚼慢咽,越嚼越香,那種原味的面香讓我沉醉。因為這個我曾被人指為矯情,甚至有人會一臉不解地對我說:“就一破饅頭,有那么好吃嗎?”
我不辯解,我對饅頭的愛,他不懂。
所幸,我嫁了一個同樣熱愛饅頭的人,于是,平淡的家庭生活就很輕易地溫馨幸福起來。